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斗王传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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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6-3-28 18:23:00 | 显示全部楼层
终于杀青了,祝贺祝贺!
发表于 2006-3-28 18:39:00 | 显示全部楼层
 楼主| 发表于 2006-3-28 20:22:00 | 显示全部楼层
木瓜老大也转到这里来了,不应该啊。
我的意思是说,应该早就转过来才对,哈哈哈……
 楼主| 发表于 2006-3-28 20:22:00 | 显示全部楼层
恨铁不成钢朋友,您多数也该说个字吧?哈,这也忒简明了。
 楼主| 发表于 2006-3-28 20:24:00 | 显示全部楼层
  靠山堂的胜负还没分出,内外一片安静。邓子荣忽然飞毛炸刺地冲到门口:“哟,灵犀妹妹你怎么才来哪,可让我好等。”
  大门外进来一位年轻的姑娘,十八九岁的年纪,穿着一身干净漂亮的蓝色大襟儿,白净的脸上有对好看的梨涡。看到邓子荣不禁蹙了下眉头:“我可没让你等我,我和小翠打这儿路过,顺便过来瞅瞅。”
  “你来的可真是时候,这第二局才开始,来,哥哥带你进去。”
  姑娘大大方方地走进院子,人们忍不住议论着:“瞧见没,这就是杨有德老爷的千金,最喜欢斗蛐蛐,今儿也来凑这个热闹了。”
  此时斗格中战局正盛,素衣神将终于以重夹将淡紫击出圈外。在淡紫上下注的赌徒无不唉声叹气,这一场下来,难免就有输得一穷二白的。
  休息的时候,邓子荣扯过杨灵犀,搬来自己的蛐蛐儿现宝:“瞧见没,这就是我今年刚调教出来的狼牙棒,瞧这对金牙,最擅使的就是架桥夹。好家伙,我几只勾头没一个能跟它走上两个回合的。”
  杨灵犀不喜欢邓子荣张牙舞爪的样子,可还是被盆里的虫儿吸引了:“牙色真不错,可虫儿偏也是黄的,就差了那么一点……我说的没错吧。”
  邓子荣不服气,梗着脖子和杨灵犀抬起杠来。一边默默无声的陈无忌听到了杨灵犀的话,忍不住看过来。杨灵犀察觉了有人注视,扭头看去,两人四目相对。杨灵犀的脸一下飞红了。
  这时罗耀先走过来,陪笑说道:“谁说这斗虫儿只能是爷们儿的玩意儿,我就没见过一个像杨姑娘这么懂眼的。”
  杨灵犀虽然有些得意,却还是不好意思:“我就是胡乱看看,您甭夸我。”
  这时第三场已经开始,有三对虫儿同时开战。靠山堂又静了下来,杨灵犀一边看着斗笼,一边忍不住看陈无忌。偌大的地方,他看起来那么安静。这时邓子荣又喊起来:“快看哪,紫金砂马上就赢了。”
  话还没说完,紫金砂就被对手一头青乌举过头顶甩了出去。胜负立见,围观者都忍着笑没做声。邓子荣嘿了一声:“这紫金砂就是输了路子,这青乌是个有力没性儿的,招架不了多么会儿。”
  众人随声附合,陈无忌忍不住摇摇头,恰好被杨灵犀看见。邓子荣过来说道:“走,咱们瞧瞧那边儿去。”
  杨灵犀闪开邓子荣:“我不去,我要回了,要不我爸爸又该说我了。”说完,带着丫鬟向门口走去。
  邓子荣着急看斗虫儿:“那你慢点,回头我上你们家找你玩去。”
  杨灵犀没有接茬,临出门又看了一眼陈无忌,他依然安稳地坐在那里,似乎所有的斗局都和他无关。这时大厅里执事唱道:“下一局,张家青披袍对温公子紫玉。”
  张秀才连忙答应了一声,一摇三晃地走到椅子前坐下。陈无忌在八仙桌前站好。杨灵犀止住脚步,在一个角落偷偷看着。
  第一局开始,一个回合还没完,温公子的蛐蛐把式忽然说道:“爷,咱免了吧。”
  温公子看了看斗笼,半天才摇摇头:“成,免了吧。”
  执事落下闸板唱道:“青披袍胜。”
  陈无忌收回青披袍走出大厅,人们一下纷纷议论起来:“好家伙,这紫玉按理说也是将材,又大几点,怎么就愣是不行哪。哎哟,可有年头没见过这么邪乎的局了。一口定乾坤!厉害厉害。”
  “是够厉害的,诶,你看这个小伙子怎么看着这么眼熟啊。”
  “是啊,我看着也是。你说会不会是前年那个全胜蛐蛐会的斗王啊?”
  “不像,那斗王听说是个半大老头子了。”
  “怎么着,您见过?”
  “我没见过,听说的。您见过?”
  “嘿,我也没见过。”
  张秀才从椅子上跳起来找赌局的先生兑钱,袁大庆跟着陈无忌一路走出去。经过杨灵犀时,陈无忌似乎微微点了点头。杨灵犀再次红了脸,却没有躲避他的眼神,一双大眼睛里水汪汪满是倾慕。
  
