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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凤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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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5-10-16 12:22:00 | 显示全部楼层
在凤凰------- 一个人
  ??
  因为敬爱,我一直不敢动笔写他。当然,现在我仍不写他。四年前,我曾去他家去他的墓园看过他。也曾坐在他的书桌旁照了张相,阳光从细格的木窗下洒落,碎光映在脸上,再平凡的女子也是沉静而好看的。那张书桌据说他曾伏案写下《边城》。
  墓地在沱江畔的听涛山,从东门虹桥处沿江下行,大概要走二十来分钟吧。有黄包车坐,我没坐。我喜欢一个人静静地走着去看他。
  半路里,有小女孩子拦住要我买她手里的棕叶编的蝴蝶。蝴蝶编得很粗糙,有些像蚱蜢,又有些像蝴蝶。“你就买一只蝴蝶给沈爷爷吧,一块钱就是。”声音娇嫩而执着,根本无法拒绝。孩子怕还只有五六岁吧,黑脸亮眼。付完钱,她却跟我说:少了,是两元。仍是一付执拗相。我仍给了她一元钱,明知道这样不对。旁边的游人也说我这样不对,会惯坏孩子的,会破坏凤凰的人情美。可是阿喜,如果我愿意,我可以对付一个奸诈的商人,不惜采取必要的手段。但她是个孩子,一个五六岁就出来赚钱的孩子,许多城里的孩子在这个年纪尚不懂钱的含义,更不知道钱是如何赚来的。我几时又有资格去教导她要诚实,她又几时能承担起整个凤凰的品质,那些行将消失的品质。
  我低下身子,替她用手理了理乱乱的额发。跟她说:你从一开始就可以买两元的,你可以买你要的价钱。阿姨也照样会乐意跟你买。可是阿喜,她不定能懂我的话。她毕竟只有那么小。
  ??
  阿喜,若果你不注意,你会不小心错过他的墓园的,没有任何打眼处。没有坟冢。上山不远处有一块竖长的石碑,黄永玉为表叔沈从文题写碑文:“一个士兵不是战死沙场,便是回到故乡。”再上去,不远处有一块从沱江采来的天然五彩石,石正面镌刻的是沈从文手迹:“照我思索,能理解我;照我思索,可认识人。”石背面是沈从文的姨妹张充和的撰联:“不折不从,亦慈亦让;星斗其文,赤子其人。”句尾镶四字:“从文让人”,充和到底知人。
  石头底下,有无数烟头,是爱他的人为他燃的烟。墓地里的树上缀着一些竹编的蝴蝶,会不会有几只是刚才的小孩子编的?我也将蝴蝶安置在树上,那只蝴蝶一到树上,竟有些振翅欲飞的意思了。小女孩子还真有些手巧。
  我坐在墓地里,可听得到下边山上传来的斧斤声和炸石声。沈先生曾与三三反复说地方造房子条件真好,层石的山可就地取材。语气不乏溢美。我还可听到一个妇人骂他男人的恶声,听不懂到底骂些什么,但野气四散,泼辣辣的狠。先生寂寞了大半辈子,我想他是会喜欢家乡这些热闹闹的人声和建设声吧。
  阿喜,我在墓地里坐了很久,靠近他,我觉得安妥,我觉得我又有了耐心,世事再烦杂再令人心灰意冷,我也不怕,我有足够的耐心。
发表于 2005-10-16 20:22:00 | 显示全部楼层
  熊的蜡染店,第一印象就是贵,而且是忒贵了-这是凤凰留给我扫兴印象中显然的一个。呵呵,不知道我是不是也忒俗了点,当然也可能是别人。

  我怕是永远不会如珠儿这样写东西了,简直太女性化了!!!
发表于 2005-10-26 09:37:00 | 显示全部楼层
凤凰我也去了,来回只是坐了两天火车,钻了个一个山洞,趟趟了一条小河,爬了一圈砖墙,闹腾一晚上篝火,买了一套衣服,一洗还掉色。全没姐姐的精细透彻,触景情生。看了姐的,我才知道,原来凤凰是个人参果,书生竟是个猪八戒。






[此贴子已经被作者于2005-10-26 9:38:38编辑过]
 楼主| 发表于 2005-11-10 16:29:00 | 显示全部楼层
小轻说得是,呵,我想写劲道些,却做不到.

