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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沧海候鸟

[原创]候鸟心情(一代人的漂泊、性和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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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4-4-28 15:04:00 | 显示全部楼层
一个人在外面漂泊,就象独自驾船行驶在一条湍急的河上,你仅有的只有清醒的头脑和不断向前的勇气而已,要到达目的地,就要时刻把握方向,清楚自己在做些什么。
  
  李逵的话倒让我放下心来,SEX  CLUB,谁也不用向谁负责任,这样最好??因为我现在根本就不是陷入情欲的时候,何况我也不想再陷入无望的爱情。
  
  然而工作压力巨大,漂泊在异地他乡、寂寞难奈的我们又该怎么排遣自己旺盛的生理需要呢??我想起那些旧日的朋友:苏伟靠工作发泄,郝瑟喜欢叫鸡,亦玉压抑得自己都受不了,而我曾经尝试找一个固定的伙伴……现在,李逵又建立了这么个狭小的性圈子。
  
  性,是年轻人的镇静剂。这样胡闹了一把,美美地睡了一觉之后,星期一去上班的时候,我反而感觉这段时间的疲惫已经一扫而空,精神抖擞起来。
  
  还没进办公室,就听到办公室里传出一个男人激动的声音:“你这样的方案,怎么能够拿去提案?上帝存在于细节之中!你赶快给我改一遍!”
  
  我一进去,就看见一个戴着眼镜,四十岁上下,很学究气的人正激动地对着李逵挥舞着双臂。
  
  “好,好,我马上再改……”李逵平时的神气劲全没了,脸涨得通红。
  
  “今天下班前你要给我改好!”他把方案往桌上一摔,怒气冲冲地走了,“太不象话!”
  
  李逵赶紧开始召集项目成员开会,我悄悄拉住钱玲问道:“倨系边个?”
  
  钱玲做出一副奇怪的神色道:“不会吧,连王总都不认识???大名鼎鼎?。”说着赶忙开会去了。
  
  王总?就是那个策划界的名人?!业界广泛流传着大唐老板郑总慧眼识英雄的故事??据说几年前,当大唐以local公司所能开出的最高价把他挖过来之后,业务就开始蒸蒸日上,终于做到今天第一的规模。
  
  办公室里静悄悄的,只听到会议室里李逵他们低沉而紧张的讨论声。我坐到座位上,把我们的业务资料最后再整理了一遍,确信无误之后就交到创意部去制作。
  
  没想到还没到创意部,就先听见王总恶狠恨批评的声音:“重做!我才走了几天你们就偷懒,这批稿子完全没有表现出推广的主题,尤其是文案,挖掘得不深!”
  
  我正犹豫着要不要进去,王副总却已经出来了,正好和我碰了个照面。
  
  “王总好。”我忙打了个招呼。
  
  “恩”他上下打量了我一下,道:“你就是那个新来搞网络的?”
  
  我点头称是,他没有说什么,傲慢地走了。
  
  等他走远了,我才走进创意部去,只见一屋子的人还在面面相觑,一个女孩正背着我哭得伤心。
  
  我把工作单交了过去,管流程的小姐白了我一眼,把工作单往旁边一扔道:“你没看见刚才王副总还要我们重做嘛,这么多东西,哪里做得过来?!”
  
  工作单沿着桌边飘在地上,我心里也一下不痛快起来,道:“我又没有为难你们,小姐,我这也是工作啊,很急的!”
  
  “哪一个不急?我们都连续加了3天夜班,个个都说急,再怎么也要有个先后次序!”趴在桌上哭泣的女孩扯起一张面巾纸愤愤地说道。
  
  我着急起来道:“这个东西我可是要马上拿去和客户谈的??”
  