  正午,马粪胡同张家。张秀才两手提着大包小包,还没到门口就喊起来:“我说太太,快出来搭把手。好家伙,瞧这一堆东西。”
  张秀才的老婆打开门,也大惊小怪地叫起着:“哟,怎么买这么多东西,我瞅瞅。嚯,酱肉,烧饼。我说你这是抽什么疯哪,现在这玩意儿可贵着呢,你哪儿来这么些钱。”
  张秀才走进大门:“这才哪儿跟哪儿啊,要搁从前,咱见天儿都能吃上这个。”
  张秀才老婆收拾出一张炕桌放在院当间儿,打开一个蒲包喊起来:“哟,怎么这酱肉缺了这么大一角。是哪个天杀的王八蛋偷吃了,你赶紧给我找回来去。”
  “别喊了,酱肉是我咬的,好家伙,这叫一个肥,你瞅瞅你瞅瞅,这会我嘴岔还流油哪。”张秀才说着把又酒放在桌上:“去,拿个碗来。这酱肉配烧锅是最上讲究的,过去王爷们都这么吃的。今儿可全偏了咱啦。哈哈哈。”
  张秀才老婆把一只破碗墩在桌子上:“呸,没见过世面的东西。过去我们在府里的时候,老爷才不吃这玩意儿呢,我们这些做丫头的才见天儿都吃这个。唉哟,说起来我可有多少年不吃这玩意儿了。自从跟了你这个穷鬼,连鸡屁什么味都忘了。”
  张秀才翘起二郎腿,喝了口烧锅:“太太,现如今这话可不能说了。陈兄弟这次一出手,我就溜溜地赢了二十块,可比卖虫儿快多了。可惜,他说什么就是不肯让我多押,不然的话,哼哼……”
  张秀才老婆抓起一块酱肉塞进嘴里:“谁说不是哪,你这陈兄弟敢是没吃过好东西吧?要让他尝尝这烧鸡酱肉的味,一准儿不这么掖着藏着的了。诶,别光你自个儿喝,给我也来一口。”
  张秀才说道:“不行,我得想个辙,好不容易陈兄弟出了山,不趁着多挣几个,可就过这村没这店了。”
  “那你倒是赶紧想辙啊,别今儿吃了酱肉,明儿连杂合面都吃不上了。”
  “我得多拿我爸爸说说事。这一年就这么会儿功夫,满打满算才挣个百八十块的,可怎么够花销。”张秀才抢过碗喝了口酒,忽然说道:“不成就说个大数儿,现花着痛快。”
  张秀才老婆:“哼,这还用琢磨啊。早就该这样,要不他给多少咱花多少,到底谁算主谁算仆。哼哼。”
  “那么多少才算合适呢?八百,多了点吧?”
  “呸,瞧你那点出息!八百够干什么的!要我说,没两千就甭说话。”
  “你心可忒大了点儿,两千,那得多少斗多少局呀。”
  “要不怎么说你笨哪,他不让你加码,噢,你就干看着?别忘了你是主家,你就不会背着他加码?”
  张秀才翘起了大拇指:“太太,还是你高明!”
  
  三道弯胡同,陈无忌的住处。一张小桌上放着几个碗,盛着豆腐丝烂蚕豆等食物,另一边的纸包里放着几块酱肉。陈无忌和袁大庆相对而坐。
  袁大庆:“陈哥,您也尝尝这酱肉啊,味儿是真不赖。”
  陈无忌摆摆手:“我从小就吃素,你赶紧吃吧。”
  “哟,这我还真不知道……如今这世道能混个半饱就不错,您还吃素?”
  “先父也是从小就吃素,都是跟着老家儿养下的习惯。”
  袁大庆抓了一块肉塞进嘴里点着头说道:“那敢情,人都说吃素的人是积德行善,从您身上我是真看出来了。”
  “积德行善不过是个说法,遇上兵荒马乱,吃素不吃素,整天饿死的人也不少!”
  “唉,这都是小日本造的孽……这黄酒您不忌吧,来一口?”
  陈无忌沉吟了一下说道:“我本是烟酒都忌,不过今儿多亏您帮衬,我就意思一下。”说完接过酒碗沾了一下唇,“这蛐蛐儿是最怕烟酒味儿,别看只是个虫儿,却一点也不含糊。”
  “我说呢,您岁数大不了我几岁,可什么坏毛病都没有。咱们也认识两年多了吧,我横是连个‘他妈的’都没从您嘴里听到过,呵呵,您压根儿就不该是住马粪胡同的主儿。”袁大庆此时已经喝了半斤多黄酒,话也多了起来,“您甭怪我又多嘴,就冲张秀才那副姥姥不疼舅舅不爱的德性,您凭什么这么委屈自己个儿?”
  陈无忌想了想说道:“大庆你也不是外人,我就给您说说。早些年,先父曾在江南做过两年文官,后来辞官回家,流落到通县,靠做葫芦为生。后来认识了一位李先生,专门给军政府的大员搜刮古玩字画。先父对此颇有研究,两人就成了搭挡。这位李先生有位同窗,正是张秀才的父亲。也好古籍字画,也就此认识了先父,有过些交往。可惜后来那位李先生贪心不足,私下昧了‘中华民国陆海军大元帅’张作霖大儿媳妇于凤至点名要的一方砚台,让人半夜抓住蒙头给毙了。先父经常和他来往,自然难避嫌疑。家产就此赔了个精光。先父看不是事儿,想带着我们逃离京城。可苦于没有盘缠,就找了张秀才的父亲想辙。那时候张家还颇有些家底,便暂借了三十块大洋。先父押了一只虫儿盆作为信物,才带着我们回了山东老家。”
  袁大庆插了句嘴:“嚯,我可真没想到,马大秀才,哦,张大秀才家里还有过这时候。”
  “其实张大哥也不算什么秀才,他爸爸那秀才到是真的,可惜正赶上民国,把个功名平白给丢了。”
  袁大庆喝了口酒:“都赖我打岔,您接着说。”
  “北伐后,北洋政府垮台,父亲便又带着我回到北京。没成想,张大哥一家人才两年时间就把家产祸祸没了,净等着坐吃山空,好在那只虫儿盆还没给当了。先父感激老张秀才的信义,用一倍的钱赎回了那只罐。不过也亏了张家没当,这只罐和那方砚台是一回事,张家要是当了,说不定会出什么娄子……”
  袁大庆伸了伸舌头:“要不说作人得厚道,他老张秀才要是贪这点便宜,说不定也得蒙头给毙了。”
  “先父觉得亏欠了张家,毕竟逃难之人,当时也没想那么多。所以赠了老张秀才一只绿泥罐……”
  袁大庆又插嘴道;“这绿泥我可知道,是制罐名家赵子玉的手笔,价码可不低哪。”
  “是啊。后来没几年,老张秀才就死了。先父始终觉得有愧,临终前留信给我,让我多多看待张家后人,‘若有可能,当以小康为好’。唉,可惜,家父一生光明磊落,却因为这个蛐蛐罐无法释怀。我照看张家,也算是为先父还愿吧。”
  袁大庆叹息一声:“那那个绿泥罐呢?八成不是让张秀才换了酱肉吧?”
  陈无忌无奈地笑了笑:“等我找到他家时,才知道老张秀才一过世,这两口子就把夹包袱的找来了,一只绿泥,就换了一袋洋白面五斤猪肉。唉,暴殄天物啊。”
  袁大庆哼了一声:“哼,他们的草包肚子可真是添物了,一肚子大粪!”
  “我本想帮衬他们一下就走,谁知道张秀才拿着先父的手信,说过不上见天儿吃肉的日子我就算白说。我就想调理几只虫换点现钱及早抽身。谁知第二年日本人就打进来了,成立了什么秋虫协会,那个李昆凡居然还写了个《秋虫为大东亚共荣鸣赋》,我就想说什么也不能当这个顺民,干脆上煤铺当了伙计。要不是那天你一番话说醒了我,我陈某是绝不会参加这个会的。这日本人明摆着事事都想压着咱们中国人啊。反过来再说,秋虫协会成立这两年,玩虫儿的爷儿们未必都是心甘情愿的,大家伙心里都窝着火。钱不钱的,我陈无忌都不在乎,我就是要出来大胜那些日本人的虫儿,让那些没出息的人都看看,什么菊花武士,烈日将军,全都得败给咱们中国人!”
  袁大庆被陈无忌的话说得来了精神,一拍桌子:“陈哥,不,我还得叫您一声陈爷。我原本就是瞅着小日本和那些个汉奸挣钱来气,可没您想得这么多。您这会儿算是把我说明白了,要是咱所有的玩意儿都输给日本人,那也就什么都没了。还他妈打什么仗,连虫儿都成了亡国奴,这人还有什么可说的。”
  陈无忌赞赏地点点头:“就是这个理儿。”
  
