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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轻不狂

斗王传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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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6-5-5 22:28:00 | 显示全部楼层
保个球密!

这狗日的书贩子让人看小说都不得尽兴!
 楼主| 发表于 2006-5-5 23:25:00 | 显示全部楼层
瞧把这老虎气的!
发表于 2006-5-6 00:20:00 | 显示全部楼层
  有人生气了,等着往下看,是给老轻最好的奖励!
发表于 2006-5-6 00:41:00 | 显示全部楼层
是啊,所以这小子又拽又喘的开始挤牙膏啦!
 楼主| 发表于 2006-5-8 21:06:00 | 显示全部楼层
  陈无忌还穿着那身脏衣服,一个人在周家胡同口转悠着。偶尔有路人经过多看了几眼,陈无忌一惊,看看自己身上,又摸摸下巴,胡子拉碴的。连忙往旁边躲了躲,恰好有个唤头的过来,连忙叫道:“师傅,刮脸。”
  剃头师傅连忙过来,安排好家什。陈无忌坐下来随口问道:“师傅您贵姓。”
  剃头师傅一边杠着剃刀,试了试水温说道:“小姓刘,您叫我刘三就成。”
  “哦,刘师傅啊,生意怎么样?”
  刘三一边给陈无忌围上白布:“能怎么样,今儿您是头一位……”说着给陈无忌下巴刷满肥皂沫,说了声对不住,操起剃刀专心干起活来。很快,刮完胡子,刘三殷勤地说道:“您头发还不长,我给您洗一把,水正热乎呢。”说话洗完头,仔细给擦干了。陈无忌觉得爽利了不少,几天来的肮脏龌龊早让他无法忍受,此时才又感觉找回来尊严。付了帐,多给了两毛钱。刘三很高兴,陈无忌随口问道:“刘师傅,您一向都在这儿剃头?”
  “以前饶世界转悠,现如今就在介壁儿转转算了,饿不死就成……”
  “是啊……最近街面上没什么稀罕事吧?”陈无忌不喜欢拐弯抹角可又无法说明,只好硬着头皮问道。
  “嗐,现如今还有什么算稀罕事。饭都吃不上,饿死人都不稀罕,就没稀罕的了。”刘三哼了一声:“有什么办法………”
  陈无忌不好意思再问下去,刘三收拾好东西,拨了几下唤头,看着没人搭理对陈无忌说道:“得,您忙,我那边儿转转去。”
  
  陈无忌看着刘三离开,远远看着周家大门,恨不得马上看到周蔓汀,来来回回地走了几十趟。快中午的时候还没见人出来,咬了咬牙,刚走过去几步,大门忽然开了,刘妈探头向外看了看,发现陈无忌,连忙摆了摆手,走回去关上门。陈无忌在街角的一个门脸儿下看着,不一会,周世昆从里面出来,坐上一辆车走了。几分钟后刘妈开了偏门,招招手,陈无忌走过去,刘妈飞快地说着:“周福刚躺下,别人也都眯瞪去了。您跟着我……”
  陈无忌很不喜欢这样偷偷摸摸的行径,可也只好低头跟着,想起上一次来拿罐,周蔓汀帮自己的情景,又想起两人认识以来为数不多的对话,这个羞涩秀气的姑娘一直都在默默注视着自己,关心着自己,心里越发焦急。直到跟刘妈进了客房,才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周蔓汀脸色苍白的像白纸一样,额头和脖颈上缠着纱布,大大的眼睛里全是空洞,正发梦一样望着自己。
  陈无忌一步跨到床前,周蔓汀同微不可闻的声音说道:“真的是你吗?”
  陈无忌忍不住握着她冰凉的小手:“怎么伤成了这样?刘妈,您还没说出什么事了!”
  刘妈小声说道:“别着急,小姐现在不碍的。有话你们俩慢慢说,我上外边看着点去。”说完走出去关上门,陈无忌想问周蔓汀,她摇摇头软软地靠过来。陈无忌心疼地把她紧紧搂在怀里:“蔓汀,到底出了什么事,你得告诉我。”
  在陈无忌怀里,几天来的痛苦绝望一下消失了,周蔓汀忘记了羞涩,脸庞紧贴着他的胸膛,手放在他的掌。陈无忌不忍心再说什么,静静看着怀里的周蔓汀,听她梦呓般轻声说道:“你带我走吧。”
  陈无忌心头一震,扶起周蔓汀仔细看着她:“是不是你爸爸又逼你了?”
