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客栈

 找回密码
 加入客栈
楼主: 沧海候鸟

[原创]候鸟心情(一代人的漂泊、性和爱情)

[复制链接]
 楼主| 发表于 2004-4-28 15:01:00 | 显示全部楼层
53
  我特意请了一天假,在老城区——越秀区找了一间家私电器齐全的房子——天河、海珠那边城中村喧嚣嘈杂的环境只会让人越来越烦躁,经过两年这种生活的挣扎,我已经完全厌倦了这种流离失所的感觉。
  
  既然我现在手里头已经有了一定的积蓄,可以负担更高的房租,我便要远离那种生活。老城区浓厚的市民气息,也许会有助于我保持平和的心态,好好沉淀下来,努力做一番事业吧。
  
  房东说房子是抗战前回国的华侨修的,已经有七八十年的历史,虽然旧,外表却很考究,颇有点欧陆风格,里面由于重新装修过,住上还挺舒服。
  
  每天去上班的时候,公车要穿过古老的六榕寺、中山路的骑楼、人民公园、中山纪念堂,直到高楼林立的环市东,仿佛穿越了广州两千年的历史。
  
  空间的改变带来的却是时间感觉的变化,这个两千年来一直作为中国对外贸易中心的城市,就是这样容易让人产生探究的兴趣——深圳仿佛是专门为招商引资而修建的,花枝招展,做足了表面工夫;而不修边幅的广州,也许就象粤菜的靓汤一样,是用时间慢慢煲出来的,你无法靠视觉品味,只有亲自尝一尝,才能慢慢体会个中滋味吧。
  
  我对大唐的工作方式适应很快,也比较喜欢。麦戈是典型的外企管理方式,非常严谨,一个萝卜一个坑,做起项目来也是按部就班、比较死板;大唐却比较松散,虽然有些粗糙,却随时因应业务的需要灵活调整——一个项目组就象一个突击队,随时应对中国这种全世界独一无二、今天不知道明天变化的市场。
  
  蒋副总抓业务虽然严厉,但是在工作上基本上完全放手,他只问我需要什么帮助。按照他的话说就是“你能在大唐走多远完全取决于你的成绩,你只有一个人的业务,那就你一个人做;你要能做到一个部门的业务量,我就立即给你配备整个部门的人——我随时向你提供支持和服务。”
  
  业务压力巨大,当务之急应该是尽快搭建业务框架。我花了两个礼拜在网上和各个部门之间收集各种各样的业务资料,然后就开始四处打探消息——一一想到三个月内必须拿下一个大单,我就会不由自主地加班加点、加快进度。
  
  转眼来大唐就已经快一个月。这天一早我就去东山口拜访客户,到下午才急匆匆赶回来——公司安排了一个台湾著名的广告教父讲授“网络时代整合营销的应变之策”,机会难得,我一定要赶回来听一下。
  
  一进大堂,就看到李逵正往电梯里走,我忙冲过去叫道:“等等我!”
  
  他好象在和什么人说话,听到我的声音,连忙把快要合上的电梯按开。我大汗淋漓地冲进电梯,笑着向他道谢,却见他只冲我微微点了一下头,仍旧继续向旁边讨好地笑道:“白姗,最新的一期《国际广告》又有一篇你的大作哦,什么时候我们一起去庆祝一下?”
  
  我顺着他的目光望去,这才发现电梯里还站着一个身材玲珑的女孩。
  
  我的目光从下至上,忍不住驻留在她的脸上——我好象看见茂密森林中一道叮咚作响的清泉,又象是在午后喝了一道新鲜而有味的浓咖啡,不禁精神为之一振。
  
  她嫣然一笑道:“都是些小文章,不用劳驾李总监,改天我用稿费请你们吃饭好了。”
  
  电梯很快到了。白姗先出去,我悄悄问李逵道:“白姗?——咱们公司的?”
  
  李逵诡秘地笑道:“大唐第一美女加才女,怎么样?和我很般配吧。”
  
  原来他在暗恋她!我故意做出一副呕吐的样子,打了他一拳笑道:“配个屁!讲座开始了,我们还是去前面听吧!”
  
  听完课就快到下班的时间了。我整理完一堆资料,伸了伸胳膊,喝了一口水,走到窗边。外面的天色不知何时已经黑下来,街道上点点的路灯已经亮起来,花园酒店、友谊商店、好世界广场……这些有钱人出入的地方,只有在夜晚到来的时候才越发衬托出金碧辉煌。在往远处,立交桥上的灯光连绵起伏,乍看之下,竟象一条金色的飞毯,穿梭在城市立体而丰满的点点光芒中。抬头向上看,这飞毯似乎一直飞向中信广场,就在这一瞬间,我好象得到一股力量,它也许还会飞向繁星闪耀的黑夜和不可知的未来吧!
  
  正在胡思乱想,忽然一个娇滴滴的声音在我耳边道:“俊松,今天周末也,又要加班啊,和我们一起吃饭去?”
 楼主| 发表于 2004-4-28 15:01:00 | 显示全部楼层
<>54
  在每个人自身的角落里,在潜意识的最深处,其实都藏匿着另外一个隐秘的自我,这个自我和大众面前出现的自我有可能截然不同,也有可能连自己都想不到他是什么样。
  
  我回头一看,原来是钱玲——一个染着棕红色短发,身材丰满火爆的女孩——她是个自由职业者,最近公司因为项目多人手不够,便来做做短期兼职文案。
  
  看见我回头看她,她低着头,那眼角的笑意便象涟漪一样扩散到整个脸部,道:“我们周末聚会!你去不去嘛——”
  
  她的样子和声音暧昧而充满诱惑力,象一根羽毛在皮肤上拂过,让人心里痒酥酥的。
  
  可是我还有一些工作还没有做完。正在犹豫,李逵正好走过来,使劲拍了我一下,叫道:“怎么样?周末一起去玩玩吧,美女这么邀请,你还不赏脸?”
  
  他是个夜猫子。前几天我每天干到晚上10点才回去,他却还率领项目组的所有成员加班熬夜,并声称只有夜战才能更有效率。
  
  我想想这段时间弄得异常疲惫,去放松放松也好,便打趣他道:“今天不夜战了?明天再夜战?”
  
  李逵学着电视报时的声音,神秘地笑道:“滴——滴——这是私人放纵时间。”
  
  我们哈哈大笑。
  
  三个人打了个的士直奔动物园南门。沿环市路往前,那里一条街排开,几乎都是吃的。
  
  我数了数,除了粤菜,还有湘菜、川菜、东北菜、贵州菜、客家菜、新疆菜、江西┅┅
  
  钱玲笑道:“所谓“吃在广州”,其实已经演变成“广州在吃”——这是《南方周末》一个专栏作家讲的”。
  
  这分明就是说广州在狼吞虎咽————我却注意到她面前波涛汹涌的情景,不禁想到“吃”和“吃奶”这两者之间的联系,笑出声来。
  
  李逵是客家人,说去吃客家菜。我们进了一家乡土气息较重的馆子,刚拐了一个弯,就看见临街窗边的座位上有一男两女在向我们挥手。
  
  钱玲忙笑着快步迎上去,道:“靓仔靓女久等了!”——一副十分相熟的样子。
  
  李逵也笑着哼着《命运交响曲》道:“铛铛铛铛——给你们介绍我们公司新来的靓仔总监——肖俊松!”
  
  他象介绍新任奥斯卡最佳男主角一样,三个女孩热烈鼓掌,弄得我有些不好意思。
  
  他又指着他们向我作了介绍。那个男孩叫杜威,一个德资公司的市场主管,文质彬彬的,我们握了一下手。
  
  “这位小姐是思虹——”,他转过头来,指着穿红衫、圆脸、一双眼睛特别大的女孩说道,又指着另外一个皮肤白净、正翘着小嘴笑的女孩道,“这位是静谊,他们都是我们时代的精英,在中信广场上班的高级白领——更重要的是都是美女!”
  
  小姐们心满意足地笑起来,我也顺便恭维道:“果然漂亮,‘每个女孩都是独一无二’的漂亮——”
  
  话未说完,就看到两个女孩都火辣辣地盯着我,思虹忽然大声道:“哇,他的鼻子好大啊——”
  
  几个人哄堂大笑,李逵更是不无色情地笑道:“哎——看见靓仔就跟猫看见鱼一样,等一下你帮俊松量一量不就知道有多大了?”
  
  我还从来没有遇到过第一次见面说话就这么含有“性”意味的白领女孩,一下感觉四周的人都在盯着我,脸腾地红了。
  
  她们却毫不害臊的样子,继续议论道:“你们三个,李逵的鼻子最小,还是往右歪的!”
  