发表于 2006-3-29 19:42:00 | 显示全部楼层
老轻呀,太长了,还是印出书来一本看吧
 楼主| 发表于 2006-3-29 20:33:00 | 显示全部楼层
以下是引用又见彩虹在2006-3-29 19:42:00的发言:
老轻呀,太长了,还是印出书来一本看吧


现在还没人给俺印啊,得等着……
 楼主| 发表于 2006-3-29 20:33:00 | 显示全部楼层
  杨家大院。杨灵犀正在闺房看一本书,丫头小翠在一边看着她:“小姐,您怎么这么半天没翻页啊,是不是不舒服?”
  杨灵犀心里想着别的事,没搭茬。
  小翠又说道:“小姐?要不您歇会吧?”
  杨灵犀这才听到,脸一下红了:“我歇什么?才刚吃了饭。”
  “我瞅您一回来就心神不宁似的,怎么了这是?”
  杨灵犀脸更红了:“怎么也不怎么,小翠你别瞎琢磨。”
  “嘻嘻,不是那个邓公子招惹的你吧。”
  杨灵犀轻轻呸了一口:“你少跟我这嚼舌头,谁稀罕搭理他,飞毛炸刺的,走到哪儿都讨厌。”
  “我就说呢,他爸爸才当了副局长就这么跋扈,你瞧他那副样子,恨不得把所有人都不看在眼里。不过我看他对姑娘你挺热乎的,嘻嘻。”
  “他能有什么出息,挺大个人就知道吃喝玩乐,一点正经事都没有。”
  “是啊,老爷最不喜欢这样的人,他还说上家来,我看老爷一准儿该不高兴了。”
  这时杨有德在外面咳嗽了一声,杨灵犀站起来:“爸爸,您来了。”
  “嗯,你这是看什么书哪?《促织经》啊?你一个女孩家的,怎么看这些东西。”
  “爸爸,我就是无聊翻了两页,以后不看了。”
  “嗯,你只管好好上学,别掺乎这些市井的玩意儿。”
  “知道啦,我一会找蔓汀姐姐去学画画儿。”
  “嗯,周世昆虽然是个市侩小人,蔓汀姑娘倒难得的清新可人。我这儿正好有人送了一对上好的紫毫,你和蔓汀一人一管。”
  “谢谢爸爸。”
  “那我走了,有时候请蔓汀姑娘来家坐客。”
  杨灵犀嗯了声没说话,送杨有德走到门外,小翠看见了吐了吐舌头,杨灵犀一脸不快地坐在椅子上。
  