书生:好久好久没见到你了.呵呵,其实怪不得你,主要是你们是去旅游,我是去闲逛的.
 楼主| 发表于 2005-11-10 16:29:00 | 显示全部楼层
在凤凰 ------ 一些吃的
  
  阿喜,在凤凰,我专程去逛了一回菜场。并不要买什么,只是觉得菜场会令我与凤凰更近。有背背篓的妇人在采买,也有背背篓的男人、妇人背了菜来卖。背篓是蔑织的,下半部多有两圈漂亮的花边,织工精细,透着苗家的质朴。质朴总是经久不厌的美丽。看背篓里新鲜的菜,总叫人忍不住要生出用手去攫一把的想法。有人说:用背篓的地方可推想民风是淳朴的,大家都管得住自己的手。
  这个地方的人喜欢吃酸,酸鱼酸萝卜酸粑椒酸三丝酸豆角,菜场里到处有买。“苗家酸鱼”我到底有些吃不惯,在一个叫什么部落的饭馆里试过,酸得简直叹为观止。别的酸菜倒是好吃爽口。
  菜场有些没见过的菜。羊藿呀,广菜呀,鱼腥草茎在这不入药,做凉拌菜。羊藿是山里野生的。虽吃过羊藿,也尝过羊藿浓郁的香,在舌尖、在胃里都不肯弥散的浓郁。见识新鲜的羊藿却是第一次。暗紫的果实,粗长如大拇指,顶端呈芽状,像是能开花似的。拿在鼻前嗅一嗅,辛香,如一湖初涨的春水,潜伏着不可想象的汹涌。广菜形状就如竽头槁子差不多,我后来在小馆子里尝过,也似乎与竽头槁子差不多味,有些木,微微麻口。鱼腥草茎和羊藿一样相信很多人初时会不惯,味道浓烈鲜明,一上瘾估计到别处也会要念记着它。我总觉得湘西人执拗怕是与口味的浓烈有关联的。
  菜场口是买水果的。最多的是桃子、凉薯、葡萄、黄皮梨,都是当地土生土长的。价钱相当便宜,除葡萄一元伍角钱一斤外,其它三种都是五毛左右。我花了不到五元钱,就各样买了些提了沉甸甸一大袋。我提着一袋水果走在凤凰城里,恍若凤凰人,有着从未有过的踏实充盈。葡萄是黑葡萄,细粒的,籽多,吃起来好麻烦,但味道正宗,有童年的味。桃子不太好看,但又甜又脆。凉薯用根须扎成一串,皮薄肉嫩。黄皮梨水甜水甜,好多年没吃过这么好的黄皮梨了。
  ??
  这里的干虾子不如古城小孩子买的,估计不是沱江虾。我后来在古城见两个小女孩子提篮沿街叫买,晒干的沱江虾,4元一包。这么小就出来做买卖,真是不容易。就停下来跟她买几包。见我在买,又围了几个人来买。大女孩子念二年级,小女孩子还只有5岁,俩人并不是姐妹,是邻居。大女孩子的虾子红艳米细且干爽,小女孩子的虾子没晒太干。我跟大女孩子买了四包,后面的也都跟着我买大女孩子的。大女孩子却细声细气地说:阿姨叔叔,你们也替她买一些吧,跟我买一半就是。难得她这么小就懂得照顾幼者,且一点也不贪。我们都有些打动了,也就一人再跟小女孩另买同样一份。大女孩子也不多言,拿碗一人替我们舀一碗虾子放塑料袋里。我们不肯要,她坚持着,差不多要哭了。也只好收了。阿喜,谁说凤凰人的品质会断送在这一代和下一代人手里?有些东西必定会消失,但同时有些东西也必定会源远流长。你说是不?
  古城里还有几家专卖腊制品的店,我最喜欢有一家,门脸前挂了一串猪头,猪头薰得晶莹剔透,如琥珀色。我总喜欢去看,有次终于欣喜不已地说出来心里的欢喜:这些猪头都是有表情的。一屋人哄笑。阿喜,我不怪他们。真的,但你下次看,就知道我说得一点也不错。它们或咪眼笑,或表情狰狞,或淡泊,或挣扎,像是有些不知道自己是去赴死有些就知道,而有些知道也能顺应有些就欲反抗。阿喜,由此我推想猪可能也有知与不知的区别。
  ??
  逛累了,就在一家叫“老屋子”的饭馆吃饭,饭馆临江,往下望,沱如如一根玉带,对岸青山如黛,凤凰的山水真个是温润有致,叫人说话都不由要温柔起来。阿喜,你若来,一定要吃血粑鸭,你不吃辣,也可,并不会如有些湘菜般少了辣椒就风味尽失。血粑是指鸭血与糯米揉制成的粑,黑乎乎的,但好吃。鸭切成大块,与血粑同烧,味道浓郁。忘了跟你说个笑话了,我们泛舟沱江,往桃花溪去的路上,有很多鸭子戏水,那些鸭子长得真漂亮,羽毛光洁,形体健硕。我随口就夸了句:这些鸭子长得又大又年轻,真是好看。马上就被一船人嘲笑,哪有这样形容鸭子的,但最后,他们又不得不承认我讲得确切。我想血粑鸭味道好,也是与本地鸭的优良品质有关的吧。
  凤凰的小饭馆特有意思,厨房就设在沿街的门前,你打身经过,就被那些师傅们炒菜的样子所吸引。一到吃饭时,一街的油盐香味,叫你不得不肚饿。
  我看临桌有人在喝杨梅酒,汤色红艳透明,想象中是酸甜的。我也招手叫服务员来一杯。服务员提醒我:半杯好不?有些度数的。一问其实也就28度。但我还是听她劝导,只要了半杯。在凤凰不宜喝得尽醉烂醉,微醉微薰才不会误了凤凰的好山好水好人情。
  有酒有好菜,眼底有一河好山水,眼前有体贴入微的伙计,不妨权当几日凤凰人,且吃且喝且逛,忘了所有。
  