  我忍不住“扑哧”一声把茶喷了出来,顺手把茶壶打翻了。
  
  几个人手忙脚乱地赶紧擦干。忙活了一阵子,我们点的菜已经陆续上来了,李逵站起来道:“我可是正人君子来着——来,第一杯,大家都干了——” 众人都一饮而尽。
  
  李逵坐下来,岔开话题笑道:“我前几天听到一个段子,讲给你们听听!”
  
  众人皆拍手欢迎,他便开口道:“有一个女的叫张开缝,有一个男的呢叫王里插,他们俩都是搞地质的。有一天去野外探测一个溶洞,王里插就用一根绳子把张开缝吊下去了。不久,王里插站在洞口喊道:‘张开缝,你的湿度是多少?’,张开缝没好气地回答道:‘你王里插深度不够,我怎么有湿度’!”
  
  几个人哈哈大笑,三个女孩尤其笑得花枝乱颤。钱玲滚到我身上来,直说她快要笑死了,要我把她救活过来——她柔软丰满的胸脯在我的大腿上一起一伏,胳膊缠在我的腰上,身上的香水味直扑入我鼻——我忽然觉得一股冲动从下腹直往上涌,身上的荷尔蒙开始快速分泌。
</P>
[此贴子已经被作者于2004-4-28 15:02:47编辑过]
 楼主| 发表于 2004-4-28 15:03:00 | 显示全部楼层
55
  当荷尔蒙高涨的时候,男人的大脑是不受控制的。
  
  看着他们都很放得开的样子,我也完全摆脱了刚才的羞涩,敬了思虹一杯酒,道:“你说我鼻子大,我也发现你一个优点,樱桃小嘴,正好配我的鼻子!”
  
  众人全都起哄,思虹笑着跳起来要跟我干仗,被李逵拉开了,还说这么相配一定要连喝三杯。
  
  “一、二……”在众人的哄笑声中,我和思虹各自喝了三杯。
  
  这下喝得太急,不一会儿,我就感到浑身冒汗,脑袋“嗡”地一下重起来,思维莫名其妙地开始在云端漫游。
  
  李逵端起酒杯,正准备再跟我干一杯,钱玲忽然站起来笑道:“我还没有和靓仔喝呢!” 她湿漉漉的短发紧贴在脸的两侧,衬托着一张脸雪白细嫩,性感撩人。
  
  我摇着头道:“什么理由,先给个理由先——”
  
  钱玲道:“理由就是要先测深度,再测湿度!”
  
  众人又是一片哄笑,李逵道:“那要先举行一个仪式,来三杯交杯酒,交杯酒!”
  
  我们在众人的数数中又连喝了三杯交杯酒,她不知什么时候把上衣的扣子解开了两粒,里面的胸衣隐隐可见,包裹住她异常丰满的乳房——使她有一种迷乱风尘的美,让人想入非非。
  
  我看到了她眼睛中迷迷糊糊的欲望,一种要马上俘获我的欲望,就象这欲望仿佛与我一下子发生了光电反应,直击到我的下腹深处——我们的思想在酒精的作用下泄露了秘密,已经完全向色过渡……
  
   十二点钟的深夜,广州的夜生活正是最热闹的时候。街道上依旧灯火通明,道路上车流滚滚,工作到深夜的上班族正忙着吃夜宵再战,赚钱赚到手软的老板也忙着喝茶,饥渴的人们乘机在这个时候释放着亢奋。
  
  我们六个人心照不宣地去酒店开房,三对三个房间,捉对撕杀。
  
  哪管爱与不爱,不存在未来与现在。我们的欲望平日被繁重的工作压迫着,就象冬天里的植物一样枯萎,春天一到,它就立刻疯狂地生长,象鲜花一样自然开放。
  
  我和钱玲一闩上门,就笑着搂在一起。她湿润饱满的嘴唇闪闪发亮,我忍不住用手指在它上面摸了一下,蠕动着嘴唇紧紧地贴上去。
  
  她显然已经是一个情场上的老手,一双手在我的身体各处游曳,穿行,迫不及待地解开我的皮带,伸向我正在蓬勃坚硬的身体。
  
  我狠狠地把她压倒在床上,伸手抚摸着她红色迷姿裙里光洁的大腿,一只手伸进她紧绷绷的通花内裤里抚摸她。我脱下她所有的武装时她闭上了眼睛,当我的手指和亲吻划过她丰满的酮体的时候,她向棉花一样地柔软,身体顺着节奏发出一阵阵颤动。
  
  她忽然翻过身来脱掉我最后的衣物,亲吻我的小腹,用舌尖轻轻地把我小腹上连着肚脐的一条细细的体毛舔成一条直线。
  
  现实的压力和不可知的将来都见鬼去吧,此刻只有势不可挡的情欲穿透彼此的身心。
  
  我拉着钱玲起身翻转过她的身体,她雪白的线条优美饱满的屁股向我发出最强烈的诱惑……我紧紧地握着她的两个乳房,猛烈地撞击着,她微微扭转身体,“啊……啊……”大声地呻吟,忽然她的身体内部一阵剧烈地震颤,这种刺激让我完全不能自己,那一瞬间也突然激烈地释放……
 楼主| 发表于 2004-4-28 15:04:00 | 显示全部楼层
生活就象窗棂上贴着的窗户纸,花花绿绿的,煞是好看,可是也许第二天早上醒来,它已经千疮百孔,显出本来的残酷面目。
  
  我们拥抱在一起喘息了一会儿,走廊里的灯也似乎累了,有气无力地亮着昏黄的光,我们彼此脸上的表情便是模糊不清的样子??这时谁也看不清各自的想法,谁也不想看清。
  
  情欲消退后一切变得无遮无掩,没有了藏身之处,犹如建造在沙漠上的海市蜃楼。
  
  我其实觉得有些无聊和虚空,因为我知道自己并不爱钱玲,只是顺水推舟地放纵一下而已。
  
  读大学时,我根本无法想象自己会和一个刚认识的女人做爱,我象绝大多数处男一样单纯可爱,天真地信奉爱和性就象孪生姐妹、无法分开,但是现在我根本不在乎这些,就象在马路边吃了一顿快餐一样,自然而然就释放了欲望。
  
  我不知道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化的,也许从来到深圳的那一刻,失恋、挫折、漂泊、压力、失败、伤感、迷茫……就一直促使自己在变,对金钱、对物质、对性、对女人和男人、对爱情、对成功的定义……都变得完全不同。
  
  我还是那个不断追梦、想要得到整个世界的肖俊松,但是我也变成另外一个自私自利、非常现实的自己??可以做交易、可以去冲锋陷阵、你死我活、可以去赌博、可以去投资,但绝不做无谓地付出,不管是感情、时间、还是精力??如果没有高潮,我也绝不会付出精液。
  
    “你没有犯罪感吧。”她看着我奇怪沮丧的样子忽然笑道。
  
  “我??”我忙笑了笑,掩饰道:“我又没吃亏,这样的事情男人都是巴不得呢,我只怕你……”
  
  “我们是两情相悦,情到浓时,”  钱玲笑着打断我道:“何必要为自己找那么多借口,做就做了,SEX  AND  THE  CITY,只要高潮就够了,干嘛要象上一辈那样没滋没味地活着。”
  
  她的坦白倒让我吃了一惊??这一点我觉得自己特别没出息,虽然这样想,却总是不能上升到理论的高度,没想到现在的女孩理解得更加清清楚楚。
  
  这一代人对生活和性的理解确实和上一辈完全不同了,就是和六十年代出生的“愤青”也不一样。快乐、自由、性、爱情、远大前程,就象漂亮MM,能追上的就追吧,最好一个都不能少。
  
  我们躺在床上互相抚摸,钱玲的手慢慢地向下伸去,突然一把把我的内裤扯了下来。
  
  她嘻嘻地笑着,用手摆弄那个生机勃勃的东西,我一把抓住她将她的内衣给剥了,按在床上:“要机会均等,”我笑着吻了下去……
  
  第二天快睡到中午我们才起来。冲完凉穿好衣服出来,正好遇上李逵和思虹。
  
  “我昨天做了一个好奇怪的梦,帮我算一下??”思虹一见着钱玲,就小声地拉着她到一边算命去了。
  
    李逵和我一边退房,一边神秘地小声问我道:“昨天很爽吧,嘿嘿,钱玲叫床可是很响的??”
  
  我楞了一下,忽然有些不自然,下意识地左右看了看,他们也是性伙伴?  
  