  傍晚,靠山堂。
  罗耀先:“几位快趁热尝尝,这可是正宗的阳澄湖大闸蟹。”
  李昆凡:“哟,您这是从哪儿找来这么大个螃蟹的?”
  罗耀先:“这都是托了皇军的福啊。前儿我给新民会的王会长踅摸了两只好盆儿,王会长把给高桥先生送的大闸蟹转送了我一篓。这螃蟹可都是皇军给押运来的呢。”
  邓子荣:“这有什么稀罕的!前几天八月节,我们家光这样的螃蟹就有几十篓来着,好家伙,吃的我都快横着走了。”
  金五爷说道:“自然还是邓局长更有办法,别说日本人来了,就算是八国联军再来一次,也难不倒您不是?”
  邓子荣撇撇嘴,李昆凡说道:“这话可不能乱说,现如今皇军是来帮咱们建设王道乐土的。自从清朝皇帝被迫离开北京城,民国的气数我看也有限,到是大日本帝国颇有些气概。鄙人那一篇不成文的《秋虫为大东亚共荣鸣赋》,就蒙华北综合调查所武田熙先生青眼有加,大为赞赏。看来,咱们中国的东西,也是需要外来文化欣赏的。我夜观星象,日本人在东方定将有一番作为,你我可都要打点精神以适潮流啊。”
  几个人连连点头,邓子荣抓了抓脑袋说道:“正格的,老几位你们发现没有,今儿的蛐蛐会可是有点邪乎,那个叫陈什么忌的,只有一只虫儿不说,还把温老大吓成这个样。嘿,要是遇见我的狼牙棒,管叫他有来无回。”
  金五爷:“我也瞅了半天,这陈姓小伙子,诚然是把好手,听口音带点山东腔,芡草使的又像南派的路子,那虫儿自然是北边儿的。有人说他是前年那次会的斗王,我也不敢说,罗爷您说呢。”
  罗耀先:“那次会我到是记得,可那个斗王不显山不露水的,斗完就走了,记得也不姓陈啊。李先生,您说这人是不是成心来搅局的?”
  李昆凡:“玩虫儿的还怕下对啊。没什么,他赢不了我的烈日将军和菊花武士。再说了,谁不知道靠山堂是日本人在后面撑着呢,谁敢怎么样!”
  罗耀先:“虽说高桥先生挂了秋虫协会会长一职,可到底是东洋人。你我都清楚,玩虫儿这东西本也没准儿,不定什么时候来个人,敢就把局搅了。
  李昆凡摆摆手:“高桥先生马上就要回国述职了,听说回来也不当会长了。”
  罗耀先惊喜地说道:“那您岂不是要扶正了?”
  “这可不好说。不少人惦记着这个位子呢。所以啊,这一场蛐蛐会您和金五爷得多多上心……”
  金五爷:“这个没说的。不过我可也听说了,给临时政府做过采办的那个周世昆也在暗地走动,想坐会长这个位置呢。”
  李昆凡:“唉,人心不古啊。当年家父曾和周世昆的父亲同在衙门共事,也算世交。如今却为了秋虫协会会长一职不相往来,也真令人心寒哪。”
  邓子荣:“什么心寒不心寒的,你们这些人办事就是文绉绉让人腻歪。赶明儿我找几个人就能把这事给你办了。”
  李昆凡很后悔当着邓子荣说起这些事,连忙端起酒杯:“邓公子,您还是消停点吧。现如今是日本人主事,可不比民国时候。来,我这里敬您一杯。”
  
  
 楼主| 发表于 2006-3-30 21:50:00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三章
  周家,周蔓汀正和杨灵犀看一本画册。
  周蔓汀:“灵犀妹妹,你可有日子不来了,也不知道想我。”
  杨灵犀:“我也想来着,可我爸爸说我太疯了,该好好管管我。”
  “是该好好管管你了,没听说女儿家有喜欢斗蛐蛐儿的。”
  杨灵犀轻轻打了周蔓汀一下:“反正都是闲人玩的,我怎么就不能玩。对了,今儿的靠山堂那叫一个热闹!”
  周蔓汀皱了皱眉头:“你怎么去靠山堂了。”
  “今儿不是蛐蛐会吗。”
  “那地方听说归了日本人了,你少去。”
  “哎哟,人家就是去看看,又不是冲日本人去的。”
  “那也不好。你一个女孩儿家家凑那个热闹干什么。”
  “你可是不知道,今年的蛐蛐会有多热闹。好像满北京城就只有这一个玩意儿了似的。”
  “唉,国家都成这样了,人们还有心情玩虫儿。”
  “有什么办法,不苦中作乐,难不成活活愁死吗?对了,我今儿见了一个小伙子,是个蛐蛐把式。”
  周蔓汀好奇地说道:“蛐蛐把式怎么了,长了三头六臂了?”
  “去去去,就知道拿我开涮。我也纳闷儿啊,这小伙子乍一看没什么,可看了几眼总觉得什么地方不对劲。说他也不高,也不胖,也不像旁的人那么炸炸乎乎的,可往那儿一坐,总觉得有点儿不同。”
  周蔓汀也有些好奇:“真像你说的这样儿?别不是你看上人家了吧。”
  杨灵犀不干了,过来呵周蔓汀的痒痒,两个人笑成一团。
  