  “哼??这里还有那么多马上要签约的和刚谈下来的项目呢,哪一个不比你那个重要?”这女孩伶牙利齿,几句话就抢白得我哑口无言。
  
  我恨恨地瞪着她的背影,她好象背上长了眼睛一样,也立即回过头来恨恨地瞪着我??我一下楞住了,这不就是李逵那天说的叫白姗的女孩吗?
 楼主| 发表于 2004-4-28 15:05:00 | 显示全部楼层
58
  现实和困境就是这样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然而当你遇到的时候,你所获得的取决于你的解决方式。
  
  眼泪是女人最厉害的武器之一,漂亮女人的眼泪简直就是核武器,横扫一切,我自知根本不是她吵架的对手,赶紧从创意部逃出来。
  
  我回到座位上喝了口茶,一边看着窗外,一边心想下午应该去拜访25com一下。虽然这个客户来来回回已经好几趟,看来希望不大,可是这毕竟是华南最大的网络客户,至少要维持一个好的关系。
  
  正在想,李逵他们已经开完会了,他笑着走过来道:“业务不好扩展吧,还是传统客户比较实在,很理性。”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
  
  他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好了伤疤忘了疼,传统客户好对付,那刚才王副总怎么说他来着?
  
  这时钱玲也出来了,她笑着对我说道:“怎么样?靓仔,今天发工资哦,请我吃晚饭?”
  
  我便没有理会李逵,转过头来和钱玲调情道:“吃饭没有问题,不过后续的地方你要解决哦。”
  
  “什么后续的地方嘛,就去丽江花园,你这头狼!”她有意无意地笑着拍了我的屁股一下。
  
  我心领神会地笑了笑,把她推开去——这里毕竟是公司,到处都是耳目,言行一定要注意。
  
  下了班,我和钱玲特意分开出来。阳光很好,环市路上正在大塞车,车龙甚至延伸到高架桥上,蔚为壮观。
  
  我先到ATM上取钱,一看帐户,我就吓了一跳,工资帐户里的数目只有大唐承诺的一半!
  
  我以为自己看错了,重新输入一遍,数目还是只有一半!
  
  我怎么也不敢相信,疑惑着出来,难道是财务发错钱了?好象又不对,难道是公司故意只给我一半?那不是自食其言?
  
  我象一具木头站在建设六马路的候车点等着开往丽江花园的班车,和钱玲无话。
  
  她知道我是在为工资的事情生气,但她并不详细追问,这在公司属于约定俗成的个人隐私,是自己和老板的秘密,她只是轻声道:“你要不高兴,今天我们就随便吃点算了。”
  
  “没关系了,明天询问一下才知道原因呢,请美女吃饭的机会我可不会放弃哟”我虽然心里象藏了一座火山,但外表还装得十分平静,我不想过多泄露自己的秘密。
  
  我只是茫然地看着班车穿过这块寸土寸金的宝地:淘金路、建设六马路各式的酒吧;友谊商店、世贸广场的高档百货;花园酒店、白云宾馆出入的进口轿车、漂亮小蜜……上流社会的生活近在咫尺又远隔千里,这种看得见够不着的状态,就象老板的空口许诺一样,让我们这些所谓的白领屁颠颠地牺牲了健康、自由、快乐去换取,可谁又能说清楚到头来是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所以我只是来做做freelance,自由职业者多好,打工只是到处受气而已,就是做到副总,老板要骂还不是要必恭必敬地听着?”吃饭的时候,钱玲终于表明了自己的观点,耸了耸肩膀说道。
  
  她当然不一样,男朋友去加拿大了,她说不久她也会过去。现在的她不愁吃不愁住,只有空虚寂寞而已,而我呢——男人还指望傍上一个富婆吗?在追求成功金钱的道路上女人永远比男人多一条路!想到这一点,心灵深处有一些地方开始剧烈地疼痛起来,我没有再往下想。
  “开公司吧,打工不过是给老板增加品牌价值而已,开一个公司玩玩,然后把它象孩子一样养大。”她忽然看着餐厅老板三四岁的孩子笑嘻嘻地说。
  
  我笑了一下,她无法理解我,象她这样已经习惯了安逸生活的女孩也许觉得任何事情都可以是一场游戏,可是我不行,我已经输不起,奔30而去的男人只会觉得生命有限,我必须一步一步,象狮子一样接近,然后一举将猎物抓获。
  
  我们来到钱玲家里。她倒是非常新潮前卫,把一个大大的浴缸砌在客厅的一角,正对着窗外浩荡东去的珠江。
  
  “你这真是——外面是风景,里面更是风景”我惊讶地笑道。
  
  她把门关上,说着把裙子的拉链一松,望着我道:“那就让我们一起成为风景吧!”
  