  他笑道:“我管这叫‘SEX  CLUB’??大家各自解决了需要,还联络了感情,双方都比较放心,不会染病。”
  
  我有些吃惊,正想说什么,思虹和钱玲就有说有笑地走过来,思虹扶着我的肩要看帐单,掐了一把笑道:“肖俊松一看就是那种很爱运动的,浑身都是劲,肌肉这么硬。”??这话听着就带着明显的性意味,我笑着把话咽了下去,但脸却无缘无故地热了起来。
  
  退完房出来,大家都声称有要事在身,相约下次再聚会,几个人互相说“BYE-BYE”后就各奔东西。
  
  这是十一月底的一天,南国的热浪已经成为强弩之末,凉茶铺的生意正一日不如一日。
  
  我回头望着两个女孩的背影消失在东峻广场的背后,感叹这座一眼望不到边的大都会总是步履匆匆:东风路已经改为快速路,天河立交的塞车也将成为历史??这条马路的车速就象时代的发展一样快,好象载着所有的机会、幸福、金钱、安宁一直扬长而去,只留下一眼望不到边的明天和唯一永远旺盛的情欲。
 楼主| 发表于 2004-4-28 15:04:00 | 显示全部楼层
一个人在外面漂泊,就象独自驾船行驶在一条湍急的河上,你仅有的只有清醒的头脑和不断向前的勇气而已,要到达目的地,就要时刻把握方向,清楚自己在做些什么。
  
  李逵的话倒让我放下心来,SEX  CLUB,谁也不用向谁负责任,这样最好??因为我现在根本就不是陷入情欲的时候,何况我也不想再陷入无望的爱情。
  
  然而工作压力巨大,漂泊在异地他乡、寂寞难奈的我们又该怎么排遣自己旺盛的生理需要呢??我想起那些旧日的朋友:苏伟靠工作发泄,郝瑟喜欢叫鸡,亦玉压抑得自己都受不了,而我曾经尝试找一个固定的伙伴……现在,李逵又建立了这么个狭小的性圈子。
  
  性,是年轻人的镇静剂。这样胡闹了一把,美美地睡了一觉之后,星期一去上班的时候,我反而感觉这段时间的疲惫已经一扫而空,精神抖擞起来。
  
  还没进办公室,就听到办公室里传出一个男人激动的声音:“你这样的方案,怎么能够拿去提案?上帝存在于细节之中!你赶快给我改一遍!”
  
  我一进去,就看见一个戴着眼镜,四十岁上下,很学究气的人正激动地对着李逵挥舞着双臂。
  
  “好,好,我马上再改……”李逵平时的神气劲全没了,脸涨得通红。
  
  “今天下班前你要给我改好!”他把方案往桌上一摔,怒气冲冲地走了,“太不象话!”
  
  李逵赶紧开始召集项目成员开会,我悄悄拉住钱玲问道:“倨系边个?”
  
  钱玲做出一副奇怪的神色道:“不会吧,连王总都不认识???大名鼎鼎?。”说着赶忙开会去了。
  
  王总?就是那个策划界的名人?!业界广泛流传着大唐老板郑总慧眼识英雄的故事??据说几年前,当大唐以local公司所能开出的最高价把他挖过来之后,业务就开始蒸蒸日上,终于做到今天第一的规模。
  
  办公室里静悄悄的,只听到会议室里李逵他们低沉而紧张的讨论声。我坐到座位上,把我们的业务资料最后再整理了一遍,确信无误之后就交到创意部去制作。
  
  没想到还没到创意部,就先听见王总恶狠恨批评的声音:“重做!我才走了几天你们就偷懒,这批稿子完全没有表现出推广的主题,尤其是文案,挖掘得不深!”
  
  我正犹豫着要不要进去,王副总却已经出来了,正好和我碰了个照面。
  
  “王总好。”我忙打了个招呼。
  
  “恩”他上下打量了我一下,道:“你就是那个新来搞网络的?”
  
  我点头称是,他没有说什么,傲慢地走了。
  
  等他走远了,我才走进创意部去,只见一屋子的人还在面面相觑,一个女孩正背着我哭得伤心。
  
  我把工作单交了过去,管流程的小姐白了我一眼,把工作单往旁边一扔道:“你没看见刚才王副总还要我们重做嘛,这么多东西,哪里做得过来?!”
  
  工作单沿着桌边飘在地上,我心里也一下不痛快起来,道:“我又没有为难你们,小姐,我这也是工作啊,很急的!”
  
  “哪一个不急?我们都连续加了3天夜班,个个都说急,再怎么也要有个先后次序!”趴在桌上哭泣的女孩扯起一张面巾纸愤愤地说道。
  
  我着急起来道:“这个东西我可是要马上拿去和客户谈的??”
  
  “哼??这里还有那么多马上要签约的和刚谈下来的项目呢,哪一个不比你那个重要?”这女孩伶牙利齿,几句话就抢白得我哑口无言。
  
  我恨恨地瞪着她的背影,她好象背上长了眼睛一样,也立即回过头来恨恨地瞪着我??我一下楞住了,这不就是李逵那天说的叫白姗的女孩吗?
 楼主| 发表于 2004-4-28 15:05:00 | 显示全部楼层
58
  现实和困境就是这样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然而当你遇到的时候,你所获得的取决于你的解决方式。
  
  眼泪是女人最厉害的武器之一,漂亮女人的眼泪简直就是核武器,横扫一切,我自知根本不是她吵架的对手,赶紧从创意部逃出来。
  
  我回到座位上喝了口茶,一边看着窗外,一边心想下午应该去拜访25com一下。虽然这个客户来来回回已经好几趟,看来希望不大,可是这毕竟是华南最大的网络客户,至少要维持一个好的关系。
  
  正在想,李逵他们已经开完会了,他笑着走过来道:“业务不好扩展吧,还是传统客户比较实在,很理性。”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
  
  他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好了伤疤忘了疼,传统客户好对付,那刚才王副总怎么说他来着?
  
  这时钱玲也出来了,她笑着对我说道:“怎么样?靓仔,今天发工资哦,请我吃晚饭?”
  
  我便没有理会李逵,转过头来和钱玲调情道:“吃饭没有问题,不过后续的地方你要解决哦。”
  
  “什么后续的地方嘛,就去丽江花园,你这头狼!”她有意无意地笑着拍了我的屁股一下。
  
  我心领神会地笑了笑,把她推开去——这里毕竟是公司,到处都是耳目,言行一定要注意。
  
  下了班,我和钱玲特意分开出来。阳光很好,环市路上正在大塞车,车龙甚至延伸到高架桥上,蔚为壮观。
  
  我先到ATM上取钱,一看帐户,我就吓了一跳,工资帐户里的数目只有大唐承诺的一半!
  
  我以为自己看错了,重新输入一遍,数目还是只有一半!
  
  我怎么也不敢相信,疑惑着出来,难道是财务发错钱了?好象又不对,难道是公司故意只给我一半?那不是自食其言?
  
  我象一具木头站在建设六马路的候车点等着开往丽江花园的班车,和钱玲无话。
  
  她知道我是在为工资的事情生气,但她并不详细追问,这在公司属于约定俗成的个人隐私,是自己和老板的秘密,她只是轻声道:“你要不高兴,今天我们就随便吃点算了。”
  
  “没关系了,明天询问一下才知道原因呢,请美女吃饭的机会我可不会放弃哟”我虽然心里象藏了一座火山,但外表还装得十分平静,我不想过多泄露自己的秘密。
  
  我只是茫然地看着班车穿过这块寸土寸金的宝地:淘金路、建设六马路各式的酒吧;友谊商店、世贸广场的高档百货;花园酒店、白云宾馆出入的进口轿车、漂亮小蜜……上流社会的生活近在咫尺又远隔千里,这种看得见够不着的状态,就象老板的空口许诺一样,让我们这些所谓的白领屁颠颠地牺牲了健康、自由、快乐去换取,可谁又能说清楚到头来是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所以我只是来做做freelance,自由职业者多好,打工只是到处受气而已,就是做到副总,老板要骂还不是要必恭必敬地听着?”吃饭的时候,钱玲终于表明了自己的观点,耸了耸肩膀说道。
  
  她当然不一样,男朋友去加拿大了,她说不久她也会过去。现在的她不愁吃不愁住,只有空虚寂寞而已,而我呢——男人还指望傍上一个富婆吗?在追求成功金钱的道路上女人永远比男人多一条路!想到这一点,心灵深处有一些地方开始剧烈地疼痛起来,我没有再往下想。
  “开公司吧,打工不过是给老板增加品牌价值而已,开一个公司玩玩,然后把它象孩子一样养大。”她忽然看着餐厅老板三四岁的孩子笑嘻嘻地说。
  
  我笑了一下,她无法理解我,象她这样已经习惯了安逸生活的女孩也许觉得任何事情都可以是一场游戏,可是我不行,我已经输不起,奔30而去的男人只会觉得生命有限,我必须一步一步,象狮子一样接近,然后一举将猎物抓获。
  
  我们来到钱玲家里。她倒是非常新潮前卫,把一个大大的浴缸砌在客厅的一角,正对着窗外浩荡东去的珠江。
  
  “你这真是——外面是风景,里面更是风景”我惊讶地笑道。
  
  她把门关上,说着把裙子的拉链一松,望着我道:“那就让我们一起成为风景吧!”
  
