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蜕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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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2-8-20 14:45:00 | 显示全部楼层
我喜欢看,那些师傅简直活灵活现,与我平素见到的就差不多。
所以狮子你得写完,免得让我们牵肠挂肚的。
 楼主| 发表于 2002-8-20 21:26:00 | 显示全部楼层
5.
94年快入冬的时候,也就是毕业的那年岁末,林涛收到了第一份额外收入——合理化建议的奖金——2000块。乖乖龙的东,林涛兴奋极了,胡经理还特别在员工大会上点了自己的名儿,号召全员向自己学习。王干娘也开始腆着脸再也不死相了,上班路上见到林涛甚至还主动打着招呼,这让林涛更加厌恶王干娘的为人。
可林涛自那次上交报告后就学了乖,事实证明他处理得确实让所有当事人都满意了。
林涛把奖金分了四份。他煞费苦心想着如何分配才合理,可最终还是选择了平均主义。
胡经理毕竟是经理,这点小钱多少他是不太在乎的,领导挣大钱的机会还不多的是?!可林涛转念一想也不成,既然已经给足了领导面子,千万别在分配上引起领导的不满,于是本打算给胡迟的三百元又加了两张老人头。
这里面最不情愿给的是王干娘的那份,少了吧,考虑到以后自己还想不想捞这个“外快”,不成!多了吧,自己又极不愿放这个血,林涛最终还是为了将来的长久之计“捐”出了500大洋,心里想全当这500块丢到河里喂了王八。因此在去送钱的路上林涛嘴巴里不知欺负了多少次王干娘的女性家属,心情才总算变得舒坦了些。
给任胖子递上钱的时候,任胖子正苦于没法向老婆交代这个月的工资去向。最近任胖子手气有点儿背,打麻将输,诈金花也输,整天在车间里没个好脸。这奖金给的是时候,任胖子推辞了两句,迫于手紧的压力还是最终收下了。其实林涛给任胖子这个钱一点都不觉得冤枉,师傅呢,毕竟给自己的课题提供了极其重要的参数证明。
2000块,就这么一眨眼就分光了。林涛心里说不出的味道,本想着只给自己挣点零花钱了事,却没想到起到了另外自己意想不到的效果。林涛索性大方到底,请车间不错的哥们下下馆子,让钱在人情面前发挥它应有的效益。
这一顿饭林涛醉得一塌糊涂。
“我没醉,咱继续喝,哥们我今天真高兴,”林涛被车间的兄弟架回家的路上不停地还在嘟囔,“你们这是拉我到哪儿啊…我都说自己没事了,你们怎么还跟事儿逼似的……”林涛酒借英雄胆,把平常不轻易说的粗话今天都释放出来。尽管头脑发沉,但酒精刺激后的快感仍把林涛变得所向披靡,集酒气霸气男子汉气概于一身,“都说了你们喝酒不是对手,老子喝二锅头跟喝牛奶一样,老板,再给上瓶二锅头奶…”
“回家喝你老婆的奶吧,还奶呢,瞧你丫醉得那熊样儿,”陈东感到他架的不象一个活人,整个儿一具会说话的死尸,他吃力地扶着不让林涛滑到地上,“老实点,你再往地下遛我该抽你丫的了。”其实林涛塔一样的身子和陈东比起来,就好象一头象压着头驴,那驴绝不可能真去跟象撂蹶子,可驴的嗓门毕竟比象大,于是林涛直冲陈东呵呵的傻乐,口里一直嘟囔着说你抽你抽,你随便抽,我哼哼一声都不是人!可有一样,你抽完我,让我也抽抽你就成……
“靠,你丫灌了马尿就真不是你林涛了,痞得也跟盲流一样,还大学生呢,呵呵”陈东嘴上笑着,可心里却苦不堪言,心想林涛怎么这么沉,这漫漫长路何时是个尽头啊,只差用光年计算了。
“大学生就不流氓了?我告诉你,大学生才更流氓呢!我原来上学的学校,那女生楼都被我们叫‘东宫’,每到周末的时候,门口停着都是高级轿车,不是上机场飞广州深圳就是被带到某某别墅,靠,什么大学生啊,整个儿一高档‘鸡’窝”,林涛开始唾沫星子乱飞,“俺们那帮男爷们吃不到葡萄就说葡萄是酸的,心里一边痛骂女同学贱,一边还恬不知耻地到处勾搭人家。你还以为大学生都是高档货啊,呵呵,告诉你吧,大学生也是人。当然,为什么大学生就不能流氓?!”林涛把盲流听成了流氓。
陈东实在支持不住了,一松手,林涛立马刺溜一下滑到地上坐了,于是赖着不起来,怎么拉都不起来,嘴里嚷嚷陈东你丫真不够哥们,你摔我干吗。气得陈东真想给他甩一大嘴巴,可又不敢,怕林涛真借着酒劲不计后果和自己打起来。酒这东西,迷人性啊,谁知道这个大学生会不会真“泼皮”一回。
林涛被送回家就上床了,翻来覆去地嘴巴仍然不闲着。他口中念念有词,听不清说什么。林母推他问他,他一概不理,继续嘟囔。月到中天的时候,林涛酒醒了,顿时感觉胃如同翻江倒海一般,窗外月光映着他的额头,表情非常痛苦,好象整个肚子里的东西都被人挖空了。
正巧林母半夜起来上厕所,看见儿子床上坐着个人影,吓了一跳,仔细一看才知道是儿子醒了, 就催促儿子赶紧睡。
“我睡我睡……这就睡”。林涛头痛欲裂地应承着。
可惜,他想睡再也睡不成了。
林涛翻身突然朝厕所奔去。
哇!
