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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周黑子

我的流氓生涯〈长篇连载〉[原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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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2-11-14 21:04:00 | 显示全部楼层
哈哈哈,黑黑做流氓咯
发表于 2002-11-15 12:18:00 | 显示全部楼层

RE:

黑子,快请送上(4).
发表于 2002-11-17 13:58:00 | 显示全部楼层
期待!
发表于 2002-11-17 22:37:00 | 显示全部楼层
不看还好,看了就想往下看。
发表于 2002-11-17 22:39:00 | 显示全部楼层
不看还好,看了就想往下看。
发表于 2002-11-18 01:03:00 | 显示全部楼层
文字里读到了一个男人的坚强,隐忍,执着,我喜欢这种真实而厚重的文字....

没有矫柔造作,没有无病呻吟!

只是我看着看着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也许是我太过认真了...[当我自言自语啊纯属废话]

加油~我永远支持你!
 楼主| 发表于 2002-11-18 01:39:00 | 显示全部楼层
连载(4)

有时候,你还真得承认女人的直觉是准确的。果然不到一个星期,吴春生就灰溜溜地回来了。问他是咋回事?他开口就骂:
“日他先人板板!那些狗日的家伙,哪里是干工的料子啊。嫌那活计累,好饭好菜待他们,他们倒好,把肚子养肥了,一夜功夫全部跑光,招呼也不打一个。等到我今天早上起来喊他们上工时,才发现自己成了光杆司令。”
我没好气过对他说:
“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这些人跑了,大不了又去火车站找人就是,还怕找不到人做工吗?只怕你是一时不想做了,把人家全轰跑,编个谎话来哄我们啊?!”
吴春生气得直跺脚,他瞪大眼睛,赌咒发誓般道:
“我要是哄你们,我上马路遭汽车撞死,吃饭遭饭梗死,喝水遭水呛死。总之是不得好死。我为哪样要哄你们啊!建筑公司不要我,我有哪样办法呢?我借了你的钱,我会还你的。你不要看扁我。”
我见他生气了,就不好再激他。忙对他说道:
“好好好。我相信你。我又没讲不相信你。你赌哪样咒嘛?我只不过不喜欢你做事有始无终。做事不能光凭脑壳发热,想做哪样就做哪样。得思前想后好好考虑。像你这样,把钱玩光了倒不说,瞎忙乎一场。白白浪费许多心机。不值得。”
我打算再求工头一回,让吴春生继续在这里干工。吴春生断然拒绝。他说好马不吃回头草。我春生好歹也是条汉子,这样子去求人。活活让人笑话么?我拿他没办法,对他说,随便你。以后可能再找我借钱办事,我可没钱借给你了哦。你不愿做工,我跟桂花养你。
春生从此再也不肯干苦工,整日到处游荡。经常半夜三更跑出去。我明白他肯定不是去做正经事。不是去偷,就是去抢。跟桂花劝了他几回。他不但不听,反而勃然大怒,训斥我们道:
“你们晓得个屁!人无外财不富,马无夜草不肥。白猫黑猫,逮得到耗子就是好猫。我跟你们说,只要能弄到钱,我什么事情都敢去作。”
过几天,吴生扔了一千元给我,说是连本带利还我那八百多元钱。我悄悄地劝他,要见好就收,小偷小摸,到底不是正道。若是被人捉住,那可麻烦。
春生扔下钱就走了走。从此再不回这工棚睡觉,敢情是发达了,在外面租了房子?他时不时不还会回来看望我们,完全一副有钱人的派头。动辄从荷包里掏一百两百的钞票拍给桂花。桂花不要,哭着求他不要在外面乱来,那迟早要出事的。来路不正的钱,昧良心得到的钱,用起来也不舒心。春生听不进去,兄妹免不了又要吵一回。渐渐地,他也不大回来看我们,一个人在外逍遥自在,我们也弄不清,他到底在做些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桂花放心不下哥哥,让我到外面去找了他几回。我去寻了,也没什么结果。劝桂花不要操那么多心。他这么大一个人,难道还会走丢么?
过几天,采石场来了一部警车。从车上下来一胖一瘦两位警察,他们找吴桂花,问她是不是吴春生的妹妹?得到桂花的肯定答复后。他们告诉她:
“你哥哥出事了,现在正躺在医院里。”
桂花哇一声哭了起来,当场昏了过去。我忙抱住她,又是掐人中,又是捏虎口。忙乎了半天,她才悠悠苏醒过来。问警察:
“我哥哥怎么啦?我哥哥怎么啦?他可是好人呢,你们不能抓他去坐牢。”
那个年纪稍大一点的胖警察拍了拍桂花的头,安慰她道:
“小妹妹,我们没有抓你哥哥去坐牢。他被汽车撞了,还是我们送他去医院抢救的。不然,他命早都没有。他现在没了生命危险,我们是来通知你们去照顾他。”
我跟桂花匆匆忙忙收拾了换洗衣服,坐上警车往医院赶。吴春生已经醒过来,正躺在床上打点滴。警察告诉我们,由于肇事司机已驾着车逃离了现场,没有人承担医疗费用。春生双腿骨折了,立马得动手术,不然误了治疗,怕以后会成为残废。要我们自己想办法先把做手术的费用交齐,等他们捉到肇事司机后,再让他赔钱。警察跟医院简单地交待了一下,就开着车走了。
我们忙去问医生,春生动手术需要多少钱?那医生面无表情地回答:
“先交五千元押金吧。交了钱,今晚就可以动手术。不能拖,再拖下去,怕他要变残废。”
天哪!五千元我们上哪弄去?除了上次春生还给我的那一千元,我们再也没钱了。这一千元,无论如何是不够他做手术的。我抱着试试的心理求医生,我们先交一千元,先把春生的手术做了,余下四千元,我们尽快想办法交清。那位医生板着脸,毫不通融地回答:
“开玩笑!先交钱后做手术,这是我院雷打不动的制度。先做手术台再交钱这个先例,我们不能破。谁也不敢担保病人会不会逃走呢。这样的事,我们并不是没遇到过。”
那医生觉得就这样把我打发了,心里有点过意不去,沉吟了一下道:
“这样吧,我们给你们指条路子,去求我们院长。把你们的实际情况告诉他。争取他的同情。只要他批准,就是没钱,我们也照样给做手术。”
那医生狡黠地笑了一下,把嘴巴凑到我的耳朵边点拨道:
“跟你们说实话吧,我们院长喜欢钱和女人。你们送个红包给他,或者让你女朋友去求他,你女朋友这么漂亮,嫩得能弹出水,他保证答应。哈哈哈!”
