凝幽一路飞奔,方踏入自己房间,已发现一威严的背影。惊慌间还未退出,更不及掩饰面上那伤悲之情,那背影已转了过来,面对着她。那人的目光无比威严,令人不敢端视。凝幽轻叹一声,吃吃道:“大师兄。”大师兄冷道:“原来你还知道我这大师兄?这二十多年来,你对我忠心耿耿,未曾丝毫背弃,也算尽了我们二十多年的师兄妹之情。你若是舍不得他走,现在就可以离开我……”凝幽道:“师兄,我……”大师兄冷笑道:“我真恨未能早点杀了他!”凝幽一阵惊恐,急忙道:“不、不要,师兄答应过的,得到玉玲珑便放过他们,你……”目中隐隐含忧,竟有种莫名的不祥之感。大师兄禁不住叹了口气,道:“我说过,只放过他们这一次。我不想让你为难,也不想你日后又暗中帮助他们。凝幽,忘掉他吧。”凝幽越听面色越是惨然,目中泪光闪烁,那楚楚动人的神态竟是那样扣人心弦。但娇美清秀的脸上却是渐渐寒霜聚拢,缓缓道:“大师兄,不要逼我……”大师兄面上肃穆,也不再瞧她一眼,冷冷地走了出去。
正走出房门,远远地一个人影跑了过来,却是那惜花雨。到了那大师兄面前,一礼道:“教主,玉宫有人闯入。谷中通道一向隐秘,如今连番被人侵入,花雨以为教中必有内奸。教主是否要属下去查?”这大师兄即拜月教主一摆手道:“不用。此事你无需过问,我自有安排。玉宫中有长公主、炎先生处理。今日有贵客来访,先陪我见见客人。”惜花雨神情有些失落,应了声是,转头望见凝幽焦急而又暗示的眼神,不便相问,满心疑惑地随教主离开。
外面乱成一团,金殿中却犹然威严肃穆,静谧无声,显示出一种谨然而又非凡的气派。大殿上金戈武士仍昂立两侧。一个白衣书生却正悠然自得站在这金殿当中,似乎丝毫感受不到那种威严迫人气势。拜月教主望着这人冷冷一笑,已坐到了那龙椅之上。此刻他又蒙上了面巾,只寒眸中射出冷冷目光,让人一望生惊。那书生转眼望去,显然也被他目光中冷厉气势所震撼,竟不由自主低下头去。拜月教主冰冷而慵懒声音道:“你便是洛阳布衣?”白衣书生抬起头来,朗声大笑道:“如假包换!”惜花雨面上便有些讶然,想仔细瞧瞧这诛杀夺日剑之人有何特别。拜月教主却是冷冷地不去瞧他,冷笑道:“恒一刀要你来做什么事,还是快说吧。本座还有琐碎小事急着处理。”
这明显带着轻蔑的口气,让布衣心中几分不快,冷然道:“教主怎可只知恒一刀,却不知我布衣?在下此来为贵教送来厚礼,想不到却得到贵教,看来这趟,倒也不来也罢。”
这让人惊奇的话语让拜月教主顿时有了镇重之色,凝然道:“贵客此言何意?”
布衣大笑道:“恒一刀迂阔之人,胸无大志,却拘泥于虚仁假义,对待下属却又残暴不仁,人心背弃;虽然有匹夫之勇,却难成大器。贵教却与之合作,岂非莫大失策?在下以为,贵教与其与恒一刀合作,不如与我布衣合作,其利更大十倍。贵教以为如何?”
拜月教主惊讶中灵光一闪,突然明白了什么,目光中有了喜悦之意,急切道:“莫非你——”
布衣面上突然闪过一丝狠毒之色,冷然道:“正是!在下的礼——便是这天下第一帮之称的丐帮!”
好一分厚礼!拜月教主惊讶中顿时心动,忍不住离开了座位,颤声道:“果然是一分厚礼!”