  周蔓汀摇摇头:“你现在就带我走吧,上哪儿都行,我什么都不怕……”
  陈无忌看着周蔓汀,心里已经猜到发生了什么,怒火和伤痛交织着几乎让他怒吼出来。周蔓汀静静地看着,轻轻抚摸着他光洁的鬓角:“别生气了,我都不气了。我就盼着你赶紧来,带着我离开这儿……”
  陈无忌暗暗叹了口气:“蔓汀,你听说我,我们不能这么做……你是个清清白白的姑娘,怎么能跟我这样的人私奔呢,那不是毁了你一辈子的名声。”
  周蔓汀坚决地摇摇头:“我不管,我不要什么名声,我只要你带我走,哪怕是冻死饿死我也不怕!”
  陈无忌紧紧搂着周蔓汀,心疼地说道:“有你这么对我,死了也甘心……放心吧,我一准儿带你走。你也得为了我撑下去。这几天我还有些事必须得办,要不然一辈子都没法安心。等把这事办了,我就找你爸爸说去,不管他答应不答应我们都走,好吗?”
  周蔓汀深情地看着陈无忌,慢慢点点头:“那我等着你!你不来我哪儿也不去,死我也不去。”
  陈无忌心头一阵火热,捧着周蔓汀的脸,忍不住要吻下去,忽然听到刘妈在外面小声说道:“来人啦。”
  周蔓汀脸一红:“你,你快找个地方躲躲吧,后院……”一边拿出那对蛐蛐罐:“这个你拿走吧……”陈无忌想了想,拿过一只小罐放进怀里,把那只小篆罐还给周蔓汀:“这对罐是我们家祖传的,你拿一个,就当是个信物吧。”
  周蔓汀接过小罐搂在怀里,坚定地点点头。这时刘妈在门口又催促道:“快点吧,是少爷回来了,到了前院了。”
  陈无忌小声答应着走到门口拉开门,刘妈急忙说道:“少爷刚去了老爷屋,你赶紧从大门出去,我跟周福说。”
  陈无忌无奈地点点头,路过前院时,听到周奉邦在屋里大声喊道:“钱呢,钱都上哪儿去了!给我钱,我要钱……”声音暗哑仿佛野兽一般。刘妈一边催促陈无忌快走一边摇摇头:“瞧瞧吧,才几天功夫,这土膏店把人害成什么样了。”
  陈无忌走到大门口,周福正好从门房出来,看到他一愣,刘妈连忙说道:“陈师傅落了点东西,今儿过来拿一趟,怕老爷说,就没告诉你。”
  周福:“没事,这有什么!陈兄弟,有日子不见了……”
  陈无忌无心逗留,拱了拱手说道:“谢谢您惦记,周大叔,今儿不方便,咱有时间再聊……”
  周福侧耳听了听前院的喊声:“这是又回来拿钱来了……那咱得空再聊,回见吧。”
  刘妈连忙开门送陈无忌出去,在一个僻静的地方站下:“小姐都给你说了?”
