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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催花雨(中篇Y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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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5-9-29 12:07:00 | 显示全部楼层
不发完,怎么砸?
 楼主| 发表于 2005-9-29 21:13:00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三章
  陈远定曾自诩对付女人的本事不会输给肖春林。但他很快就发现公主这个女人实在难对付。甚至可以说她有点刁钻,劫匪不为难人质,人质到来为难劫匪了!
  比如说:走一会,她就说累了,要么就一屁股坐在地上,闹着要休息,要么就对他说,过来背她一程。若是不让她休息,她就会说还没到二龙山,美丽的小脚就会断了,恐怕这一辈子就得侍奉着她了。
  若是不依,她就会数落他的不是,希望他动手打她,可他就是下不了这个手。
  一个土匪强盗,开始心软了,开始仁慈了,传出去怎么安身立命!
  可自己确实变了,变得连自己都不相信,每每感觉自己中了她的陷阱,却对她又无可奈何,却甘心“钻"这陷阱。
  而公主感觉他不像是土匪,有时故意为难他,故意想惹他生气,他只是一笑了之,说拿你没办法。
  他真动怒时,把手放到空中又轻轻的落下。有时却想和他亲近,当他去弄吃食离开一会儿时,感觉是那样的孤单,盼他早点回来。她不再嫌那野果不干净,捡一颗学他的样子,在衣服上擦一擦,放到口里津津有味的咀嚼。
  她弄不清是他改变了自己,还是自己因他而改变,只是觉得自己变了。
  陈远定感觉她把自己当小二使唤着。一向让人恭维着,喽罗们看他眼色行事,可今天让一个自己抢劫来的女人骑在头上,不得不对她刮目相看,佩服她的勇气和胆量。
  他甚至认为她和他是一路人,那就是她的“霸气",或者说是“匪气"。而这种“霸气"拉近了他们之间的距离,也激发了他对她的好感。
  他心里就嘀咕:“什么马儿没驯过,还怕制服不了一个女人?”
  有意 “激怒"她,说:“公主,你是凭什么对老公颐指气使!要知道,我是山大王。皇宫里的妃子,一个个想尽办法讨皇上欢心,无时不在渴望皇上的宠幸。你就不怕我冷落你吗?"  
  她嗔怒道:“你配吗?"
  他反问道:“怎么不配?二龙山上这么多兄弟,一个个都称我为大王!"
  “吹什么牛?跟你在一起,没有一天会安生的,只会活罪。"
  她想告诉他,自己是公主,皇上不会让她土匪在一起的。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怎么个活受罪?"他惊愕地看着这个与众不同的女人。
  当她告诉他:“你不敢走官道让我坐马车,要我一双脚板走路,这几天把过去十多年的路都走完了。这不是活受罪吗?"
  陈远定笑了,开心地笑了,为自己再一次中了她的陷阱而笑。
  想到自己的将来,公主愁肠百结,有意和他作对,让他生气,企图激怒他,最好一拳将自己打死,或是一刀结束自己的生命。
  他果真举起了拳头,可到半空中又停了下来,怒道:“投我以木桃,报之以琼瑶。如此待你,而你……"
  “我们根本不是一条道上的人,不可能在一起。我要走阳关道,你要走独木桥。"
  他一时找不出可以说服她的理由,心里嘀咕道:“大家闺秀,喜欢读书吗?不如用读书来回答她,好在过去读过几句书。”
  于是道,“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天地合,乃敢与君绝。我喜欢你就是理由。"  
  “你可占有我的躯壳,但征服不了我的心!"公主心里暗惊讶,一个舞刀动枪之人,居然也讲起风雅来?她哪里知道,陈远定出身官宦之家,父亲让他从小就读书,企盼他能金榜题名,而陈远定却爱上了武术,遍访名师,练就了一身本领。
  “那我们等着瞧!"陈远定自信道。
  继续前行。下山后,过一个小溪,溪水潺潺,清澈见底,踩着卵石可以走到对岸,担心她脚板踏空掉入溪中,他一把将她抱住。  
  “不要,我自己走。"她固执道。
  她的反抗并没有让他把她放下来,反而搂得更紧,一双丰乳紧压着他宽大的胸膛。  
  走到中午,远远见前方蒸雾缭绕的,走近一看,竟然一口温泉。好些日子没有洗澡了,全身臭气哄哄的,陈远定把衣服一件件脱下来,跳到池中。很快觉得全身舒坦极了。
  见她背过身去,坐在地上,大声道:“公主,快下来洗一洗。挺舒服惬意的。”
  公主没有理睬。
  他又喊:“你再不下来,我可要把你拖下水哩。"
  但他没有使横。躺在泉水里,看上头上的蓝天白云,再看看公主美丽的背影,陈远定觉得自己在画里。
  公主没洗过温泉,只是从史书上知道在咸阳有口温泉,唐朝杨贵妃专用的汤浴,听说那泉眼随着贵妃的仙去而涸干了。公主一直想洗上一次温泉,可汴梁没有温泉。
  她的梦想,就是有一天,能来一趟温泉之旅,浸身热呼呼的泉水,找杨贵妃的感觉。可现在,看到了温泉,却不能洗,因为害怕他的骚扰。
  陈远定洗完后,躺在她身边的草地上,拔了根草咬再嘴里悠闲的说: “你去洗吧。那感觉真好。"
  见她不动,又道:“还要十来天才能到二龙山,不洗澡,你身上会长出虫子来。"
  见她低着头,他笑了,原来是害羞。
  于是说:“我到四周转一转,看有没有猎物。想洗澡就快一点,吃点东西,我们还要赶路呢。回到二龙山就好,我会让人好好侍奉你的。"  
  见他转瞬消失在林中,看看蒸雾缭绕温泉,几天不洗澡倒不觉得,现在感到全身痒痒的,早就想下池子体会贵妃浴的滋味。只是担心他会突然出现在面前,———转念又想,这两天,他还算是“正派",没对自己非礼。
  可他若存心非礼,自己又能怎样?这样想着,心也就宽敞起来,将衣服脱下,走入池中。泉中热度迅速传到全身体各个部位,公主顿时感到全身筋骨酥软,倍感舒服惬意,全身疲倦让汩汩热浪洗涤。
  仰着躺在池中,头上的太阳懒懒地照在池子上,池子上方依然是云雾缭绕,让她突然感觉像是到了仙境真似的。难怪有人愿意隐居山林,她忘记了在这丛林中还有一个男人。  
  当他打猎归来时,看着公主洗浴的情景,陈远定眼神燃起了一把欲火,放肆地在她的胴体上闪动。
  他悄悄走下池去,双手搂着她。公主惊恐得不知所措,拿出全身的力气,没能挣脱他的有力的双手。他厚实的唇掠夺她的每一寸的肌肤,一串狂烈的吻痕从她的颈子延伸到挺立的蓓蕾上……  
  “不!不要!"
  天哪!他想强占她吗?
  公主大声道,“不要碰我!" 她可以忍受痛苦,可是她一个堂堂的公主无法忍受这种耻辱!  
  “你是我的女人,是我的婆娘。"他并没有停止掠夺。  
  她咬唇,别开脸,拒绝这个羞辱。
  他再度俯吻下去,他似乎想引燃她的热情。他把她抱上池来,放在草地上,用以身体压住她,见她咬住下唇看着他,……
  “迟早会有这一天的,在无边的旷野里,蓝天白云,一个男人和一个女结合,两条生命的河流汇合在一起,这不比那狭窄的花烛洞房更浪漫而激情!公主,不要拒绝我,我不能没有你。"  
  “……"  
  “骄傲的美人儿!一旦成了我的女人,我会对你更好。对于女人,你们强调的贞洁,便是从一而终,有了夫妻情分后,你就会喜欢我的。"
  他笑了!很得意、很张狂;他抓住她双手,不管她的脸怎么躲,总是有法子亲住她嫣红的小嘴。她不会是块寒冰,他知道,总有一天,她会心甘情愿的迎向他,一旦他成为她唯一的男人之后……  
  他这么自信的认为———毕竟是她的美丽让他生平第一次对女人产生了欲望。她美丽的身躯带给他从未有过的快乐,连最后一丝理智都消失殆尽。  
  她不愿面对他,将脸扭到一边,眼泪一颗一颗的滴落,却不让自己哽咽出声。她不是在哀悼自己的清白,是羞愧的发现自己的身体不受控制的反应--她的推拒到后来居然转成了迎合,在她由火热中清醒时竟然发现自己是抱着他的!没有一个羞耻心的女人会去迎合自己不爱的男人。还在这种地方--这教她怎么还能端起公主的尊严呢?她已经不配了!她只希望自己能在此刻死去,但他双手搂着她,不给她任何轻生的机会。  
  他兴奋得再次亲吻她的肌肤。在他的心里,只有她才能配得上自己。  
  后来,她紧紧地搂着眼前这个激情的男人,生怕这短暂的欢娱就此过去。不管他的激情是真还是假,也不去想自己的将来,公主主动去迎合他,一个让她有几分心动的男人。
  在温泉旁,旷野里,有了这美结合,陈远定感觉到自己现在才是真正意义的男人,一个拥有漂亮女人的男人。和她赤裸着躺在草地上,无拘无束,身边有无数的飘香野花,头顶是蓝天白云。他开始幻想,她给他生上一群活蹦可爱的孩子,在旷野里如脱缰的马一样奔跑跳跃。  
  “做梦吧,我才不会要你的野种呢,别想我会如牲口样的给你生孩子,万一……我也会把他捏死的。”
  绝对不会为一个土匪、一个山大王生孩子的。公主又恢复了“理智",对他下流占有自己感到耻辱,甚至觉得自己整个身子都是肮脏不堪的,她再次走下温泉,渴望那汩汩细流,能洗涤自己肮脏的躯体。
  当陈远定的目光投过来的时候,她已不再羞红了脸,她已感到自己的身体不再属于高傲的公主,只有心灵仍然在散发着不可征服的能量。
  陈远定看着自己的女人,自从和她接触后这种想法如同雨后春笋一样节节高长,这种想法现在已经强烈而清晰。看着赤裸身体走下温泉,突然感到那身段是那样的美丽,一种无可言状的美。他情不自禁的跟着走了温泉。  
  见他靠近过来,公主本能拍着水花去“阻击"这个男人,他不再是一只饥饿的狼,不怒反而高兴地用同样的方法回敬她。她披肩秀发再次湿漉漉,乃至精疲力竭,都未能将他泼上岸堤。
  在她气喘嘘嘘的时候,他搂住了她,用粗大的手温柔地抚摸她的花朵,像是一个说书的艺人,不断地去挑逗她,激发她的欲望。她发现自己竟然不知羞耻地再次抱着他,用身体去迎合他,喃喃细语:“把我抱紧,不要松开,永远,永远。"  
  他像个天真的孩子,突然跑上岸来,采摘鲜花,编了一个花环,再高高兴兴跑回来,将飘香野花插在她的头发里,然后就一脸微笑,如同孩子一样手舞足蹈,自言自语:“世上没有哪一个公主的头冠会如此漂亮。"  
  “真是土包子!一朵野花就可以和公主的头冠比,太小瞧天下了。"这一小小的礼物却真诚的,公主没有拒绝。  
  见她不悦,陈远定暗忖道:“往西再行两日就可以到二龙山,往南只要走半日路程就可以到定州,哪里是宋军把守的一个重镇,有各色丝绸,漂亮的饰物,刚捕获的猎物,各色小吃,商贸十分繁荣。不如去哪里给‘新娘子’买些礼物,既以表示自己的‘诚心’,博她欢心,又可体现山寨王的气派,再说她也是压寨夫人,总得讲究一翻。”
  主意已定,就催她上路。
  下山,不再过野人样的生活,公主自然高兴。没有马,没有车,陈远定就成了她惟一可以使唤的“车辆了"。
  他累了,就把她放在地上:“你这脚挺高贵,长着不用走路。"
  他把她的鞋子脱下,那她一双脚。公主就咯咯地笑,说他下流,还信誓旦旦的要让她幸福,背她走段山路就不愿意了,若是有点再难的事,不把她摔了才怪哩。
  陈远定拍着胸脯说自己不是那号人,半蹲着欲背她走路。可她却坚持让她抱着,说抱着比背着舒服。陈远定笑了笑,将她抱了起来,她顺势搂着脖颈。如此走了一会儿,她就嫌他手用力太大,屁股被勒得好痛,欲骑到他脖子,那样舒服点。陈远定无奈,只好让她“骑在脖子上。"
  公主于是高兴了,口中喊:“驾!"将他当马使了。
  陈远定心里就嘀咕:“看来对女人不能轻易许诺。”  
  定州,那儿有许多店铺,商品琳琅满目的,生意十分红火。久处深宫禁院,那见热闹景象?
  公主心里就痒痒的,再说繁华的商埠总比在大森林好,若是遇上官兵,说不定有机会逃跑。可她嘴上并不说,生怕让他瞧出自己没有见过世面,有损公主的威严。她慢腾腾的穿上衣服,用手把蓬乱头发拢了拢,跟着他向南行走。  
  陈远定突然觉得犹豫:“定州驻扎着朝廷的官兵,如果谁认出公主来,岂不麻烦?既然决定带她来边陲重镇,总不能在她面前把话收回,留下把柄让她嘲讽讥刺。”
  他决定娶她,想和她一辈子过日子,就不想让她瞧不起自己,她虽是公主,我是土匪,绝不对低了颜色,就是刀山火海也要去走一闯。  
  走了一程,见她沉默不语,陈远定想这两口子过日子,总不能看着我,我瞪着你,就试图讲故事想逗她笑,说:“一对夫妻种蔬菜,丈夫问是多种韭菜还是种白菜。妻问种韭菜如何,种白菜又如何。丈夫说,种白菜补阴润燥,种韭菜壮阳。妻笑道那就种韭菜吧。"
  见她不笑,陈远定又说:“有个好酒贪杯的人,每天都要饮得大醉,他的妻子非常厌恶, 总想设法使他改过。 有一次,他又喝醉了,妻子就偷偷地把一副猪肝放到他吐出的 污物中。 待他醒来后,妻子就劝戒说:你看,你醉得连肝都吐出来了。 人有五脏,你现在已经吐出了一脏,如果以后再酗酒,就会有生命危险了!那人瞧了一眼猪肝,若无其事地说:唐僧只有三脏(藏), 还能够到西天去取经,现在我只吐出了一脏,可是比他还多一脏呢,怕什么?"
  她扑哧一声忍不住笑了。
  就上前去搂着她腰,亲吻那如桃花的脸,尽管他的动作有些粗露,可他的热情把她熔化了。  
  激情过后,公主就后悔了,自己是公主,怎么能和一个土匪做这种事?说出来那可是多丢人的事呀。于是决意自己走路。见路边的野花,走过去采摘,很快就采摘了一把鲜花。再往前走,看到更鲜艳的,就把手的花丢掉,再摘一把。  
  来到定州时,已是晌午的时候,这里人来人往,生意好不热闹。公主那见过这种景致,什么东西都新鲜有趣。
  一个店铺吸引了她,满屋子的泥人,不论是老人、孩子还是男人、女人,栩栩如生。有一个少女,赤裸着,大乳房、大肚子、大脚片,手扬起来,肚子挺起来,公主羞红着脸,忙将头转过去。
  这山野之地太那个了,怎么能这样呢?可眼中总想那个泥人。回头又看了一眼。见老板看自己笑,她忙前头转过去。
  不想这一切陈远定瞧在眼里:“这个好!大乳房、大肚子、大脚片,像你呢。”
  “淫贼!”
  这是什么地方,也不注意场合!她啐了他一口,红着脸,赌气走出泥人店。
  他没有生气,让店主包好,付了钱跟了出来。
  听到店主在背后自言自语道:这位娘子像个公主,气势比老公还足。像个公主,陈远定感觉十分舒服惬意,踅身回来又给了店主人一块碎银子。
  店主还认为他想再买一个泥人呢,转身到架子上去取,当把泥人包好时,发现他已不见了,店主摇了遥头,这客官真奇怪,数了钱却不拿货就走了,想必是去追那女人去了。
  “山里红它就滴溜溜的圆,圆圆葫芦冰糖儿连,吃了它治病又解馋,你就年轻二十年.........”