  华北政务委员会。
  高桥朗:“王先生,斗蛩虽只是玩物,但正因此才在民间有更多影响。所以秋虫协会的工作,还需要临时公署和新民会多多费心才是。”
  王揖唐:“高桥先生请放心。我早已安排下人遍访北京的蛐蛐名家来参加这次蛐蛐会,并请来报社记者。一定把大东亚共荣的精神借此机会发扬光大。”
  “不过我听李昆凡说,前两年的蛐蛐会,曾经出过一个年轻的小伙子,据说连胜三场没输一个回合,被人称为斗王。可后来再没出现过,你们一定要好好查探这个人,以为己用。”
  王揖唐暗骂李昆凡抢了自己的风头:“好的。我会专门安排人查访此事,一定抓到此人。”
  “不要轻易动武。中国有句话叫做‘兔死狐悲’,你要小心其他人因此生出什么事端来。”
  “卑职明白。”
  高桥朗点点头:“秋虫协会新会长的人选有了吗?”
  “您是特务部专门委派的会长,又是中国通。实在是找不到比您更合适的人了。”
  “现在战局初步稳定,中日亲善的事业也还方兴未艾,我这次也是奉天皇之命回国述职,还有武田熙先生同行。此后回来,我会与武田先生合作,全面展开友邦亲善的事业。其中,对中国文物的研究会更加需要你们的帮助。”
  “可秋虫协会有您坐镇,行事还比较方便些。”
  “所以我这次是专门建议你,遴选会长切忌操之过急。李昆凡先生素养有余,奈何太过迂腐。若想扩大秋虫宝盆的收集,必须要全才才行。”
  既然如此,我当会认真考虑人选。”王揖唐说着从柜子里搬出一个古色古香的盒子,“知道您要回国,我特意为您准备了点小礼物。”
  高桥朗的眼睛一下亮了,打开盒子,里面是一对青花瓷蛐蛐罐。
  王揖唐得意地说:“这对宣德罐是鄙人对您出任一年会长的纪念,还请笑纳。“
  高桥朗仔细端详一番,把罐轻轻放下:“这对罐非常地道,可惜,虽是宣德年间的东西,还不是官窑啊。”
  王揖唐有些沮丧地说:“高桥先生果然是中国通,这官窑的蛐蛐罐是可遇不可求啊。”
  高桥朗:“是啊,不过,我曾听说北京城里有一只淡黄色蛐蛐罐,为澄泥所作,上有龙纹,据传是南宋理宗皇帝皇家御用过的。泥罐存世极少,若此罐是真品,那可算绝无仅有了。”
  王揖唐连忙说道:“您放心,我马上就知会有关人员去探查。”
  高桥朗:“我先谢谢王先生。若有人找到此罐,秋虫协会会长一职,自然就当仁不让了,呵呵。新民会自然也本钱大大的了。”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
  高桥朗抱起蛐蛐罐:“好了,我也该告辞了。”
  王揖唐急忙站起来:“高桥先生不忙走,我已在东兴楼定了位子,专为您饯行的,还请不要推辞。”
  高桥朗:“王先生,您太客气了,高桥不胜感激。”
  “高桥先生是贵国有名的才子,王某是不胜敬仰的。”王揖唐叫来秘书:“备车,去东兴楼。”
  
  蛐蛐会第二天的斗局少了些,观众却更多了,赌徒们的筹码也越加越大。罗耀先的蛐蛐连胜两场,邓子荣赢了一场,输了一场。
  陈无忌第二场对罗耀先的火眼,靠山堂鸦雀无声,陈无忌波澜不惊沉着应战。罗耀先的蛐蛐把式孙一草头上渐渐出了汗,第一局火眼输了半局。休息时一个中年人把张秀才叫到外面说道 “张爷,我是这的管家,罗爷的意思,这一场您认输怎么样,我们双倍奉还您赌资三十块。”
  张秀才忍不住喜上眉梢:“真的?”
  “当然是真的!”
  “我想想,我押了十五块,全胜可就是赢六十块。”
  “嘿,我把这碴给忘了,成,您要是现在认输,我给您六十块。”
  “那还有盘口的抽头呢?”
  “只要您认输,一准儿都给您。”
  “行,我给我们家把式说说去。”
  张秀才找到陈无忌说道:“兄弟,刚才一人找我,让咱们认输,可赌局算咱赢。我答应人家了,得了钱,又省了虫儿,合适。”
  陈无忌一愣,马上说道:“不成。”
  “别介啊,兄弟,我都答应人家了。”
  “您愿意认输就认,我是绝不肯认输的。”
  张秀才着急道:“唉哟,你这不是难为我呢吗。我这个主家别人不知道,你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啊。我是瞅着有钱赢,又不用斗虫儿,这不两便嘛。”
  我就是为斗虫儿才来的。得,开局了。”
  第二局开始,青披袍比第一局更英勇,只两个回合,火眼便被咬翻在地动弹不得。执事唱道:“罗家火眼落草无牙,败。本场张家青披袍胜。“
  靠山堂内外一下哗然,人们指着陈无忌议论纷纷。张秀才看了一眼罗耀先,一脸的惊讶和愤怒,不禁有些害怕,汗也下来了。
  人们纷纷议论着,陈无忌收了蛐蛐儿刚要走,孙一草示意他借一步说话:“陈师傅,今儿我已经败了,按说没脸说什么软话。可我身家性命现如今都在您手里攥着呢。”
  陈无忌吓了一跳:“这话怎么说的?”
  “罗耀先以前的把式并不是我,这个不用糊弄您。我虽说是他花高价请来的,可还欠了人家一笔帐,一家子饭也吃不上了。这次只能赢不能输,不然别说钱,连一家老小都保不住了。我只求下次咱们再遇上的时候,您饶我一场。我只有最后一只虫儿了,如果捱到不了最后,罗耀先是放不过我们一家人的。”
  “您说的都是真的?”
  孙一草指着天说道:“要是有一句假话,灯灭我就灭。”
  “可就算我肯认输,别人呢?您不能拔头筹不都是白搭吗。”
  “您是明白人,这是明摆着的,这蛐蛐会的头筹肯定不能是你我的。李昆凡先生的两头虫儿一直没输过,您这青麻头可已经战了两场了。而我只要过了您这一关,就算是完成任务了,罗爷也只要我挺到最后一场。这话再往后我就不能说了。我只求您饶我一场,大恩大德我孙一草没齿不忘。”
  陈无忌摇摇头叹了口气:“这算怎么回事。”
  “陈爷,您是个好把式,孙某自叹不如。若您肯大发慈悲,我替家里老少给您作揖了。您若不肯相帮,我也无话可说,谁让我技不如人呢。”
  说完,孙一草作了个揖,转身回到靠山堂,消瘦的脸上满是悲戚绝决的神情。陈无忌低头思量了一会,张秀才悄悄走过来:“兄弟,钱我兑出来了,咱赶紧走吧,我看那个罗耀先神色可不太对,咱惹不起人家。”
  陈无忌厌恶地看了看张秀才:“您先走吧,我和袁兄弟一块。”
  张秀才答应一声,贼一样溜了出去。
  