 楼主| 发表于 2005-11-10 16:30:00 | 显示全部楼层
在凤凰-------田家祠堂
  
  
  我喜欢看老房子,站一站,看一看,转一转,再揣测一下过去里面会住些什么人?而他们又曾有些什么际遇,只要你细听,屋子的零零件件、角角落落,都能诉说。是真的,阿喜。在旧屋子里我能听到一些遥远而模糊的声音,一些影绰的人就在尘光中来演他们的故事,只是四处灰尘起扬。
  在黯旧的屋子里,能格外让人觉出时光的累累灰尘,世事不过浮烟。在那刻会看淡了一些纷繁人事,爱也好,恨也好,纠缠也好,洒脱也好,勾心斗角也好,最终都不过如此,何苦来哉。一屋的沧桑是能安抚一颗侵淫太深的世俗心的,我以为,阿喜,你觉得呢?我记得我曾跟你说过,在很像寺庙的寺庙里听梵音,我有时会徒然生出一些念头,尽管我一直热爱着生活。
  ??
  阿喜,说了这么多,我还没说到想告诉你的事。喜欢铺垫的人有时挺讨厌的,他们说很多废话,只为培育勇气来说出一句真正要说的话。
  其实,我不过,想与你说说我的软弱,说说田家祠堂。
  东北至北门的沱江两岸都热闹喧阗,游人如织。田家祠堂却是这其中的例外。四年前,我好象是在这个院落里看过排傩戏,那个戏台旧得老让人担心唱戏的会不会一脚踏穿楼板掉下来?这次我踏进去时,很大的院落里,无有一人。唱戏的人听戏的人都不知到哪去了?院里长满了荒草,房子也经年失修。因为荒芜更显空旷,因为死寂又格外庄严,因为庄严而存留了当年气势。我走进去,不敢踩响任何声音,怕惊动了田家的列祖列宗。
  ??
  上了一个台阶,就见墙角屋檐下摊着一件旧棉袄,有5只初生的狗仔仔挨挤在一处,柔软地蠕动着。天仍是阴天,外面仍有风,但为了这几团新生的小柔软,风好像拐了弯,院落里虽空芜却暖和。 我蹲着看它们,它们柔软得好象触手即化,我不敢伸手摸它们。它们的眼睛已能打开,黑亮得像个小人儿。阿喜......阿喜。我很软弱。是的,我,软弱。我心里空落落的,空落得只余一个爱字。你若也能来看它们柔软的样子,看它们秋天般无尘的眼,你定要爱了全世界的人和事。那时,我很想要有人和我一起来看看它们。
  