  陈无忌摇摇头:“没说,可我知道是为了什么事。”
  刘妈重重地叹了口气:“真不知道这是怎么了……兄弟,要再这样下去,小姐一准儿让老爷逼死不可。按理说我不该说这样的话,可蔓汀是多么好的孩子,我说什么都不能看着她活受罪……”
  “刘妈,您是好人,我谢谢您。别着急,我办了手头这点事再来……”
  “还等什么哪,事都到这个份上了……我可告诉你,我帮你可不全是为了你自个,蔓汀是我从小带大的,我可不能看着她被自己的亲爹活活逼死……我也不怕难听了,你要是有心,就赶紧带小姐远走高飞,我琢磨你也亏待不了我们小姐。你就别前怕狼后怕虎的成不成,算我求你了……”
  陈无忌看了看身后紧闭的大门,郑重地说道:“刘妈,您相信我,不管怎么着,我决不会辜负蔓汀对我的情意。至于走的事,眼下我也没什么主意,您容我两天,怎么也得想好退路,不然蔓汀也是跟着我受罪啊。”
  “也是的。”刘妈点点头:“那你赶紧地盘算,别拖着,小姐这伤一好,老爷指不定又出什么妖蛾子呢。”
  “我都记得了,刘妈,您费心多看着点蔓汀,告诉她放宽心,有我呢。”
  “诶,有你这话就得。快走吧,留神让人看见。”
  
 楼主| 发表于 2006-5-11 00:11:00 | 显示全部楼层
  陈无忌回到自己的住处,从怀里拿出那个小罐翻来覆去地端详着:“都怪我没有出息,连这只罐都保不住,可我只有还了人家钱才能带蔓汀离开这里。这虽不算什么光明正大,可我实在没别的办法了。爸爸,您要有灵,就多原谅我这个不肖子吧……”说完,恋恋不舍地用一个包袱包起小罐。刚走出大门,就有个打鼓的走过来,一边喊着:“谁家有旧书废纸的卖?谁家有破被套旧衣裳的卖……”看见陈无忌手里的包袱连忙凑过来:“这位爷,有旧书废纸什么的卖吗?旧蛐蛐盆老蝈蝈葫芦也成,价钱还好哪,可不要新的。”
  陈无忌忍不住问道:“您……也收这些东西?”
  “新鲜吧?嘿,甭说您,我自个儿也觉得新鲜。”打鼓的无可奈何地笑道:“我们这样的要能收这玩意儿,让琉璃厂的大爷们喝西北风啊。呵呵,可今儿就有这好事,您有盆儿吗,五毛钱一个怎么样。”
  “街上不多得是吗?”
  “街上都是新的,我要的是旧的。”
  “旧的也不是都值钱啊。”
  “在我这就值钱……您到底有没有啊?”
  “有,可您得告诉我怎么回事。”
  “您先拿盆我瞅瞅?”打鼓的狡猾地说道。
  陈无忌笑了笑,进了门拿出一个泥罐来:“你告诉我怎么回事,这罐我白给您。”
  打鼓的看了看:“得,我看您也不至于翘了我的行市……实话给您说吧,这东西是秋虫协会收的,只要是旧罐,不管好坏六毛钱一个,我一个就赚一毛钱。不过您要是有好罐那可另说了,要是让日本人看上了,您可……嘿嘿,往下咱不说了……这罐归我了,您要是没了咱就回见吧。”
  看着打鼓的离开,陈无忌陷入了沉思,看着手里的小包袱自言自语道:“不行,这东西说什么都不能让这些人得了去。”
  
  秋虫协会办公室。
  周世昆看着一屋子的破蛐蛐罐大发牢骚:“金老兄,您这主意可有点玄哪,两天功夫,罐是收了不少,可您瞅瞅,有一个象样的吗!”
  金五台挠了挠头发皱着眉头说道:“我也没想到会这样……倒让收破烂的白捡了便宜!”
  “就这些破罐,已经花了我一百多块了!”
  “周副会长您先甭着急,好东西自然是少的,一百个里头也不准有一个,再说了,咱不是为了凑数嘛。这些罐好歹能压个阵势,不至于让人说咱不支持宝盆会是不是?”
  “理是这个理,可这么办怎么想都不地道。”周世昆颓然坐在椅子上:“我可真服了气了。好不容易当了会长,嘿,蛐蛐会也不斗了。好不容易跟高桥先生走得近点吧,又要去上海了……我这不是倒霉催的吗我。李昆凡好歹还能落点东西,我他妈自己贴钱买这些破玩意儿……”他越说越气,抓起一个罐扔在地下:“气坏老子不干了!”
  金五台看着一地的碎片出神,周世昆斜眼看着他:“我说金老兄,您看这么着行不行,高桥先生不是去上海公干吗,到了那儿肯定得先安排好官邸车马伍的,等他安排好了,估计咱们这也没什么事了,这么着,我出盘缠,您陪我走一趟……我琢磨还是把蔓汀送过去的好,您和高桥先生近,觉得我这主意怎么样?”