  她洁白丰满的裸体呈现在我的面前,我给她和自己脱光衣服,抱着她一起躺进浴缸。
  
  我们轻柔地放着些印度音乐,两具赤裸裸的身体紧紧地在水里拥抱着,谁都不说话。就让这一刻纯净些吧,没有烦恼、没有杂念、不用去想明天、只有快乐的性……我们的身体在做着无声的感应和交流,我的手在水里沿着她光滑如缎、细腻柔嫩的肌肤游弋,象做着一次感伤的漫无目的的长途旅行。
  
  暮霭沉沉,外面的珠江上已经有了点点渔火,钱玲已经开始激情冲动,我从侧面进入她的身体,手从身后伸过来一直抚摸她,就这样望着江上不明的渔船、沉沉流逝的江水忧伤地高潮……
  
 楼主| 发表于 2004-4-28 15:06:00 | 显示全部楼层
59
  第二天一上班,我就去找了蒋副总。听我说完,蒋副总沉思了一下,道:
  
  “网络部门刚刚建立,还处在摸索阶段,公司做这样的决定,也是从多方面综合考虑,因为要平衡所有意见,”他顿了一下,继续说道,“特别是领导层的意见——等你正式拿下业务,向公司证明了自己的实力,我保证公司会满足你的要求。”
  
  这不是明摆着不守信用吗?不管是白领还是工厂里的打工仔都是弱势群体。任意克扣工资、永远超时加班、不兑现承诺、不签订合同、不购买保险,已经成为普遍现象,地方政府注意的是企业能够给他增加多少政绩,根本就不会在意有多少人的权益象小草一样被践踏,你的选择只有两条路,受不了就辞职,要不就忍气吞声——没有人对《劳动法》的执行在意,全世界的资本家都发现了这一点,蜂拥而入。
  
  我强忍着万千怒气,迅速地盘算了一下。这是个今天不知道明天的世界,对于哪一方来说都绝对没有免费的午餐。
  
  私营公司就象一个永不停止的榨汁机,随时在找更廉价、更年轻、更愿意接受剥削的人;反正也没有个人也只能随时在找愿意开更高价、更轻松、更多机会的公司——我想自己反正已经把简历放在几个著名的招聘网站上,在没有找到更好的马可以骑以前,也不至于当即翻脸,如果到时候我拿下项目老板还那么苛刻,那么一有合适的公司我就立刻说“bye-bye”。
  
  “我现在已经有很多业务在进行初步的接洽,但我需要公司给我一个助手帮助我及时跟进。”我冷静下来,提出一个要求。
  
  “这个没问题,我到时候从别的部门给你调一个人过来。”蒋副总很快就答应道。
  
  有一句西班牙谚语云:每一朵乌云都镶着一道金边——自从和蒋副总谈过话以后,我就这样勉励自己。
  
  日历一张张撕掉,时间就象落在草坪上的枯叶一样,转眼就被狂风吹得无影无踪。
  
  这段时间,我已经把全部精力放在拓展业务上面。虽然有业务员出去跑单,但是他们为全公司服务,有他们的任务指标,不会为我倾斜,所以我必须亲自在广州城内晃悠督促,东一家客户西一家客户的拜访、吃饭、谈判,天天弄到醉醺醺。
  
  我一方面跟以前麦戈的同事联系了一下,希望他们能够给我提供一些信息;一方面从公司内部入手,希望争取到一些投放网络广告的传统客户;然而越是急越是没有什么进展——一夜之间,广州几乎所有有上进心的传播和策划公司都成立了网络部,一块蛋糕往往有多家公司抢夺,广州本地仅有的几家大客户也非常傲慢,连做一本画册都拖延着,不断比价格——而大唐是业内有名的公司,价格定位自然比较高,所以最后往往是我跑了几趟,都还是没有结果。
  
  就这样过了半个月。眼看着到大唐就两个月了,却还是没有什么成绩,我心里仿佛被一座大山压住一样,分外沉重,我猜测公司可能越来越没有耐心等下去了——蒋副总答应的人迟迟没有到位,我也不好意思去问。
  
  已经快临近平安夜,迎接新千年的气氛已经越来越浓。西风东渐,外国的节日比中国传统的节日更受欢迎,每一个商店都可以听到圣诞歌曲、买到圣诞礼品,每一幢大厦都摆出了圣诞树,每一个人的脸上都露出跨千年的笑容,而我这天正从天河北的时代广场沮丧地出来,准备乘车回公司,然后——就突然遇到大雨。
  
  雨点象炸弹一样狂泻在整条街上,满街都是疯跑的人,只一会儿,那些豪华的大厦就失去了光泽,淹没在漫天的雾气中。我一个人站在硕大的世界名牌橱窗前面,后面是模特穿着昂贵的千禧盛装,正冷冰冰地望着我,前面是雨水在屋檐上形成的瀑布,发出震耳欲聋的水声——我突然觉得自己仿佛处于一个隔绝的世界,一个进退两难的狭小世界,分外感到孤寂。
  
  就在这时电话响了。
 楼主| 发表于 2004-4-28 15:06:00 | 显示全部楼层
60
  我一拿起来,是一个半撒娇半向我问责的声音:“俊松,我是思虹啊,你这段时间都不跟我联系,是不是把我忘了?”
  
  思虹?我对她的印象只剩下那天鼻子的玩笑,老实说因为忙,我都快想不起她来了。
  
  我有些不好意思地申辩了一下,为了证明自己一直想着她,就开玩笑说今天晚上如果她能跟我一起吃晚饭,我一定还能给她一些惊喜。
  
  “什么惊喜?你好无聊啊——下这么大的雨”她似乎懒洋洋的。
  
  “鼻子的惊喜。”我揶揄她道。
  
  她扑哧一声笑了:“那——我本来是有事的,恩——我推掉和你一起吃饭吧。”
  
  她对吃的价钱要求不高,但是却一定要求特色。雨停了之后,我便在中信广场的楼下去接她,然后打了个的去上下九路,她想吃银记肠粉,据说全广州的肠粉都由这家店起源。
  
  上下九路那时还没有进行步行街改造,象深圳的东门一样拥挤异常,但是两旁古老的骑楼全被充分利用变成店铺,赫然昭示着这个都会非常悠久的商业传统。
  
  我称赞银记肠粉的味道果然很好,价格也十分便宜,思虹便在我旁边说着广州的种种好处:“购物方便便宜,资讯快捷,东西又好吃,房子也比较便宜,” 她拍着我的肩,又给了我一个媚眼用白话说道,“重要的是,还可以不断碰到靓仔——我仲细中意呢度。”
  
  我大笑起来,暂时忘却了拉不到业务的苦恼。也许因为广州各方面的消费指数都比深圳低一截,又有发达的市民文化,来到广州发展的年轻人也比来到深圳的年轻人更有归属感吧。
  
  她说自己来广州有三年了,觉得还是广州最好。“广州很宽容啊,是个非常平民化的草根城市。北京?不喜欢,气候太差了;上海?不喜欢,太精明小气了,深圳?太冷漠了。”她用夸张地手势配合着语言,把手里的烤鱿鱼串划出一个“8”字。
  
  整条街道都是汹涌的人流,闪烁的霓虹灯在那些有特色的建筑中照耀着,调皮地在她的脸上涂着乱七八糟的红、绿、黄、紫……彻底展现出这座城市传统外表下却有一颗纵情声色的心——就跟生活在其中的年轻人的生活方式一样……
  
  刚下过雨的晚上凉飕飕的。那是一个美丽的夜晚,逛完街后,我带着她穿过老城区幽暗冷寂的街道,行走在旧时两广学堂所在地的巷子,不知道哪家正放着咿咿呀呀的粤剧……我们也自然而然地在门背后充满激情地接吻。
  
  我的手伸进她的衣服,用力抚摸揉搓着她柔软纤细的腰、肚子、乳房,她不停地抚摸我的头发、脖颈、耳朵、脸……我们迅速而热烈地解除了对方所有的衣物,身体紧紧贴在一起,当我进入她的身体的时候,她浑身一阵悸动,我们柔情似水地交织在一起……双方都只要快乐……
  
  我们拥抱着躺在卧室的床上,思虹在我怀里不停地用手抚摸我的身体。
  
  在这短暂的时刻,我们都有一种依靠和欣慰的快乐感觉。在这个别人的城市,孤独的人总会给自己找乐趣,也总会找到自己的同伴。在白天,我们都衣着光鲜,在那些全城最好的写字楼出没,各自为了生存和所谓的事业说着言不由衷的谎话、不断拍着上司和客户的马屁、察言观色、苦心钻营,可是到了晚上,那些白天积聚下来的郁闷和烦躁,全都兜上心来,躲也躲不掉,就需要找一个发泄渠道——性,就是我们这些孤独、荷尔蒙过剩的人放松紧绷神经的最好方式。
  
  人无论精神还是肉体有时候是需要相伴相存的,这种无所谓婚姻,无所谓道德,也无所谓约束的感情……就像一缕游魂四处飘荡,随着夜晚到来,白天又悄悄而去,出于自愿,没有金钱、没有功利的成分在里面,在爆发的一瞬间,也是真挚的吧。
  
  我正在想着,思虹忽然想起什么来,道:“哦,差点忘了告诉你,我有个朋友,他们是一家网络公司,想做一本业务画册,你们做不做?”
  