 楼主| 发表于 2006-4-1 23:30:00 | 显示全部楼层
  晚上,邓宅。
  邓腾达穿着一身笔挺的警服教训邓子荣:“你整天都在干什么?除了玩蛐蛐儿下馆子你还会不会点别的?让你去警署做个探长你也不去,难道让老子养你一辈子不成!”
  邓子荣在把玩一只蛐蛐罐:“穿身警服跟耍猴似的,我不干!我就是喜欢斗蛐蛐儿……”说着指了指蛐蛐罐,“它就能养活我了。”
  邓腾达气的脸都白了:“你个畜生,要不是你妈死得早,我就你这么一个儿子,我非他妈毙了你不可。你赶紧给我滚蛋,别让我再看见你!”
  邓子荣一脸无所谓地站起来:“得,我走。不过我先告诉您,那个李昆凡想当秋虫协会的会长,蛐蛐会里也有我一份红利,他要当不成,我也没好,您自己个儿看着办吧。”
  邓腾达气地坐在那里喘气,下人过来通报:“老爷,周先生来了。”
  周世昆笑着走进大门,邓腾达迎出去:“周兄你可是有阵子不见了,快请进。”
  周世昆把手里的礼包递给下人:“我最近是俗务缠身不得已啊。这不才刚有朋友从广州带来点鲍鱼燕窝,正好有空就给你送来了。”
  两人寒暄着走进大厅,邓腾达吩咐下人上茶:“老兄这阵子怎么与啊?”
  周世昆摘下帽子:“能怎么样啊!现如今公署里全都是日本人的眼线,想干点什么,都跟他妈做贼似的。你说这油水都让日本人得了,我这采办还有个屁用。”
  “谁来了咱也得吃饭,您这话可有些露怯了。”
  “我是没想到啊,日本人的钱更他妈难挣。”
  邓腾达赶紧打断他的话:“老兄,现如今说话可得注意点,日本人可不比民国的时候。”
  “唉,没办法,吃谁的饭受谁的气。邓兄,我听说秋虫协会的高桥朗回国了,我特意请您来给我出出主意的。”
  邓腾达其实早猜到周世昆的意思,还是装做一头雾水的说道:“高桥朗回国我知道,可他不做会长了吗?”
  “连李昆凡他们都知道了,还能有假。”
  邓腾达捏了捏下巴:“看来,这个会长又得让不少人狗急跳墙了。哟,不对不对,我这不是把周兄也给饶进去了吗,对不住对不住,呵呵。”
  周世昆却丝毫不以为意地说:“嗐,我现在连个墙头都找不着跳呢,您可得帮帮我辙才行,不然我什么时候才能翻身哪。”
  
  三道弯胡同。
  袁大庆:“陈哥,我昨儿回家听说张秀才嚷嚷着要搬家,您说是不是这里有什么猫腻啊。”
  陈无忌正在收拾蛐蛐罐:“不准吧,蛐蛐会他赢的那点钱,足够半年多的嚼谷了,兴许是邻居们说着玩的。”
  “这可难说,大兴说昨儿后晌有个不三不四的人去马粪胡同了,说找什么张秀才来着。哎呀陈哥,别不是奔您去的吧。”说着袁大庆有些着急:“真没准儿嘿,张秀才那老丫挺的,一准儿都把您给供出来。”
  “不能吧,张大哥虽然窝囊了点,可也未必肯卖我。”
  袁大庆一拍大腿:“这哪儿有准儿啊,您是不知道,我要是给他半块钱,他敢连他家祖坟上的蒿子都给拔了。您还是躲躲吧……”
  “我不搬,咱又不是做贼的,就算惹了他们,也不能为了个蛐蛐儿把我怎么着。”
  “哎哟我的陈哥,日本鬼子哪儿跟您讲这个理啊,再加上那个姓罗的跟姓李的,还能有了好!您赶紧躲躲吧,我把东西都给您收拾齐了。”
  陈无忌依然不着急,掀开盖子看了看青披袍,往里投了点食。袁大庆急的直转圈,忽然听到外面有动静,连忙跑到院门前,还没开门,三德子已经踹门进来了,看到袁大庆就喊道:“邓公子,就是这家。”
  袁大庆强自镇定地说道:“嘿嘿嘿,你是干嘛的,三更半夜的砸人家门。”
  三德子狠狠推了袁大庆一把:“你给我滚一边去。”一边转过身:“邓公子,您请,看着门槛。”
  邓子荣一摇三晃地走进小院,看到袁大庆说道:“就你小子,没错儿。”一边走到里屋门前:“我说,陈无忌在吗?”
  陈无忌闻声从里屋出来,看到邓子荣,掸了掸身上的土随口说道:“邓公子,您怎么也来这地方啊。”
  邓子荣一屁股坐在屋里唯一的破椅子上看了看四周:“敢情你一‘斗王’就住这破地方?”
  陈无忌傲然站在一边:“您有什么事就请直说吧。”
  “今儿大爷我是专来给你下战书的!”
  “邓公子,您的虫儿玩的好,陈某自叹不如,再说我现在的虫儿已然不能斗了。”
  “我就知道你得这么说,瞧见没有,我把我自己的虫儿都带来了,你随便挑一头。人都说你芡草使的好,我就是要看看是不是这么回事。”
  “那是别人胡乱说的……”
  “姓陈的,你别蹬鼻子上脸。我现在就能叫日本人把你逮走,定你个抗日分子的罪,说话就毙了信不信!”
  “我信!”
  “哈哈,跟我来三青子是不是?我有办法治你……三德子,把那个张他妈秀才给我带进来!”
  “诶!”三德子答应一声跑出去,不一会揪着张秀才回来了。邓子荣得意地看了看惊疑不定的陈无忌:“告诉你,今儿你斗也得斗,不斗也得斗,我邓子荣满京城找的就是你这样的对手,不跟我斗,你跑到哪儿我也得把你逮回来。”
  陈无忌看了看张秀才,天还不算凉,他却象受了风寒一样没完没了的哆嗦着,扑通跪在地下:“无忌兄弟,你就跟邓大爷斗一场吧,让他们放了我,我,我害怕。”说着哭了起来。
  陈无忌过去扶起张秀才:“张大哥,他们打你哪儿了?我瞅瞅。”
  “他们没打我,可我害怕,你嫂子都吓的抽过去了,你就给邓大爷斗一场吧……”说着,张秀才又要往地下出溜。
  陈无忌搀起张秀才,对邓子荣说道:“邓公子,您既然是下战书,那就是讲了个礼节和自愿。陈某就有资格不应这个战。”
  “那不成,我下战书的意思就是你一定得和我斗,我就不信了还,我玩了十几年蛐蛐儿,让你小子得了个斗王的称号。”
  “那我现在就认输!”
  “甭来这一套,我今天就是要看看你是怎么玩虫的。三德子,把这个人的耳朵铰下来一只我瞅瞅。”
  “诶!”三德子说着掏出一把生了锈的破剪子:“您是要左边的还是右边的?”
  张秀才吓的杀猪一样叫了起来:“大爷啊,哪只您都别剪啊,我怕疼。”他爬到陈无忌跟前哀求道:“无忌兄弟,无忌大爷,您就应了邓公子吧。我爸爸跟您爸爸可是世交啊,您爸爸不是托您多看待我们点吗,您不能就这样看待我们呀。耳朵没了我还怎么见人啊。无忌兄弟,您以后也甭管我们康不康了,只求您保住我的耳朵就成!”
  陈无忌哭笑不得地张秀才:“那我父亲的手书呢,您是不是也打算还给我?”
  “还!我明儿就跟您送过来。您就发发慈悲吧,我们再不让您养活了。”
  陈无忌叹了口气:“得,邓公子,我今儿就接了您的战书。”
  邓子荣哈哈大笑起来:“这不结了嘛,非得让我们动粗的。三德子,放了他,把虫儿都给我搬进来。”
  陈无忌扶起张秀才,他顾不上说什么一溜烟走了。陈无忌苦笑一声说道:“慢着,邓公子。既然您下了战书,那怎么斗,在哪儿斗可都得我说了算。您要是不答应,现在就把张秀才再抓回来。”
  邓子荣撇着嘴:“呸,我抓他干嘛,看着就够了。只要是你肯和我斗虫儿,别的都你说了算。”
  “那成,今儿是肯定不行了,三天之后,我还用这只青披袍,对您三局,三局两胜,我输了自然您是斗王,您要是输了,咱们就算两清。”
  “行!我赢了你当众叫我三声斗王!”
  “那咱们三天后在前门外天和茶馆见……”
  “就这么说定了,三德子,咱们走。”
  “不送了。”
  “甭送了甭送了,三天后我等着你叫我斗王呢,哈哈哈。”
  