  金五台心里暗骂一声,捏着下巴想了会:“高桥先生要去上海,又不再提这个事,估计是顾不上。既然人家现在没这个心思,我的意思,上赶着不是买卖,逼急了反而会弄巧成拙。要让高桥先生说出来拒绝的话,那可真是没退路了。”
  “这话不错。可我总觉得心里没底似的。”
  “嗐,您怎么这么想不开哪。咱们关上门说话,您开始不是奔着会长来的吗,现如今您已然达到目的,高桥先生离京又没找您的后帐,这是多么好的事啊,您就甭再不安心啦。”
  “金老兄,话说到这个份儿上我就跟您明说了。这会长一职确实不错,可我一不懂斗虫儿,二是新来的,这协会又不是衙门,要想干点什么可不是一时半会儿能行的。这眼看就立冬了,没人斗虫儿了我干什么?这一闲可就是大半年哪,明年秋天还不知道什么情形呢,您说我能不急吗!”
  “这玩虫儿的乐子也着不是一天半天能琢磨着的。我的意思,冬天闲了,您要愿意,咱们多在一块凑凑,没准儿明年就成行家了。”
  “老兄啊,别人不清楚您还不清楚?如今这世道一天一变,谁知道过了年就成什么样了。您是行家自然不怕,我可不行喽,没办法就只能干着急……”
  听到这金五台心里一紧,果然,周世昆继续说道:“就说这个秋虫税吧,不趁着年前定了,过了年没准儿换了谁的主席,那还得从头再来。这一年又白忙活了……话说到这,金老兄,您是协会的老人,这秋虫税对咱们是百利一害,真要是弄成了,咱秋虫协会的日子可就好过了……”
  金五台只要耐着性子说道:“会长,要秋虫税真能收上来,您说,我凭什么给您说这些话?是,这个税委员会一批就成,可您想过没,那些连棒子面都吃不上的人能老老实实地上税吗!不上怎么办?谁给咱们去争去?宪兵队?还是警察局?就算有人肯替咱们出头,一个罐您收多少?一个罐才值多少钱?逼急了人家把罐一砸,这个税是收还是不收?那时候连协会都没人入了,您这会长……”
  “你想太多了。我就想先看看今年,别多了,有个万八千的就成,这不比蛐蛐会的抽头多吗?明年我还有办法,卖出去多少罐,就有多少人玩虫儿……咱们从长计议,这事稳赚!”
  金五台叹了口气:“周会长,反正我就是这个意思……可您要真弄,我也只能尽力而为了。”
  “老兄,我就是要你这句话!别着急,有了好处是咱们大家的,您是协会的顾问,我绝不会亏待您的。”周世昆拍了拍金五台的肩膀,得意地笑起来。
  
  杨灵犀在闺房撅着嘴巴一脸高兴,小翠见怪不怪地没有说话,一边收拾着屋子。书桌上放满了笔墨纸砚和画册,当中摆着一把扇子和一只刻画葫芦。杨灵犀忽然叹了口气,小翠在一边也叹口气,杨灵犀说道:“你叹什么气,你有什么可叹气的!”
  小翠停下手里的抹布:“小姐,我可没心思跟您斗嘴,我叹口气觉得舒服。”
  杨灵犀也觉得自己有些莫名其妙,哼了一声干脆问道:“你说,那个人出来是不是该谢谢我爸爸来?”
  “当然了,老爷可不是随便帮人家忙的。”
  “那他怎么还不来呢?”
  “人家不是今儿个刚出来嘛,横不能一身臭味就上门吧。再说了,这都什么点了。”
  “哼,这个人就是不厚道。上午出来的,这会都不知道来,我爸爸就不该捞他去。”
  “谁说不是哪。不过,老爷不捞,肯定也有别人捞……”
  杨灵犀猛地转身看着小翠:“你瞎说什么哪!谁还能捞他?看守所跟老虎嘴似的,你以为是个人就能进去捞人!”
  “我没去过,不知道。小姐,您甭光跟我在这儿运气啊,您找正主去说事去。”小翠想笑又不敢。
  杨灵犀一时不知道怎么应对,只好撒娇道:“我就找你说事,怎么着!我就喜欢找你说事!”