布衣郑声道:“在下对恒一刀久有不满,欲取而代之。丐帮之中,我已联络了一大批长老、舵主,只要能得贵教之助,使布衣得任丐帮帮主之位,此后丐帮全凭教主差遣,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是天意吗?当真老天也来帮忙了。拜月教主深沉的目光注视向了远方,起身道:“好,答应你。尊客远来,本座款待不周,还请前往客厅用膳,一道同赏歌舞。”
布衣心中欣喜若狂,面上却只淡淡的微笑:“多谢教主。”
这时外面却有奇异的钟声敲响,自渺茫的空际发出,是那样的紧迫。这显然是谷中报警的钟声。布衣大笑道;“看来教主的小事还是很麻烦,若再不处理,只怕事情就真的大了。”
拜月教主目中隐有怒意,未料会出现这种状况,这委实让他觉得大丢脸面。冷哼道:“小小的蟊贼,能掀什么波浪。花雨,都交给你了。”惜花雨握了握手中之鞭,不发一言走了出去。
她若不出去,还不知外面成了什么样子。这番出去,才见到处都是人头奔走,而火光冲天,处处烟尘,竟照亮了半边天空。似这般烧去,拜月教数十年基业便将毁于一旦。惜花雨又急又气,随手抓了一个侍卫,喝问道:“炎先生何在?”却见火焰中走出一个灰头灰脸的黑影,沉声道:“老夫在此。”惜花雨瞧了他狼狈之态,不禁冷讽道:“不灭之炎,果然是炎不灭。”炎不灭闻言大怒:“老子只管放火,灭火我却不会。”也不知哪里一个阴阳怪笑的声音道:“不错,炎老怪只会放火,灭火却是灭自己威风,灭不得、灭不得……”炎不灭大怒道:“鼠辈,滚出来,老子要将你大卸八块!”这声音传出,如同晴空里突响起的一个霹雳,层层声浪,震得人耳鼓都要隐隐作痛。惜花雨冷笑道:“人都走了,你喊给谁听?看来先生真的只会放火不会救火了。“炎不灭怒道:“你莫非怀疑火是我放的?”惜花雨淡然笑道:“怎敢,教主面前自有处分。”她笑来如那春日里的一道清风,炎不对着她竟反发作不得,道:“好,这里的事我不管,你来管。”飘然去了。惜花雨冷笑道:“自大的家伙。”也不去管他,先组织人手四处救火,又从教中武功高强的弟子里挑出实力最强的二十人,由假和尚领队,搜索那暗中放火捣乱之人。她却先去寻了凝幽,且看她有什么话想说。
来到她房中,却见她穿了件青衣儒服,头戴一书生帽,将一头秀发都藏入帽中,正在收拾着包袱行囊。惜花雨吃惊道:“你这是干吗?”凝幽面上便露出幽怨悲伤的神色,黯然道:“我听师兄话里有话,只怕不会放过他。他平日对我亲切,如今却对我处处提防。我若再留在谷中,必定行动不便。与其坐等软禁,不如先自己逃了。”惜花雨摇头道:“这可不像你平日为人。教中以你对教主最为忠心,不想今日反是你最先背叛了他。”凝幽想起往日师兄妹之情,忍不住泪如雨下,喃喃道:“忆及从前,又有谁知会有今日?花雨,见了师兄,代我向他说声,凝幽对不起他了。”惜花雨道:“看来你是去意已决,没有什么可以阻拦你了。只怕你走后教主会雷霆大怒,甚至会通令全教追拿甚至击杀你。日后相见,你们恐怕敌人。”凝幽苦笑道:“怕是如此,你在师兄那里听到些什么?”惜花雨道:“和他无关,是丐帮的事。”凝幽松了口气,笑道:“那就是说:他们还很安全。”花雨摇头道:“教主城府极深,有些事情我也未必知道,你一路多加小心吧。”凝幽点点头,飘然而去。
[此贴子已经被作者于2005-2-1 18:49:03编辑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