  老旧的屋,灰飞烟灭的故人,新嫩的生命。从祠堂里出来好一会,我仍有着隔世的恍惚。
  天空终于洒了些小雨。凤凰下些细雨很合宜,不须打伞。走在雨中像走在清晨又像走在暮蔼里,眼里有雾气,心里有一汪水。阿喜,还记得吗?你曾问我凤凰几时最美?我说是春天或者秋天,最好要下些细雨,在细雨里凤凰的一切更温存。我希望有一天你终于去凤凰时,能逢着一场细雨。
 楼主| 发表于 2005-11-10 16:31:00 | 显示全部楼层
在凤凰----姜糖
  
  阿喜,若到菜场逛过,就知道当地如何盛产生姜了,一掌掌的姜码得小山般。倘只当佐料用,如何消耗得完?都不晓得要眼看着烂掉多少。好在凤凰人聪明,懂得就地取材,用来制了姜糖,也算是化腐朽为神奇。
  走在古城十字街上,空气中弥散着辛甜焦香味,是姜糖的味道。姜糖的甜与辣中和得恰到好处,不甜到发腻,也不辣到呛人。走在其中,你会切实感受到你正置身于红尘中。姜糖的气息,多像平常日子,不纯正,杂合着各色气味,却调理得恰恰好。店铺隔三岔五就开有一个“某氏姜糖”,熊氏,田氏,刘氏……个个号称独门、正宗、祖传。店堂门前钉着铁钩,热乎乎的一团姜糖挂上去,师傅卖力地拉长,又甩绕上去,不停地拉扯着。那么一团甸甸的,怕是要些力气吧。一到功候,就扯成细长条,金闪闪的,几个手脚麻溜的女子就拿剪刀剪成一小块一小块的,装袋。
  有人吆喝着叫游人品尝,有人现场热火朝天地做姜糖,竞争在这是要看真功夫的。只是游人怕到底一时难分得清好与歹,我一路尝过,各有好处,无从评判。
  ??
  整条街热闹喧阗,凤凰的手艺人各显神通,染匠织匠画匠糖匠打银匠都在落力表演手中绝活,这世界仿佛只有凤凰人最爱。游人们处身其中,多少也能感染一些吧。阿喜,你没来,我也无法跟你说清。反正很怪,凤凰人无须言说,就能教你爱生活。
  我喜欢凤凰的手艺人,他们友好从容敦厚,对外人的好奇也以十二分的耐心来包容,更不会拒绝一个外人贸然的闯入。在蜡染店铺里,可以听老板说说扎染与腊染的不同,又可以在古玩店里听老板侃某件玩物的掌故。再不善应酬的人因着他们的和气,也生出了一些东问西打听的胆量。最难得的是,你与他们说了一大通,却大可以不买他们的物品,他们仍礼数周全地与你道别,且告你一些在凤凰游玩的有益知识,比如哪家馆子地道哪家客栈周到。
  ??
  看一横幅得知熊氏姜糖通过了ISO9001质量认证,远销东南亚,螺狮壳里还真能做出道场来。不过熊氏价钱也果不一般,要比外头的贵上七八倍。我一时好奇,便拐进熊氏作坊里去看个究竟。作坊的师傅基本是创始人熊德辉的子孙们,个个热情健谈,一边招呼我吃姜糖,一边就跟我摆说做姜糖的整套程序。也不忌我问为何价钱高出许多,也绝不说半句贬损同行的话。只说你各样买一包敞开来吃,就晓得其中原由。据说熊氏姜糖开袋热天里放上十天半月也不会溶。看样子,“好货不便宜”这句老话到底有理。
  熊氏姜糖开发了很多品种,白糖的,红糖的,姜多的,姜少的,还有外裹芝麻的,还真是周详,为各色人提供各色口味。阿喜,你即算不爱吃糖,也不妨找一颗贴近你口味的试试。
 楼主| 发表于 2005-11-10 16:31:00 | 显示全部楼层
在凤凰------陈氏古宅
  