  “得,您是大小姐,您说找谁就找谁。”说着,小翠拿过一个绣了一半的绷子坐在杨灵犀对面的矮凳上:“您说吧,说什么都成。”
  杨灵犀终于没了脾气,扭了扭脖子,赌气地把扇子葫芦都扫进抽屉里:“爱谁谁,不管了。走,你跟我外面吃爆肚去…”
  “我不去,一屋子老爷们儿,味儿不味儿啊。”
  “不去不行!”
  “我的姑奶奶,您甭折腾我了成吗。您不怕人看,我还怕呢。”
  “怕什么的,老爷们儿是吃爆肚呢,又不是吃你。”
  “嘿,您这话可不像大小姐说的了……”
  杨灵犀也觉得有些过,愣了会幽幽地说道:“好妹妹,你陪我转转去,闷死了。”
  小翠无奈地放下绷子:“得,谁让我是丫头呢。走吧,不过我可给您说好了,不去吃爆肚。”
  “听你的,咱们吃糖葫芦去。”
  
发表于 2006-5-12 18:33:00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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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6-5-12 22:21:00 | 显示全部楼层
  陈无忌一个人在大街上走着,此时天刚擦黑,往日繁华的琉璃厂虽然还有些来往的人,可买卖家的生意都不怎么样。陈无忌背着那个小包袱,袖着手,装做采买的样子随便转着。看到一个要打烊的路边摊,案子上摆着瓷瓶笔洗,另外还有几个彩瓷的蛐蛐罐,便走了过去。掌柜的看见有人过来连忙说道:“您想要点什么?随便看看……”
  陈无忌拿起一个蛐蛐罐问道:“您这彩瓷罐要多少?”
  “三十块您拿走。”掌柜的放下手里的东西拿起彩瓷罐:“你瞅瞅,这可是清三代的东西……”
  “不错不错……”陈无忌放下蛐蛐罐:“您这还有再好的罐吗?”
  “您可算问着了,今儿上午我刚出了个永乐宫窑的盆。”
  “可惜,我还以为如今没人买这东西了呢。那都谁买这么好的罐啊?”
  掌柜的上下打量了一番陈无忌:“现如今还有谁能买起好盆,这还用问嘛!”看陈无忌没接茬,掌柜的又说道:“对不住了,您要不买我可收摊了……”
  陈无忌放下手里的一件瓷器:“青花海涛花卉纹小罐,您听说过吗?”
  掌柜的再次放下东西打量起陈无忌:“听说过,那真是可遇不可求的好物件……怎么着,您有?”
  陈无忌不置可否地说道:“您是行家,您说什么人能出得起这个价?”
  掌柜的有些失望地说道:“瞅您的意思是没东西了。”
  “掌柜的,我就劳您问问这个行市,没旁的意思。”
  “小伙子,现如今咱这的好东西,甭管谁买得起,最后可都是落别人手里了。”掌柜的偷偷指了指远处门脸挂着的一面膏药旗:“这阵子别的不说,买蛐蛐罐的可真扎了堆儿了,就您刚说的那罐,还真有人来问过……”掌柜的忽然发现自己说多了,赶紧摆摆手说道:“得,我得收摊了,您请便吧。”
  陈无忌道了谢,转身走出了灯火黯淡的琉璃厂。
  
  武田熙的住处灯火通明,塌塌米上放着一条长桌,摆满了食物。武田熙,高桥朗以及邓腾达和杨有德对面而坐。邓腾达肥胖,一会就跪的膝盖生疼,看了看一丝不苟的杨有德,只好继续忍受着。一个艺妓倒满酒,武田熙举起杯子说道:“那么,我们就为高桥君此次南下顺利干杯吧!”