  公主远远听到有人吆喝,看见小小的木车,装着满满的冰糖葫芦,走上前去,左挑右选出最大的那串,先是小口小口的啃个角落,后就是一口吃一个。在宫里都是丫环们侍奉,她哪用过钱,吃完就准备走。
  看这姑娘穿着打扮,猜她不一般的平民百姓,没想到却是个吃白食的!小贩拽住她,怒道: “我可是个做小本生意的,吃了我的冰糖葫芦不数钱,姑娘想走就得留下点东西。”
  公主挣脱她的手道:“就这么破东西值几钱,也值得你讨吗?本……本小姐吃你的东西,算是给你天大的面子。那一天我欲是高兴,兴许给间铺面给你。”言毕转身欲走。
  这么漂亮的娘子,到是个吃千家饭,穿百家衣的,一个冰糖葫芦的钱都没有,还吹嘘给什么铺面,不是故意拿人消遣解闷,小贩追上前揪住她的手欲理论。
  卖冰糖葫芦和漂亮姑娘扭在一起,很快就有许多人围了过来看热闹。光天化日之下,小贩虽有一身力气,见众人围观,不敢使横。陈远定躲在一旁,嗬嗬的偷着笑。
  公主想里思忖:不如故意闹上一阵,也许可以引来官兵,陈远定虽功夫不错,但人单力薄,敌不过官兵的,自己则寻机会逃跑。这样想着。大声嚷道:
  “非礼啊!非礼啊!”
  那小贩见她如此说,忙将手松了。
  公主不让他说话的机会,抓住小贩的手说:“朗朗乾坤,光天化日之下,竟敢欺负良家妇女。走,我们去见官。”
  认识小贩的人,起初帮他答腔说话,见公主如此说,个个用惊讶的目光看着他,小贩理儿反而不直了。
  “你…你…岂有此理!”
  其实这一切让陈远定瞧在眼里,他可以上去把给那个买冰糖葫芦的小贩钱,也可用拳头征服那个可恶的家伙。
  可他没有,一则想看看她会怎样的惹事生非,看这个女人是怎样的天不怕地怕的,二则驻扎着官兵,行事最好多个心眼儿,只要没事就不要出手。
  见陈远定没有出现,公主心里想:“他肯定害怕我说出他是二龙山的土匪,或者说出他劫持良家妇女,众人会揪住他去见的。陈远定一定吓得胆儿都破了,躲到那个角落里不敢露出脸来。”如此想着,心里感到踏实了许多。
  一脸怒气,继续抓着那小贩的手,嚷嚷着一定要去见官:“走!让官府评评理。”
  俗话说:衙门八字开,有理无钱莫进来。见她说话的语气是那样的粗,坚持要去见官,看样子和官府的老爷不是亲就是邻。这小贩心里思忖道:“眼前这个姑娘穿着华丽,不像平常人家的子女。自己一个买冰糖葫芦的,惹不起,还躲不起?”
  想到此,心就软了:“姑娘,是我不对,行了吧。我向你赔不是。”
  他这一说,等于承认了自己对她非礼过,众人用鄙夷不屑的目光看着他。
  一位年轻的汉子走进人群中,怒道:“人家姑娘长得天仙一般,你一个穷贩子,能班配吗?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公主本来就是想将事儿闹大点儿,哪里肯依,对作揖道:“这位大哥弟,朗朗乾坤,光天化日之下,这个淫贼竟敢欺负良家妇女。大家说要不要去见官?请诸位给评个理。”
  那汉子道:“冰糖葫芦的,你人长得像个冰糖葫芦,看上去老实巴交的,没想到是个淫棍,走!去公堂理论。”揪住小贩的衣领,拉着往衙门走。
  说过来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了。
  陈远定意识到公主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后,再也沉不住气,扒开人群,点了她的穴道,笑着对众人道:“老婆,怎么又在这儿胡闹!找了大半条街,原来在这里。诸位街坊,我这婆娘老毛病又患了。小二哥,对不起呀。”
  拿了一块碎银子给小贩,扶着公主往街道前走去,并用大家都听得到的声音道:“别闹了啊。乖,听话,我给你卖好多好多好吃的。”
  眼看自己的举动就要成功,不想让陈远定识破了!一个官兵也没来!公主口不能言,身子不能动弹,只能由着他摆布,心里却恨恨的:“官兵哪去了!唉,若抓住他,一定要剥他的皮抽他的筋!”
  找一处干净的客栈,陈远定把她放在卧室里,回来将门栓上,方解开她的穴道。
  公主就嗔怒道:“你……口口声声说爱啊什么的,话还没有凉就忘记了。一个臭小贩也敢欺负我,你却像缩头乌龟样的,躲在一旁不敢露面。还给人家赔不是,又是赔笑,又是给钱的,就是没跪下求人了:爷爷,饶了我吧。饶了我吧。什么男人!有种,就去教训教训他。”她激他,让他在这里惹出事来,她就可以从中渔利。  
  陈远定心若洞明,并不上当,笑道:“明明是你不对,吃人家的东西不给钱,还要说人家非礼。八戒耍钉  ----倒打一把。不过我就喜欢这种性格。我是土匪头儿,你是土匪婆吗。”说完竟哈哈大笑,走上前来就要吻她。
  公主用力将他搡到一旁,嗔怒道:“你胡说八道!谁是土匪婆?我才不做土匪婆!永远不做土匪婆。不做,不做,就是不做。”
  心里却琢磨着,何时才能摆脱这个“恶魔"的控制?暗暗默祷,救苦救难的菩萨救救我吧。
  “呵呵,看来我这土匪当不成了。也好,改邪归正,重新做人。”对于她的嗔怒,陈远定没有生气,而是面带微笑,欣赏眼前这个美人儿发怒时的情景。
  “谁说不关心你呢!看你玩得高兴,所以没有打扰你哩。你猜,我给你带了什么好东西?”
  于是从怀里取出一个包裹来,放在她面前,故意不打开,让她猜。可她偏不感兴趣,陈远定只好自己动手了,将那赤裸的泥人拿了出来,在她眼前把玩。
  公主就骂他淫棍,色鬼。这街上好的东西这么多,偏选了这个赤裸的泥女人,明摆着居心不良,色狼一条。
  陈远定乐了:“别看这女人是泥捏的,却是女中的豪杰,不怕世俗偏见,心胸坦荡,无拘无束,潇洒自然,活得轻松。你看她把手举起来,就是想向社会宣布,人就要这样活。堂堂七尺的汉子,还真不及这个泥人。”
  公主瞟了一眼,没想到他会如此一翻议论,如春风一样让她心里舒服惬意。在书本上,在与人的言谈中,从未听说过人还有如此的活法。她不得不用另一种视角去审视眼前这个男人。
  可另一声音却在告诉她:“不要听他的花言巧语,男人就是喜欢用甜言蜜语骗人,而背后却包藏祸心。”
  此时,店小二敲门进来道:“我们这里是王爷口味,上到封疆大吏,下到县太爷,衙门当差的兄弟们,经常光顾本店。”
  陈远定笑道:“你这里的口味,是哑巴见他娘没说的?吹得也没边了。这偏偏的地方,封疆大吏有时间光顾!王爷口味,王爷来过?来的都享受王爷的待遇?当心官府封你的门。嘿嘿,有鱼没有?”
  店小二答:“有活蹦乱跳的泥鳅。”
  陈远定问:“怎么煮?油炸泥鳅,泥鳅钻豆腐,泥鳅烧香芋,还是……”
  店小二让这些新鲜名词问倒,如泥鳅溜下楼去问厨师,回来说“没有。”
  “上边飞来一群鹅,扑棱扑棱跳下海的,有吗?”陈远定心里想,公主是个大家闺秀,在她面前,可不能输了“学问”。
  店小二用惊异的眼光看着他: “客官真会开玩笑,鹅扑棱扑棱的,能吃吗?”
  公主抢过话题: “是饺子,舒服不如倒着,好吃不如饺子。”
  见她一脸的不屑,陈远定心里想,来一个野点的,看你怎么猜: “有没有未婚鸡?”
  店小二愕然:“客官,这……”带着一个漂亮的女人,还想要未婚鸡,这里可不是妓院,想寻乐子,找错了地方。
  公主冷笑道: “三句不离本行呀。”
  陈远定笑道:“那是仔鸡。鸡老了,只能炖着吃。”
  仔细一想,觉得他说得有理,公主不服输,论吃的,那要算皇宫里的东西好吃,不如借此压压他的威风,于是随口道:“来一份红烧狮子头、东坡肘子、什锦豆腐、鱼香茄子、密汁烤凤翼、牛中三杰、子龙脱袍、全家福......... ”一口气报了一串菜名。
  小二打岔道:“狮子这么凶暴,它的头也能吃?牛中三杰,是何许人物,怎么如此不济,竟然上餐桌上……”
  见陈远定默不作声,公主嗔怒:“你不是吹牛,这里的口味是王爷口味?仔细听着,让你也长点见识,红烧狮子头 ,是以冬笋,水发木耳等为原料做的菜。牛中三杰是指发丝牛百页、红烧牛蹄筋和烩牛脑髓,发丝牛百页要选用牛肚内壁皱褶部位,切细如发,色泽美观,味道酸辣,质地脆嫩,入口酸、辣、咸、鲜、脆五味俱全;红烧牛蹄筋选用牛蹄筋,加桂皮、绍酒、葱节、姜片等,软糯可口,味道鲜香……”
  店小二听得目瞪口呆,在他看来只要能能填饱肚子就行,没想到有如此讲究,如同坠入云里雾里的,摸不着头。
  陈远定自诩世上最爱会吃的人,只要听说哪里有好食的,千里迢迢都要赶去品尝一下,没想到自己就输给了这个抢劫来的女人,有几道菜就是名字也是第一次听到。
  他不得不对刮目相看,她到底是谁?尽管他已经强占了她,可没办法走进她的心灵,她的内心像一座城堡,他只不过是走在城堡外而矣。
  但他毕竟是行走江湖的男人,笑道:“一个街边小店,那知道做这些菜。你就别为难小二哥了,将店里好吃的东西,各样拿些来。”
  “好嘞!”店小二如释负重,飞快的走进厨房,生怕客人再次为难他。
  这个不起眼的小店,大厨的手艺还真是过得去,一会儿就上了一桌好菜,色香味俱全,有清蒸双丸、煎竹肠、梅花鲤鱼、珍珠玛瑙蛋、烤乳猪、南海金莲、家常酸辣汤、时鲜小菜。
  陈远定不禁拿起筷子吃了一口,嬉皮笑脸的对她说:“夫人,请。”
  公主嗔怒道:“谁是夫人?可不要乱嚼舌根。”
  “我们都那个了。”陈远定将头凑过去,悄声道:“做我的压寨夫人呀?”
  “再说我就喊人了!”公主拿起筷子想打他,让陈远定避开,不想他夹了一个蛋塞住她的嘴,令她猝不及防的,忙吐了出来。
  陈远定惊问:“怎么,不合胃口?这些日子吃上餐饿下餐的,该补一补了。”
  “我有一习惯,别人动过筷子的饭菜是不吃。”
  一则说的是实情,二则是想告诉他,对他的殷勤并不领情。
  “这是什么习惯?”陈远定心里格登一下。
  他偏不信,又夹了一筷子小菜塞到她嘴里: “不吃,可要饿肚子呀。”
  见她又把菜吐了,心里就想:“在山林走了几天,餐风露宿的,不信她就没食欲。”
  “你可别吃啊,我下楼去打坛酒来,正好喝上一杯。”于是走下楼去。
  看着热腾腾的饭菜,公主心想:“不如胡乱的吃上一些充饥,等他回来就不好意思动箸了。”先夹了一块烤猪肉吃起来,由于饥肠辘辘的,竟觉这乳猪肉比宫里做的还要好吃,大口吃了起来。
  哪里还记得陈远定会马上回来。当她打饱膈,抬头无意看到他站在门口对自己笑时,才意识到他只是虚放一枪,“骗”自己吃,生气道:“你……”
  “怎么,不好吃,让小二再来一桌菜。”陈远定并没有揭穿她那小小的“虚荣”,坐了下来喝酒。
  “好啊。”
  公主一口应承: “花你的钱,我心痛什么。”
  想讨好我,行,就给个机会。
  陈远定让小二把残菜撤下,很快一桌美味佳肴的菜摆好。没料到公主站起身来欲走,陈远定道:“喂,我还没吃饱呢。饿坏了我,可不好,我是当家的。”
  公主道:“活该。”
  “你希望我死?那你可要当寡妇的呀。不过这么漂亮的老婆,我怎么啥得呢。”陈远定抓起一只鸡腿跟了出来。
  这个任性的女人说走就走,真像一匹野马,不好驯服啊。
  此时,楼上传来吵嚷声。陈远定忙来到楼梯口,见楼下围了许多官兵,个个手持刀剑。他一把抱住公主退回楼来。
  只听得有人喊道:“楼上的人听着,你们被包围了,我是侍卫统领张俊,只要把公主放了,我保你安然无事。”
  张俊!我沿着边境走了六天山路,还是没有把他甩掉。此人不可小觑。
  “她是公主,我就是驸马爷,谁还敢动我们一根毫毛!”陈远定对楼下的禁军道。
  张俊本来只是想提醒公主,他是来救她的,让她放心,不想陈远定却说自己是驸马爷。让一个土匪劫持,这么久的日子,若是传出去,没事也会让人想出些事呢?
  大宋朝的威严何在?
  公主对张俊的“愚蠢”十分的生气。
  “你把这帮人赶走,我还没有吃饱呢。”她看了一眼陈远定。
  他这分镇定让公主不禁惊讶,想自己被他劫持这些日子里,体验到了另一种生活,一种和宫里不同的生活。
  再说,自己已不再是冰清玉洁的公主,回到宫里又如何?
  “楼下的人听着,公主让我把你们赶走!不走的话,可甭怪我不客气了啊。”陈远定想在她面前显示手段,对方虽人多,一时也伤不了他,有意挑衅。
  张俊心里嘀咕,公主在劫匪手里,若伤着她,罪名可担当不起,先看看再说,大声道:“给我团团围住,一只苍蝇也不要放过。”
  陈远定退到客房,将门关上,听张俊喊道:“捉活的,不要伤了公主。”
  心里想,若是一个人突围,尚且有一线希望,可捎着一个女人,她一点功夫也不会,寡不敌众,她还要时不时的弄出一点事故来,这如何是好?
  见她坐在桌旁又吃了起来,这儿尝尝,那儿动动,如同一个品菜的高手,陈远定也走过去坐下,举起酒坛,心里却在想着如何突围。
  “心情不错呀,外面四面楚歌,你有心情喝酒,不亏是土匪强盗,胆子够大的。”公主嘲讽道,可不得不佩服他的这一份镇定。
  “过奖过奖,公主,这些日子,我仔细观察,这辈子,你最合适做什么呢?那就是土匪的婆娘,哈哈。”他将嘴附上去,悄声说。
  “狗改不了吃屎!”公主讥笑道,当张俊把你逮住时,看你还神气什么?
  “我们两个人乘一辆船,坐一条凳,吃一桌饭……我是土匪强盗,你是我的婆娘。我没有说错呀。”
  陈远定喝了一口酒,痴痴地看着她,他从来没有对一个女人如此认真过,一个被抢来的女人,包括她的娇气、她的放纵、她的故意。他意识到她成了自己生命的一部分。
  他背窗而坐,将手中的筷子向后飞去,室外很快传“啊”的一声。
  危险越来越近,只要把她丢下不管,他可以杀出一条血路,可他总是下不了这个决心。
  楼下又传来喊声:“楼上的人听着,举手投降吧,我可以放你一条生路。”
  陈远定咕哝咕哝的饮着酒,耳朵却在谛听外面的动静。悄声对她说:“再吃点吧,还要赶路呢,公主。”
  让人铁桶似围着,还想着赶路!看来他有了突围的办法。
  公主看着他,心里有一种无可名状的感觉,对眼前这个改变她生活的男人!
  但这一丁点好感很快就消失了。
  因为,他竟把自己横抱着,如盾牌挡在胸前,朝窗户边走去。
  这是二层楼,跳下去还有命!
  这混蛋,寻死还要找人垫背!
  他抱着她从窗户往下跳去,公主只觉耳边风声呼呼,惊吓得忙把他搂紧,生怕这一松手,就会香消玉陨。忙将眼睛闭上。
  她睁开眼时,居然发现自己安然无事,平稳地落在街道心。
  禁军里层外三层围了过来,张俊走在前面,大声道:“你的底细,我摸得一清二楚,背叛朝廷,占山为王,劫持公主,哪一条都是灭九族的罪。把公主放下,我饶你不死!”