  四年前,走北城门时,其实从陈氏古宅路过,当时我朝内张望了几眼,里面住着人家,一付过日子的样。没有犹豫几秒,我便与它错肩而过,融入匆匆而去的游人中。当然我也并不觉得与它错过。
  它是凤凰城内最古老的民居之一,为清朝乾隆年间二品武官陈开甲所修,也是电视剧《乌龙山剿匪记》中钻山豹公馆的实景地。如今这些成了招徕游客的广告词。门前竖着收费几许的牌子,收费的是个老人-----陈开甲的七代孙,他说话时喉间杂有清清楚楚的喘息声,喘息声压过他的话语,话语更见虚弱,怕风似的。让你觉得开口向这个老人打听任何都近乎不人道。虽然明晓得他坐在门傍的一辈子,有的是故事,虽然我那么爱听故事,但阿喜,我愿静静坐他对面,而不问他一句。
  ??
  恢宏气派的老宅,门傍守着的是孱弱如摇烛的老人,门前是街上一拔拔流水般的行人。我站在那,一不小心就跌进了时间的深洞里。于是决定进陈氏古宅一访。
  陈家仍住在里面,但辟有专间参观。曾有旅游公司出高价收购,老人不允。所以参观完全是家族性质,讲解员是老人孙女,明显的不称职,对老祖宗知之甚少,一问几不知。我倒觉得在意想中,十五六岁的孩子对老祖宗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荣光怕都是没兴趣的。我记得我小时我爸一说他爷爷手里有多少田时,我就起抵触情绪。不过,女孩子由衷喜欢别人对她祖宗表示的敬意。她告诉我她们家九代单传,她有个弟弟。大家族一向最重繁衍,代代单传,却生生不息,还真有些传奇般的不易。
  宅子三进三横。大门正对的是一板壁屏风。绕过屏风,是第二进门,一对石狮蹲守着,门口悬着红灯笼。门是月亮门,窗格繁复精致。最有趣的是廊柱上还悬着祖上置办婚礼时红底金字的对联和“喜结鸾俦”的匾额。两边厢房里,摆着老式雕花床,朱漆描金,繁不胜繁。一切像是新人才郑重拜了堂,喝了交杯酒,宾客们也酒尽才散去。女孩子仍说不清到底是哪辈人遗下的喜庆氛围。最后一进门,当中挂着陈开甲的画像,威严有加,俨然凛凛武官。两旁的对联“古道热肠建东岳,横刀跃马卫中原”被我细细录下。女孩也说不出任何祖宗的功业,更说不清为何经了历代特殊变迁,仍能将这些保存完善。
  天井屋的粉墙上画有两幅圆形壁画,像两只注视的眼睛。一幅梅花鹿,鹿眼纯良温静。一幅人物,线条流利,色彩安静,但人却生动流溢,动静相宜。200多年来,它们不说话,却见证了几代人的生息。墙角丢有一架老纺车,怕是废弃很久了。偏屋里放有两付棺木,其实用草席严严实实地盖着,并不曾露出真面目。但不用猜,我也知道是棺木,门口的老人还有他的老伴,最后的屋子。
  ??
  也算有幸,在这巧遇《乌龙山剿匪记》中的东北虎原型饶明钟老人,饶老快80了,仍神清智爽,笑声朗朗。说起在四野时的战事说起活捉钻山豹的往事,仍是英雄气慨,毫无廉颇老矣之感。由老人引去另间房子看他蘸浓墨着重彩写下的诗篇:怒墨江山今是矣,激扬文字古为之。我并不太懂,但读两遍旋觉胸间开阔,块垒全无。
  ??
  快到午餐时,女孩子下灶做饭,不便继续攘扰。我与饶老道了别。在门口,与另个老人道别,老人有些艰难地抬起臂指着前边的城墙与吊脚楼说,原先吊脚楼不高,坐在这,是可以看到对面的青山的。 在隆隆喘息声中声音瘦得不忍听。我转了身,眼泪就由不得控制涌了出来。
  阿喜,找个角落,我可以仔仔细细地揩了泪,我可以绕过城墙可以绕过吊脚楼,直至走到青山前。可是,那已不是老人的青山。
发表于 2005-11-10 23:31:00 | 显示全部楼层
上夜班,突然想起来过来看看,因为知道珠儿姐姐国庆出去玩了,回来应该有帖子看。