 楼主| 发表于 2006-4-2 21:52:00 | 显示全部楼层
以下是引用戊戍在2006-4-2 12:55:00的发言:
嘿嘿,来了就得踩一脚!


俺反踩
哈哈哈
 楼主| 发表于 2006-4-2 21:53:00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四章
  三天很快过去了。这天早上,陈无忌刚收拾好东西袁大庆就来了,穿着身干干净净的衣裤。一进门就说道:“陈哥,我想好了,今儿我来替您赴这个斗局。您放心,只要是那个姓邓的来,我一准儿丢不了您的人。就算是他姓罗的来了,您这几天教我的绝招,也未必就能输了。您把东西都给我,赶紧回马粪胡同找大兴去,他能带您出城。”
  陈无忌脸上浮现出一丝感激的表情:“兄弟,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可我既然接了贴子就不能言而无信。”
  袁大庆一边要接陈无忌手里的东西:“跟这样的人有什么信义可讲的。您放心,赢了,自然是您的本事,输了,就是我袁大庆的,反正我是个混混儿。我想好了,蛐蛐会这些年都没谁敢称过斗王,可您一年就得了这个名号,那是因为您赢的是汉奸,是日本人的虫儿。所以这一次您既不能输,也不能出事。所以还是我去最合适。”
  “正是因为你这番话,我才不能让你替我……”袁大庆还想说话,陈无忌拍拍他的肩膀:“兄弟,这时候斗虫儿只不过是个由头罢了,大家伙都指着看咱们的精气神呢。我一走,那气可就全泄了。走,咱们上天和茶馆。”
  
  前门外天和茶馆。
  此时不过九点钟,茶馆里已上了半边座儿了。陈掌柜的知会伙计忙着招呼客人,一边偷偷嘀咕着:“今儿这是怎么了,往常这功夫可没这么多人呐,别不是要出什么事吧?”
  这时一位客人走了进来,陈掌柜连忙接住问了好:“刘先生,您可有日子不来我们这儿了,今儿老几位这是怎么了?”
  “敢情您这正主儿还不知道呐?前几天靠山堂出了个斗王您横是该听说了吧。”
  “那倒是早听说了,还有人拿我打镲呢,愣说跟我是同宗。”
  “对啊,就是这个斗王,今儿在您这跟邓子荣开斗局。”
  “啊?!我怎么不知道哇,这么大的事,怎么大家伙没一个人言语一声呢?”
  “嘿嘿,陈掌柜,那不是怕把您吓着吗。不过您放心,不是蛐蛐会的局,是陈把式跟邓子荣单独摆下的局,下了战书的。您就请好吧,这阵子光着热闹就够您多卖几百碗茶的。”
  “嘿,您甭拿我开涮……二货,赶紧过来,我给你说点事。”
  伙计二货跑过来,陈掌柜把他拉到柜台后面:“今儿邓公子在咱们这开斗局你知道吗?”
  二货挠了挠头:“倒是听人说了那么一耳朵。”
  “你个他妈的棒槌,这么大的事听说了怎么不告诉我。”
  “我没觉得这能怎么着啊,咱茶馆过去不净有这局那局的嘛。”
  “过去是什么时候,现在是什么时候,你还跟我这犟嘴,看我怎么收拾你。赶紧的,去门口看看有什么动静没,机灵着点,今儿不准出什么乱子呢。”
  