  “哈哈,放了公主,我死得更快。要死,也找一个垫背的。公主死了,后果怎样,张俊,你应该清楚。”陈远定突然将弯刀架在她的脖子,令公主惊讶不已。
  “你……”张俊道。
  禁军的包围越来越小,陈远定大声道,“别过来,不要逼我出手。”
  一手挟持着公主,一手牢牢握住架在她脖上的弯刀,朝前走。
  禁军让出一条道,没有命令,谁也不敢动手。有了命令,谁也不会动手,伤了公主意味着什么,大家清楚。
  距战马不到一丈之远,把公主横抱着,纵身跃上马背,双腿一夹打马而行。马儿长啸一声向东疾行。
  哒哒哒,禁军骑马尾随而来。
  “驾,驾……”陈远定催马疾行。一匹马骑两个人,不用多久就会让他们追上。
  想从楼上坠下、禁军围住的情景,从未经历这样的惊险情景,她的心还在怦怦的跳,公主争吵着欲下马:“快把我放下!把我做挡箭牌,想要我死!你好狠心呀。”
  “怎么会呢?你是公主,我是驸马,谁敢动你一根头发?”听到背后马蹄声越来越紧,陈远定心里嘀咕,这如何是好呢?
  慌不择路,马蹄哒哒哒的朝山坡奔去。山那面只有一条羊肠小道,行走速度慢了下来。却听不到追兵的马蹄声,陈远定心里纳罕。     
  山坡上清清绿草、各式野花,连同那新鲜的空气让她心旷神怡,她甚至忘记了自己还是土匪霸占着。
  他把脸儿贴着她的脖颈,让公主联想翩翩,若不是他拉碴的胡子把她弄痛了,他的身子压着她,公主还会沉浸自己的幻想中。
  自己怎么会去迎合他呢?
  怎么会不反抗呢?
  公主觉得羞耻,嗔怒道:“陈远定,快快下去,别尽想占便宜。”
  她不再称呼他为“淫贼",让陈远定暗喜。
  他从马背上跳下来,牵着缰绳,笑道:“对老公这么凶,背上会长疖子的呀。你好像没念过书,公主,有点像是山野村妇。不过,这么美丽的姑娘,发怒也好看。我喜欢,呵呵。"
  “谁说我没念过书,我从小……你这种人才没念过书呢,只会打打杀杀。"
  他笑而不语。
  公主道:“你若是念过书,就会去考取功名,建功立业,就不会上山当土匪,就不会强抢……民女,就不会做坏事……"
  “哈哈......."陈远定笑了:“幸亏念书不多,若是多读几本书,就会让书本捆绑手脚了,就不会找到自己的婆娘,这么天仙般的美人儿。"
  “你.....油嘴滑舌的!"
  公主不再理睬,知道自己口拙,斗不过他一张贫嘴,可夸自己漂亮、美丽,这样的话,听起来顺耳,一百回也不会厌的,心里想该用什么招儿对付他,让他知道公主也不是可以随意欺负的羔羊。
  突然打马疾行,卷起滚滚烟尘向前奔去,只觉得两边风声唆唆,她从没有骑过马,只好趴着,紧紧抓着马鞍。
  行了一程,觉得没事,紧张之心尽去:“追不上我了吧!哈哈......"
  公主高兴起来,见没有反应,她扭头想看看他被抛在脑后多远,不料用力提缰绳,马一声长啸,前蹄抬起,将她从马背上摔了下来。
  陈远定大惊失色,飞奔过来,半空中伸手去接,由于她下坠之力太强,只抓住了衣角,她摔在地上: “没事吧,就翻一个筋斗的,没事的。我们习武之人,天天翻筋斗呢。"
  见她脸无血色不言语,担心她的伤势,解开她的衣服欲检查。
  她忙用双手护住衣襟,他笑道:“呵呵,不听话吧,知道了马儿也会惩罚你的。不过刚才那动作真美,如仙女下凡。把我看呆了。"
  “都是你,都是你,你坏,你坏,"公主哭了起来,挥动着秀拳打他。
  好一个不讲理的女人!陈远定见她撒娇,也不躲避,让她发泄。想她伤得不重,笑道:“怎么怪我呢?我也没有得罪你,又没让马儿奔跑,让你摔跤呀。”
  “好好的做公主,不是你,怎么会到这鬼地方来,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公主反驳道。
  不是因为陈远定劫持,也不会发生眼前种种。
  “谁让你长得这样漂亮呢!美人儿。我陈远定从没有喜欢过谁,但你例外。”
  他低下头,将嘴伸了过去。见她将头偏到一边,他也没有坚持。
  不想远处一小股金兵,打马而来,地面卷起尘埃。
  原来到了金国,禁军才没有追赶。
  一个脸上长着刀疤的汉子,像是头儿,对他俩人淫笑道:“哎,这么水灵的宋朝美人儿,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今天早上起床,爷的右眼直跳,原来有这桩好事。爷我今天可以好好乐一乐了。"
  他根本就没有把陈远定放在眼里:“将一个如花似玉的美人拐到这荒郊野外,狗杂种。快滚开,爷今天高兴,不想让刀子沾血。美人儿,过来。"
  陈远定看着金兵笑了,口气不小呀,我到要看看有什么真本事。他没有吱声,呆呆的坐在公主身边没动。向公主笑了笑,示意她不要害怕。
  公主怒道:“你们想干什么?眼里就没有王法?"
  她知道自己若落在这帮人手里,比在陈远定这土匪手里还会更惨。
  “王法?当然有呀,我们从来就没有违反过王法。不过,要告诉你吧,我们大金国的王法就是王法,我说的话就是王法。”刀疤哈哈大笑。
  “呀,我还认为是谁呢,原来是几只癞虾蟆,也想天鹅肉。我的女人你们也想打主意,嘿嘿,眼力不错。"陈远定嘲笑道。
  边关三年,大大小小的仗打了几十次,杀了多少金兵,记不清。见只有十来个骑兵,根本就没有把他们看在眼里。
  “嘿嘿,你算什么?大宋皇帝的女人,我们都敢碰。还要乖乖的把美女送给我们。不信,我们的刀剑就不客气。"
  刀疤见陈远定镇定自若,心里就嘀咕:“这男人不能小觑。”
  陈远定明分感到她在颤抖,握着公主的手问道:“公主,几只野狗实在讨人嫌,汪汪的乱叫。让我来打发他们吧!不过得让我亲一下。"
  他再次把嘴靠了过去。这次她没有躲避,只是瞪了他一眼,似乎在骂他趁火打劫。
  刀疤讥讽道:“原来是个情种啊。"
  他抽剑向陈远定剌去。不想对方竟随手拾起一粒石子打得自己险些丢下手中的武器,刀疤心里惊讶,这汉子功夫果真不弱啊,今天遇上了对手,看来还是块硬骨头。  
  “兄弟们,送他上路吧。”
  众人手持刀剑,喔喔喔的喊叫,和着马蹄哒哒哒的声音,将陈远定他们围住。
  陈远定不敢托大,就势一个鲤鱼打挺,拔剑向敌人攻去,很快就有人负伤啊哎啊哎的叫。
  一剑刚出另一剑又起,陈远定不想让敌人有还手的机会。
  可这些兵士却是硬爪子,个个武功不弱。刀、剑、枪,从不同方向几乎同时使来,让他顾前不能顾后,顾左不能顾右。
  陈远定纵身跃起,躲过刀剑,而同时凌空一脚,将一个兵士踢下马去,另一脚落在马背上,借力跃出包围圈。
  而金兵转瞬又围了过来,慢慢起收紧包围圈,而喔喔喔的叫声更欢。
  眼看非死即伤,陈远定气沉丹田,运气于弯刀,刀行处,飞沙走石,只听得乒乒乒的声音,敌人的刀剑或断或折,人马或死或伤。
  金兵并没有退缩,攻势更加凌厉。
  没料到公主尖叫,陈远定扭过头去,原来是刀疤抓住了她,就在这一分神的刹那间,他的手臂挂彩了,鲜血直流。
  陈远定想自己连深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算什么男人?
  他一声长吼,如同下山猛虎,将全身内力发挥淋漓尽致,刀落处,敌人骑兵一个个倒在地上。
  刀疤见势不妙,用剑架在公主的脖子上,歇斯底里道:“快把手中的剑放下,否则就别怪我不客气了,这如花似玉的美人儿,我真的下不了手。嘿嘿,想要我死,也得找个垫背的。”
  “你敢动她一根头发,我让你碎尸万段。"陈远定恨恨道,眼珠儿似乎要爆出来,提着剑一步一步逼了过去: “快把她放了,我可以饶你不死。"
  “把剑放下,放下!我说三下,一、二、"刀疤架着公主往向连退数步。
  “陈远定!不要管我,剑在人在,剑失人亡。"
  可恨的金兵!扰我边陲,杀我兵民,无恶不作!
  大声道:“陈远定,放下手中的剑,就成了刀疤砧板上任意糟蹋的鱼肉。与其让金狗糟蹋,不如和金人拼个鱼死网破的。”
  可为了公主,自己心爱的人,生命又算得了什么?陈远定握刀的手垂
  了下来。
  “陈远定,你不是喜欢我?那就听我一次话,不能放下手中的剑。”公主大喊。
  陈远定竟把剑丢在一边。
  公主不禁惊愕,放下手中的剑,不就是等着人宰杀!
  为了自己,一个土匪,占山为王的土匪,他甘愿让人宰杀,公主感动了。
  “陈远定,你愚蠢,你糊涂!"
  当刀疤把架在她脖子上的剑向陈远定胸藏剌去,她痛楚异常地把眼睛闭上。
  她的眼里幻出两个男人厮杀的情景,她不想去面对这样的现实,害怕见那血淋淋的场景,她的心几乎都要跳出来了。
  等到大地回归平静,她睁开第一眼,看到刀疤痕和陈远定都倒在血泊中,一柄剑插在陈远定的胸脏上。
  残阳如血,马儿在嘶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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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5-10-1 10:28:00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四章
  
  
  “陈远定,陈远定,……”公主大声喊道,声音回荡在荒山野外。
  没有回答。
  她迈开脚步奔跑过去,距离只有三两步,但她似乎觉得好远好远。
  一柄剑插在他胸脏上,鲜血染红了他的衣衫。
  “陈远定,你醒醒,醒醒。我求啦,你醒醒。”她声音哽咽着。
  在他的脸上拍了拍,希望把他打醒,但一切是那样的徒劳。
  在这山坡上,除了死人,就只有她还活多。
  两行热泪不禁流了下来。
  曾经讨厌他,恨他,可为自己不受金人的凌辱而拼命的,他倒在血泊中!他完全可以丢下她不管,凭他的身手想保全性命是没有问题,可是他没有。这个土匪啊!
  “陈远定,你不能死,你说过的,你要娶我,你怎么能死呀,怎么忍心丢下我一个人不管呢!我现在就答应你,你做土匪,我做土匪婆。你醒醒,我会给生好多小土匪的,……”
  一行热泪掉在他的脸上,她弯下去,用自己的脸贴着他的脸,他的胡须还是那样的拉碴,可这张脸再也不能说话了……
  残阳如血,苍山静穆。她搂着他,静静有坐在山坡上。微风吹乱了她的秀发,她只是木呆呆的看着山下,那是一条高低不平的山路。
  “呵呵,不听话吧,知道了马儿也会惩罚你的……”
  “我说过,要做驸马爷的,谁让你是公主呢?”
  “幸亏念书不多,若是多读几本书,就会让书本捆绑手脚了,就不会找到自己的婆娘,这么天仙般的美人儿。”
  “喂,我还没吃饱呢。饿坏了我,可不好,我是当家的。”
  “迟早会有这一天的,在无边的旷野里,蓝天白云,一个男人和一个女结合,两条生命的河流汇合在一起,这不比那狭窄的花烛洞房更浪漫而激情!公主,不要拒绝我,我不能没有你。”
  ……
  公主把他轻轻放在地上,绝望地站起身来,看到远处有无数小花,虽叫不出名字,却开得很艳。走过去,弯下腰来,一朵一朵的采摘,很快就有一束。
  将花朵放在他的胸上,默默的陪他坐了一会。
  抬头见到倒一旁的刀疤,想起他把剑架在自己脖子上的情形,公主心里就恨恨的,随手拾起一把剑,在他的尸体上连砍数剑,累了,手臂有些酸痛,方觉得心里舒坦多了。
  “陈远定,我给你报仇了,你安心吧。”
  如此折腾了一会,公主方朝山下走去,心里想若不是陈远定,自己可能已为金主的妃子;若不是陈远定,自己肯定不会一个人在这荒村野地;若不是陈远定,自己可能永远不会经历这生与死的决择……
  是他改变了自己的一切!
  恨他、爱他,一个土匪,她不时回过头来看看,心里嘀咕:“陈远定,如果有来生,我一定做你的妻子。”
  突然想,剑还插在他身上,到了阴曹地府也不得翻身呢,唉,看在他救自己性命的份上,替他将剑拔出来吧。公主又踅回山坡。
  双手握住剑柄,使劲一抽,一注鲜血喷在她身上。让她惊讶的是,居然看见他手指动了动,难道他没有死?
  “陈远定,陈远定。”无论她怎么喊,都没能把他唤醒。
  可明明看到他动了,那么手又指向何处?难道他的衣袋里有什么重要的物什不成?忙伸手去掏他的衣袋,掏一个两个小葫芦来,拔掉塞子细瞧,一个里盛了些白色粉沫,一个里装了两粒乌黑的丸子。
  这是药,他是让她喂药!怎么喂?没水。公主在金人尸体上搜了半天,才搜了一个皮囊,摇一摇,感觉有水,将塞子拔除,闻到了一股厚烈的酒味。管他!先喂点。可哪里灌得进!酒顺着他的嘴角流了出来。
  折腾了半天,无计可施。心想先用粉沫撒在伤口,果真有效,鲜血不再流了,伤口变成暗红。
  坐了一会,他还没有醒。
  公主在他鼻前探了探,这一探让她惊讶不已,心想:“居然还有微弱的气息,他没有死!可是在荒村野地,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到哪儿去找大夫呢?唉,能否渡过此劫,只有靠他自己的造化了。本来想真趁此机会离开,可转念一想,若是豺狼什么的过来,还可帮他一把。再等一会吧。”
  她静坐他身旁,竟觉得自己好笑,这短短的十来天,像变了一个人似的,竟学会了去关心别人!竟会在乎别人的生死!这不是她的为人啊。
  如此又过了一个时辰,他终于醒过来,用微弱的声音说:“公主,把那黑色药丸给我。”
  “去阴曹地府这么久,我还认为你回不来了呢,阎王是个昏君,居然没把你抓拿问罪。”公主嘿嘿笑道。
  “怎么舍得你呀!为了你,我可以把命搭上,英雄救美,阎王让我多活几年。”他服下药后,让她扶着坐起来,练功疗伤。
  还是那油嘴滑舌,公主瞪了他一眼,不再理睬。
  他头上慢慢的冒起了烟雾,她不知道他是练功疗伤经,惊呼道:“你背上冒烟了?”
  连说数据,见他不理睬自己,她生气道:“不理我,我下山去了。”
  站起身来准备离开,刚迈开脚步,却听到他在说,声音像是从地下冒出来的:“这荒村野地,一个女孩子,能走到哪里去?”
  公主惊慌地看了他一眼:“别来吓唬我!我自己会走的。”
  陈远定又说:“天快黑了,能走多远?如果认为我比虎豹豺狼还可怕的话,就走吧。我不会拦你的。”
  抬头看看天,果见太阳西沉,是啊,能去哪里?也许留在这里还有个伴儿可壮胆,公主不得不转过身来:“你混蛋!是你害我的。”
  没想到他说话太多,突然晕过去。公主认为他又在装死,自言自语道:“此时不走,更待何此!”拔腿往山脚跑去。
  跑了数步,不见他说话,有意放慢脚步,继续往山下跑,跑了数十步,仍听不到他的声音,悄悄的回过头来,见躺在地上,惊讶道:“难道他真的死了!”
  公主又返回来,忙过去搀扶他,摇着他大声道: “陈远定,你可不能死呀,你死了,我一个人在山上……陈远定,听见没有?陈远定!”
  见他没有回答,公主就继续在他的脸上拍打: “陈远定,醒醒,醒醒,不要丢下我一个人不管呀……”
  “怎么会哩,我一辈子都会照顾你的,”陈远定说话底气不足,但每一个字都清清楚楚,每个字像春雨一样在滋润着她的心灵。她心里的石头放下了,他总算没有死。
  男人需要柔情,而女人需要蜜语,陈远定似乎天生就会这一点。公主想:“和陈远定这样一个可以为她不要性命的男人生活在一起,未尝不是一种幸福。可自己是大宋的公主,朝廷会不遗余力寻找,和一个土匪能有什么结果!”