听了这医生的一派胡言,我恨不得抽他两耳光。看来,不交钱他们是不可能给春生动手术的了。我让桂花在这里守住春生。我去想想办法弄点钱来救命。
我又有什么本事弄到钱啊,除了偷和抢,谁又有本事一夜之间把几千元弄到手?抢劫我是不敢做的,那样风险太大,只有偷我还算是熟手。看来,为了救春生,我只有重操“旧业”了。当夜我就窜到居民区,偷了十多户人家。才偷到两个钱包,里面总共八九百元。天快亮的时候,差点被巡警发现。我垂头丧气地赶到医院。春生正躺在病床上撕心裂肺般地叫唤:
“老天爷!让我去死吧!让我去死吧!”
桂花吓得抱住哥哥的头跟着他一起地痛哭。加上偷来的八九百元,总共还不到两千元,我全拿去交了。医生来给春生打了一支什么针。过一会春生不叫唤。平静地睡过去。
桂花拉我到走廊上,板着脸问我从哪里弄来的钱?事到如今,我也只好把实情告诉她。她一听到我昨晚去作了贼,眼泪刷一下流了出来。她一把抱住我,对我说:
“我就你和哥哥两个亲人,现在哥哥出事了,我不希望你也出事。你再出事,我指望哪个去?哥哩!答应我,不要再做贼了,好不好?好不好啊?”
我抚着他的脸安慰道:
“好吧,我答应你。可是我又为难,不去偷,到哪弄钱来给哥哥治伤?”
院方下了最后通谍,要我们今天无论如何交够四千元钱,他们马上就给春生做手术。不然,为了不让春生的叫唤声吓着别的病人,只好请出医院,到别的地方治疗。
我只好跟桂花抱头大哭了一场。桂花把眼泪擦干,咬了咬牙道:
“事到如今,我去求求王富贵吧。向他借三千元来救命。他若肯借的话,哥哥的腿就能保住。”
我担心地问桂花:
“他跟我们非亲非故。他肯借钱给我们吗?”
桂花道:
“借不借是他的事,我们没有别的路子可走,好歹求他一回吧!”
事到这份上,只好死马当作活马医,让桂花去求王富贵。我心里非常不乐意桂花去求王富贵,可是我们实在想不出别的好办法弄钱。我送桂花出了医院大门,要她快去快回。桂花朝前走了几步,突然转身跑回来抱住我,失声痛哭起来。仿佛跟我生离死别一样。她边哭边诉道:
“哥哩——,我长这么大从没求过人呢!我长这么大从没求过人呢!这回不得已要去求人家,我心里不情愿,我心里不痛快啊!”
我只好抚着她的脸蛋劝慰她道:
“求人也不是丢脸的事,你是为了你哥的事。去吧,他王富贵愿借就借,不愿借们拉倒,咱们再想别的办法。”
我守着春生在医院度过了忐忑不安的一天。晚上,桂花终于红肿着眼睛回来。她默默地从怀里掏出一个纸包,对我说道:
“这是三千元,你拿去给哥哥交手术费吧。菩萨保佑哥哥早日康复。”
我真料不到平日铁公鸡一样,一毛不拔的王富贵良心发现,把钱借给我们了。就对桂花道:
“还真料不到他会借钱呢!看来他还不错,有点良心。以后得好好感谢他。”
听我这样说,桂花“嘤”了一声,把头伏到病床头上的柜子上呜呜呜地哭了起来。
我见情况不妙,忙问她:
“怎么啦?桂花。你怎么啦?哪个欺负你了?”
桂花再也忍不住,一头扑在我怀里。哭叫道:
“你以为王富贵的钱是那么好借的吗?你以为王富贵的钱是那么好借的吗?呜呜呜,惹不是为了哥哥,我就是饿死冻死也不会去求他。这个杂种!趁人之危啊。呜呜呜!”
听桂花这样哭诉,我什么都明白了。我像狮子一样咆哮起来,破口大骂:
“王富贵,你这样杂种!你这个牛鸡巴狗鸡巴猪鸡巴日出来的杂种!我日你祖宗十八代。老子一定要宰了你!”
我血红着双眼要往医院外冲。我恨不得马上就把王富贵千刀万剐。桂花见我失去理智,死命抱住了我,对我哭喊道:
“也不要怪他。他与我们非亲非故。我算准他要从我身上讨到便宜才肯借钱的。我与他是公平交易。他出钱,我也身子。我跟他两清。哪个也不欠哪个。你不要生气,他没有逼我,我是自愿跟他做交易的。
听了桂花的话,我的心都快碎了,我恨不得从医院的大楼跳下去。我拳头拼命地捶打自己的脑袋,语无伦次地叫喊:
“狗日的!逼良为娼,这是什么世道?这是什么世道啊?”