凤凰是我跟伞伞、布衣还有北京的那个阳光小伙惠智结伴走过的地方。呵呵珠儿姐姐的帖子我总是不会完全看完,就是喜欢过来凑凑热闹。

对了,喜悦花都是现房吗?啥时候来参观我的房子?现在倒班,休息时间多,刚好弄房子,连一颗麻花钉都是自己跑出来的,绝对的有经验之谈哦,呵呵~

睡觉去了,晚安!!~
发表于 2005-11-11 10:26:00 | 显示全部楼层
这一逛,到灌出不少文字哈. 继续继续.
俺上次到了张家界却没去成凤凰城,可惜可惜.俺估计跟书生一样, 只是去旅游, 而不是去体味, 呵呵.

凤凰,丽江大概只能让珠儿,昙花去玩, 张家界,德钦,稻城应该比较适合书生,轻不狂的口味?
发表于 2005-11-28 01:25:00 | 显示全部楼层
读妹妹的帖好不亲切啊。心下软软的满是感动。
 楼主| 发表于 2005-11-29 23:09:00 | 显示全部楼层
晚云姐姐总是这样偏袒我.近来可好?下次有时间一定要去看看你,和你说说话.
发表于 2005-11-30 14:06:00 | 显示全部楼层
  我早就想去凤凰了,可惜无人同游
发表于 2005-12-1 11:01:00 | 显示全部楼层
我找不到砖头,但喜欢青桐的文章,但愿天天能看到哈!~~~
 楼主| 发表于 2005-12-28 21:31:00 | 显示全部楼层
娇俏笑:总有机会的.
碧云天:呵,还是弄些砖头比较好,挨过砖头,让人清醒点,容易长进些.明年我努力些. 