  陈远定想的则是另一回事,天快黑了,得给她弄得吃点的东西,她看上去是个不会照顾自己的人。
  “到哪些兵士身上找找,看有什么吃的没有。他们是金兵,一定带着乾粮。”
  “怎么?让我从死人身上找吃食,想着就毛骨悚然的。”公主惊愕道,可心里却佩服他心细。
  “不想饿肚子就去找找。金兵的干粮挺香的,你一定没有吃过。”
  陈远定鼓励她道:“你就当他们睡着了,只是像小偷样的去偷点东西。手里拿柄剑就不怕了。要不,你就扶我过去。”
  可不能让他小看了,说她胆小鬼,怕死人,公主果真拾起一柄剑壮着胆子走了过去,心里默祷:“不要吓我啊,你们是罪有应得。先是用剑尖小心翼翼的挑了挑尸体,见没有反应,方才去掏袋子。居然找到了一袋乾粮,还有一囊水。”
  陈远定津津有味的先吃了几口,方劝她吃。
  公主看他贪吃的样子,忍不住也吃了起来,感觉味道不错,脆、香、可口。事后,她说自己从未吃过如此美味的东西。
  旷野的夜晚显得格外的宁静,天上的星星在闪烁。
  她已忘记了白天里陈远定和金人厮杀的血腥场面,还有永远战死边陲的尸体,以及自己孤独无助的处境。这宁静的夜色,她的心显得是那样的平和。
  不想过去,也不想将来。只是静静的和他坐在一起。
  “好些了吗?”不经意问道。
  “我还认为你真的恨我呢?看来这一剑没有白挨,证明你心里还是有我吗。”
  陈远定得意地回答,从来就没有一个女人如此关心过自己,她的话让他感觉伤口好了许多。
  “谁说我喜欢你?做你的春秋大梦。我只是觉得看星星、听虫鸣实在难打发这长长的夜晚,只是想和你说说话。”
  她清晰记得自己说过做他的婆娘。
  坐在地上,地上有些湿润,晚风让她感到有些凉意。以地为床,入睡是件不易的事。
  仰头看看天上的星星,数啊数,总是数不清。
  她想到牛郎织女星,提起神来寻找,满眼都是星星在闪烁,却不清哪是牛郎哪是织女。
  侧过脸来问陈远定,他没有回答。
  又问:“陈远定,听见我说吗!”
  连唤数声,他都没理睬,又在装死!
  她有几分气恼,站起来大声道:“陈远定,你可不能再装死呀,在这荒郊野地,我……陈远定,听见没有?陈远定!”
  “嘿嘿,你说吧。”他突然嗬嗬笑了。
  “你——原来你真的装死!你坏,你坏,你是世上最坏最坏的大坏蛋!”
  公主用粉拳打他,泄心中的“不满”。
  可内心深处感到有淡淡的幸福,这个“坏”男人,野男人,油嘴滑舌的男人,对于她随随便便说的一句话竟记在心坎上,就连那语气儿也模仿到位,让她感觉到了生活还有另外一番滋味。
  她脑海中显过张俊,他整天一张严肃的脸,口边常挂的话“是”、“是”,有时吝啬得不愿多用一字。
  他为自己的“杰作”而得意。
  女人对于他而言赋予了更多的含义,闲得无事时有人和他斗嘴解闷,在他死去时有人为他伤心。他突然意识到自己该成家,该有一个女人了。
  这个在刀剑中滚打过来的人,变得多情起来。
  他开始琢磨着如何去赢得她的芳心,而不是把她当作自己的抢劫的物品。
  他为自己在温泉边“强暴”她而后悔。
  他应该按照传统的做法,用花桥把她热热闹闹的迎进门,在亲友的祝福声中,牵着红绸和她一起走进洞房,再掀开她的红盖头。
  然后是让她生几个胖娃娃,个个如同小老虎,围着他一起吵闹。
  想着,他不禁笑出了声。
  “你笑什么?”她问,不知他又在打她的什么“坏”主意。
  “不告诉你!嗬嗬,”他道。
  “有什么了不起!我才懒得听呢。再说,你没一句真儿八百的话,一肚子的坏主意。”
  她装作满不在乎的样子,可心底里却在琢磨,陈远定肯定在笑她,他不是什么“好人”,当然不会有什么好事。可等着他说出来。
  陈远定突然觉得伤口疼痛,不得不气沉丹田,发气练功。
  公主不再言语,怕害自己“失言”让他抓住把柄。
  后来竟躺在地上睡着了。
  当她醒来的时候,天已放亮。
  她清晰记得,自己曾做了一个梦:无边无际的大地上,盖着白皑皑的雪,一个英俊的男人骑着白马奔驰而来。她奔跑跳跃迎上去,可总和他保持着那么远的距离,她企图再跑快点,结果脚底一滑,好梦惊醒。
  阳光照在她身上,远处的鸟儿在歌唱。
  她发现陈远定把外套盖她的身上,而他正在对她微笑。
  他的脸色虽如同白面书生,但精神十分饱满的。
  她走过去,把外套披在他的肩上。
  “昨天晚上做梦了吧,一会儿笑,一会儿哭的,还说别走,别走。”
  他在用心模仿她梦的口吻,喘口气又道:“雪雁,雪雁,跑到那去了?看我怎样收拾你。呵呵,好厉害的呀。”
  这个男人倒是挺精明的,昨晚的梦话儿都让他听见了,还不知道自己说了些别的什么呢,一点儿“秘密”都没有了。
  公主羞涩地扭过头去。
  远处一朵野花开得正旺,在晨风中轻轻摇曳。
  皑皑的白雪,一个英俊的男人骑着白马奔驰过来,他是谁呢?难道是陈远定?
  “我们下山去吧,寻家店铺好好吃上一餐,慰劳那饥饿的肚子。”陈远定道。
  “翻过前面的小山,有一家客栈,那儿的活水煮鱼味道十分鲜的,那活蹦乱跳的鱼往锅里一丢,如奶样白的汤,咕咚咕咚的喝上一大碗,那才过瘾呢。” 他明分在挑逗她的食欲。
  他走过来,把外套披在她单薄的身上,让她抵挡清晨逼人的寒气。
  他那关爱的眼神,她没办法拒绝,不由自主的相跟着他走上山去。
  见他走路有些吃力,忙过来搀扶。
  陈远定没有拒绝,侧过脸来笑了笑。
  走一会,停下来休息。
  她看到草丛中一只兔子,悄悄走了过去。
  兔子抬起头,看着她。
  她和它用眼睛交流。
  见他过,悄声道:“不要伤害它的,可爱的小家伙。”
  “我怎么会呢!只要你喜欢。”
  他的出现把兔子惊走。
  尽管有些失望,可对他今天的“善良”举动,公主感到惊讶,用温暖的目光给予回报。
  那小东西并没有走远,回过来头看着这两个不速之客。
  公主向它挥了挥手,作出再见的动作。见它消失在视野中,她还痴痴地站在那里。
  他说:“等我伤好了,一定抓一对白白的兔子给你玩,然后让它养崽,崽再让崽,你当兔农了。”
  公主没有回答,心里却在嘀咕:“自己为什么会对一个弱小的生命如此关心?”
  “我们走吧,过了这座山,就安全了。”
  他在前面走着,不时回过头来看看她是否跟上了。
  她见路边那些开得鲜艳的花,不禁停下脚步来。
  在御花园里,她从未见,这花虽生在野地,无人呵护,却开得是如此鲜丽娇媚!让她将心中种种不悦消失干净。
  她小心翼翼绕过丛生荆棘,摘一束鲜花。举在眼前仔细欣赏,放到鼻前吮吸那馥郁芬芳。
  当她抬头向前看去,他坐在山坡上,手捧一束鲜花向她招手。
  公主放开脚步跑上山去,为了那鲜艳欲滴的生命。
  他双手捧着鲜花,立在山坡迎接她。
  公主香汗淋淋,喘着粗气儿接过他手中的花,放在眼前仔细看,不觉幻出一片花的海洋来,不禁想起“人面桃花相映红”的诗句,脸儿也如花儿一样红了。
  当她从幻觉中走出,见他看着自己笑,公主忙把眼光移开,看着手中的野花。
  见她喜欢花,陈远定不时停下脚步来,扒开荆棘,小心翼翼地采摘着每一朵鲜花,生怕那笨拙的手把花瓣弄坏。
  她手的花朵儿越来越多,以至不得不从花丛中挑选最喜爱的来,可是每一朵儿都开得那样艳丽多姿,让她无法取舍。
  她挑一朵插在秀发上,尽管陈远定的称赞只有那简单的几个词语,但她还是开心微笑。
  若是有人拉一曲琵琶或二胡什么的,她一定会放开嗓子歌唱。
  快到晌午的时候,他俩才看到山脚下有个小店,一面杏黄旗在向客人招手。
  悬在头顶上的太阳,悄悄的把他俩手中的花朵儿揉软了,也把她那兴奋的劲而吹散开去。
  公主见花儿开始凋谢,就丢在路旁,沉默不语,为那活鲜生命的逝去,联想自己漂泊在外,不禁伤感起来。
  陈远定折一根青藤,把花束捆绑起来,提在手中。
  如此粗暴地对待花朵儿,十分陌生又极荒唐,让她惊愕不已。
  “真不会惜香怜玉。”
  见他呵呵笑,公主不再言语。
  他那双粗大又结实的手,握过猎枪,让虎豹乖乖的躺在案板上烹成佳肴,挥舞利剑让金兵一个个长眠在荒山野岭,让他侍奉花卉,如同让男人生孩子——她暗地里原谅了他。
  
  
  
  “谁说我还是单身汉?我可有身上人呀。”陈远定将花束扛在肩上,走上前去,和并肩而行,“我天生就是驸马爷,平民百姓的千金小姐怎么配得上我呢?只有公主你才能成为我的新娘。”
  “搬着梯子想上天,没门。想做驸马爷,有胆子就去京城走一遭,拜见皇上呀,”公主放慢脚步,有意让他走在前面。
  “现在去见老泰山,有些不便。呵呵,所以我只好讨好公主呀。只要公主开口,父皇,陈远定这么优秀,打着灯笼也难找的,你就依了女儿,招他为驸马吧。皇上就问,他有什么本事?你说,他呀,一餐可以吹掉一头牛,一手可以拔掉一座山……有如此奇才,龙颜大悦,皇上立马下旨,宣我进京城……嘿嘿。”他也停下脚步,向她嬉皮笑脸的。
  “异想天开。不怕龙颜大怒,将二龙山土匪杀无赦,斩立绝?”
  “不会的。皇上这么宠爱公主,怎么会斩驸马呢!”
  “不和说了,半夜做梦啃猪蹄,尽想好事。”
  “呵呵,我啊,是半夜做梦娶公主,梦想成真。”
  两人言笑着,不知不觉间来到小店。
  杏黄旗帜迎风飘扬。
  小二哥一脸微笑,远远的迎接他俩。
  他两是酒店唯一的客人,自然这位跑堂的小二哥喜出望外,斟上等清香的好茶,恭恭敬敬的放在客人面前。
  陈远定手一挥,跑堂的小二哥笑着走过来。陈远定在小二哥的耳根旁不知说了什么,看他那神秘的样子,让公主就好奇:他难道认识小二?
  这是二楼的一个包间,推窗可以将远处的风景尽收眼里,倚窗品茶,听窗前溪水潺潺,种种疲倦与尘埃,让一溪清水涤去。
  靠里是卧室,雕花床上放着锦被。床前一梳妆台,一面古镜,增添了几分古香古色。
  不过在她的眼里,虽是山野之地,却是一个安静之所。
  坐在磨得有点褪了色的八仙桌旁,茶具是紫砂的,呷了一口茶,感觉口感太淡。
  突然感到清香扑鼻,公主不禁惊愕:“怎么进来的时候就有发现呢?”
  小二在门口向陈远定点头,神秘兮兮的。
  陈远定站起来,地拉着她的手,往隔壁房间里。
  房门打开,香味更浓了。房间宽敞明亮,中间一个高高的木桶,冒着腾腾热气。
  “在山野之么多天,风吹雨打的,难为你了。痛痛快快洗个澡,一定挺舒服的。”陈远定笑道。
  这男人真想得周到。
  公主呆呆地立在那里不动,尽管她身体的每个部位,对他而言不再是秘密,可当着他轻解罗衣,女人的羞涩让她双手变得僵硬。她担心的事,终于发生了,他一把将她抱起放到木桶里。
  正在她害怕自己又会如温泉洗澡时一样遭他侵扰,陈远定哈哈笑着将门掩上离去。
  木桶的底部和侧边都分布了多个出水孔,激烈的水流从各个方向冲向身体,就像一只只细小的手在按摩着身体的各个部位。
  在水中泡浴,水面上浮着无数花瓣。
  陈远定竟想出用花瓣洗澡,这个荒山野地里的男人,内心深处的浪漫让她觉得是那样的清新,如同水面上的浮动的淡淡扑鼻芬芳,还有山野泥土的气息。
  公主坐在浴桶里,背上靠着桶壁,热热的感觉润满全身,简直想要睡着。骨头都融化在热水里了,出浴时恐怕真要像杨贵妃那样要人扶了。
  他笑着推门进来,将衣服放下,为自己的精心安排而得意,“花瓣澡,舒服惬意吗?”
  不等她回答就转身离去。
  从浴桶出来,看那衣服,高贵而素雅,似乎早就为她准备着,穿上去十分得体而合身,公主笑着出门。
  可口的饭菜早已摆上桌子,他等着她共进午餐。
  几样时鲜小菜,一碗鱼,数碟野味,远远的勾引着她的食欲,公主坐上桌来大口享受美味佳肴。
  陈远定自斟自饮,不时给她夹菜。
  公主并没有推辞,面对他的热情,她无法拒绝。
  过去从未和人共过碗筷,更不用说吃别人筷子夹的菜,公主为自己的变化而惊讶,也为自己那狼吞虎咽的样子而惊讶。
  当她肚子没法再也消受不了这丰盛的饭菜时,问他为什么不吃,再不吃她就要把这饭菜全消灭净尽。
  怎么和他开这样的玩笑呢?公主心里嘀咕道,好在他也笑了,并没有在意她的窘态。
  楼下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同时送来“大哥”、“小姐”的喊叫声。
  半跑上楼来的是雪雁和肖春林。
  雪雁来到公主跟前,说害怕自己再也见不到公主了,说着竟哭了。
  而肖春林站在那里细细打量公主,半晌不言语,见陈远定让他坐下来喝一杯,方醒过神来,“公主,几天不见越来越漂亮了!”
  “就你一张臭嘴。”雪雁一声责备,用力在他脸上一拧。
  肖春林只是稍稍移移头,象征性的躲避,嬉笑接受雪雁的修理,“我说了,有大哥在,公主一根头发也不会少,没骗你吧!你看,脸色红润多了,头发也多吧。”
  雪雁嗔怒道:“尽胡扯!你怎么知道头发多?”
  一问一答的。他俩的举动让陈远定惊愕,公主不理解。
  肖春林给陈远定满上酒,也给自己斟了一杯,端起来和陈远定碰杯,说恭喜大哥,恭喜二龙山从此有了压寨夫人。
  “我才不做压寨夫人呢!”公主的反对并没有影响这两个男人的兴奋!
  肖春林拍掌为号,从楼下走上数个穿着整齐的姑娘,排成队儿向他们行礼。同时楼下吹起欢快的唢呐声,唢呐声里美妙的音色和欢快的节奏,无疑是山野里的一抹绿意,一缕轻风,掠过公主心湖,荡起些微的涟漪……
  难道陈远定真的要娶自己为压寨夫人?自己真的要和一个占山为王的土匪生活一辈子?
  不,做土匪的老婆,自然也是土匪。她是大宋王朝的公主,怎么能……如此种种在心里折腾,她也就无法走进了这曲唢呐声里……
  在姑娘们的簇拥下,陈远定抱着公主走下楼来。
  浩浩荡荡的欢迎队伍,就客栈门口等着。
  姑娘们欢快地唱着:“抱一抱,抱一抱,抱着我的妹妹上花轿……”
  公主不知道到底应该怎样上花轿,正着身子爬上去了。
  一个穿着大红衣服的姑娘忙告诉她应该是退(身)上去的。
  众人惊讶的目光,让公主十分窘迫。
  陈远定走过来,那姑娘退到一边。他把轿帘放下,笑道:“到家了。”
  到家了?这里是她的心吗?公主惊讶地问自己。
  一曲唢呐一首歌,一路唢呐一路风景。
  公主坐在轿子,轿子有点颠簸,也让她整个身心开始颠簸起来。
  轿夫颠轿,唱着酸溜的歌。
  这些新鲜的词句听上去十分有趣,也让她耳根都红了。
  悄悄地掀开轿帘一角,看那轿夫蹦蹦跳跳的情形,她惊讶这山野中人如此无拘无束,气喘嘘嘘的,满脸儿是汗水,动作也不整齐,可一个个不觉得累。
  她不知道这是迎亲的花轿,只感觉他们痛快而乐着。
  若自己没有生在帝王之家,生活在平常百姓家,也可和他们一起跺脚蹦跳!