  我一下被她拉回到现实,跳起来道:“做,当然做。”
 楼主| 发表于 2004-4-28 15:06:00 | 显示全部楼层
61
  有了思虹从中牵线,我们很快签下这个十万块的项目。
  
  这只是一个小单,还不足以让我加工资、在大唐站稳脚跟,但是它毕竟是一个开始。
  
  成功孕育着成功,一次小的成功往往是奠定巨大成功的基石——我相信它至少能让蒋副总看到我成功拓展业务的希望。
  
  合同签好的那天,我去向蒋副总汇报的时候,他最初并没有面露喜色,而是沉思道:“不要把宝压在小单上,要全力去拓展国内的大品牌。”
  
  他停了一下,紧接着道,“最近你很努力,开了个好头,有大唐的品牌作支持,你要有充分的信心,大胆地去开拓,”他想了想道,“我现在就调一个人来协助你。”说完打了一个电话。
  
  过了一会儿,就听见有人敲门,一个女声问道:“我可以进来吗?”
  我笑着抬起头来,一下楞住了——白姗?
  
  “怎么是你?”她的笑容凝结在脸上,同时和我伸出一个手指头指着对方道。
  
  蒋副总回过头来,笑道:“怎么,原来你们已经认识了,哈哈,那就更好了——可要好好工作,干出点成绩出来。”
  
  她走过来十分勉强地伸出手和我握了一下,我一下感觉到了她的冷淡。
  
  蒋副总在一边还不停地补充道“白姗今年刚从四川大学毕业,就发表了好几篇文章……很得力……”我没有再听进去,只记得我们一起从蒋副总办公室出来的时候,都没有主动同对方说话。
  
  回到办公室,我简单地给白姗讲了讲我们目前的局面:只有这个小单,所以当务之急除了业务还是业务。
  
  她略微思考了一下,道:“我先去找点资料整理一下画册的内容,至于业务嘛,我也多发动一些关系,四处打探一下消息。”说完就到楼下图书室借书去了。
  
  我刚坐下喝了一口茶,忽然看见王副总和李逵满面春风地进来,手里还拿着一个奖杯,老远就喊道:“我们的作品获奖了!”
  
  只听见办公室里一片欢呼,李逵笑着读出奖项;“广州晚报杯医药保健品类银奖!”
  
  一群人已经围上来,争着要看奖杯,王副总在旁边又笑道:“客户得到这个消息也很高兴,他们对我们春节阶段的推广方案很满意,已经和我们续签了一年合同!”
  
  办公室一下炸开了!李逵更是眉开眼笑。这个行当向来以残酷而著名,客户总象是走马灯一样地换,能够这么顺利地续签,就好象不战而胜,特别有成就感。
  
  我也凑过去看了看奖杯,向李逵恭喜,他笑道:“最近业务进展怎么样?”
  
  我从眼角的余光看到王副总似乎正朝我们走过来,正要脱口而出地“好难”两个字缩了回去,“好——快了,进展还不错!”
  
  王副总这时已经走过来,我正要打个招呼,他却并不看我,拉着李逵向门口走去,有一句半句地飘过来:“年底抓大项目——网络是新的增长点——你要抓——”李逵频频点头。
  
  网络?!我顿时一惊,感到整个脊背都凉飕飕的,这不是让我来负责的吗?怎么王副总又让他……难道是公司另有打算?可是如果是这样,蒋副总怎么又给我一个助手?
  
  李逵看来是一只笑面虎,如今他顺利签下合同,正可投入更多精力拓展业务——这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我刚才竟然还差点说出真话——看来我必须要赶在他之前先拓展到业务。
  
  正在想着,忽然听见李逵突然温柔起来的声音道:“白姗,什么时候调过来了?”
  
  “今天。”我抬头一看,白姗正象一只小鸟轻快地飞进来,怀里还抱着几本书,李逵的目光象被磁铁吸引住了一样,围着她的身影转。
  
  他朝我挤挤眼笑道:“俊松,怎么样,今晚我们一起庆祝一下?”
  
  我正要说话,白姗却笑道:“改天吧,我今晚没时间哦。”
  
  李逵不死心,没话找话地说道:“借了这么多书啊,可不可以给我一本?”
  
  “楼下那么多,干嘛要我借的——”白姗没好气地坐下来,不再理他。
  
  李逵自讨了个没趣,“嘿嘿”地干笑了几声,和我又搭讪了几句,就走开了。
  
  白姗坐下来开始全神贯注地工作。我望着她的背影,心想果然时代不同了,这个准80年代的女孩虽然从外表上看是柔弱的——就象邻家的妹妹,让人自然而然想去照顾、怜惜,但是内心却好象很有主意,相当自我,有一点象一个人……
  
  我忽然觉得胸口堵得发慌,大脑也仿佛被什么东西刺了一下,内心深处有一处伤疤开始隐隐作痛……我赶快强迫自己不再想下去,目前最重要的,还是赶紧考虑怎样在业务上取得重大突破吧!
 楼主| 发表于 2004-4-28 15:07:00 | 显示全部楼层
62
  虽然我们都有意识地回避对方,不过白姗在工作上确实是个得力助手,自从我把那个小单交给她负责之后,基本上就不需要过问了。
  
  现在,我把全部精力都扑在了开拓大业务上,然而越是着急,越是毫无进展,一团乱麻。
  
  看看李逵那边,他已经逐渐把项目的常规工作转移给副手,扑在了业务上,还去了一趟北京,据说是希望从首都这个信息高地虎口拔牙——这实在是让我倍感压力。
  
  生活就象在热带的原始森林中跋涉前进,你看不见顶上的太阳,就会迷茫它通向何方;踩在铺满数年落叶的小路上,你就有可能踩上响尾蛇。
  
  转眼又到了周末。那天我刚从外面回来,坐下看白珊基本做好的画册样稿,忽然看见李逵提着行李从北京回来了,面带喜色。
  
  不一会儿,王副总笑嘻嘻地走进来,老远就喊道:“好,好,做得不错!”
  
  他忽然看见我,警惕地停下来,什么也不说了,直接拉着李逵往外走去:“这次北京……哈哈,好,你再……”
  
  我望着他们嘀嘀咕咕的样子,心想麦戈的一幕又要在大唐上演了,走到哪一个公司都少不了OFFICE政治。
  
  不过竞争归竞争,李逵和我表面上暂时还客客气气。他过了一会儿回来,向我们喊道:“怎么样?一起吃饭去?”
  
  他看着白姗,笑道:“白姗,还忙什么呢?也不给你们头儿一个面子?”
  
  “哎——说错了,不是我的面子,是你的面子——”我忙纠正道。
  
  “你们的面子与我何干?”她一边收拾东西,一边笑道:“请我吃海鲜大餐呢,我就去。”
  
  李逵笑道:“行!今天我们就去江边吃海鲜,吃完再去卡拉OK!”
  
  “好吔——还是美女面子大!”他一语落定,钱玲就在旁边笑着起哄道。
  
  我心里一楞,莫名的有些紧张。他该不会打什么坏主意吧,三番五次献殷勤。正想推脱,白姗却已经笑着答应下来了,只好话在嘴边又缩了回去。
  
  我们打了个的士去珠江边。一下车,就感觉江风吹在脸上冷飕飕的。
  极目望去,珠江在层次鳞比的高楼夹缝中正缓缓地流入越来越暗淡的天际,那浩荡的势头,似乎要把整个城市的声色一起带走。
  
  我们往前走了几步,拐了一个弯,沿江堤突然现出一条食街。只见人声鼎沸,黑压压一片,少说也有数百人,颇为壮观。
  
  我正在感叹广州人随时随地、无所不吃的食文化,迎面就看见思虹和杜威正站在江边朝我们挥手。
  
  李逵怎么把他们都叫来了?我心里莫名其妙地紧张起来,不由自主地看了白珊一眼。
  
  人实在是太多,我们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地方坐下,李逵一屁股坐在白姗旁边,讨好地说道:“来,白姗点菜。”
  
  白姗大概感觉到了李逵的过分殷勤,把凳子往旁边挪了挪,笑道:
  “我又不是广东人,不识粤菜,还是你来点吧。”说着就站起来到堤边找女孩们看风景去了。
  
  李逵只好无趣地拉着杜威挑海鲜去了,我一个人守着座位。
  
  江心的一片绿地,远远地可以看见绿树丛中红顶的小房子,那是广州的富豪区——二沙岛。太阳正把最后一点余光从那红顶小房子的背后撒在江水深处,只一晃,万千的灯光又似乎从水中升起来。
  
  微微的江风吹过,象轻纱,象羽毛在脸上拂过,痒痒的,弄得我心里烦躁不安。
  
  “今天俊松怎么换了一个人似的,和我们都不说话?”终于菜已经上来了,钱玲坐在我旁边笑道。
  
  李逵看白姗坐下来,立即坐在了她的旁边,笑道:“我们这里这么多靓女,还心神不宁,那要先自罚三杯!”
  