  几个人连忙举杯应和,高桥朗鞠躬说道:“承蒙武田先生盛情款待,又有杨先生和邓局长送来的礼物,高桥借武田君的美酒一并表示感谢。”
  几个人喝完酒,邓腾达趁机换了姿势,不小心碰到桌子,杨有德掩饰着说道:“早知武田先生和高桥先生对中国文化浸淫已久,所以和邓兄颇为这次的礼物踌躇,生怕不入二位法眼。今天幸得两位笑纳,也算是万幸了。”
  邓腾达也连忙说道:“幸亏有杨老弟这样的内行,不然我还真不知道选什么呢。”
  高桥朗拿起自己面前的那只笔筒爱不释手地看着:“二位实在过谦了。早些年前,我曾在一位王爷处看到过这样的粉瓷,没想到多年之后竟然能拥为己有,实在是荣幸。为此,我也要多敬两位一杯才是。”
  杨邓二人连忙捧杯,武田熙笑道:“高桥君可是难得表露喜好的,可见这只粉彩弥足珍贵了。”
  高桥朗小心翼翼地把笔筒放进锦盒说道:“不过,武田先生这只青釉刻花双龙罐才更是夺目。尤其是传闻这只罐曾为乾隆皇帝御用,以一头碧眼上锋十场。有了乾隆皇帝的贵气,再加上这头王将之虫的灵气,这只罐已然是独一无二的极品了。呵呵。”
  这番话说得武田熙连连点头,杨有德喜不自胜地说道:“高桥先生果然是中国通。这罐确实是我从前清一位皇族后裔得来的,对出处来历却只是知道些皮毛,惭愧惭愧。”
  武田熙笑起来:“不过说到灵气,这双龙罐还差了一些。”
  杨有德连忙说道:“那倒要武田先生多多指教了。”
  武田熙示意几个人吃菜,一边说道:“诸位一定还记得我说过的那只小篆罐,相传这只罐曾是南宋丞相贾似道所有。自明朝之后,泥罐传世极少,所以,若真如传闻所说,这罐真正是绝无仅有的了……”
  杨有德插嘴问道:“武田先生又是怎样知道的这只小篆罐呢?”
  武田熙得意地笑了笑:“在我刚来中国的时候,曾拜在猿通背拳门下学艺。有一位师兄,祖上曾是皇家御用的车把式。光绪二十六年七月,光绪帝、慈禧太后出逃西安,这位车把式也随驾出宫。他的车上没有坐人,装的都是慈禧太后和皇帝的细软。其中就有十二只蛐蛐罐,其中,又以这只小篆罐最为珍贵,还有一只宣德青花海涛花卉纹罐同在此中。本来车把式不可能知道自己拉了些什么,可这个车队在进西安之前,忽遇暴雨,便在暂时停靠驿站。雨停后清查车队,才发现少了装蛐蛐罐的木箱。随之追查,却终究一无所获。车把式受尽酷刑也没说出箱子的下落,最后被慈禧懿旨处死。后来才查到是一个太监监守自盗。这个太监并不知道箱子里是什么,打开后才发现十只蛐蛐罐都已破碎,只有小篆罐和宣德罐完好无缺。当时这个太监大失所望,在西安将两只罐偷偷卖掉。可惜,还没等查到蛐蛐罐的下落,这个太监就一病而亡。第二年八月,慈禧回京,这件事便不了了之了。”
  说到这武田熙顿了一下,这次邓腾达也学乖了,马上问道:“那后来这俩蛐蛐罐到底找到没?”