发表于 2002-11-18 09:12:00 | 显示全部楼层
哈哈,黑子:狮子咆哮起来是什么样子的?给说说:)
这节写的不错,请继续。。。
发表于 2002-11-18 11:15:00 | 显示全部楼层
的确不错,好文章真想一口气读完的/
发表于 2002-11-19 14:43:00 | 显示全部楼层
黑子的老婆是不是桂花?文章写得太好了。我看了还想看。
 楼主| 发表于 2002-11-19 20:52:00 | 显示全部楼层
呵呵。葱妹妹,桂花要是我老婆就好。赚了。
 楼主| 发表于 2004-11-24 04:12:00 | 显示全部楼层
(5)

有了钱,春生的手术顺利地做了。医生说做的很成功。现在春生没了危险,桂花脸上笑容多了起来。因为采石场不够人手,王富贵派人来催了几次,要我回去。桂花怕我回去找王富贵麻烦,保不定会闹出人命。加上她在医院里确实也帮不上什么忙,服侍哥哥拉屎拉尿,或者给哥哥换衣服擦身子,她一个女子家,显然是不方便的。她决定回去,好坏一天也能挣个五元六元的,给哥哥买点营养品也好。
我送她出医院大门。拉着她的手对她说:“桂花,我的亲妹子。你跟王富贵那些事,就当没发生过,我不会怪你。回去好好做事。我不在你身边,还有杨嬢嬢在,心里有哪样不痛快,跟她讲就是。王富贵那狗杂种,胆敢再来讨便宜,你拿到棍就用棍打他,拿到刀就用刀砍他。天大的事,哥来背着。”
见我这样说,她的脸色一下子暗下来。她咬着嘴皮,流下两行热泪。转过身子,捂住脸。哇一声跑开了。
再过半个月,春生能在我的搀扶下下床走动。桂花三天两头地来看我们。从采石场到医院有十多公里远,她不会骑单车,又舍不得花钱搭车,就独自步行十几公里的从北边郊区到城里的医院来。时逢南方的梅雨季节,她在顶着风雨踏着泥泞来到医院时,全身被泥水浅得湿透,惹人心疼。她用保温小桶给我们带来好吃的食物,有时是花生煲猪手,有时是鲮鱼煲粉葛。为了不让食物在路上变冷,她就把保温小桶抱在怀里,用外衣紧紧包住。当我从她手中接过还带着她体温的保温桶时,忍不住热泪盈眶。现在她好像多了许多心事,又不肯说出来。而且,看我的眼神开始躲躲闪闪。
杨嬢嬢和她的丈夫意外地来医院看望春生和我。见春生恢复的还不错,洒了些同情的泪水,最后还是笑开了口。杨嬢嬢拉我出病房,悄悄地对我说:“旺财,我看春生好的差不多,你回去看看吧。有些事情,你不回去办,不然就要出纰漏。”
我一头的雾水,觉得杨嬢嬢话中有话。就狐疑地问她:“杨嬢嬢,你就不能把话讲明白一点吗?现在春生就快恢复健康,我好歹也得等他出院了再回去。”
杨嬢嬢答道:“回去再说吧。这事三句两句扯不清楚。”
好在春生自己能扶住拐杖到处走动。看样子不出半个月,他就能出院。我跟杨嬢嬢回去时,春生执意要送我们到医院门外。临别时,春生紧紧握住我的手,突然泪流满面地对我说:“兄弟,保重!”
我慌忙扶住他的肩膀,问他:“哥哥,你这是咋个啦?我很快就要回来的。难道我离开半天也不行么?我就回来,你不要耽心我。好好养伤。过几天天晴了,我带你去公园散散心。”
我跟杨嬢嬢走远。回头看春生,他正一边用手拍打着医院大门的水泥柱,一边像孩子一样失声痛哭。我忍不住要回去劝他,杨娘娘一把位住我,道:“莫回头!莫回头!”
不用别人说,我也猜得到是桂花出了事。出了城,我拉住杨嬢嬢的手,哀求般地问她:“杨嬢嬢,你告诉我,桂花到底咋啦?桂花咋啦?你不说,我就不走了。我死也不走。”
杨嬢嬢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走到我身边,像母亲一样无限爱怜地抚摸着我的头,对我说道:“旺财,你要看开些。桂花是个好姑娘,她做错了事,希望你不要怪她。她有她的难处。你都知道,为了给春生治伤,桂花到王富贵那里借了几千元。他的钱是那么容易借的么?桂花没办法,只好这段时间一直陪他睡觉。”
我感到脑子里面“轰”地响了一声。一股热血冲向脑门,我简直要昏了过去。我一把抓住杨嬢嬢的手,疯一样叫道:“不!不!不可能。桂花可不是那种随便的女人。她只答应跟他睡一次。”
杨嬢嬢把我搂到怀里劝慰我道:“旺财,杨嬢嬢没哄你。这是事实。你不要怪桂花。她也是没办法才那样做的。你千万千万不要怪她。为了他哥,她不得不答应王富贵。为了你,她这样做就不对。可是没有办法,她没有别的路可走,她左右为难呐!我看得出,她心里很不情愿。这几天,她的眼睛都哭肿了。”
我悲愤欲绝,挣脱她的双手,对着天空举着双拳吼道:“狗日的王富贵,老子一定要杀了你。你这个杂种!你这个得寸进尺,贪得无厌的狗杂种!我一定要杀了你。”
杨嬢嬢再次把我搂在怀里,劝慰我:“旺财,你要答应杨嬢嬢。千万不要做傻事出来。那王富贵,你千万不要动他。他手下那么多人,你斗不过他们的。他这几天把桂花看得很牢,不让她去医院看望他哥和你,他怕她跑呢。我让你回来,就是跟他摆明道理。桂花让他睡了这么久,也抵得过那几千元借款了吧,哪个也不欠哪个。只要他不为难你们,你就带着桂花,去医院把他哥接出来,三个人远走高飞。”
回到住处,果然见不到桂花,我就扯破嗓子大喊大叫:“桂花!桂花!”