  他这句话马上得到女士的共鸣,我忙遮掩着笑道美女太多不能自持;他又道不能自持更应该和每个美女喝一杯,我推脱不过,在一片起哄声中,只好和众美女连喝了三杯。
  
  吃了几口菜,李逵兴致大增,照例开始讲起一个黄色笑话:“……女的姓李,男的姓焦,有一天,两个人为了工作上的一点事情开始打赌,男的就说,如果我错了,我跟你姓李;那女的听了毫不示弱,说道如果我错了,我立即跟你姓焦!”
  
  众人一片大笑,只有白姗不明白我们笑什么。她扫视了一番很认真地说道:“我们这里没有姓焦的啊”。
  
  大家又是一阵大笑,白姗才反应过来,涨红了脸低着头,一副很不好意思的样子——看来还是一个涉世未深的女孩子。
  
  “我们这里个个都性交!” 李逵带着点不怀好意地坏笑望着她,说道。
  
  众人会心地大笑,白姗似乎有些生气了,拳头向鼓点一样打在李逵的背上。
  
  我没有笑,只是莫名地紧张和烦躁。
 楼主| 发表于 2004-4-28 15:08:00 | 显示全部楼层
那个夜晚的紧张如此没有来由,我自己都觉得莫名其妙。白姗固然是我的部下,可是现在是私人时间,我
和她只是普通同事关系而已,除了工作也没有什么接触,再说刚认识的时候还吵过一架,现在李逵想追她,
根本不关我的事。
  
  我心神不宁的样子,人人都看出来了。李逵和杜威以此为理由连连罚我喝酒,六、七杯后,我已经感
到浑身冒汗,脑袋“嗡”地一下重起来,思维莫名其妙地开始在云端漫游。
  
  我心想这样喝下去,今晚非醉倒不可,便借故要打个电话,跑到江边来清醒一下。
  
  带着泥土味和腥味的江风让我舒服了一点。我眯缝着眼,看着珠江缓缓地流过,偶尔有几艘船开过,
荡起江水“哗——哗——”地温柔地拍击着堤岸,再往上看,沿江高楼的顶上霓虹灯静静地闪着光——这
是特别容易触及心灵,让人动情的景色。
  
  不知什么时候,我的身边多了一个人。我回头一看,原来是钱玲。
  
  “为业务烦呢?”她看着我。江风把她的头发揉乱,又把那上衣的领子吹得时开时闭,里面的胸衣隐
隐可见,包裹住她异常丰满的乳房——使她有一种迷乱风尘,让人想入非非的美。
  
  “在为你烦呢——”酒精已经挑逗起我的欲望,我故意把话题岔开道。
  
  “骗人!你是为你的小妹妹烦吧,你们都是些花花肠子——”她的眼睛在灯光的反射下亮晶晶的,企
图看透我。
  
  我一惊,女人实在是敏感的动物。
  
  “开什么玩笑——哪象咱们可是相见恨晚、一见钟情。”我敷衍着笑道。说完低着头,吻了她一下。
  
  她娇嗔地看了我一眼,道:“你对我一见钟情吗?我就知道你和他们不同——”
  
  “有什么不同?”我倒诧异起来。
  
  “说不清楚,恩,李逵象歌舞厅,你象咖啡厅。”她打了个比方说道。
  
  “果然是做文案的,能把我说成这样!那你爱去歌舞厅还是咖啡厅吧?”我哈哈大笑反问她道。
  
  “歌舞厅适合撒野,咖啡厅适合约会——不说了,快走!”她大概觉得不好意思,忽然拉着我往回走。
  
  李逵老远就朝着我们笑道:“好啊,去这么久,你们两个不要有小动作啊——”
  
  我撒了个谎道:“我去去洗手间,她想进去也进去不了。来,李逵,咱们再喝一杯。”
  
  一饮而尽之后,我侧着脸一看,白姗已经喝得脸红红的,好象已经有点不行了,李逵一只手正紧紧扶
住她的腰,她眯缝着眼,无力地想把手拿开。
  
  我不觉一楞:看来刚才我不在,李逵没少灌她,这个老狐狸。
  
  李逵端起酒杯,还准备再找人干一杯,思虹在旁边笑道:“李逵,酒是要喝的,现在时候不早了,大家
不是还要去歌舞厅——”
  
  她刚说完,李逵的手机却响了。他打开电话,“喂”了一声之后,马上必恭必敬起来:“哦,张总!您
好,您好!什么?你到了广州?现在住在花园酒店?有事情?”他迅速警惕地朝我们看了看,“好,好,我
马上过来”。
  
  他放下电话就招呼小姐埋单,一边说道,“不好意思啊,北京的客户刚刚到广州,歌舞厅我是不能去了。”
  
  “这么急吗?我们不是还要去唱歌的嘛,什么客户明天见还不一样?”钱玲拽着他问道。
  
  “就是那个‘芝麻开门’公司……”他压低了声音对她说道,又转过头来向我们致歉,“白姗,改天我
一定请你唱歌啊,各位兄弟美女,我走先了——”
  
  他匆匆走了,我却吃了一惊。“芝麻开门”?这可是北京一家很大的网络公司。他难道进展会这么快?
  
  召集人走了,大家也没有什么心情再去歌舞厅,把杯中的酒一饮而尽之后,纷纷各自找乐去了。
  
  白姗喝得不少,我和钱玲扶着她沿江堤逛了一会儿,冷风一吹,她马上打了个哆嗦。
  
  我脱下外套给她穿上,她暖和了一会儿,神智也清醒多了,忽然说道:“我要回家。”——那神态就象
一只迷途的小猫。
  
  我召了一辆的士过来,准备送她回去,她立即表现出了内心坚强的一面,把我拦在车外道:“我自己可
以回去,不用麻烦你们。”
 楼主| 发表于 2004-4-28 15:08:00 | 显示全部楼层
64
  的士缓缓开走了。我继续陪着钱玲逛街,我突然觉得浑身轻松起来,话也开始多起来。
  
  这是礼拜五的晚上,是应该放纵的晚上。静静流淌的珠江边一字排开是带着些欧陆风格的爱群大厦、南方大厦……那些过去的繁华和欲望延续了近一个世纪;霓虹灯、广东音乐、酒精、江上潮湿的空气、路边店里的烧烤香味……这个城市两千年来,已经习惯一切都以商业和利益为中心构建,虽然历史悠久,却并没有多少古迹让人怀旧,人们津津乐道的是西关、十三行、北京路这些商业繁盛之所的变迁……我忽然感到眼前这个城市也许是中国几千年来商业传统唯一没有被农业社会专制政府中断的城市,这里的人们习惯了各色人等,习惯了商业竞争激发的欲望和荷尔蒙,也习惯了宽容的看待问题,所以才会有《南方周末》,连《广州日报》这样的党报也办得异常亲切、市民化。
  
  “上你那儿,还是我那儿?”我搂着钱玲,在她耳边轻轻吹气。
  
  “妹妹走了,你的魂回来了?”她斜睨了我一眼,扑哧一笑道,“上酒店!你先请我按摩。”说着给了我一粉拳。
  
  “没问题,帅哥一名,绝对色情按摩,服务周到,保你满意!”我笑道。
  
  我们单独在一起的时候,总是三两句话就挑逗得对方兴致高涨。我觉得这种简单关系的好处就在于,因为没有责任,也不需要勉强,所以双方都很轻松,更追逐意想不到的快感和高潮。
  
  我们急匆匆开了房,刚关上门,钱玲就开始摩挲我的头发,俏脸缓缓移过来。她把饱满的唇轻轻贴在我嘴上,整个身子贴了上来,坚挺的酥胸挤压得我欲火直冒。
  
  我象剥粽子一样将她脱了个精光,她雪白的肌肤呈现在眼前。
  
  “我们去洗个澡,然后再慢慢享受。”她边脱我的衣裤边吃吃笑着说。
  
  浴室里冒着的腾腾热汽有一股催情的作用,两个青春的肉体在朦胧中纠缠起来——如同暧昧纠缠的心情。我自然而然吻她的唇,吻她的颈,吻她光滑的脊背,温柔地爱抚她的骄胸……她的脸开始胀红,媚眼闭上,舒服地呻吟……我迫不及待地进入,去享受似是而非、暧昧的、证明自己能力的、可以暂时忘记其他烦恼的高潮……
  
  洗完澡我们一起躺在床上聊天。
  
  “你现在已经开始爱上我了吧?”钱玲一边吃零食,一边忽然笑着对我说。
  
  我没有想到她会这样问我,不禁一楞。她不会当真吧,我在江边说的话只是搪塞而已。不过我转念一想,女人是难懂的,就象一盒包装精美的食物,远看美丽诱人,可是打开包装品尝,也许是酸的,是苦涩的,是发霉的……虚荣心也是无止尽,她在我面前从不讳言自己有一个在加拿大的男朋友,她也很清楚我们在这个城市都很寂寞,都只是想安全可靠地释放激情、找点乐子而已,却还问我要爱情。
  
  我沉默着把电视打开了。到底是说实话还是谎言呢?我反问她道:
  
  “你相信爱情吗?”
  