  她洁白丰满的裸体呈现在我的面前,我给她和自己脱光衣服,抱着她一起躺进浴缸。
  
  我们轻柔地放着些印度音乐,两具赤裸裸的身体紧紧地在水里拥抱着,谁都不说话。就让这一刻纯净些吧,没有烦恼、没有杂念、不用去想明天、只有快乐的性……我们的身体在做着无声的感应和交流,我的手在水里沿着她光滑如缎、细腻柔嫩的肌肤游弋,象做着一次感伤的漫无目的的长途旅行。
  
  暮霭沉沉,外面的珠江上已经有了点点渔火,钱玲已经开始激情冲动,我从侧面进入她的身体,手从身后伸过来一直抚摸她,就这样望着江上不明的渔船、沉沉流逝的江水忧伤地高潮……
  
 楼主| 发表于 2004-4-28 15:06:00 | 显示全部楼层
59
  第二天一上班,我就去找了蒋副总。听我说完,蒋副总沉思了一下,道:
  
  “网络部门刚刚建立,还处在摸索阶段,公司做这样的决定,也是从多方面综合考虑,因为要平衡所有意见,”他顿了一下,继续说道,“特别是领导层的意见——等你正式拿下业务,向公司证明了自己的实力,我保证公司会满足你的要求。”
  
  这不是明摆着不守信用吗?不管是白领还是工厂里的打工仔都是弱势群体。任意克扣工资、永远超时加班、不兑现承诺、不签订合同、不购买保险,已经成为普遍现象,地方政府注意的是企业能够给他增加多少政绩,根本就不会在意有多少人的权益象小草一样被践踏,你的选择只有两条路,受不了就辞职,要不就忍气吞声——没有人对《劳动法》的执行在意,全世界的资本家都发现了这一点,蜂拥而入。
  
  我强忍着万千怒气,迅速地盘算了一下。这是个今天不知道明天的世界,对于哪一方来说都绝对没有免费的午餐。
  
  私营公司就象一个永不停止的榨汁机,随时在找更廉价、更年轻、更愿意接受剥削的人;反正也没有个人也只能随时在找愿意开更高价、更轻松、更多机会的公司——我想自己反正已经把简历放在几个著名的招聘网站上,在没有找到更好的马可以骑以前,也不至于当即翻脸,如果到时候我拿下项目老板还那么苛刻,那么一有合适的公司我就立刻说“bye-bye”。
  
  “我现在已经有很多业务在进行初步的接洽,但我需要公司给我一个助手帮助我及时跟进。”我冷静下来,提出一个要求。
  
  “这个没问题,我到时候从别的部门给你调一个人过来。”蒋副总很快就答应道。
  
  有一句西班牙谚语云:每一朵乌云都镶着一道金边——自从和蒋副总谈过话以后,我就这样勉励自己。
  
  日历一张张撕掉,时间就象落在草坪上的枯叶一样,转眼就被狂风吹得无影无踪。
  
  这段时间,我已经把全部精力放在拓展业务上面。虽然有业务员出去跑单,但是他们为全公司服务,有他们的任务指标,不会为我倾斜,所以我必须亲自在广州城内晃悠督促,东一家客户西一家客户的拜访、吃饭、谈判,天天弄到醉醺醺。
  
  我一方面跟以前麦戈的同事联系了一下,希望他们能够给我提供一些信息;一方面从公司内部入手,希望争取到一些投放网络广告的传统客户;然而越是急越是没有什么进展——一夜之间,广州几乎所有有上进心的传播和策划公司都成立了网络部,一块蛋糕往往有多家公司抢夺,广州本地仅有的几家大客户也非常傲慢,连做一本画册都拖延着,不断比价格——而大唐是业内有名的公司,价格定位自然比较高,所以最后往往是我跑了几趟,都还是没有结果。
  
  就这样过了半个月。眼看着到大唐就两个月了,却还是没有什么成绩,我心里仿佛被一座大山压住一样,分外沉重,我猜测公司可能越来越没有耐心等下去了——蒋副总答应的人迟迟没有到位,我也不好意思去问。
  