王富贵从他住的小房子里出来,瞪着眼训斥我:“你在喊哪样?桂花现在是我的老婆,是你随便可以大呼小叫的吗?”
我悄悄去厨房抽了把菜刀别在后腰上,跑过去用手指着王富贵的鼻子吼道:“王富贵,你这个狗日的杂种。有本事你把刚才的话再重复一遍。看老子不把你的脑壳割下来!”
王富贵不甘示弱地把头伸了过来,大声地叫道:“刘旺财,你这个狗杂种!你给老子听好。现在桂花是我的女人。这段时间老子天天日她,每天最少日三回。她也乐意让我日。她还答应以后嫁我。不信你去问她。”
我再也忍不住胸中的怒火。一把擎住王富贵的衣领,把菜刀架在他的脖子上。王富贵见我动了真格。吓得浑身发抖,失声叫道:“救命啊!杀人啦!”
他手下的马仔闻声*了家伙想过来帮忙。我红了眼,掐着王富贵的脖子,把他拖到采石场的大石坑边上。对王富贵道:“叫你的马仔们闪开,不然,老子把你从这里扔下去。你不死也得残废。”
王富贵早已吓得尿了裤子,只一个劲地大叫:“救命啊!救命啊!”
他的马仔们围了过来。我朝他们大喝了一声:“不关你们的事。是明白人就闪开。不怕死的就过来。反正王富贵在我手里。我杀了他够本。再杀一个就赚了,不怕死的上就是。”
王富贵也大叫:“你们不要过来!你们不要过来!”
我们对峙了一会。石场老板闻讯赶来劝解道:“你们有什么矛盾不能好好商量吗?到底怎么回事啊?”
杨嬢嬢的丈夫去把情况跟他说了。他摇了摇头,表示不能理解。继续嚷道:“哎哟哟!不就是为了个女人吗?就要喊打喊杀了,后生仔,值不得啊。”
老板的哆嗦让我心烦。我朝他大吼一声:“去你妈的!闭上你的鸟嘴。不关你的事。”
那老板见我这样,就悻悻地走开了。因为这样打斗的事件,在采石场这样的地方是经常会发生的,他根本就不当一回事。王富贵见老板不理会,心里就慌了起来,哀求我道:
   “兄弟,你就放我一马吧。只要桂花答应跟你走,我绝不为难你们。不光以前那三千元不用还。我还另外打发两千元给你。我说话算话。”
这时,桂花才从附近的集市回来。见到这情形,吓得哇的一声哭了起来。我对她说:“桂花,你不要哭。我这次回来解救你。你去收拾东西,我们马上走。”
桂花哭哭啼啼道:“哥哩,我不会跟你走的,我已经答应嫁给王富贵。要走你一个人走吧。”
“不!”我跺着脚大叫道:“那是王富贵*你的。现在我在这里,你不用怕他。快去收拾东西,我们走,快去啊!快去啊!”
桂花道:“他没有逼我,我是自愿跟他睡觉的。你走吧,你走吧。”
王富贵趁机挣扎起来。他对道:“你看你看。桂花都亲口说了。我没逼她吧?好啦兄弟,我送两千元给你。你远走高飞吧。从今往后,你不欠我,我也不欠你。”
听了桂花话,我万箭穿心般痛苦。我现在才看出,原来桂花也是个见钱眼开的女人。好吧,这种女人还值得我留恋什么呢?我还不如敲王富贵一笔钱走人算了。于是我重新掐紧王富贵的脖子,对他吼道:“你们这对狗男女。老子不跟你们一般见识。好吧,你刚才说的,赔两千元给我。叫桂花把我的东西收拾好,再拿两千元来,老子马上就滚。”
王富贵对桂花喊道:“照他说的办。快去。”
不一会,桂花果然把我的包袱收拾收好,又扬了扬手中的两沓十元大钞对我说道:“你看好啦,这是两千元,一分也没少。有多远你就去多远吧。”
我把包袱搭到肩上,把钱揣到怀里。朝王富贵屁股上就是一脚。我转身就跑。王富贵的马仔们吼叫着要追我。王富贵喝道:“你们给我回来。不要为难他,让他去吧。”
我一溜地小跑,翻过一个小山坳,回头就看不见采石场了。这时候,我听见桂花呜咽着嗓子唱起来。她用武陵山女子出嫁时唱的出嫁歌的调子唱道:
“哥哪哥哪!我的好哥哥哪,
这一路上你要好好走哪!
哥哪哥哪!我的亲哥哥哪,
通天的大道你莫回头哪!
哥哪哥哪!我的情哥哥哪,
这一走你莫要挂念我哪!