  当轿帘再次掀开时,呈现在公主眼前的是丛林包围的宅子,种种新鲜的感觉让她目不暇接。
  宅子虽没有宫殿的气派,但扑面而来的新鲜气味,让她第一眼看着就舒坦。
  姑娘们在前面开路。公主相跟着进了过去。
  来到一箱房,墙上的装饰、室内的陈设,让公主意识自己进入了另一天地,而这种感觉证明自己距京城越来越远了。
  侍奉她的是一个叫鸽子的姑娘,鸽子一脸的笑。
  可一看到她的身段,就会感觉那个取名字的人似乎在有意出人洋相。公主心底窃笑:“如果和鸽子站在一起,自己倒真像鸽子了。”
  公主让鸽子唤雪雁来。十来天没有见雪雁了,这些日子她在干什么?
  鸽子扭着肥臀,好不容易才走出门去。
  陈远定一脸笑容走进来,还哼着曲儿,曲儿似乎在哪里听过,只是他哼得有些跑调。
  坐在她对面,痴呆呆地看着她,然后过来搂抱她,告诉她“后天是良辰吉日,我们俩就拜天地,结百年之好。”
  “不行,”公主挣脱她的手,站起来。
  张俊已经知道是陈远定掳走她的,知道她的行踪,等于朝廷知道了她的行踪。陈远定和朝廷为敌,无异于鸡蛋碰石头。若不是金兵侵略,二龙山早就被踏成平地。
  “为什么?我是真心的,我可以把心挖出来给你看,我的心是红红的,为你而跳动,难道你感觉不出来吗?”陈远定大声道。想不通公主为什么要拒绝他。
  公主摇了摇头。
  “我从来没有为一个女人认真过。真的,公主,只有你才让我心动。自从见到你的那一候起,我就知道我不能没有你。真的,公主,为了你,我可以不做山寨王,不要名誉不要地位,只想和你一辈子过两个的日子,其它我不在乎。”
  她没有吱声。
  他抓着她的手放在他胸前,“公主,你感觉到了吗?那是在为你跳动。”
  “不,我是公主,你是土匪,我们……”
  陈远定不让她说完,站起来,“你是公主,我是土匪,你看不起我?我就不配你?”
  “不。”
  “那是为什么?”
  “我们没有好结果的。”
  “怎么会呢?是刀山火海,闯过去,是万丈深渊,跳过去,谁能阻止我们呢?我的公主,不要担心你的父皇。我们可以去世外桃园,过我们的自己日子,你有情,我有意,恩恩爱爱过。答应我,嫁给我。”
  “我是城里的鸟儿,已经习惯了笼中的生活,城里的鸟儿的窝怎能安在深山老林?”
  他笑了,笑得那样开心:“城里了鸟儿关在笼子里,笼子里的鸟儿没有自由,永远是人的玩物。而山林才是鸟儿栖息聚集的乐园,空气新鲜、阳光明媚。若认为这宅子不气派,可以砌成宫殿样的房子。”
  她说:“这里的水土不服啊。”
  他又乐了:“水土怎么会不服的,为了她,他就是天上的星星也可摘下来,莫说水土,想喝哪里的水,派人去取来就是,若觉得这里的土不能种花,可以去取可以种花的土呀。在二龙山,他陈远定还没有办不到的事。就是宫里的山珍海味,他不照样去取吗?”
  “茫茫人海,汴京相缝,天赐的良缘。金人想糟蹋你,我急眼了,拿出性命相搏,阎王说我照顾你的任务没有完成还不能下地狱,……呵呵。”
  他火一样的激情,让她心融化了,流下两行激动的泪花。
  陈远定再次搂着她,“公主,你答应了?”见她点点头,他高兴得将她紧紧抱在怀里,“我知道你是爱我的,正如我爱你一样。”
  他把她举了起来,大声喊道:“我要成家了啦!我有新娘子啦!”
  当两人再搂抱在一起有时候,公主悄悄说:
  “将我抱紧,别离开我。”她喃喃道。
  “怎么会呢,没有谁能把我们分开的。我要在二龙山好好操办我们的婚礼,让你们风风光光的。”
  “别这样,我不想让人知道,大宋的公主嫁给了一个土匪。那样的话,父皇会疯的。”
  “不,我不能让你受丁点委屈。我要让你穿上最漂亮的衣服,戴上最昂贵的珠宝,受人恭贺。我要让你幸福,让你快乐。”
  陈远定在好额前吻吻,高兴地走出去,把这一消息告诉他的兄弟。
  听到陈远定准备大办婚宴和公主成亲的消息后,雪雁忙过来问公主:“公主,你答应了?我就知道你不会答应,怎么能嫁给一个土匪?”
  嫁给一个土匪,公主想听听雪雁的看法,没有回答。
  见公主没有吱声,雪雁心里就嘀咕:“一定是他逼她的!”
  匆匆忙忙的跑过去找陈远定,“你不想想,她是大宋的公主?你配吗!”
  “公主是七仙女,我就是董永。是祝英台,我就是梁山伯。”他的理由挺简单。
  “我不管你是谁,公主不愿意,你就不能强迫她嫁给你。”雪雁大声道。
  搅乱他的喜事,陈远定心里不悦:“你是老二的女人,回去照顾老二。喜酒少不了你的份。”
  他的恫吓并没有阻止雪雁的忠诚:“公主不同意,你就不能娶她!”公主怎么能与一个山寨王结合呢,那是万万不可的事。
  肖春林突然闯进来,“大哥对她多好,上山就进了她的房间,把兄弟们凉在一边。公主,若不是大哥喜欢她,呵呵,我肖春林早就……”
  陈远定瞪了他一眼,大声吼道,“你胡扯啥?再不干不净的乱说,别怪兄弟我无情。”
  雪雁走上前去拧着肖春林的耳朵,“你说的只娶我一个人的,不可沾其他女人的。”
  肖春林并没有否认自己的承诺,用嘻嘻的笑声来掩盖眼前的尴尬,“我说的是实话,公主不是一般的女人。”
  陈远定瞥了一眼公主,公主同时看着他。两人同时把目光移开。
  这一切,雪雁看在眼里,女人的直觉告诉自己:“公主真的喜欢上他!”
  
 楼主| 发表于 2005-10-1 19:21:00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五章
  公主无法阻止陈远定大办喜事的热情,只好任其自然。
  天暗了下来,她倚在椅子开始瞌睡,有十多天没有好好睡一觉了。
  陈远定将她抱上雕花绣床,他那粗壮的手,让她无法抗拒。双手搂着他的脖子,痴痴地看着她。
  替她脱掉外衣,将一床绣花盖在她身上:“山上气温低,不要着凉呀。”
  她看着他,凭他摆布自己,想他一定会留下来,说说甜言蜜语。
  似乎看懂了她的心思,笑着道:“宝贝,我们还没有拜堂成亲,不能睡一张床。我只好睡在外面呀。有什么事,喊一声。”
  在她有脸上亲吻后,转身将门轻轻关上离去。
  烛光照着陌生的地方,被褥有几分潮湿,躺在床上,久久不能睡着。
  烛光摇荡,让她的思绪漂浮不定,无法停泊下来。
  自己就要成为他的新娘!一个山大王的新娘。远离宫殿,远离亲人!一个人独自去面对未来的生活。
  她是多么希望他搂着她,一起度过这难眠的夜晚。
  寂静的夜晚,不时传来各种鸟儿不安分的啼叫。难道它们也有心事?他是不是我一样难眠?
  公主蹑手蹑脚地走下床来,透过门缝看到他果然躺在厅屋的凳子上睡着了,睡得是那样的香,竟打起呼噜来。
  她想将门推开,唤他睡床上,女人的害羞让她轻轻地将门栅拴上,把窗户关严,方放心宽衣就寝。
  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她不知道。后来才知道自己睡得很香,半夜没有惊醒,也没有梦。醒来的时候,太阳爬上窗楞对她笑。
  鸽子在门口喊“夫人,鸟儿唱了一个早上的歌了,嗓子都累了,该起床了。”
  见没人理睬,又说:“夫人,大王为你准备了可口的早餐呢。”
  公主下床将门栅移除,正欲问准备什么好吃,不想鸽子心底留不下话。
  “夫人,大王说太阳爬上窗户时就把你叫醒,……看你睡得这么香,真的不忍叫醒你,生怕惊走你的美梦,呵呵。夫人,不怕你笑话,我很难入梦乡,所以,若有了梦,即使醒来了,也会懒在床上,细细品味那梦中的感受,夫人,你一梦到了……嘿嘿,夫人。”
  左一个夫人,右一个夫人,让公主听起来不习惯,嗔怒道,“谁是夫人!我的脸上写了夫人两个字?没有吧!没有,以后不要这样叫我。”
  不是就要和大王拜堂成亲了吗?怎么不能称夫人?
  噢,我知道了,原来是害羞。
  这又有什么害羞的,大王人好着呢。
  他从不打骂下人,就是做错了,他也只是说下次小心点。若是有个什么难事,找他准没错,总是能解决的。
  多好的人啊,找他这样的人结婚,那是前世修来的缘。鸽子这样想着,“奴婢已准备了温水,请夫人——该死,不是说——是奴婢该死,我这张嘴就是笨,请小姐洗涮。”
  “这水太凉了,你让我冻出病来?”陈远定也真是,怎么找一个这样的丑女人侍奉,公主觉得不顺眼,有意为难道。
  鸽子扭着身子,将脸盆端走,半晌方端回热水来,恭恭敬敬站在一旁。
  “大王说,这么好的天气,应该出去走走,晒晒太阳,呼吸新鲜的空气。大王有句名言,饭后向右走,活到九十九呢。该掌嘴,不是,是该掌奴婢的嘴,竟把大王的话说错了,大王是说饭后百步走,活到九十九,我每天就走二百步,嘿嘿,活上一百九十……”
  公主让她逗乐了,见她左一个大王又一个大王,明知陈远定是二龙山的山寨王,偏故意问道,“谁是大王?”
  “就是……就是……”鸽子不敢直呼陈远定的名字,结结巴巴的,不知用什么词来表达,“大王就是大王吗。”
  “陈远定?”公主没想到他的山寨还有这么多规矩,一个奴婢是不能直呼其名字的。
  “宝贝,我在这里哩!一会儿不见就想我了?”陈远定边说边闯了进来。
  “胡说啥?”在下人面前也没个遮挡,公主将脸侧到一边,有意给他难看。
  “你都快要做我的新娘子了,还害羞?兄弟们下山采购东西,女人们在披红挂彩,二龙山几年没有这样热闹过了,大家都高兴都呢,说要好好乐一乐,”陈远定笑道。
  “你——”公主虽然不情愿,却有什么办法!
  陈远定唤了一声,鸽子将早点端了过来。
  “我给你安排的早点如何?你看这蒸鸡蛋,是我亲自给你准备的。上了二龙山,就没有下厨房了,手脚生硬起来,蒸一个蛋就忙了半天活的。呵呵,手艺还可以罢。”
  公主尝了一口蒸蛋,觉得是那样的鲜嫩,较宫里做的略胜一筹,偷偷看了他一眼。
  他看着她笑。
  门外站着十几个小头目,等着陈远定吩咐。鸽子悄悄问他是否让他们进来回话。
  陈说:“没看见夫人在吃早餐吗?吵吵闹闹的心烦,心烦就没有食欲,夫人没吃好,不就等于我没吃好吗,还是我下去罢。”
  他摊开双手做出无可奈何的样子,临走不忘在她的前额亲吻一下。
  屋外有人说:“回大王的话,山上陈年老酒仅够兄弟们吃喝一天,猪、牛、羊、鸡、鸭、鱼……也要采购。”看来是个火头军。
  陈远定抢过他的话茬道:“赶在十八日前办妥,让兄弟们大口吃酒,大碗吃肉。”
  那人“诺”的一声退去。
  “回大王的话,丝绸须到杭州去采购,时间上恐怕……”这人说了一半,就停下来了。
  陈远定道:“周边几个地方,有几个大户,去借一借,多带几个人下山。山里办喜事,不要动刀动剑的啊,对人家要客气些。”
  “大王,山里的人手不够。我想下山去找几个姑娘来,夫人长得天仙般的漂亮,侍奉的丫环吗,看上去也要顺眼才……”
  这人会拍马屁,让陈远定笑了,“就按你想的去办吧,姑娘们若是不愿意就算了,不要强人所难。”
  等对方刚退下,又喊道:“回来,选一面好镜子来,若有时间的话,到古董店看看有没有唐镜。”那人应了一声下去。
  公主听了一会,已分明感觉到了二龙山呈现派喜庆的氛围,也感觉到“结婚”的日子离自己越来越近。而心嘭嘭跳得更厉害了。
  陈远定走了进来,坐在她对面,一张笑脸儿,仔细打量她。
  “公主,怎么啦?不适应山上的生活?这里的气候就是这样的,山上有些凉。时候长了,你就会习惯的。都快做新娘子了,笑一笑。这个样子的。”
  公主本来没有笑意,可让他怪诞的动作逗笑了:“一点也不正经,像个孩子似的。在本公主面前不得无礼!”
  他乐了,走过去,楼着她,俯身在她的脸上亲吻。
  陈远定喃喃道:“不,公主,你不再是公主,只是我的妻子。我是大王,可我不要王后,只要妻子。我的父亲娶我母亲的时候,母亲还没有满十岁,两人恩恩爱爱的,相扶到最后的日子,父亲刚咽下最后一口气,没想到母亲也想跟着走了。当我第一次看到你的时候,第一感觉告诉我,你就是我要找的妻子,我等了三十年,这三十年就是为了等你。真的,我可以不要这里的一切,但我不能没有你的。”
  他把她抱了起来,放在自己的腿上:“告诉我,你喜欢我吗?你后悔吗?你可以不说,你只要点点头就行。”
  他的目光就像那熊熊的火焰,要将人熔化。
  公主从没有听到过有人对她这样说过,这些话过去在书上看过,还是偷偷的看,生怕宫里有人发现,有损大宋公主的形象。
  可当他说出书上的话时,她不知如何去回答,只好把目光移向窗外,窗外一丛修竹,青翠欲滴的。
  陈远定道:“公主,我知道        ,我是土匪,是粗人,没有功名。在世人看来,委屈了你。可我是真心的,我的心在嘭嘭的跳。你感觉到了没有,这跳动之声是为了你呀。”
  他拉起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前:“你感觉到了吗?它在跳,为了你,我亲爱的人。”
  是啊,还有什么比痴情更重要呢!梁山伯、祝英台;董允、七仙女!
  “公主,看着我。我说的是真心话。当金兵想欺负你时,我拿出性命和他们拼命。我并不是说我对你有救命之恩,只是想告诉你,那时欲为了逃命,我一个完全可以跑掉,可没有,事后我想,因为你成为了我生命的一部分。答应我,像我母亲对父亲一样,待我,我们携手走完生命的旅程。”
  公主让他的真情感动了,眼睛有些湿润。
  她紧紧搂抱着他,静听他的诉说。
  窗前修竹上一对鸟儿吱吱的叫。她想它们在说什么呢,难道和自己一样吗?
  “公主,答应我,让我照顾你一辈子的。”
  “噢。”
  “我知道,你是公主,不能让你受委屈,我要把婚礼办得风风光光的。要让全山寨的人知道,你是我名正言顺的妻子,是二龙山的压寨夫人。”
  “可是……”
  “可是什么?你是说担心你父皇?担心我的岳父?我才懒得去理论。没有谁能从我手中把你夺去的。”
  公主不再言语。
  他道:“亲爱的,不要离开我,一辈子,今生今世。不,还包括下辈子,我们还在一起。别笑我霸道,谁你把我的魂儿勾走,别笑我无理,谁让你闯进我的生活,让我再也不能平静!”
  突然有人远远的惊呼:“大王,兄弟们……”
  陈远定忙问,“发生了什么事?”