在德夯 
  
  
  阿喜,从凤凰到德夯坐车约一小时。到德夯时,天下着细雨,几乎无人打伞。牛毛般的雨,落在发间,拂在脸颊,如初上的露水,轻软熨贴。
  停车处,有几个苗民架着锅在炸鱼、炸螃蟹买。他们将那些肉滚滚的小鱼叫作桃花鱼,我去买了一串吃,果然鲜美不同别处。在个大亭里,一群苗家盛装打扮的姑娘们正在跳舞,舞姿不是轻柔曼妙的那种,有些少数民族特有的干脆劲道,但英武中因着佩环叮当又不失妩媚。歇气时,有不少游人替她们照相,她们个个大方,笑起来丝毫不扭捏。
  近中午时,有家饭店专门表演拦门对歌,门口各陈一大鼓。来一拔客人,两女子便表演击鼓,跳鼓舞,跳完便对歌。我守着看了好几次,虽有表演的性质,但仍叫人忍俊不禁。对不上歌,就不让进门。那些放不开的游人们一次又一次被拒,也只好索性丢开面子,放开嗓子唱一把.拦门的女子这才停了击鼓,将红绳放开,端着米酒出来迎客,那些游客就笑得要开成牡丹花了,都市里少有看到如此放肆由心的笑。阿喜,还有件有趣的事,一定要说与你听。对完歌进门之前,要围着红绳转几圈,一圈佑财运,二圈佑福运,三圈佑桃花运。圈数由你自己选。我见着的老老小小男男女全转了三圈。呵呵,可见命犯桃花,并不是件忌讳的事。这个“犯”字可换作别个字,比如“灿”字,呵,你说我换得可好?
  我在隔壁饭馆吃的饭,那家表演的餐馆不收单客,只接旅游团。吃了这里独产的桃花虫,是当地溪流里捞的。黑黑的扁状物,吃完,除了咸味,我竟不知什么味道。据说吃了会走桃花运,我吃它,只因好奇。桃花运倒不要,多麻烦。还吃了腊肉,色彩接近透明,味道相当不错。
  ??
  德夯是苗语,翻成汉语,便是美丽的峡谷。德夯四周环山,且是高山,置身其中,可见云雾在山腰舒缓绕行。因着才下了些毛雨, 一切干净如洗,只觉天地澄澈。
  阿喜,走在德夯石板路上的是我,我上面是树林,树林上面是山坡,山坡上面是云层,云层上面是山峦,我脚底是溪流,溪流傍是正在灌浆的稻,也有田埂,也有草地,也有牛们闲踱,也有一两个农人在荷锄忙活。满目的碧绿满目的银白满目的轻紫满目的嫩黄,所有色彩从四处轻笼来,无须言说,便将我轻而易举镇住。阿喜,语言可被驾御,但天地实在无法描述。阿喜,如果你在,羞于开口唱歌的我,必要轻唱一首最温柔最干净的歌给你听。只是,我仍有些怕惊扰了这些。那么我还是安静一点吧,我想你总是能懂的。
  一路上左转右迥,少有游人,幽静得有时想听听人说话便好。后来遇着一对情侣,男人是个摄影师,女子很依人的样。我们松散地结伴而行。我有时不免会听到俩人说些情话,男人说:“我跟你在一起,什么事都能做得最好。这次一定能拍出好作品来”。虽看不到女子表情,但我猜她一定笑得甜美。天地很美,话语也很美,不由要拉开些距离,多腾些空间给他们说私爱的话。过桥时,路略有些滑,桥又窄,底下是深渊。男人引他的爱人过完桥后,便等着我,也牵我过桥,那个女子便在桥那头微笑着看我。我其实并不胆小,但仍递手给他,我以为是对一个男人风度的认可。一切多好。
  走到一半路程时,小亭子里有老苗妇打草鞋,老人很瘦,但动作索利之至。花两元钱我也买了双换上穿着。走在路上,脚板能感受到地气,舒展得脚肢头简直都想要唱歌。这是我生平第一次穿草鞋,美妙极了,爬起山来轻快如飞,而且感觉与所有的一切都很近很近。阿喜,我记得回来跟你一说,你马上说下次去也定要买双草鞋穿。你试试,不会后悔的。我从来都不肯蒙你的。
  沿着溪流走到尽头,听到轰然作响的水声,便近了流纱瀑布。果然不同一般,只见一挂银帘跌宕起伏蜿蜒而下,碎珠溅玉。人稍一靠近,就淋个湿透。
  ??
  阿喜,这一趟便也走完了。我因茫然而来。但你放心,我不会误入迷途,从来不会。我只是在找,一直在慢慢地找,找一条自在安心的路来走。或许以后我仍会茫然,但有你在有天地在,我不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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