哥哪哥哪!我的好哥哥哪。
哥哪哥哪!我的亲哥哥哪。
哥哪哥哪!我的情哥哥哪——。
……,……,……,……。”
 楼主| 发表于 2004-11-24 04:13:00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二章

(6)

当我怀揣两千块“大洋”,重新站在广州火车站广场的人群中时。南方漫长的雨季已悄然远去。南太平洋腥咸的海风从宽阔的珠江口,带来热带的消息。烈日仿佛久未与公众见面了的明星一样,为了弥补漫长雨季里未能跟人们见面的遗憾。整天呆在天空中,热烈地朝地上的生灵大送火辣辣的秋波。城里的女人最早感受到了季节的变化。一夜之间,她们就脱下雨季里穿的臃肿的外衣,换上坦胸露背,亮胳膊显大腿的短衣。为城市增添了温热暧昧的肉体气息。
算起来,我到广州讨生活已有七八个月时间。我渐渐习惯这种衣食无定的漂泊生活。我知道,夏天来临,各个建筑工地又会繁忙起来,需要成千上万的廉价的劳力。经过这几个月的磨练,我的体格明显地粗壮起来。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我是干重活的好材料。所以,虽然暂时还未能找到事做,但我并不发愁。
我只在火车站广场呆了半天,就被前来招民工的包工头接去干工。果然是在建筑工地上做事。工地依然还是在天河那边,包工头见我还不笨。就安排我开升降机。混凝土啦,砖啦,灰浆啦都是靠这部机子一层楼一层地运上去的。工头说开升降机是技术活,不是每个人都能做的,得让聪明人来干。我感激包工头让我做了这么轻松的工作,心里发狠要把工作做好。
因为工期紧,工人们得天天晚上加班。都是超强度的体力活,大家都累得东倒西歪,纷纷表示受不了,要求包头缩短工作时间,或者增加人手。工头不答应倒也算了,他竟然成天督在工地上,你周扒皮一样吼叫着让大家快点干。而且要命的是,工人们的伙食也极差。米饭是陈米做的,有一股令人作呕的霉味,菜是缺油少盐又老又黄的,水煮空心菜。工人们来自五湖四海,又没人成个头去跟包工头提意见。就消极怠工,出工不出力。包工头因为承建商整天骂他管理不力,向他施加压力。他没办法,每天就在工地骂骂咧咧的朝工人们发脾气。终于有一天,工人跑掉了大半,只留下一些老弱病残。包工头被承建商的一个经理指着鼻子骂了个狗血淋头。那经理威胁他,如果两天之内找不到足够的工人来开工,就叫他滚蛋。
包工头气哼哼地回到住处,骂了一会经理,又骂了一会自己。在屋里踱来踱去。我觉得当个民工头是很简单的事情,就对包工头说,我打算去拉帮人来干活。问他愿不愿意把活分一点让我来做?
包工头像抓到救命稻草一样,一把拉住我的手说道:“那真是太好了。只要你能拉来工人。我把活计分一半让你来做。包你有钱赚的。”
说干就干,我立马去火车站招民工去。我多了些心眼,不像春生和包工头那样,只是个人都有要。我专要那些面相老实口齿木讷的人,这种人能吃苦,不挑三挑四,好管。而那些看上去有点滑头,能说会道的人,我通通不要。这种人自己不愿意好好干工也就算了,可是他们往往喜欢教唆和煽动。好好的一群工人,只要他们七说八说,立马成一盘散沙。
我一共招来三十五个工人。我计算过,这些人刚好可以开动两台浇注混凝土的搅拌机。包工头见我一下子就弄了这么多人来。高兴得不得了,他笑呵呵地拍着我的肩膀道:“好样的兄弟!你是个人才。跟着我干吧。以后吃香的喝辣的,不在话下。我一定不会亏待你的。”
包工头叫马卫东,一听这名就知道他是文革时期出生的。他是湖南人,有着湖南人的豪气。他不但包工程,还在外面开了几个发廊,自然是财源滚滚来。他认识的人很多,我经常见他跟一些衣着光鲜,气度非凡的人交往。跟他们出去吃饭的时候,有时他也会带上我。说是让我去见识大场面。他给我介绍那些人,不是什么带长的官员,就是什么有钱的老板。反正不是等闲之辈。
第一个月下来,我赚了两千元,加上原来的两千元。我一下子成了拥有四千元的小财主,我激动得几天几夜都睡不好觉。要知道,那时节一个普通的国家干部,月工资只有七八十元。所以,这四千元于我来说,不啻是一个天文数字。我留了一千元在身上,其余三千元全部寄回老家去。
我想象得出,我一下子寄三千元回家,这事一定会在家乡引起轰动。我那从未见过大钱的老父亲,当他从一脸羡慕之色的邮差手中接过汇款单时,他那松枝一样干瘦的双手一定会因激动而发抖。当他老人家去三十里外的镇邮所去取钱时,他会一反往昔的节俭,以请到饭馆吃一顿牛肉面和一人一条香烟为条件,请两个本族中最强壮有子弟作押款保镖。取出了钱,他会站在邮所的柜台边,在“哼哈”二将的保护下,放心地用指头沾了唾沫数那三百张十元大钞。数了一遍又一遍,两遍又三遍。直到邮所的办事员不耐烦,把他们轰了出门。