  可那人竟然没有吱声。接着,室外轰的一声,什么东西像是散了架似的。
  陈远定忙走了去出。
  室外一片沉默。
  半晌方听到陈远定大吼道:“太岁头上动土,竟想和二龙山为敌!谁借他们的胆子,快传老二过来。”
  接触这些日子,从未见过他发过如此大的怒火。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正在公主惊讶之际,陈远定走了进来,没事一般的,笑道:“这山几百号人,想安静一会儿也不容易。这帮喽罗们就会大惊小怪的,亲爱的,没把你吓着吧。没什么事的,你放心到外面晒晒太阳,这山上的阳光挺柔和的,景色不错,满眼是花草,处处是鸟语。我去办点事儿,过一会儿就来陪你。”
  他把她搂在怀里,热吻她的前额。然后,耸了耸肩膀,没等肖春林过来就转身离去。
  对于他的吻,她没有拒绝,双手竟不自觉地搂着他的腰。当他离开时,她仍然感觉到他的热量,让她全身的暖烘烘的。
  “满眼是花草,处处是鸟语”,他人走了,而话语仍在她的耳边萦绕。
  公主走出房间,见雪雁急匆匆的过来,责问她:“是什么风儿吹过来了,进了温柔乡竟把主子给撂到一边。“
  雪雁忙道:“我自从小进宫,跟着主子,主子待我如姐妹,怎敢忘记主子的好!”
  心里却嘀咕,自己为了主子,使出女人浑身解数,百般讨好肖春林,企图从他那里得到帮助,肖春林是怎样的一个人?一个大淫贼!她心中的苦楚只有自己知道。
  转头向看看四周,静悄悄的,微风拂着树枝,鸟儿从枝头上飞来飞去的。雪雁忙拉着公主的手往山下走。
  “看你猴急的,山下有什么热闹的景象看?”公主笑问道。
  这丫头自从和肖春林好上,像是变了一个人,居然没上没下的,不说是什么事,也不问主子愿不愿意,拉着主子就走, “给我放手,不要出了宫门,就一点儿规矩也没了,眼珠儿长到天灵盖上,把主子不放在眼里。”
  雪雁方将手松了,悄声道,“下山再说。我们快走。晚了的话就来不及了。”
  这种没头没脑的话让公主听得云里雾里的,这丫环怎么啦,平日里口齿伶俐,今天却说一句藏一句的!
  公主踅身回来,坐在屋前的凳子上,笑道:“有什么大不了的事,急着下山!”
  雪雁见公主竟然返回来在坪里晒太阳,心里嘀咕,公主竟舍不得离开这里,难道公主真的爱上土匪强盗?愿意做这儿的压寨夫人?
  “公主,张俊他带着人马攻上山来了,我们趁机快下山了。” 这么大好的机会可不能错过。她看看四周无人,心急如焚的又劝公主快下走。
  公主道:“怎么舍得离开肖春林?又英俊、又风流倜傥,又体贴人,对我们雪雁百依百顺呀的。”
  “公主?我——他要是这样的人,奴婢这辈子……”什么时候了,还有心开玩笑!
  “想逃走?你看看,二龙山居高临下,易守难攻。上山时,我悄悄地掀开轿帘一角,看那悬崖陡坡,几乎就要晕过去,后面的人可以摸到前面人的脚。再说,二龙山这几百号喽罗,也不是泥捏的草扎的,都是一帮亡命之徒。聚众造反,是要灭门九族的,谁敢不死敌?上山下山就只有一条道,我们两个弱女子没长翅膀,能走出大山吗?”
  雪雁无言以对。
  见鸽子走过来,雪雁大吃一惊,叫苦不迭。
  这肉墩墩的人,迟不来早不来,偏这个时候现身,难道陈远定害怕她们逃走,故意派人来看守?得想法将她打发走。
  鸽子一人足可以对付她们主仆两人的。打,不行?她的胳膊比咱的腿还粗。
  雪雁很快镇静下来,迎上前去,笑道:“鸽子,忙什么呢?看你一身汗水,唉,这二龙山的人就是勤快。这儿有我呢,我陪着公主。你去忙吧,这儿没你的事。”
  鸽子似乎没有听见,笑呵呵的走过来:“夫……掌嘴,不对,是我该掌嘴。大王让我照顾好公主,我怎么能离开呢?如果没照顾好公主,大王会生气的,会不让我吃饭。我一餐要吃五碗饭,不怕你笑话,一餐不吃肚子会饿瘪的,嘿嘿。”
  “人是铁饭是钢,一餐不吃饿得慌吗。你们大王真会想法子,不让人吃饭,还有什么处罚比这更严重的?只要公主不说,大王就不会把你怎么样的。公主就要成为这二龙山的女主人,对吗,鸽子?去厨房看看,有什么好吃的,公主有点饿了呢。”雪雁对公主使眼色。
  “小姐,真饿?我去厨房给你弄点吃的。山上办喜事,厨房里好吃的东西多哩,那鸡、鸭……远远就闻到香味。我去去就来啊。”鸽子扭着横肉离开。
  当鸽子消失在视野中,雪雁再次拉着公主往山下走:“公主,走吧。不走,真就没机会了。”
  公主在她劝说站来。
  “公主,小心点,山路陡峭狭窄,容易摔跤,千万别踩空了。不要看山底下,看着脚下这路。”雪雁不得不时时提醒公主小心点。
  岂料公主的裙子让荆棘给绊住,她只好停下来替公主将荆棘拔去。
  就要走了,心里竟有一种说不出的滋味。
  公主回过来看看那宅院。房子里隐隐约约传来陈远定的声音:“亲爱的,不要离开我,一辈子,今生今世。不,还包括下辈子,我们还在一起……”
  “你都快要当我的新娘子了,还害羞?”
  “我从来没有为一个女人认真过。公主,只有你才让我心动。自从见到你的那一候起,我就知道我不能没有你。”
  ——不行,已经答应做他的新娘,不能离开他。
  公主决定不走,雪雁惊讶不已。仔细打量公主,公主还是以前的那个公主,人没有在宫里那样的白净,可变了,变得雪雁都不敢相信:一个大宋的公主竟然爱上了一个土匪!
  “不行啊,公主,你若不离开,张俊他们是不会罢休的。那二龙山就会真的完了,陈远定他们也就真的完了。和张俊说,我们跟他走,也许陈远定他们还有一线生机……”
  命中注定没缘,注定他们要分开!公主泪水涟涟,跟着雪雁下山。
  刚行数步,远远就听到吵闹声,这下可坏了。
  雪雁急得直跺脚,看四周,除了岩石和杂草,竟连一个躲避的地方也没有。往回走不心甘,往前行已不可能。
  远处的吵闹声已清清楚楚传入两人的耳朵。
  “我不想听你说理由。我只想告诉你,谁敢动她一根汗毛,我就拿谁开刀。别怪我翻脸不认人!”
  “大哥,她可不是一般的女人,她会给二龙山带来毁灭性的灾难。为了山上的弟兄们,放她走吧,天下的女人多的是,天下漂亮的女人也不少,我保证给你找上比她强的女人。”
  “我就爱她一个。”
  公主分辨出来这两人竟是陈远定和肖春林时,他俩人已走过到了。
  她奔上前去,搂着陈远定,“不离开,不离开,永远和你在一起。”
  “我也一样!宝贝,别哭,我们不是在一起吗?”陈远定紧紧搂着她,两张脸儿贴在一起。
  肖春林见陈远定搂着公主,心里醋意冒出了来:“雪雁,不是让你在家呆着吗?怎么疯疯颠颠的跑出来了?人生地不熟的,山上的老虎多着呢。快回去,再说,外面的风大着呢,当心着凉。”
  雪雁道:“公主在这里,不侍奉她行吗?让人家骂我没肝没肺!我是你的女人,骂我不等于是骂你?你脸皮厚,经得起人家骂,可我脸皮儿薄,不想让人背后指指点点的。”
  “你?”肖春林口拙,只好认输:“乖乖,听话,快回去。”
  雪雁没有理睬,脸侧到一边,陪着公主往回走。
  陈远定笑道:“没辙了吧,老二,都说你对付女人有手段的,最后还是让女人给制服的。嘿嘿,这叫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不过我真要为祝福,自从和雪雁相识后,我看你安分了,你的眼珠儿充满了欢乐。”
  陈远定牵着公主的手进屋去。
  肖春林原地跌足叹息。
  陈远定挨着公主坐下,笑着对雪雁道:“公主真漂亮。”
  见雪雁说小姐本来就漂亮,他就开心笑了:“公主比天上仙女还漂亮。不,她就是仙女下凡呀。”
  公主对雪雁嗔怒道,“就你嘴多,瞎磨牙。看我怎么罚你。”
  陈远定更是笑开了花:“漂亮就是漂亮。我陈远定眼睛长在脑门上的,能找一个丑八怪做老婆?”伸出手来就将公主搂在怀里,见公主抡起粉拳打他,他也不回避。
  如此言笑一阵,见肖春林在外面喊,陈远定方走出房来。
  公主正欲和雪雁说悄悄话,不想两个男人在外面又争吵起来。
  肖春林道:“大哥,你也不想想,为什么官兵越来越多吗?这么多官兵集结在山脚,将二龙山围住,都是为她而来。她不是一个平常家的女子,她是公主。一个公主让人抢了,皇帝老儿能放过咱们?官兵能放过二龙山吗?如果我们把公主放了,兴许官兵会辙退。”
  陈远定道:“我不管她是公主还是平民百姓,我只知道她将成为我的女人,我命里不能没有她。七仙女可以嫁董允,我为什么不能娶公主呢!这些日子,你知道我是怎么渡过的?早上起来,看到太阳从东边升起,我就觉得太阳在对我笑,像是有许多祝词要对我说;门前的花草也在向我作辑祝福;树上的鸟儿吱吱喳喳的,在为我们歌唱……我从未有过这样的感觉,每天只想和她呆在一起,听听她说说话,静静地看着她,总感觉时间过得是那样的快。你说我能离得开她吗?”
  肖春林道:“大哥,我知道你喜欢她!公主也喜欢你。喜欢一个人,爱一个人没有错。错就错是她是公主,她是高高在上的公主,一个土匪和公主能有结果吗?二龙山的每一寸土地,都是兄弟用鲜血和汗水打拼出来了。你不能为了一个女人,毁了二龙山!大哥,求你啦!兄弟们已经抵挡不住了。再说,如果官兵把二龙山围上十天半月的,山上的粮食就会吃光,兄弟们就只有活活等死。官兵不用打,就可以拿下二龙山的。这么多年,我们苦心经营的山寨就会变成平地的。大哥,知道吗?你不能为了一个女人,毁了兄弟们!”
  陈远定沉默不语。
  半晌,他怒道:“肖春林,你这个王八蛋!竟敢暗算我。”
  肖春林道:“大哥,对不起啦,为了兄弟们,我没有办法,只有让你委屈些。”
  为了自己可以拿命和敌人拼,可以兄弟反目,这样的男人不正是自己所寻找的!听陈远定骂肖春林,公主忙奔出屋来。
  雪雁对在后面喊:“公主,我们可以平安下山了。肖春林已经把陈远定制服了。”
  走出房来,雪雁跑过去送给肖春林一个热吻,“果真没食言,我没看错人。”
  “那当然,你男人什么时候说过假话?一诺千金的。”肖春林笑道。
  原来他们早有预谋!
  见陈远定穴道被点,木头似的站在那里,公主惊愕不已:“快解了他的穴道!雪雁,让肖春林把他放了。”
  肖春林似乎没有听见,忙向公主行礼道:“请公主下山吧。张俊说了,只要让你下山,他就会撤兵。”
  “我不会走的。陈远定爱我,我不能没有他。”公主道。
  陈远定哭了,“有你这一句话,我已满足了……今生无缘,来生再续姻缘,你下山去吧。”
  “不,我不离开,我要去你在一起。”公主哭了。
  公主真是铁了心要跟着陈远定,这样哭哭啼啼总不是办法,雪雁道:“肖春林,还不快把公主送下山?公主,我们下山去吧。”
  “好,这就送公主下山。雪雁,你说话要算数呀,你是我的女人,一定要回来啊。”肖春林叮咛道。
  “我总不能让公主一个人回去吧。一路上没个照顾的,怎么行呢?都是一些臭男人的,能照顾公主吗?等公主到了宫里,我让公主放我出来,我们就可以团圆了。” 雪雁道。
  肖春林没有反驳,催她俩下山。
  公主让肖春林解陈远定的穴道:“兄弟一场,放了他吧,算我求你。我和他远走高飞,离开这里。”
  肖春林道:“公主,你认为是我想这样吗?是山下那些官兵,是皇上,不让你们在一起。公主你不走,二龙山就会夷为平地,兄弟们就会命丧黄泉!你放心走吧,我不会为难大哥的。”
  见公主不走,让两个穿玄衣的姑娘挟持着她下山。
  陈远定道:“公主,你走吧。我会来找你的,我不能没有你,没有你,这日子怎么过……”
  “我们……等来生吧,珍重。”公主无奈地朝山下走去。
  远远的还听陈远定在喊,“我会来找你的,就是走遍天涯海角,我也把你找到。”
  她多么希望留在二龙山,做一个山寨王的女人!公主再次回过头来,看看二龙山,双眼湿润了。
  雪雁回过头来,见肖春林还在向她挥手告别。
  
 楼主| 发表于 2005-10-1 19:30:00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六章
  
  山路高低不平,坐在凤撵里面颠颠簸簸。
  公主的心一样的不平静,耳边还在萦绕着陈远定的话:“我可以不要名誉、不要地位、甚至生命,但不能没有你。不要离开我,你知道,我是多么的爱你,没有你,这日子怎么过……”
  他那直白的吐露,火一样的激情,几乎要把她熔化。
  此时,她才意识到自己如他所说,她也喜欢他的,他才是她所希望的男人。她懊恼自己为什么没有留在山,只因为自己的片刻犹豫错过了一生的幸福。
  他们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远了。
  当女人发现自己喜欢一个男人时,想的都是那男人的优点。
  “停,就地休息,”公主揭开轿帘道。
  张俊忙过来问:“公主,队伍离开二龙山不远,不安全,走一程再休息吧。况且,这个地方两边是山,如同一个口袋,土匪若在两头把口子给扎了,我们插翅难飞。”
  公主没有言语,瞪了他一眼。
  看着张俊,就想到陈远定,若是陈远定,绝不会这样的,害怕几个土匪?一个人还敢和金兵十几个高手较量的!她心里这样嘀咕。
  “张俊,堂堂大宋禁军统领,居然怕一帮小毛贼的!”见公主满脸菜色,雪雁讥笑道。
  这个臭丫头不知天高地厚!若不是看在公主面上,看我怎么收拾你!
  张俊瞪了她一眼,怒道:“谁说怕小毛贼!不费一兵一枪,土匪不是妥协了吗?若不是担心公主的安危,我一脚就把二龙山给踏平了。”
  在雪雁的搀扶下,公主从轿子里走下来。摆脱了土匪的“控制”,可心里却高兴不起来。
  她弄不清楚,到底是为了什么。是害怕见到亲人或是别的什么,不知道。
  公主一言不发的,想想这些日子发生的一切,如同梦里一般。情不自禁地抬起头来,朝二龙山方向看去,起伏的山峦拦住了她的视线。
  心里却嘀咕道:“他的穴道解开了吗?肖春林没有为难他吧!”
  张俊早让人在平坦的地方铺上了褥子,供公主休息。
  褥子上摆满了吃食,无非是干粮和水。
  公主一点欲望也没有,一滴水也没有进,满脑子都是陈远定的影子。
  “我会来找你的,就是走遍天涯海角,我也要把你找到。”陈远定的声音在她耳边回想。
  都这么久了,肖春林应该放了他,可他为什么不来找我呢?
  “张俊,你真是——公主千金之躯,怎能吃这些不好消化的干粮?兵马未动粮草先行,这个道理你比谁都懂,就是想不到替公主准备些好吃的。”雪雁抓住机会,找张俊的碴。
  “这——,救公主心切,所以……”张俊结结巴巴的,知道自己嘴上功夫斗不过雪雁,只好认输。
  雪雁拣了一样干粮,放到口里咀嚼,笑着对公主道:“还要赶路的,山路高高低低的,得吃些东西,打起精神,回汴梁的路还远着呢。不吃点东西怎么行呢?”