  武田熙喝了杯酒说道:“那位车把式的后人去西安起回先人的灵柩时,曾查访过这两只罐,据说是找到了,并带回北京,一心想洗涮冤狱。谁知宣统皇帝退位,这冤案再也没了昭雪的可能。车把式的后人心灰意冷离开京城。自此,再没人见过这对罐,我那位师兄也只是听老人说过而已。不过,古玩行很多人都确信这对罐就在京城,也曾传闻有人见过。蟋蟀盆始于南宋,盛于元明,南宋以前已有雏形。当时工匠全用手工造型,而这只小篆罐上的竹片拓印和手指的纹路清晰可辨。由此可见,这只罐确实存在,只是始终没有人能说出究竟在什么地方。”
  说完,武田熙起身拿出两张手绘的图片:“这是我按照师兄的描述画的,两位请看……澄泥罐本就比瓷罐难以保存,这只小篆龙纹竹节盆自南宋能保存到现在,以我的推断,除非多少年一直埋在水下,重现天日不过百十来年,否则人力很难维护完璧。真要如此,这个罐必定不带一丝火气,养蛩自然是完美之极。而坊间更有传说,伤重的秋虫在此罐圈养,可以快速调养生息,重得精气。所谓勇战三秋,恐怕也只有这只小篆管才能名副其实了。”
  杨有德和邓腾连连点头,这时高桥朗补充道:“按照你们中国医术的理论来说,这样的罐泡茶煎汤必定也是妙品……而明年四月是天皇陛下的四十岁华诞,武田先生运筹良久,就是想以此罐作为进呈天皇的寿礼……”
  武田熙点点头说道:“武田深知一己之力的微薄,所以才在去年亲手组织秋虫协会。可叹李昆凡蝇营狗苟之流,颇令我失望。而高桥君说过,周世昆虽然精明其品性却非可托之人……所以,这只小篆罐的下落,还要多拜托两位了……”
  邓腾达马上说道:“请武田先生放心,卑职一定尽全力寻访这只蛐蛐罐,就是挖地三尺也要找出来……”
  杨有德却不慌不忙地说道:“武田先生,若以明年四月为限,杨某实在不敢保证什么。毕竟京城人物繁杂,找一只蛐蛐罐何异于大海捞针……”
  武田熙微笑着说道:“那杨先生的意思呢?”
  杨有德正容说道:“虽然明年是天皇陛下的四十华诞,可此罐如此珍贵,是可遇不可求之宝物。杨某的意思,从长计议,势在必得才是最可行的。若操之过急,怕会适得其反。还是以协会牵头,慢慢寻访才好。另外,我刚听说周会长正在策划征收秋虫税一事,若当真如此,京城的玩家必然反感,或小篆罐真在其中,反而会因此被藏匿得更深……”
  武田熙一愣:“征税一事我还没有耳闻,这周世昆怎么能如此办事……高桥君,你知道吗?”
  高桥朗连忙说道:“周世昆此人我并不熟悉,只是李昆凡忽然出事后,金五台等人都不愿出任会长,恰好有周世昆对此颇为积极。他曾是政府采办,和杨先生邓局长也都是故交。虽然不懂秋虫,对我们大日本的共荣精神却一直心向往之,此人该比李昆凡识实务,谁知道却出了这样荒唐的事情。”
  武田熙慢慢点点头:“中国人最怕赋税,这秋虫税是绝对不能开征的。”
  杨有德连忙说道:“武田先生宅心仁厚令人感动。这征税大事虽然不是说征就能征的,可即使不通过,传出去也会造成影响。不过,请武田先生放心,杨某和周会长还能说上话,必然会劝他放弃这个念头,以免造成不必要的麻烦。”
  “如此最好。”武田熙满意地点点头:“小篆罐一事,您和邓局长还要多多费心,不拘时日也要得到才好。武田先谢过了。”说着竟鞠了一躬。杨有德连忙说道:“杨某是治下草民,得此厚望已经不胜慌恐,您太客气了。”
  武田熙正色说道:“建设大东亚共荣圈该是我们所有人的共同职责,您对天皇陛下的忠心,武田深为所感。也为我们大日本能有您这样的朋友感到高兴。杨先生,我们以后多多来往才是啊。”
  杨有德忍不住鞠躬说道:“武田先生厚爱,杨某谨记在心。只是为小篆罐一事,还是收敛一些的好。请您放心,我会随时和您联系的。只是有周会长在,我们这样是否越俎代庖……”
  武田熙摆摆手:“联络部长官的意思,秋虫协会的工作季节性太强,又有新民会带为管理,除非斗季,我们无需太多考虑。周世昆愿意做这个会长就做吧,杨先生两位不必担心。”
  杨有德笑了笑:“那就好,毕竟我们是多年的朋友,自然会有所顾虑。有武田先生的话,我们就放心了。只是,我一个人有力不逮,没有腾达兄可什么都办不成了。”
  邓腾达本来还为插不上话沮丧,听到这话连忙说道:“那是自然的。为天皇陛下和武田先生效力,是卑职的荣幸。”
  武田熙和高桥朗相视一笑,端起酒杯说道:“那我们就预祝成功吧,来,干杯!”
  
发表于 2006-6-23 17:09:00 | 显示全部楼层
有日子没更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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