  “我相信,”她看着我惊愕的样子,继续坦白地说道:“我每喜欢一个人都是专心致志的,女人都有这个通病,你们男人却根本不懂,也不知道珍惜!”
  
  她谈论爱情就象谈论自己花圃里正在盛开的花儿一样,每一朵都有它的美丽,每一朵都可任她采摘,每一朵都可以装饰她的房子,也可以装在花瓶里……但是一旦枯萎,过两天就随意地扔掉……爱情已经沦落到如此低贱的程度了吗?我感到悲哀,我们总是在不断寻找爱情,然后又总是说生活中没有爱情,这是为什么呢?
  
  也许是因为这个时代变化太快,爱情早就和各种各样的欲望和利益纠缠不清了吧,如果你接受爱情,你就必须接纳全部的利益和欲望,如果你想把感情单独抽出来,就会发现原来整个爱情的基石早就不堪重负,轰然倒塌。
  
  我最终没有回答钱玲的问题。除了她的身体,我一点都不了解她,而且我也不愿去了解。我并不十分在乎她是不是真地喜欢我,我不是她花圃里的花,她也不是我花圃里的花——我觉得我们只是两个碰巧口渴了凑在一起喝水的人罢了,只要喝得高兴,其他一切不管。
 楼主| 发表于 2004-4-28 15:09:00 | 显示全部楼层
65
  李逵的进展果然神速。“芝麻开门”先交给他们一本画册在做,他洋洋得意地说,这是投石问路,以后会把整个全国推广都交拿给他做。
  
  广州的几个客户看来希望不大,不能再等下去,所以我又把业务的搜索范围放到了整个珠江三角洲,重点联系了深圳的几个大客户。然而在经过几次联系后,我就感觉对方根本没有大规模推广的预算,至多做做一本画册,再加上一些宣传物料罢了。
  
  三个月很快就过去了,我们的画册顺利交稿之后,手上就只剩下一些零碎的宣传物料在做,都是些一两万的小单,业务仍旧毫无起色。
  
  那天我向蒋副总汇报工作的时候,他的语气十分严厉:“你需要把视野扩大到全国,我们的优势是什么?是全国市场的操盘经验,而不是局限在某一处,某一点!你看看李逵,我记得我告诉过你,在大唐的地位取决于你的成绩,你只有努力,才有机会!”
  
  他并没有说要辞掉我,但是我可以感到随时被炒鱿鱼的威胁!这已经是二十一世纪,人人都陷入对新千年的憧憬中,而我更加真真正正地感到了生活的残酷,市场的残酷,这种残酷就象非洲草原恶劣的生存环境一样,逼迫其中的生命每天早上醒来的时候就必须告诫自己:我今天一定要比对手跑得更快,一定。
  
  是的,我不能怨大唐,市场已经给了我机会,如果没有抓住,只能怪自己跑得还不够快。我并不害怕被炒鱿鱼,可是跑得不够快的话,就是换一家公司也只会是悲剧的结局!
  
  晚上,我买了一瓶红酒,一个人在屋里独斟。桌上的小台灯,昏暗迷离。一首又老又破的克莱德曼的《秋日的私语》从小录音机里淌出来,像从地窖里面发出的声音,带着股发霉的暗绿色的味道。
  
  我忍不住伤感起来。我从小迷恋这种静谧忧郁的氛围,有时候我觉得自己就是被它害了。如果隔一段时间不让自己在这种气氛里泡泡我就不得安宁。我有时候想自己没有选择企业而是选择策划公司闯荡跟这有很大的关系,我有意让自己处于一种永不停息的运动状态,不断加速、减速、调整、转弯、冲刺……用都市日益疯狂的节奏,来强迫自己摆脱懦弱。
  
  电话铃响起来了,那“叮铃铃”的声音在空旷的屋子里好象一阵狰狞地狂笑,我没有接。
  
  我只是继续想着自己的心事——漂泊的结果是我极度没有安全感,总是害怕被远远地扔在时代喧嚣的尘土之后,独自品尝失败寂寞。
  
  我发现了自己强烈的欲望,发现有欲望并不是一件象小时候政治课本里宣称的那样是一件坏事,相反是自己前进的动力,但是与此同时,这种强烈的欲望却又把我追杀至了绝境……
  
  正在想着,手机又响起来,我懒洋洋地拿起电话,一片嘈杂声。
  
  “我们在皇后歌舞厅,你现在赶过来”——是钱玲的声音。
  
  我打了个的去皇后歌舞厅。一进大厅,就听见震耳欲聋的音乐,DJ疯狂地大叫:“你快乐吗?快乐就大叫,快乐就做爱!”舞台上一对男女已经把上衣脱了,作出狂放的做爱动作。
  
  底下一片尖叫,马上有男孩跟着把上衣脱了。忽然我发现有人把我的T恤从裤子里抽出来,还笑道:“让我也给你脱衣!” 赶忙回过头一看,正是钱玲。
  
  “脱就脱”我一下被这种气氛感染了,一边跳,一边一个转身,把T恤给脱了。
  
  我搂着她的腰,我们热烈地扭着,似乎一切不快和痛苦都随着汗水蒸发出来,烟消云散。
  
  台上气氛越来越热烈,领舞的男孩把裤子拉链不断拉开又合上,当女孩把裙子给脱掉的时候,男孩把长裤一下子扔到了一边。
  
  台下的尖叫达到顶峰,无家可归的都市人聚集在一起享受集体迷失的快感。
  
  这里是都市人的精神疗养院,空气里充斥着疲惫、欲望、引诱、交换、空虚、不负责任、蓄意出轨、无奈……和烟、酒、汗以及人身体的味道……我不由自主地抚摩着钱玲浑圆的屁股,而她也似乎享受着,手无力地从我的肩上滑落……
  
  “我要你——”钱玲忽然伏在我耳边说道,拉着我向洗手间跑去。
  
  一闩上门,她已经“啊……啊……”迫不及待地解开我的皮带,伸向我蓬勃的身体。一阵阵热流冲上我的脑门,我使劲将手从裙子拉链开口伸进来摸到了她已经涨鼓鼓的乳房,用力地揉捏着。她呻吟着,大口大口地喘气。我伸手将裙子从后肩剥下去,转过她的身体贴在门上,势不可挡地向她发起进攻。她扭动着身体,发出颤抖的尖叫声,就在这激烈的感官的刺激中,我得到了瞬间的放松……
 楼主| 发表于 2004-4-28 15:09:00 | 显示全部楼层
我从欲望的高山上迅速地滚落下来,和钱玲拥抱着靠在墙角喘息。镜子中是个无精打采的男人,一个曾经有理想,但大学毕业快五年依旧一事无成的男人;一个希望安宁生活,却漂泊在南方,没有本地户口、没有保障的男人;一个想有稳定的爱情,却不断更换性伴侣的男人。
  
  过了一会儿,钱玲站起来,轻声道:“我先回去,我们在‘得月轩’。”她整理好衣服就回包房去了。
  
  我洗了把脸,冰冷的自来水已经把高潮完全带走,那些悲伤、无助、疯狂的情绪也随着潮水偷偷溜走,我突然清醒了起来——多年前单纯的理想沿时光飘飘而来,就象一个拍着翅膀的白衣天使——性爱居然有这种奇妙的作用。
  
  我推开洗手间的门,在炮声一样轰隆隆的音乐声中,摸索到“得月轩”。
  
  一进门,我就听见有女人哭泣的声音。吓了我一跳!不会走错地方了吧,再定睛一看,李逵和杜威正垂头丧气地在屋子中央呆站着。
  
  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凑到近前一看,那不是白姗吗?怎么会是白姗?竟然是白姗抱着钱玲在大声地哭!
  