我想象得出,当我老父亲和两位保镖,把三千元巨款押解回麻柳树村时,整个村庄会像热油锅里注进水一样沸腾起来。我的老父亲会像地主老财一样,平生人第一次耍大方。把小白兔奶糖像雨点一样撒向女人和小孩。把带过滤嘴的香烟一支又一支地敬向老少爷们。我老母亲第二天一定会去凤凰山下的太平寺烧香,感谢菩萨保佑儿子发了财。媒婆们从此将会频繁地光临我家的破木屋,巧言令色地向我母亲,推荐她们手中掌握的如花似玉的姑娘。我母亲则不动声色,滴水不漏地应付她们。
马卫东带我去逛了商场,大方地出钱为我置了一身行头。衬衣、西裤、皮带和鞋子,全是名牌货。差不多一千元,他眼睛不眨一下,就掏钱付了账。还请我去酒楼吃粤菜,撑的我不行。酒足饭饱之后,他说要带我去潇洒潇洒,放松放松。他带我去他开的发廊,里面有六七个年轻漂亮的女子。见他到来,纷纷围上来,这个要拖他的手,那个要抱他的腰。东哥长,东哥短的叫个不停。马卫东跟她们调笑了一番,对一个领头模样娇艳的女人说:“秀秀,这是我的好兄弟刘旺财。你安排个小姐让他舒服舒服。”
听了马卫东这样说,那些女子朝我围过来。把我当小鸡一样按在椅子上,问我是洗头还是按摩?甚至有个女子毫不客气地坐上我的大腿。把肉哮嘟嘟的红嘴向我凑过来,说要亲亲我。我头一次遇到这样的阵仗,慌的不行。女子们见到我窘迫的样子,就咯咯咯的怪笑起来,一个个花枝乱颤。马卫东发话了:“你们不要逗他,瞧他那害羞的样子,也许还是童子鸡呢。看你们哪个有本事,今晚把他的童子功给破了。我奖他五百块钱。”
咯咯咯!吃吃吃!嘻嘻嘻!众女子又是一阵哄堂大笑。
我先理了头发。让她们给弄了个发型。我看见镜子里面的自己,一扫往昔蓬头垢面的肮脏样,变得精神起来。
秀秀要我从那几个女子中挑选,看中谁,谁就替我按摩。事到如今,我也不必假正经。就叫了一个看上去最年轻漂亮的女子,跟她上二楼按摩房去。马卫东悄悄关照我,这些女子全是他的人,我喜欢怎么着就怎么着。
二楼是四五间分成一格一格的小房间。楼道里亮着暧昧的粉红色的灯。从房间里传出男女的调笑声,吱吱嘎嘎作响床板摇动声,女人低低的呻吟以及男人粗壮的喘息。那女子告诉我她叫小翠。她让我躺在床上,就动手开始给我按摩。她的按摩功夫我不敢恭维,说是乱摸还差不多。该按的地方不按,不该摸的地方却摸了。我记着马卫东的话,翻身过来,一把把她压在床,一脸坏笑地对她说:“我看,还是由我来给你按摩。”
她放肆地笑起来,用手捞了捞我的下身。大惊小怪道:“哇噻!你的小弟弟起来啦。你好坏哟!”
我没有回答她的话,把手从她的衣服下面钻了进去。她半推半就地挣了挣,任由我动作了。她的皮肤很滑,乳房也很饱满。我想起了桂花,暗暗流下了眼泪。
小翠从枕头下取一只半透明的气球样的东西,要我戴上。我问她:“这是什么东西?”
“安全套。”她回答道:“能防脏病的。”
我道:“我没脏病,我很干净的。”
小翠道:“你没有,也许我有呢!你这么年青,我可不想害你。”
我笨手笨脚地把那安全套戴上,抖抖索索地上去。刚一沾上她,她就大呼小叫起来。我知道她是装的,纯粹是为了哄我高兴。三级片中的妓女都这样。想到这些,我心里就不痛快,很快就一泄千里。
等她穿衣服的当儿,我从口袋里掏了三百元给她。她不接,她说:“东哥交待过了,你是她的哥们,我不能收你钱的。不然,他不打死我才怪。”
我叹了一口气,把钱塞到她怀里。对她说道:“你也不容易,这钱你一定要收下,我不告诉他就是。”
小翠把钱塞到乳罩里面。回头朝我凄然地笑了笑,道:“你是个好人,这年头,这样的人难找。以后你什么时候想来就什么时候来吧,我保证让你满意。并且,我收别人三百元,收你一百就行了,只要你高兴就好。”
她说话的神态极像桂花。想到桂花,我的心就会疼。我忍不住一把抱住她,对她道:“小翠,你不要做这行了好不好。你还年轻呢,做什么不好?要么就跟我,只跟我一个人做。好吗?”
小翠见我如此说,也流了泪道:“上贼船容易,下贼船难啊!这样的事,做开了头。跟一个男人是做,跟百个千个男人也是做啊。我配不上你的。”
回去的时候,马卫东一脸坏笑地问我:“瞧,大哥没亏待你吧,给你介绍了这么个嫩闪闪的女人,爽不爽啊?”
我鼓起勇气对他说道:“东哥。我喜上欢这个女人了。”
马卫东嘻嘻嘻地笑了半天,道:“你该不要跟大哥说,你爱上这女人了吧?!”
我低下头来,尬尴地答道:“是有那么点点爱上了,大哥不要笑话我,是真的。”
“哈哈哈哈!”马卫东仰天大笑了一阵,拍拍我的肩膀道:“老弟真是情种啊。一个风尘女人让你弄一回,你就喜欢啦?告诉你,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这种女人,你不要把她太当回事。弄来睡睡倒没什么,真要做老婆,那就太丢人了。”
我无言以对,只好低下头来快步往前走。马卫东赶上来安慰我道:“好啦,既然你喜欢她。就让她跟你吧。这女人也不错,波也大,屁股也大,好得很呢。床上功夫更不用说了哦,哈哈哈!不然,这么快就弄的你神魂颠倒?这样吧,过段时间我借钱你在这条街上开个发廊,让小翠去打理。她做你一个人的女人,至于以后是不是要把她做老婆,那是你自己的事。我管不了那么多啦!”