嗷!
林涛把头埋到马桶里,张口就吐。钱白花了。林涛吐得很仔细,把一肚子啤酒、菜和一腔愤慨埋怨全都吐了出来,连带昨晚的一桌污言秽语。林母赶紧给他锤背,听见他满嘴臊烘烘的却还在不停地嘟囔,好象跟那个马桶有说不完的悄悄话一般。
吐完林涛感觉舒服了许多,回到床上重新躺下。西伯利亚吹来的寒流无孔不入地透过窗子,林涛激伶伶打了个冷战,缩回被子。
被子里的他觉得自己这么一醉倒真还原了人性的本质。原来人真得与生俱来的劣性,从骨子里渴望放纵。放纵自己的语言,放纵自己的行为,放纵自己的心灵。
林涛心想偶尔这么放纵一下真他妈的轻松,这劣性让林涛很难决定在社会上到底应该从心理上排斥还是随心所欲肆意妄为。工作了几个月了,他慢慢感觉到做人真得很累,这种轻松在这样的环境下象海洛因一样吸引着林涛,尽管他知道如果一直这样轻松下去对自己决然不是一件好事,可就是从骨子里向往着这种轻松。
这种轻松真他妈的爽。林涛回到床上躺下的时候还是不自禁地感觉如此。带着这种轻松林涛一直睡到了第二天日上三竿,红红的太阳懒洋洋地照在林涛的屁股上。
这个周末过得真惬意,林涛焐着暖烘烘的被子赖着不起来,心里琢磨着:这被子是那么的暖和,暖和得不忍让呱呱叫的肚子去填些食物……人要是一辈子这么安逸,不去想社会的复杂,不去拼命的赚钱,该多好。
直到林母拿着鸡毛掸子去敲林涛的屁股赶他起来吃饭,这才把林涛从白日梦中来回到现实。
 楼主| 发表于 2002-8-20 21:30:00 | 显示全部楼层
谢谢各位鼓励。我试试看能不能写下去/
 楼主| 发表于 2002-8-22 07:41:00 | 显示全部楼层
6.
大学时林涛天天琢磨着毕业,时间仿佛老牛拉得那破车轱辘。真盼到上班了,日子快的又如胡经理的别克,一发动起来就忽地没了踪影,虚度的时光仿佛那一路留下的尾气,没有任何值得怀念的东西。
95年除夕一声清脆的爆竹声响已经让林涛感慨了一回时光的无情流逝,如果说那时这个感慨象身体的一个细胞,那么夏天见习期满的时候,林涛的感慨足以让这个细胞发育成了一个器官,在林涛的身体里“生根发芽”,大有一驻不想走了的架势,又仿佛肚子里突然生了个毒瘤,趋之不去。
林涛有时候回想起这一年自己的成绩,他总结了四个字概括——屁也没干!
是啊,能干啥啊?!