  张俊站在一旁附和:“是啊,若是让公主饿了,皇上会责备微臣的。为了救公主,一路奔波,历尽艰苦,看在一片忠心的份上,请公主吃一些吧。”
  公主笑了笑,算是对他的一片忠心的嘉奖。随便拾了一块干粮,放到口中,却味同嚼蜡。
  想起被陈远定“劫持”时,在山里吃野兔子肉,那味道真香,于是有了烤野兔子吃的欲望。
  提起烤兔子肉,雪雁欲流口水,鼓捣张俊去捉野兔子。
  公主要吃野味,众官兵马上行动。
  可这野兔子也不是如野花一样的普遍,每个山头都有的。
  众官兵拉网式搜捕,累得大汗淋漓,精疲力竭的,竟连兔子的毛也没找着。
  张俊心里嘀咕道:“送亲队伍被劫,罪责难逃。总算救出了公主,将功补过。欲功德圆满,还得讨公主欢心。”
  于是大声令兵士睁大眼睛、用心捕猎:“谁捕着兔子,赏白银十两。”
  过了一会儿,又涨价了:“一只兔子,白银三十两。”
  当兔子价格涨到五十两的时候,方捕到一只。
  张俊用刀在兔子的左腿上划了一个口子,使劲一撕,把它的皮扒掉,放到早已燃烧得旺旺的柴火上烤。
  一会儿香味四溢,众兵士口水欲滴。
  张俊轻轻用手撕了一腿肉,请公主享受。
  公主吃了一口,觉得没味,丢在一旁,张俊真不如陈远定,连烤兔子也不会,两个男人一比较,陈远定显得更“完美”了。
  张俊哪知道公主的心思,只是惊愕:“好不容易猎到一只兔子,而公主竟不喜欢吃!她出走这些日子,性情变了,看来一路上真得小心侍奉。”
  看到不远处的草丛里开着一朵耀眼的花,公主站了起来,情不自禁的走过去,摘了下来,把玩,不禁伤感起来。
  想起陈远定用腾捆着鲜花,那时觉得好笑,没料到他会安排花瓣浴,她躺在浴桶里如醉如痴的……这一切仿佛在梦里。
  雪雁嘴里吃着兔子肉,想公主自从离开二龙山一言不语,此时把玩花朵出神,也跑过去帮忙摘花。
  张俊见公主喜欢花,命令官兵摘花。
  一会儿这些花朵儿全堆放在褥子四周,笑着请公主到褥子上休息,众官兵列队恭迎。
  见公主走上褥子,雪雁就夸他:“就这个点子不错。”
  张俊看着公主道:“只要公主开心,我们也就开心了。”言下之意是说希望公主回宫后在皇上面前多讲点好话儿。
  而公主却没想张俊话外之意,躺在褥子上休息,却盼着陈远定能出现。
  看着头顶上的云彩,心里就嘀咕,“天上的云彩啊,请带去我思念,陈远定,我想你。”
  那云彩飘到山那边,还不见他的影子,二龙山方向显得十分平静,一点儿烟尘也没起,眼看太阳西沉,在张俊的催促下只好启程。
  张俊忙让兵士将花儿放到轿子里,可轿子空间太小,放不下这许多花儿,多余部分只好吩咐兵士拿着,还叮咛一路要小心,不要让花瓣儿掉了。
  傍晚的时候,方来到一小城镇。找了一家客栈歇脚。
  张俊带头将花朵儿往公主房里搬,各个可以插花的地方都插上,就是窗格子上也插上。
  他的这番苦心并没有得到公主的肯定,见公主让他将花瓣儿全摘下来,先是惊讶,直摇着,如此对待鲜艳欲滴的花朵,后知道公主异想天开的,准备洗花瓣澡,方责怪自己愚钝,男人粗心。
  公主躺在大浴桶里,花香扑鼻,很快让她感觉全身是那样的舒坦。
  她闲上眼睛,想静静地休息一会。隐隐约约的听到了陈远定的脚步声,看到了他微笑的脸,可他并没有走过来,只是远远地站着,一脸的笑,不说话。
  公主心里喊:“怎么不过来?”
  可他还只是笑……
  眼开双眼,哪有他的影子,只有雪雁站在身边侍奉。
  这小妮子没看出我的心思吧!公主感到脸上火辣辣的,嗔怒道:“鬼鬼祟祟的站在这里干什么?看人家洗澡,也不……”
  公主洗澡一直让人侍奉着,今天怎么啦,雪雁觉得奇怪:“公主,真浪漫,我还是第一次见到洗花瓣澡,这么多鲜花泡澡,奴婢今天开了眼界!看你那快乐的样子,我不忍心打扰。只是水快凉了,当心着凉,让奴婢侍奉你洗吧。”
  “什么第一、第二的,大惊小怪的,”公主本想说“什么第一次洗花瓣澡”,这样不等于告诉雪雁早已洗过一次呢,和陈远定有那么一层关系!
  这丫头精着呢。这事当然不能说的,话到口边只好咽了回去:“什么花啊,都凋谢了,一点儿香味也没有。”
  雪雁捏捏鼻梁,发现鼻孔并没有堵住,方肯定这花香是那样的香醇,那么就是公主的鼻子出了问题,公主感冒了。这边远小城难找好大夫,不像宫里有御医,还是劝公主快点洗完,别感冒了:“公主,张俊准备了佳肴,在大厅候着你去享用呢。”
  公主一脸不高兴:“他能准备啥?让他烤只兔子,啥东西,铜齿铁牙也咬不烂。哪像陈远定选的兔子,肉嫩味香,火候又到位,味道好……”
  突然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公主忙转移话题,“去告诉张俊,别肉啊肉的,存心让本公主发福不成?弄点清淡的,几样时鲜蔬菜。”
  看着公主脱口就是陈远定,知道她爱他爱得很深,可这是没有结果的,雪雁心里嘀咕道,陈远定啊陈远定,你千不该万不该做土匪。
  洗浴完毕,来到客厅,刚坐下,就听到敲门声。
  让雪雁去开门,进来的是张俊。
  公主心里嘀咕道:“张俊,鞍前马后的,倒是十分忠诚。只是他怎么知道我就洗完澡了!难道他早就在门外候着?”
  张俊就住在她下榻的房子隔壁。一则是因原客栈不大,房子不多;二则是为了安全考虑,只要有风吹草动,就能及时保护她。
  在公主洗澡时,他就琢磨着如何准备吃食,让公主高兴。
  张俊拿出一锭银子,放在桌上,店小二忙过来侍奉。
  吩咐小二拿出店里的特色菜来。
  小二笑着进了厨房。
  张俊不放心,也跟了进去,吩咐师傅菜要洗干净,味道要好,要精致,做好了有赏,又亲自尝了几样,方放心出来。
  回到房子,要了壶酒,喝了几口,想象着公主洗花瓣浴,一种好奇的感觉驱使他,走到公主房门前,贴耳细听。
  不想雪雁开门出来,慌乱不已。
  雪雁瞪了他一眼,走出房来,悄声对他说:“公主在洗澡,你就一直在偷听?”
  “你?我是这样的人吗?这玩笑开得太大了,张扬出去,那是要掉头的事……”张俊气得欲挥掌就打她。
  “如果不是心怀不轨,你慌乱什么?”都说张俊机灵过人,没想到却经不起一句“玩笑”,雪雁心里想。
  “你——”张俊有口难辩。
  见他们在外面说话,公主道:“有事就进来说。”
  雪雁笑道:“张大人,给公主准备了什么好吃的?”
  张俊道:“嘿嘿,不能告诉你!你这个人嘴馋。”
  走进客厅,就闻到房子里有一种淡淡的花香,让他心旷神怡的,心里诧异:“也有只有公主才有如此的想象。”
  雪雁道:“卖什么关子!这偏僻小镇,能有什么好吃的呢?再说地方不卫生,看着那苍蝇飞来飞去,就没有食欲了。没有御厨,即使有好料也做不出佳肴来。公主,你说对吧?这里的吃食,也比不上宫里的。”
  “好不好吃,请公主尝尝就会知道。”张俊面带微笑,看着公主,等她吩咐。
  看他烤兔子,那味道就不咋样,想他对吃食不在行,公主道:“那就开餐罢。肚子正好有点饿了。”
  张俊喊小二将吃食端上楼来。
  小二应声道:“好嘞!”
  一会儿就摆了十几个地方特色的菜,无非是鸡鸭鱼肉。
  这对张俊这样的后生来说,确实能吊起胃口,让他多喝几杯酒。
  可公主看着这些菜就直摇头,随便夹了几筷子时鲜小菜,就觉得胃口饱了,吩咐雪雁端水漱口。
  漱完口,来到窗前,朝室外看去,半轮残月挂在天空。
  想起自己和陈远定在野外生发的一切,那时的夜晚很静,可以感觉到他的心跳。现在天各一方。
  “他在干什么?他的穴道解了吗?或是独自一人喝酒,或是站在夜色中想我?”公主问自己。
  雪雁悄悄对张俊道:“还说这客栈的菜好,公主只动了几筷子,就没有胃口了。下次吹牛时打份草稿。”
  本来一番好心,想讨公主欢心,却没有得到了公主的肯定,张俊觉得自己受了委屈,瞪了雪雁一眼:“坐着不知站着累,说闲话不知腰痛……”
  你们主仆两人一个鼻孔出气,但毕竟主仆有别,不能说公主的坏话。
  不想他的话让公主听到了,公主不悦,若是陈远定在,一定会想着法子让她吃的,可张俊一点也不了解别人的心。
  她站起来,赌气走下楼去,出了客栈,往大街上走。
  雪雁瞪了张俊一眼,大步跟了上去。
  张俊慌张起来,忙令官兵悄悄的跟在后面,而他则跑上前去,对公主道:“夜晚街上的气温低,小心着凉。”话外之音是劝公主回客栈。
  公主没有理睬,想自己和陈远定逛街时,挑这个选那个,他在后面付钱拿货,到了后来东西越来越多,他那狼狈不堪的样子就觉得好笑。
  她试图找回那时的感觉。
  走进一家店铺,选选这个挑挑哪个,却没有人来主动付钱拿东西,赌气让雪雁拿。自己则走了出来。
  店主见公主主仆两长得天仙般漂亮,正暗自高兴,想着那沉甸甸的银子进自己的钱柜,不料她俩正把这里当自家的店子,拿东西不付钱!
  忙喊道,“小姐,小姐没付钱呢。”
  店主急着从柜台走出来,揪住雪雁不让走。
  “你没看到这位官人付钱吗?”雪雁挣脱店主的纠缠,抱着东西跟了上去了。
  刚走出店铺,见张俊追上来,笑道,“张大人,好意思让人一个弱女子做搬运工吧!这大街小巷的,让人看到不好呀,会认为你欺负我呢。再说若知道她是公主,……呵呵。”
  “那当然,搬运的活是男人的职责。”张俊经不起雪雁的奉承,笑着把东西拿了起来。
  见公主看了自己一眼,感觉到那是一种最好的奖励。张俊手中的货物慢慢地多了起来,以至不得不让雪雁也来拿一部分,那高兴劲也就消失了。
  逛得腿都有点累了,可公主的兴致未减,他不禁惊诧,公主要这些东西干什么?回到宫中,什么东西不比这些强!转念又想,公主长期待守深宫中,觉得什么都新鲜,什么东西都喜欢,恨不能把所有的这些搬回家呢!
  若知道公主是在寻找和陈远定一起逛街的那种感觉,张俊肯定会气得三天都吃不下饭下的。
  历经千辛万苦把她救了出来,可她还在想那个土匪!
  公主在暗暗寻找泥人店,企图找到赤裸的泥人。想到陈远定拿着那泥人呈现在她面前的情形,公主有一种说不出的激动。
  可从街的这头找到那头,一家泥人店也没有找到。就问店铺老板,哪里有泥人店。
  问了几家,结果让她失望,都说这地方小,除了油盐酱醋,别的什么可没有。
  走得腿肚酸酸的,就进一家饭店休息。
  饭店正准备关门,见有客人来,尤其是神仙般漂亮的小姐,伙计自打娘胎出生以来还是头一发见到,兴奋得把她当仙女样的迎了进去,将搭在肩上的毛巾当抹布,把凳子擦了擦,点头哈腰的请她坐。
  见张俊站在一旁,公主笑着让他坐下来,“肚子有点饿了。”
  “小二,弄点吃的,”和公主同坐一桌,礼法不许,见她坚持让他坐下,张俊方在她的对面坐下来。
  两人只隔一张桌子,他觉得相距很近,心里思忖:“若和公主能一辈子这样坐在一起,那该多好啊。”
  小二端上绿茶,笑着道:“想吃点什么,这百年老店,有远近闻名的烧烤乳猪,有十里留香的醉仙鸡,有……一口气如背书样报了十多个菜名。”
  小二哥那乡音十足的话,公主没听懂几句,更不用说记住。
  呷了一口茶,看着张俊,她情不自禁的也学起他的口吻,摆摆谱,笑道:“好吃的都上一份。不过,我要告诉你呀,若是不好吃的话,别说没有钱给,你这店铺的招牌也得拆下来。”
  十几岁就到店铺跑堂,干了好几年了,封疆大吏、商贾富豪,侍奉不少,偏今天这位神仙小姐与众不同,好吃的都上一份,店小二更惊讶的是她的口气不小。
  “那当然,不用小姐吩咐,我们岂敢拿百年招牌当儿戏呢,”路头菩萨——得罪不起!小二哥转身进了厨房。
  “小二哥,动作麻利些!别让我们在这里坐冷板凳太久。”自从二龙山将公主接下山,现在才看到她笑了,那笑是那样的妩媚。
  张俊不忍破坏她的心境,催小二快点上菜,真若惹恼了她,这店的招牌就保不住了。
  小二哥跑过来笑道:“我的爷,这菜得慢慢做,煮的时间长一点,才会味道好。”
  一手拿着茶壶给他们续茶,茶壶的嘴有那两只手长,茶水在半空中落中杯中,竟然未溅出一个水珠。
  一会儿,小二哥地走进厨房,端出菜来,对公主道:“我们这百年老店,能维持到今天,除了菜做得好之外,还有一样与众不同的地方。”
  “是什么?”雪雁忙问。
  小二哥笑道:“那就是自酿的米酒,用后山七仙泉里的水,前山半山腰种的稻子,花上一年的功夫,才酿出酒来。这酒十里飘香的。小姐,看你不是本地人,要不要品几盅?”
  雪雁道:“你这个人就爱哆嗦,进来时不就对你说了吗?捡好的往桌上摆就是,我家小姐不会不给钱的。脑子不开窍,生意也有不会做。”
  她很快发现自己的说漏了嘴,怎么能让公主喝酒呢,“我家小姐不喝酒,不过小姐高兴,也会给你酒钱的。”
  公主端起酒杯,呷了一口,就慢慢地往肚子里咽,酒从唇间爬过舌头,爬过喉咙滑进胃囊,烧起暖暖的感觉。细细回味,觉得这酒真香,示意小二斟酒。
  张俊见公主连耳根都红,知她不胜酒力,本想劝她不喝,不想自己头一回和一个如花似玉的姑娘坐在一张桌上用餐,更不说是公主,心里有几分紧张,显得十分窘迫,一时却找不出恰当的话语来。
  公主禁不起美酒的诱惑,举杯自酌。
  数杯酒下肚,她觉得十分兴奋,后来眼前的人影开始摇晃,隐隐约约的看到陈远定坐在对面,看着她笑。
  只是今天他倒是十分“规矩老实”,既不给她斟酒,也不给她加菜,公主有几分生气。
  嗔怒道:“你口口声声说对我好,尽是骗人的把戏。只顾自己吃喝,也不管我,你们男人啊,说话就像这杯中的酒,喝了下去让人全身暖呼呼的,酒醒了什么也没有了。”
  原来公主对我意,而我竟似木头,一点也不谙风情!
  公主的话诱惑着一个男人的梦想,让张俊想入非非,几杯酒下肚,胆子也粗壮起来,忙给公主夹菜,斟酒,“小姐,敬你一杯。祝你年年有今日,越来越美丽。”
  公主也举起杯来,“你就是嘴……甜!干杯。”
  雪雁阻止道:“小姐平日里不沾杯的,今天喝了这么酒,若是喝醉了,张俊,我找你算账的。”
  真讨厌!正和公主酒喝到兴头,偏要作梗。
  张俊瞪了雪雁一眼,“有我在呢,你担心什么!看小姐这么高兴,总不能扫小姐的兴致吧。你也来喝上一杯?”