 楼主| 发表于 2004-11-24 04:13:00 | 显示全部楼层
(7)

在马卫东的帮助下,我很快就要附近的街面上盘了一家发廊,让小翠去做老板娘。小翠果然聪明能干,很快就从别的地方挖来许多年轻漂亮的小姐,把发廊经营得风生水起。我一有空,就往发廊跑,刚一坐下,小翠就屁颠儿屁颠儿地过来帮我敲背,那帮小姐也凑趣围过来,众星捧月般,财哥长财哥短地叫个不停。
要不了几天,我就跟一帮小姐混得烂熟。生得长面修身,婷婷玉立,眉心有一颗美人痔的叫阿美,四川人。她傍了一个五短身材的香港来的小老板。小老板不知道她在发廊做小姐,阿美骗他自己在一家公司做文员,香港佬深信不疑,拣到宝贝一般心疼她,每月给她一千元钱,二十世纪八十年代末,一千元人民币可不是一笔小数目;阿娟是一位牛高马大的北方姑娘。在没有沦为发廊小姐之前,原本在一家电子厂打工,每月苦熬苦做,也能赚两三百元血汗钱。但后来交了一个游手好闲的小白脸,被那男人缠住脱不了身,每月赚的钱多半落到那男人手中。那时她们工厂的女工当中,已有人悄悄操卖皮肉,白天在工厂上班,夜晚跑到发廊“炒更”,赚的钱竟比工厂还多。阿娟长得丰乳肥臀,是南方欢场中男人们喜欢的“有波有萝”(奶大屁股大)型,经不住女同事的游说,就去试了几回,感觉还不错,索性破罐破摔,就辞工厂的工作,做起了专业的发廊小姐。她那男人有奶便是娘,也不在乎她做了小姐。深夜发廊打烊时,他竟还假模假式地来接阿娟下班。我见过那家伙几回,模样长得还不错,但眼神躲闪,一看就是狡诈之辈。我平生最恨吃软饭的男人。有机会,我一定找人痛打他一顿,把他赶走,把可怜的阿娟解救出来;阿丽则是面带几份哀怨的广西女子,据她自己说还念过几年中专。我有些不信,那时节念过中专的人,国家是包分配工作的。阿丽比许多广西女子长得漂亮,皮肤细嫩,身材娇小玲珑,再加上一脸的惹人爱怜的淡淡哀愁,倒是很能吸引那些有点阅历的男人。阿丽傍了个本地开制衣厂的老板,那老板四十多岁,短小精干,黑且瘦。然而,他对阿丽非常好,也不在乎她在发廊做小姐,隔三岔五地给她买件衣服,或者三百五百地给她零花钱;最奇特的小姐叫秀华,她不像别的小姐那样,到了广东,就入乡随让别人称呼自己叫阿华,她从来不会让别人叫她阿华。她没有像别的小姐那样,都在外面傍了男人,好歹有个依靠。相反,她还有一个在念大学的男朋友。她家穷,男朋友家更穷。她赚了钱得补贴两家人。大家都说她傻,说你这样肯定没什么好结果的。男朋友经后要知道你做过小姐,他肯定不会要你。然而,她总不为所动,每个依然按时给两家人寄钱。我注意到秀华,她比所有小姐都沉默,而且她还喜欢看书。所有这些,让我觉得她跟别的发廊小姐不一样。
有一回,我好奇地问秀华:“你看的是什么书?"”
她面无表情地把书合上,推到我面前,是一本《小说选刊》。 那年代有点理想和追求的年轻人,都喜欢读点文学类的书。我也曾经喜欢过文学。想不到这位沦落风尘的女子,竟然还有着这样的高雅爱好,想到这里,我心里莫名的酸楚,涩涩的不是滋味。我问她:“你也喜欢文学吗?"”
我这样问,毫无疑问是告诉她,我们是同类。她明亮的眼睛闪烁了一下,笑眯眯道:“算不上吧,我喜欢读上面的小说。写出了人生的酸甜苦辣,人生的悲欢离合。很动人。”
有一天中午,发廊里生意清淡时,小翠带着几个小姐逛街去了。我没事时来到发廊,见只有秀华一人埋头看书。我知道,她绝不是普通的风尘女子,她背后一定有一段艰难曲折的故事。看着她孤单的影子,联想到自己的经历,我忍不住有些心酸。我问秀华:“看得出你也是个有追求有理想的女子,你并不是贪图钱财的女人,为什么也会走上这条不归路呢?”
很显然,从来没人像我这样真诚地关注过她。她感到有些意外,眼圈一红,眼泪差点就掉下来了。她用手捂住眼睛,半天才回过神来,对我说道:“我也不想做一个风尘女子,但是,生活把我逼到这一步了,我也没办法。”秀华顿了一顿道:“但是,我没像她们那样,只要有客人给钱,也不管什么人都跟他上床。我做不到,就算卖肉体,我一定得看得上他,如我意我才答应。否则给钱再多我也不干。所以我赚的钱。没有她们多,但我心安理得。能给老家那两家寄点钱回去,帮补家用,他们在老家不用那么受穷受苦,我就心满意足了。我现在再苦熬几年,等男朋友大学毕业,我就不会再干这工作了。去开个店什么的,过平凡安宁的生活”
老实说,当我对秀华有些了解之后,我是非常不愿意,看到她继续在风尘中沦落下去。我想帮她,在我能力之内,帮助她掌握一技之长,或者她想念书,供她上学。我为自己有这样的想法感到吃惊。想想自己,好不容易暂时摆脱了穷困,有了点钱,就要充当慈善家了?