  我楞了一下,忙拉着她问道:“怎么了?有谁欺负你?”
  
  她只是“呜呜”地哭着,我看了一下四周,旋即什么都明白了,SEX CLUB,一定是李逵这个坏东西!我早知道他没安什么好心!
  
  我不知道哪里来的一股怒气,噌、噌、噌直冲脑门,拿起桌上的酒瓶往地上一砸,二话不说,冲过去就是一顿老拳,把他打倒在地,骂道:“你他妈是不是东西?!”
  
  房间里静悄悄的,所有的人都被我的气势给镇住了,没人敢还手。我轻轻地拍着白姗的背道:“好了,我们回去,现在就走。”说着把白姗搀扶起来,又踢了钱玲一脚,她犹豫着也跟了出来。
  
  我们搭上一辆的士,一路上谁都没有说话。
  
  已经是深夜两点了,广州依旧人声鼎沸,灯火通明,许多酒楼还在营业。这座悠久的商业都会就象一个24小时生钱的商业机器,生活在里面的人可以对任何事都抱着玩笑的态度,惟独对金钱万分认真——而我平时对金钱万分在意,一到关键时刻,却偏偏容易对其他的事情较劲认真,什么都不顾——这方面我是历来冲动的,大学时为了抓一个小偷就曾经狂追200米。有时候我想自己虽然在南方飘荡多年,可骨子里一定还彻头彻尾保留着家乡人喜欢“绊蛮”的性格。
  
  白姗住在石牌村,那是广州出了名混乱的城中村。的士在依旧非常热闹繁华的街道边停下,一进牌坊,却仿佛进入了另外一个后退二十年的世界,一个还不如内地小县城的贫民窟。
  
  只见密密麻麻的农民房头挨着头,虽然已是深夜,不足一米宽的曲折道路上依旧走满了熙熙攘攘的人群,到处污水横流,整个村落与迷宫无异——比深圳上沙村的脏、乱、差有过之而不及:这是本地刚刚洗脚上田的农民的发财世界,是贫穷的外来人口艰难谋生的容身之所,是全国通缉的逃犯躲藏的乐土,是快速发展的大都市的毒瘤,也是白领们新生活的起步之地——迎头和你面对面走过的人,有可能在中信广场上班,也有可能昨天刚刚从内地某个小城市来到此地,如果你运气不好,他更可能是个流窜到此地的惯犯,一把抢了你的手机再也不回头——这座华南的中心城市象极了三四十年代的旧上海,有一种乱哄哄的朝气。
  
  夜“广州”,夜“广州”,你是个不夜城。
  华灯起,夜深沉,歌舞升平。
  只见她,笑脸迎,谁知她内心苦闷。
  夜生活,都为了,衣食住行。
  酒不醉人人自醉
  胡天胡地蹉跎了青春
  晓色朦胧,倦眼惺松
  大家归去,心灵儿随着转动的车轮
  换一换新天地,别有一个新环境。
  回味着,夜生活,如梦初醒。
  ……
  
  “快进去吧,什么都别想,做个好梦。”我轻轻拍拍她的头,就象看见两年前刚到深圳闯荡的自己——一无所有,只有勇气,然而对于一个出门在外的女孩子来讲,只会更加不容易。
  
  “恩,那我进去了。”这次她在我面前终于象一个乖孩子一样点点头,上楼去了。
 楼主| 发表于 2004-4-28 15:10:00 | 显示全部楼层
生命中,失败、内疚和悲哀有时会把我们引向绝望。但不必退缩,我们可以爬起来,重新选择生活。
   ——安德维新?怀特曼
  
  目送她进门之后,我和钱玲随着熙熙攘攘的人流,东拐西拐地绕到了灯火通明的石牌东路。
  
  我的脑袋清醒多了,这个晚上经过了孤独、痛苦、反省、宣泄、打斗、温情……种种情绪的折磨之后,
忽然宁静下来,那些闪烁的霓虹灯、深夜还在叫卖的小贩、热闹的食肆、熙熙攘攘的人群、照样大声放着
音乐的音像店忽然都与我拉开了距离,旋转起来……这些生活与我无关,我是不属于这里的,我活在一个
漂泊的世界,这个世界的法则除了要让自己快乐以外,还要让自己成功,虽然每个人定义的成功都不同,
可是我们听从心底最深处的召唤,按照自己的主张行事,不管别人称赞这是有主见,还是贬为特立独行,
我们都要走下去。
  
  啊,成功!一想到这里我就十分茫然,她怎么就象爱情一样,虚无缥缈呢?她象一个被宠坏的公主,
成万上亿来自中小城市、工人、农民、普通人家的孩子跑到大都会来寻找她,最终圆梦的能有几个?更多
的只是收获些辛酸的眼泪,终于决定向现实妥协,安稳地过日子,停止漂泊——
  
  正在感叹,钱玲忽然停下来,拦在我前面,紧盯着我的眼睛说道:
  
  “你中意她。”
  
  “什么?”半夜的风很大,吹在身上冷飕飕的,我不由地打了个寒战。
  
  “我说你喜欢白姗——”她终于明白无误地说开去。
  
  笑话,我这早把心封闭起来的人还会喜欢人?
  
  我一把推开她,冷笑着往前走,“这是什么话?”
  
  “你别骗我了,你就是爱她。”她依旧不依不饶地拦在我前面。
  
  “爱?”我耸了耸肩,径直朝前走去。
  
  “我们原来一直就是这样的,你自己怎么进来的,你自己很清楚!”她在我后面叫道。
  
  “原来?”是的,我是知道,但是我自己都无法解释自己今晚的举动,也许因为我对李逵心存芥蒂,
也许因为我心情不畅,也许我根本就不适合参加SEX CLUB……也许就是冲动,一股男子汉突然想保护弱者
的冲动,或者对另外一个漂泊者的怜悯……我自己也说不清楚。
  
  我叹了一口气,没有回头,“随便你怎样想吧——”
  
  “俊松,俊松……你不要走!你不是对我一见钟情的吗,怎么……”
  
  她的声音似乎带着哭腔,可是我不敢回头。
  
  这世界还有爱吗?她那叫做爱吗?我还能再恋爱吗?我忽然觉得眼前一阵婆娑,酸甜苦辣一起涌上心
头:恋爱是魔鬼、火、天堂、地狱;快乐只是那瞬间爆发的快乐,最后留给人的却是长久地痛苦、悲伤和
后悔!
  
  然而逆境将勇气的刀刃磨得锋利无比。
  
  自从那晚的事件之后,我就和李逵没说过话,也没有再去参加过SEX CLUB的活动,我把全部的精力都
放到了拓展业务上,为前途做最后的努力。
  
  白姗变得有些沉默寡言,但是对我的态度却明显有了转变,不过她看见李逵依旧咬牙切齿——那一晚
究竟发生了什么,我也没有问她,我们都有意识地回避这个问题。
  
  钱玲请了病假,没有来上班,我心里很有些不安——也许那天我确实太激动了,伤害了她,所以我觉
得自己应该内疚。
  
  但我实在没有勇气去面对一团乱麻根本解释不清楚的情事,所以一心扑在业务上,对我而言,这既成
为一种需要,也是一个借口,更是一种心理安慰。
  
  对业务没有了思想包袱,我反而释然了。一个男人一生中总要做成功一件大事,才不枉此生——就算
我现在被大唐炒掉,怨天尤人也无济于事,所以还是应该抓住每一个机会,让自己成熟起来吧,上帝一定
会还给受伤的蚌一颗珍珠的!
  
  这样想,痛苦便转化为了行动——当深圳一个客户邀请我当面去谈一下的时候,虽然觉得希望不太大,
我仍然一早便坐了列车赶过去。
  
  已是深冬,南方的空气中也透出阵阵刺骨的寒意,太平洋上温暖的空气已经完全向西伯利亚的寒冷季
风缴了械。那些四季常青的亚热带树木在冬季灰蒙蒙的天空下也似乎显得黯淡无光,这样的冬天很容易让
一个意志薄弱的人丧失理想。
  
  而我坐在列车上轻轻摇摆着,却鼓足了勇气,试图在蒙蒙的雾气中穿越未来,看到彩虹——就象列车
上正放着的《真心英雄》一样:
  
  把握生命里的每一分钟
  
  全力以赴我们心中的梦
  
  不经历风雨怎么见彩虹
  
  没有人能随随便便成功
  
您需要登录后才可以回帖 登录 | 加入客栈

本版积分规则

手机版|小黑屋|一个人客栈

GMT+8, 2024-5-17 22:55

Powered by Discuz! X3.4

Copyright © 2001-2020, Tencent Cloud.

快速回复 返回顶部 返回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