  公主抢过话茬道:“对,有他在呢,你担心什么!来来来,坐下,你也喝上一杯。雪雁,你和…和肖春林的喜…喜酒,我今天先喝一杯。”
  她举杯将酒喝下去,转头对张俊道:“你说这鱼要活水煮活鱼才鲜,今天这鱼不好吃,鱼肉如石头,铜齿铁牙也咬不难的。”
  “小二,这鱼没做好,让厨房好好做一份活水煮活鱼来。”张俊听得如云里雾里的,自己根本没有说过这话,况且久处军营,哪有时间琢磨吃食!不过,也许自己在某年某月对公主说过,只是记不起来罢了。
  如此想着,他心中的欲望又开始萌发起来,举杯连喝了三杯。慢慢地,尊卑有序之类的训诫统统的丢一边。出神地看着公主,不时举起杯来喝上一口,同时也不忘记夹上一筷子菜往嘴里送。
  公主的话多了起来:“说什么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我们不是又在一起了吗。来,干杯!”
  举起杯子和张俊碰了碰。
  在雪雁的劝阻下,公主方站起来,准备回客栈。
  看她那东倒西歪的样子,雪雁忙过来搀扶。可雪雁力量毕竟太单薄了,只好唤张俊过来。
  让雪雁惊讶的是,公主居然要张俊搂着,让双手搂着他的脖子。
  张俊幸福地抱起公主,走出饭店。
  事后他庆幸自己喝了酒,有机会抱着公主,一段软玉,也庆幸自己没有喝太多的酒,才走三步退一步,有多抱一会的机会。
  门外的凤撵早就在那里等着,他把公主抱上去,和她坐在一起。
  公主躺在他身上睡着了。
  第二天,太阳已爬上了窗户时,张俊笑着问雪雁,“公主醒了吗?”
  雪雁不理睬,见他将手放在背后,猜想一定拿着什么东西,忙转到他背后,不想他反应快,将身子转过去。
  “什么破玩意,不让人看,我还懒得看呢。”
  “告诉我,……公主是否醒了,我就送一样好东西给你。”
  想想昨晚公主躺在自己怀里的情形,一个晚上都兴奋不已,张俊清早就起床,跑到后山,想梳理种种美好的希望。路边一朵开得正艳的花,摘了下来,准备送给公主。
  现在张俊突然改变了主意,送给雪雁,因为她是公主身边的人,好些事还需雪雁“帮忙”哩。
  “什么宝贝我没见过,我才不希罕呢!一朵野花。”雪雁没理睬他,推开走廊上的窗户看外面景色。
  张俊从后面把放在她鼻前,“这花好看吗?我从山上摘来的,这么艳丽,才配你呢。”
  雪雁转过身,向他笑了笑:“我知道你想送给公主,她可还没有醒呀。”
  其实,公主刚醒来,懒在床上,闻到身上有酒气,想着昨晚喝酒的事,就责怪自己,没有控制。平日里很少沾酒的,昨天竟贪杯,喝这么多酒呢,还不知出了什么洋相呢,也不知道张俊这些官兵在背后怎样的议论呢!
  “雪雁,雪雁,你过来呢。”
  雪雁推门进来,问公主有何吩咐。
  公主问:“你给我从实招来,昨晚上你笑话我什么?”
  雪雁惊讶道:“公主,我——昨晚不是一直陪着你吗?”
  劈头劈脑的一句,她不知道公主的话是什么意思。公主平日里很少生气的,今天怎么啦?
  “你这个死丫头,明明知道我不会喝酒的,也不劝劝,让我喝多了,出洋相,这脸都丢大了。”公主嗔怒道。
  “公主,这么些日子你整天沉默寡言的,一个笑容也没有,我看你高兴,我怎么忍心破坏你的高兴……你本来就没醉。杨贵妃饮酒后,双腮绯红,唐明皇爱欣赏宠妃的妩媚醉态。《明皇杂录》云:上尝登沉香亭,召妃子。妃子时卯酒未醒,高力士从侍几扶掖而至。上皇笑曰:岂是妃子醉耶?海棠睡未足耳。”
  “你这个死丫头,就是会哄我开心!”公主道。
  雪雁笑道:“公主昨天晚上比海棠还要美呢。真的,大家都在夸你呢,说是天上仙女。”
  “我一直在纳罕,你是怎样把肖春林收拾得服服帖帖的?原来是一张甜嘴。”公主含笑道。
  停了一会又道:“他们在我背后说坏话,我也没办法。嘴长在他们的头上,我总不能让他们都不开口吧。”
  “谁敢议论公主的长长短短,我把他的舌子割下喂狗,”雪雁拍胸脯道,做出气壮如牛的样子,可她那绣拳显得实在太软弱了。
  “是吗?那小二说啥了啊!”
  “这——他是在说公主的好话呢。说公主是天仙下凡,是神仙姐姐。”
  “是吗?你编的吧,我是神仙姐姐吗?走,我们去问问那小二哥。他若不是这样说的,嘿嘿。”公主心里想,正好找个机会到街上走走,希望能碰上陈远定。
  公主说走就要走,谁也没有办法阻止她。
  雪雁说公主还没用早点呢,吃了再上街也不迟的。
  可公主那里肯依,独自一个人就走出客栈。
  走出了大门,来到街心,却记不起自己昨天喝酒的那家客栈,辩不清方向。她也不去想,知道有人跟着自己的。
  这可把张俊急坏了,步小跑的跟上来。本打算等公主用过早餐就向往石家庄方向进发,再走刑州、相州,经开封,回东京。
  不料公主玩兴起浓,那能劝得住。想起昨晚公主那迷人的醉态,和那含情脉脉的目光,他的心就软了。
  如果此时需要他去死,他会毫不犹豫送上自己的生命,不是因为她是公主,而是因为她是一个女人,一个与众不同让他心动的女人。
  街道两旁的店铺刚开张,人来人往,虽比上京城的繁华,却也十分热闹。公主找一家小店挑帘进去。
  店主热情迎她进屋。
  公主问有什么好吃的。
  店主微笑着介绍小店的特色吃食,道:“喝端莲子粥吧。李时珍《本草纲目》中说,莲子粥能益气、生津、健脾胃、治虚寒,有健身、强身、培补后天的功能。”
  “那就来一端莲子粥吧,”公主暗暗敬佩。
  一个小店的老板对吃食竟如此讲究,这让她不禁又想起陈远定来,一个为了贪一口吃食竟千里迢迢闯宫。
  粥端在面前,公主却无心去品尝,呆呆的看着室外,街道上人来人往,偏不见陈远定的影子。
  唉,他怎么会为了一个女人而放弃做他的山寨王?山寨王,什么样的女人会没有?别去想了吧。
  刚吃一口粥,竟感觉到了他的脚步声,忙抬起头来。门口站着张俊。
  她自我安慰道,陈远定不会是那种贪图享受的人,他一定会来找自己的,另一个声音在她的耳边萦绕,可他为什么还不来找自己呢,已经都快两天了!
  看了一眼张俊,见他看着自己,公主忙将目光移开。
  张俊没有过去的那种谦恭,在公主的对面坐下,笑着说:“公……小姐,你猜,我给你准备了什么礼物?”
  “噢,”公主看了看外面的天,又回头看了看众人,心里惊诧道:“今天是什么黄道吉日,怎么大清早的就送礼物的。”
  她摇了摇头,等他将礼物拿出来。
  他没有等公主猜出结果就笑道:“知道小姐喜欢花,我清早就跑到郊外,采了两朵漂亮的玫瑰花,送给你。”
  “好漂亮呀!怎么只摘这两朵呢?也不送一朵给我。”雪雁笑着走近公主,心里格登一下,张俊是个行武这人,不知那根神经开窍了,猪鼻子插蒜——装象,居然会浪漫!
  公主接过玫瑰花,放在鼻嗅着,仔细的把玩。
  张俊这个不会风雅的人,今天居然装学会“送花”。
  此时张俊心里像吊着十五个水桶,七上八下的。
  昨晚喝酒时,公主对自己有“意思”,可如何把自己的心思告诉她呢?她不是一般的女人,可以直来直去,她是公主啊!若说得太明白,遭到公主的“拒绝”,那是一件难堪的事!
  回到客栈,他在客栈走来走去的,走得脚都累了,就是想不出法子来。若是冲锋陷阵,有办法,可对付女人,他真为难了。不得不把手下几个兄弟喊来,问他们如何讨浪漫女人欢喜。最后一致认为是给女人送花。而且还是送红玫瑰,只要送两朵就行了。
  当他想透这种方法的好处时,天已亮了。他担心公主不会接受这花,没想到她看着出神,张俊心里暗自高兴,看来有好戏。心里嘀咕道:对付女人还真得多长一个心眼。可要真的做到心细如发,一时是学不会的。
  公主半晌方笑道:“也真难为你了。大清早的,摘了这么漂亮的花。只是,两朵花太单薄了一点。若是多些一定更好看的。回到宫里,呵呵,多喊几个花农侍奉花,让屋里屋外,房里房上,都种植上花儿。有一句诗,叫做……”
  她一时想不出贴切的句子。
  “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印红。桃花依旧笑春风。”雪雁忙道。
  “人面不知何处去……”公主道。
  雪雁搔头弄耳的,却记不起谁写过这样的诗句。
  而张俊本来就不长于诗文,自己那懒得去想,只是暗暗佩服公主的学问深厚,心里想着以后得多看点这方面的书,多记些诗句。
  唉,小时候若听父亲的话多读些诗书,今天可就可派上用场,不会如此尴尬!
  公主责怪张俊愚蠢,听不懂她的话外音。也许自己多虑了,他只不过是送束鲜花,“讨好”一个公主而矣。
  一束花算什么?她只不过是喜欢花而矣。这样想着,她笑了,对雪雁道:“你说喜欢玫瑰花,我就赏给你吧。还不谢谢张大人!”
  “谢谢张大人!”雪雁行礼道,接过张俊手中的花,“只是肖春林没在,若他在,一定让他去摘许多的玫瑰花来,让小姐洗一个玫瑰花瓣浴的。”
  “千万不要这样说!雪雁,你知道,肖春林是这次劫公主的主犯,他占山为王,犯下了灭门九族的大罪。对待这种人,可不能……否则……”张俊道。
  这个丫头不知天高地厚的,竟敢和肖春林在一起。肖春林若在这里,正好将这土匪头子抓住,为民除害,为国建功,到皇上面前领功呢。
  张俊的话将公主主仆两人给震住了。
  想到陈远定是朝廷追捕的对象,公主的心就凉了半截。
  看看店外,人来人往的,没有她所希望看的人。陈远定还在二龙山吗?
  如果真的喜欢我,就应来救我,我们可远走高飞,你不做山寨王,我不当公主,我们两个人找一个山林,盖一茅草瓦舍,过普通人的二人世界!
  也许他根本不喜欢我,要不怎么不来?
  公主如此胡乱地想着,那粥凉了,还有大半碗,她一点食欲也没有了。
  
  小城镇滞留两天。
  张俊催着公主该启程了。
  公主一直在盼着陈远定出现。
  爱情这东西有的时候觉得太贱,可一旦失去才意识到珍贵。也许他就躲在这城镇的某一暗处,只是因官兵多,一时无法和她接近而矣。
  如此想来,她兴奋起来,就琢磨着如何想个法子给还陈远定接近的机会。
  傍晚的时候,公主说这地方的酒不错,明天要启程离开了,今天就好好喝几杯吧,还不知有没有机会再到这里来喝酒。
  张俊听了自然高兴,为了救公主,东奔西拼的这么些日子,该放松一下了。再说只要她高兴,晚回京城一天,也没有多大关系。
  更重要的是他渴望公主再“醉”一次,这样他就可以抱她,可以闻她的呼吸,近距离的感觉她的心跳。
  “又要喝酒?”雪雁惊讶道,公主一时高兴贪杯,若醉了,自己又得挨骂。
  没料到张俊会依着公主的性子。她瞪了一眼张俊,他似乎没有看见,只是给公主送去一个微笑,而公主也以同样的方式给予回报。
  雪雁觉得糊涂:公主怎么会和他串通一气!可又不好扫公主的兴致。
  他们又回到了那客栈。
  公主临窗而坐,张俊坐在她的对面,而雪雁坐在公主的右侧。
  菜很快的摆上桌子,公主举杯道:“今天把规矩礼节放到一边,可以没上没下、没大没小,痛痛快快的喝。回到宫里就不能乱来。”
  张俊仰头就将酒喝了,以示自己对公主的支持。
  等斟满酒,又喝了一杯,道:“只要公主高兴就是刀山火海也会去趟的,何况是公主赏酒呢!”
  公主道:“还是张大人豪爽。”举杯敬他。
  张俊见公主夸他,这酒喝起来痛快。如此连喝了数杯。
  公主令雪雁敬他酒:“张大人冒着生命危险救咱们,还不感谢张大人的救命之恩!雪雁,好好敬张大人一杯酒。”
  雪雁酒还没有喝,脸就红了,木讷道:“公主,我…我…不会喝酒。沾酒就会醉的。”
  不知公主今天唱的那出戏,明明知道我从未沾过酒杯,今天却要我去陪酒!
  公主道:“我让你喝就喝吧!喝杯酒,醉了也不过是睡一觉的事。”
  雪雁道:“我不会喝……”
  公主道:“张大人,雪雁喝一杯,你就喝个六六顺吧。”
  向他送去一个秋波,示意他“赌”雪雁喝酒。
  张俊自然不愿错过表现男子汉英雄气概的机会,一口应允喝六六顺的。
  雪雁经不起他逼迫,再说不好拂公主的兴致,只好捏着鼻子,把酒喝下去。
  张俊频频举杯,以示自己男子汉气概。这六杯酒下肚,一个冲锋陷阵的汉子就倒下了。
  公主令人将张俊扶回客栈,而她和雪雁则在大街上溜达。
  头上一轮残月,月光时明时暗的。街上行人稀少。没有人保护,担心公主的安全,雪雁说:“残月当空,无美景可赏,不如回客栈休息,明天就要启程了回京城了。”
  而公主此时根本就没想到回客栈,她纵声笑着、闹着,似小孩一样蹦跳。
  雪雁惊讶:这样大声张扬的,若出现坏人如何是好!当月亮没入云层时她说:“好黑,我害怕,公主,回去吧。”
  “怕什么!我盼巴不得有人来劫持呢。”公主大声道,当然这劫持之人不是别人,而是陈远定。
  陈远定是她的希望!直到觉得累了,他还是没有出现,公主只好悻悻然回到客栈。
  雪雁侍奉公主上床休息,方回自己的房子。
  公主却睡不着,心里却在恨陈远定,怎么还不来,若回到京城,再也没有见面的机会了。
  心里想,他们是“土匪强盗”,贼精贼精的,担心自身的安全,往往在后半夜才出来“干活”。
  对,先将蜡烛点亮,“免得他们瞎忙乎”,有光亮,陈远定一定会先来看看是谁的。
  于是走下床来。可点蜡烛的活平日里都是下人干的,她一时找不到火折子。又担心惊醒隔壁的人,只好悄悄的在黑暗中寻找。
  偏不小心将茶杯碰倒,砰的一声,将雪雁惊动。
  她在隔壁问“公主,发生什么事!”
  公主忙说:“没事,也许是老鼠把茶杯碰翻了吧。”
  好在雪雁没有进来,公主摸到了火折子,将蜡烛点燃。
  回到床上,又想这门关了,他若进来,可能会弄出声响来。
  公主蹑手蹑脚的再次下床,将门栅拆除。躺在床上,想象着陈远定偷偷进来的情景。
  她痴痴地看着他,他走到床边,先是吻吻了她的前额,接着捧住她的面颊,热情的小声道,“想我了!”
  她不理睬,转过身子,将脸向着墙,背着他。
  “我真愿意对全世界喊一声:我爱你!”陈远定道。
  “那么,喊吧!”她笑着说:“你现在就可以喊!”
  他道:“不行,外面有许多官兵呢。”
  他将蜡烛吹灭,走上床来,搂着她。
  她情不自禁地双手楼着他的脖子,紧紧地搂着,生怕他离开,而双眼湿润起来:“不要离开我,答应我,不要离开,”她喃喃细语。
  他没有回答,只是嘴热吻着她。
  她突然有一种想与他融为一体的冲动。
  她开始激动起来,当这种激情把她推上峰顶的时候,她感觉全身是那样的舒服惬意。当这种惬意的感觉慢慢退去。
  她睁开双眼,发现蜡烛快熄灭,自己搂着有点潮湿的被褥。
  原来是自己做了一个清冷的梦。
  直到天亮,她还沉浸这梦里。
  
发表于 2005-10-4 11:05:00 | 显示全部楼层
但愿是个团圆的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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