我有些怜惜秀华,不免会想到桂花来,忍不住会悄悄掉眼泪。于是我问秀华:“你既然不愿意像她们那样,永远过这种出卖自己的肉体的生活,我劝你还是不要这种场合做得太久。社会是个大染缸,近墨者黑、近珠者赤。你今天还能做到有选择性地接客,谁又能担保,明天不为了钱,就跟所有给钱的男人上床呢?”
秀华凄然一笑道:“财哥,你的心思我明白。我也不想在这样的地方呆得太久。但是我有什么办法?刚来广州时,我举目无亲,能在发廊里做做洗头妹,有个落脚的地方,把自己安顿下来已经是不错了。有许多无家可归的女子,在街头被人骗走,被卖为别人的老婆,或者被逼作暗娼。至少在这里,出卖自己肉体,都是我们自愿,没人逼过我,你们都是好人。”
“你想念书吗?”我看秀华岁数也不大,跟我差不多,也就十多二十风光景,说不定也是刚从学校里走出来,心里头一定还对学校怀有深厚感情。我道:“如果你想念书,我可以帮你。我也是穷人家的孩子,吃了念书少的亏。现在,我好不容易有机会挣些钱了,也愿意帮别人实现念书的梦想。秀华,虽然咱们是萍水相逢一场,可我还是愿意帮你。你跟她们不一样,你不应该在这样的地方,把你的青春年华浪费,”
听了我这样说,秀华嘤的一声哭泣起来。诉道:“我怎么不想念书?我成绩好得很,老师说我考个重点大学没问题。可是我念不下去,好不容易念到高二,父亲病倒在床,家里很快就一贫如洗,连吃饭都成问题,命都保不住了,还念什么书?”
我问她:“你男朋友知道你现在的情况吗?”
秀华道:“他哪里知道。我告诉他我在广州一家电子厂打工,做拉长,每月500元工资。他不知道外面的情况,稀里糊涂就信了。好在他是念师范学院,国家补贴高,我每月也就给他寄100元零花钱。他比我大两岁,是同村,非常疼我。我接客时就会想到他,觉得自己对不住他。还好,我出来时,把自己处女身给了他,接客时我会好受些。”
我对秀华道:“既然这样,我劝你还是不要再做这事了。书上说,你们这行的女人,以后是没有生育能力的。你还是去学点别的手艺吧,我真不愿意你这么好的女子毁掉。秀华,我说的是真心话。”
秀华点点头道:“我也知道做这行不是长久之计。我做这行时间也不上,没什么积蓄。其实我刚出来时,就想去学服装设计,将来做个时装设计师。我打听过了,一年学费得好几千块呐,我哪有那么多钱。只好在这里再做上一段,起码把学费挣够了再说。”
我坚定地对秀华说道:“我希望你一天也不要再做下去了。你马上去职业学院打听,学费我给你出,大不了,你以后成了时装设计师,挣大钱了,再还给我就是。”
秀华果然去职业学院打听了,时装设计高级班一年学费得四千多。我瞒着小翠,悄悄地我秀华五千元,送她到职业学院去上学。秀华没有告诉她们,自己回老家去了,不做这行了,小翠她们几个女子信心为真,事情就这样过去了。
现在,我的心中又多了一份牵挂。我常常抽空去职业学院看望秀华。重新上了学的秀华,果然没了在发廊时的风尘气息,显得质朴、清纯而富于朝气。虽然穿了素洁的校服,没以前的衣装时髦得体,但是却充满蓬勃向上的生机。“哥!”她现在叫我哥,我在职业学院门口等她,她就像小鸟一样飞过来,拉着我的手,我们一起去小饭馆吃饭。我一边吃饭,一边听她说起学院里的一些趣事。她语言表达能力非常好,常常能把一件平常的乐事,讲述得娓娓动听。
我们熟悉了之后,我会跟她谈谈我的伤心往事,谈谈我跟桂花短暂的爱情。她听了,总会流下热泪,但她要我不要责怪桂花,说她也是无奈才走到这一步。末了,她总是笑着对我说:“哥,你是好人,好人会有好报的。总有一天,一位美丽善良的女子会来到你的身边。”
跟秀华相处时间久了,我发现自己慢慢有些喜欢上她了。在我看来,她是很不一般的女子。比起小翠、阿美和阿丽她们,不知道要高贵多少倍。虽然,秀华也像她们一样,出卖过肉体。但在我看来,秀华毕竟还守着一点底线,她卖身也不是出于自己贪图享受。她完全是为了别人,才沦落风尘的。
时间久了,小翠察觉到我的心思不在她身上了,很是有些不满。只是,不敢发作罢了。毕竟她只是一个风尘女子,在这个灯红酒绿的城市里,要想安安稳稳地混下去,总得有个男人在身边罩着。她们这种职业,从道德和法律上来讲,都是理亏的,见不得阳光的。不用说时常担心被警察捉到,就算是街头小地痞流氓上门来敲诈,也只有忍气吞声的份。没有一个有几分势力的男人罩着,行吗?小翠虽然年纪不大,但她是个聪明人,知道我虽然只是个楞头青,但是我的的大哥马卫东,可是个了不得的人物。附近街面上,行走的三教九流,白道黑道,没有不给他几分面子的。所以,她尽管对我有些不满了,也不敢发作。她非常清楚,那发廊老板娘的位子,她坐得,别的女人也坐得。觊觎她位子的发廊小姐多的是,随时随地都有女子试图取代她。
发表于 2004-11-24 12:48:00 | 显示全部楼层
熬通宵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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