  已经快临近平安夜,迎接新千年的气氛已经越来越浓。西风东渐,外国的节日比中国传统的节日更受欢迎,每一个商店都可以听到圣诞歌曲、买到圣诞礼品,每一幢大厦都摆出了圣诞树,每一个人的脸上都露出跨千年的笑容,而我这天正从天河北的时代广场沮丧地出来,准备乘车回公司,然后——就突然遇到大雨。
  
  雨点象炸弹一样狂泻在整条街上,满街都是疯跑的人,只一会儿,那些豪华的大厦就失去了光泽,淹没在漫天的雾气中。我一个人站在硕大的世界名牌橱窗前面,后面是模特穿着昂贵的千禧盛装,正冷冰冰地望着我,前面是雨水在屋檐上形成的瀑布,发出震耳欲聋的水声——我突然觉得自己仿佛处于一个隔绝的世界,一个进退两难的狭小世界,分外感到孤寂。
  
  就在这时电话响了。
 楼主| 发表于 2004-4-28 15:06:00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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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一拿起来,是一个半撒娇半向我问责的声音:“俊松,我是思虹啊,你这段时间都不跟我联系,是不是把我忘了?”
  
  思虹?我对她的印象只剩下那天鼻子的玩笑,老实说因为忙,我都快想不起她来了。
  
  我有些不好意思地申辩了一下,为了证明自己一直想着她,就开玩笑说今天晚上如果她能跟我一起吃晚饭,我一定还能给她一些惊喜。
  
  “什么惊喜?你好无聊啊——下这么大的雨”她似乎懒洋洋的。
  
  “鼻子的惊喜。”我揶揄她道。
  
  她扑哧一声笑了:“那——我本来是有事的,恩——我推掉和你一起吃饭吧。”
  
  她对吃的价钱要求不高,但是却一定要求特色。雨停了之后,我便在中信广场的楼下去接她,然后打了个的去上下九路,她想吃银记肠粉,据说全广州的肠粉都由这家店起源。
  
  上下九路那时还没有进行步行街改造,象深圳的东门一样拥挤异常,但是两旁古老的骑楼全被充分利用变成店铺,赫然昭示着这个都会非常悠久的商业传统。
  
  我称赞银记肠粉的味道果然很好,价格也十分便宜,思虹便在我旁边说着广州的种种好处:“购物方便便宜,资讯快捷,东西又好吃,房子也比较便宜,” 她拍着我的肩,又给了我一个媚眼用白话说道,“重要的是,还可以不断碰到靓仔——我仲细中意呢度。”
  
  我大笑起来,暂时忘却了拉不到业务的苦恼。也许因为广州各方面的消费指数都比深圳低一截,又有发达的市民文化,来到广州发展的年轻人也比来到深圳的年轻人更有归属感吧。
  
  她说自己来广州有三年了,觉得还是广州最好。“广州很宽容啊,是个非常平民化的草根城市。北京?不喜欢,气候太差了;上海?不喜欢,太精明小气了,深圳?太冷漠了。”她用夸张地手势配合着语言,把手里的烤鱿鱼串划出一个“8”字。
  
  整条街道都是汹涌的人流,闪烁的霓虹灯在那些有特色的建筑中照耀着,调皮地在她的脸上涂着乱七八糟的红、绿、黄、紫……彻底展现出这座城市传统外表下却有一颗纵情声色的心——就跟生活在其中的年轻人的生活方式一样……
  
  刚下过雨的晚上凉飕飕的。那是一个美丽的夜晚,逛完街后,我带着她穿过老城区幽暗冷寂的街道,行走在旧时两广学堂所在地的巷子,不知道哪家正放着咿咿呀呀的粤剧……我们也自然而然地在门背后充满激情地接吻。
  
  我的手伸进她的衣服,用力抚摸揉搓着她柔软纤细的腰、肚子、乳房,她不停地抚摸我的头发、脖颈、耳朵、脸……我们迅速而热烈地解除了对方所有的衣物,身体紧紧贴在一起,当我进入她的身体的时候,她浑身一阵悸动,我们柔情似水地交织在一起……双方都只要快乐……
  