  茶馆里人越来越多。自打日本人进了北京城,街面上已经很少见这样的热闹了。奇怪的是,对面的巡警虽然多了几个,可没一个进来查探的。喝茶的人们心知肚明,也活泛起来。一时间,因为战乱而颇为萧条的这条街,竟出奇的喧嚣起来,茶馆外也陆续站满了看热闹的人。巡警跑过来,用胶皮棍子赶走了一批,茶馆里的人便更热闹了:
  “嘿,我听说了,那位陈把式可不是为了自个才接这个斗局的。人家是为了故人的交情才出山的。”
  “我也听说了,人家陈家玩了几辈子的虫儿了,听说过去是专给大内淘换玩意儿的,是正经的斗王。”
  “要这么说起来,那邓……可不够份儿呐。”
  “嘿,现如今还有什么够份儿不够份儿的,谁有势力谁就够份儿。您前儿不还给人家的白事吹喇叭去了吗。”
  “我那是玩儿票,凑热闹。”
  “得嘞,谁也别蒙谁,如今晚儿有口饭吃就不错了,您还拿着您那名票的架势呐。多少大老板都不过是为口嚼谷,您就甭端着啦。”
  “嗐,怎么说着说着扯我身上了,咱还是说虫儿吧。您说这位斗王的胜算有多少?”
  “您得这么问,那邓……的胜算有多少。我看哪,有一成。”
  “那这图什么呢,要我就不接这个局,斗王嘛,不得戳着点份儿。”
  “要不说您糊涂呢,得,回头您请我小肠陈,我跟您说说这里面的事儿。”
  “您饶了我吧,打昨儿晚吃了顿杂合面窝头,现在还没着落呐。”
  “那您还来凑这个热闹?”
  “嗐,要干等着饿死啊,要死也落个热闹鬼,这阵子光鬼子叫,早他妈听腻了。”
  “您打住,这是什么地方啊,可别说了,咱还是瞧热闹吧。”
  茶馆正乱着,忽然从外面传来汽车的声音,人们一下安静下来。三德子拉开车门,一身长衫的邓子荣从里面出来,扫视一圈叫道:“陈掌柜的,给我把当间儿的桌子腾出来,我今儿在你这儿摆了局。”
  陈掌柜还没说话,靠中间几张桌子的人纷纷站起来:“陈掌柜,我们让我们让。”
  邓子荣大摇大摆地坐在一张桌子前:“赶紧收拾了这些东西,三德子,把咱的虫儿给我搬进来。”
  三德子答应一声出去搬东西,邓子荣看人们都不敢说话,满意地撇撇嘴:“我说你们这些人大爷我又不是净街的,斗虫儿嘛,就是图个热闹。你们该干嘛干嘛,放心,今儿没人找麻烦。”
  众人依然不敢放开,这时,陈无忌和大庆一前一后走进茶馆,邓子荣站起来:“你总算来了,快点,咱们赶紧开局。执事哪?你他妈赶紧给我过来,我请你来不是喝茶的。”
  陈无忌伸手制止了执事:“慢着,我还有话要说。”
  “快点说,我的虫儿可就等着开牙呢。”
  “邓公子,当着大家伙,开局之前您得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
  “今儿不管输赢,咱们以后再不斗虫儿,您也甭再找我下战书了。”
  “嗐,你不是早说了嘛。放心,赢了我自然不再找你。”
  “第二,万一您输了,您不能找别人的事,和我有关的人您一个也不能找。今儿当着大家伙的面,您得答应我。”
  邓子荣转了转眼珠子:“成,只要你输了,别的我才没心思管呢,来吧,赶紧的。”
  
  执事很快将两人的蛐蛐检查了一番陈无忌依然只有一头青披袍,邓子荣带着三只虫儿,一只老虎牙,一只冲天炮,一只丈八蛇矛。执事唱罢,众人不禁连连摇头,京城内如此给蛐蛐取名的,恐怕也只有邓子荣一人了。
  执事把虫儿名写了水牌挂在茶馆的墙上,第一场是青披袍对冲天炮,执事抽起闸板,两只蛐蛐开牙斗在一起。两个回合之后,喝茶的人们再也按耐不住,胆大的纷纷靠了过去。此时没有一个人说话,只听见蛐蛐偶尔的一声鸣叫。邓子荣脸上浑不懔的神情已全然不见了,换了一副从没有过的紧张表情。不一会,随着大家同时的一声喝彩,执事唱道:“青披袍胜。”
  邓子荣瞪着眼睛看着盆底一动不不动的冲天炮,半天才喊出声:“三德子,快他妈给我扔了这个破玩意儿,他妈的,什么东西。”
  陈无忌对邓子荣的态度丝毫不以为忤,微笑着坐下。二货小心翼翼地捧过一碗茶:“陈师傅,您来碗高的,我的请。”
  两场之间的空挡,人们小声议论着,邓子荣撇撇嘴:“这才哪儿到哪儿啊,瞧你这帮人那德性。
  这时袁大庆从外面悄悄进来,附在陈无忌耳边说道:“大兴就在外面等着呢,斗局一完,你就上车。”
  
发表于 2006-4-3 01:21:00 | 显示全部楼层
  江月给了一个地址,一直跟着儿看。今天看,又是另一种感觉。语言挺牛B,只是节奏慢了些,得慢慢儿看。只是那地址儿给病毒给吃了,看不到全本,心里儿有点饥慌的感觉
发表于 2006-4-3 13:12:00 | 显示全部楼层
好看。过瘾。看来还真是长篇,真得快出书了。


[此贴子已经被作者于2006-4-3 13:12:41编辑过]
 楼主| 发表于 2006-4-3 20:18:00 | 显示全部楼层
多谢瘦秋,凤舞来捧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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