和自己当初既定的宏伟蓝图相对照,着实让林涛懊恼,灰心,着急,沮丧。他内心里总在设计如果当初自己独闯江南会是怎样怎样,而这种思想往往又不经意地总让林父发觉,林父有时也会被林涛这种强烈的“前途虚构”所感染,想是不是自己当初替儿子作这个决定错了?然而更多的时候则是嗤之以鼻,因为养了24年的儿子是什么样的性格和优缺点林父比谁都清楚,用他经常给林涛下的定义来讲,同样总结了四个字概括——眼高手低!他始终认为儿子在没改掉这个坏毛病前去哪里都会被撞得头破血流,更别说去南方闯荡。儿子越是说南方有发展空间老爷子就越认为儿子还没有去南方闯荡的“资本”。

其实事情远未象林涛想象的那样悲观,只是工作上取得的进步离他的既定目标差太远而已。在林涛一年车间的见习期里,用组织科人给他档案中写的评语来评价他这一年表现倒真还合适——该同志能够虚心学习各项技术,热爱本职工作,团结群众,尊重领导……等等一大堆很“红”的话。这些都会在将来对林涛前途起到比较重要的背景作用,林涛觉得没用, 这些东西让他感觉象学生时代老师的评语。他现在还不是很习惯国营特大型企业的组织关系特点——这里极少有一步登天的机遇让林涛圆自己的梦,决大多数知识分子都只能在现有的工作环境下一步步艰难地往上爬——林涛总是把这里想象成某些国外大品牌公司那样,凭自己本事能够突然有一天受到董事长的青睐从此飞黄腾达,平步青云。
也许香港某些电视连续剧林涛实在看得太多了。这让林涛觉得自己的“仕途”慢得象蜗牛并时时感到怏怏。
其实生活哪有那么多跌宕起伏,林涛总是幻想着能象电视剧中那样自己有着多彩的人生,并不懈为之努力奋斗。然而平淡的生活对他来说却只能算作残忍,他不肯就此平凡下去却又挣不开现实的束缚,于是眼睁睁看着一次次臆想中的机遇错过。他在内心进行抗争,却又屈从于软弱的性格。
林涛就在这样庸庸碌碌的环境下上班,下班,吃饭,睡觉,家,车间。

见习答辩时林涛最后一个出场,面对一帮腆着大肚的前排领导和所谓的专家,林涛仅用了两个幻灯片和几张挂图,张开嘴滔滔不绝地说了些连自己都找不到逻辑的“晕”话就搞定了。许是大家坐了一上午都有些累,又或是林涛这个论文实在“专业”得很。等林涛讲完,众领导已经开始坐立不安,好象中午饭局的烤鸭都在等着领导们去视察它们。众人煞有其事地问了林涛论文中自己熟悉的几个所谓专业词汇,搞得自己真是个专家的样子。林涛于是也懵,实在不知怎样回答只好把自己的论点再次重申一遍,惶惶然等着领导和专家的评价,大家于是都没听懂,但同时又互相交头接耳了一翻,等待着领导开始总结性发言。
好象这中间真有了一个领导摸样的人听懂了连林涛自己都模模糊糊的论文,在总结发言中象征性地说了几句表扬大家的话,最后还特地点了林涛的名说这小伙子不错,有创意。于是众专家纷纷表示满意,又开始互相在台下交头接耳,说得都是赞许的话。这让林涛回家后得意洋洋了半天,不停地在林父面前吹嘘某领导如何如何看中他。林父当过领导,颇含深意地笑着对林涛打趣说那是你的名字最后一个从领导左耳朵穿过大脑,然后又最后一个从右耳朵里出去,所以总结里有你的名而没其他人的。林涛蛮不服气,心想老爸总是瞧不起儿子能力似的,在他面前从来没说过自己的好话。
转正定级的时候,95年全局大学生见习答辩中林涛凭自己的那次天花乱坠获得了三等奖,上了局科委主编的《经典大学生见习报告》并转为了助工,工资也由见习期间的500块提升了一倍,这在95年间年轻人中是比较可观的数目了。

这科技含量高的东西生产起来就是轻松,比服装这样的劳动密集性企业强的太多,产品易生产且利润率比较高。车间说实话没什么好忙的,完成公司下达的任务基本上就没什么事了。林涛急了一阵看没什么发展于是也有点心灰意冷的味道,整日的基本议题也都离不开男爷们常说的几个话题,耳濡目染嘛,近墨者黑嘛,其实没说的别人,都指林涛呢。林涛经过车间任胖子等人一年的熏陶,也学会了诈金花。
林涛有时也意识到这是个危险的信号,可从不深层次去剖析“诈金花”带来的意念中的危害,就好比大学实在无聊拿菜票作赌注的麻将,他认为始终是玩,一点点利益上的驱动仅仅是为了提高这种游戏的刺激程度。
发表于 2002-8-30 11:06:00 | 显示全部楼层
俺一点都不凶,贼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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