  我们拥抱着躺在卧室的床上,思虹在我怀里不停地用手抚摸我的身体。
  
  在这短暂的时刻,我们都有一种依靠和欣慰的快乐感觉。在这个别人的城市,孤独的人总会给自己找乐趣,也总会找到自己的同伴。在白天,我们都衣着光鲜,在那些全城最好的写字楼出没,各自为了生存和所谓的事业说着言不由衷的谎话、不断拍着上司和客户的马屁、察言观色、苦心钻营,可是到了晚上,那些白天积聚下来的郁闷和烦躁,全都兜上心来,躲也躲不掉,就需要找一个发泄渠道——性,就是我们这些孤独、荷尔蒙过剩的人放松紧绷神经的最好方式。
  
  人无论精神还是肉体有时候是需要相伴相存的,这种无所谓婚姻,无所谓道德,也无所谓约束的感情……就像一缕游魂四处飘荡,随着夜晚到来,白天又悄悄而去,出于自愿,没有金钱、没有功利的成分在里面,在爆发的一瞬间,也是真挚的吧。
  
  我正在想着,思虹忽然想起什么来,道:“哦,差点忘了告诉你,我有个朋友,他们是一家网络公司,想做一本业务画册,你们做不做?”
  
  我一下被她拉回到现实,跳起来道:“做,当然做。”
 楼主| 发表于 2004-4-28 15:06:00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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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了思虹从中牵线,我们很快签下这个十万块的项目。
  
  这只是一个小单,还不足以让我加工资、在大唐站稳脚跟,但是它毕竟是一个开始。
  
  成功孕育着成功,一次小的成功往往是奠定巨大成功的基石——我相信它至少能让蒋副总看到我成功拓展业务的希望。
  
  合同签好的那天,我去向蒋副总汇报的时候,他最初并没有面露喜色,而是沉思道:“不要把宝压在小单上,要全力去拓展国内的大品牌。”
  
  他停了一下,紧接着道,“最近你很努力,开了个好头,有大唐的品牌作支持,你要有充分的信心,大胆地去开拓,”他想了想道,“我现在就调一个人来协助你。”说完打了一个电话。
  
  过了一会儿,就听见有人敲门,一个女声问道:“我可以进来吗?”
  我笑着抬起头来,一下楞住了——白姗?
  
  “怎么是你?”她的笑容凝结在脸上,同时和我伸出一个手指头指着对方道。
  
  蒋副总回过头来,笑道:“怎么,原来你们已经认识了,哈哈,那就更好了——可要好好工作,干出点成绩出来。”
  
  她走过来十分勉强地伸出手和我握了一下,我一下感觉到了她的冷淡。
  
  蒋副总在一边还不停地补充道“白姗今年刚从四川大学毕业,就发表了好几篇文章……很得力……”我没有再听进去,只记得我们一起从蒋副总办公室出来的时候,都没有主动同对方说话。
  
  回到办公室,我简单地给白姗讲了讲我们目前的局面:只有这个小单,所以当务之急除了业务还是业务。
  
  她略微思考了一下,道:“我先去找点资料整理一下画册的内容,至于业务嘛,我也多发动一些关系,四处打探一下消息。”说完就到楼下图书室借书去了。
  
  我刚坐下喝了一口茶,忽然看见王副总和李逵满面春风地进来,手里还拿着一个奖杯,老远就喊道:“我们的作品获奖了!”
  
  只听见办公室里一片欢呼,李逵笑着读出奖项;“广州晚报杯医药保健品类银奖!”
  
  一群人已经围上来,争着要看奖杯,王副总在旁边又笑道:“客户得到这个消息也很高兴,他们对我们春节阶段的推广方案很满意,已经和我们续签了一年合同!”
  
  办公室一下炸开了!李逵更是眉开眼笑。这个行当向来以残酷而著名,客户总象是走马灯一样地换,能够这么顺利地续签,就好象不战而胜,特别有成就感。
  
  我也凑过去看了看奖杯,向李逵恭喜,他笑道:“最近业务进展怎么样?”
  
  我从眼角的余光看到王副总似乎正朝我们走过来,正要脱口而出地“好难”两个字缩了回去,“好——快了,进展还不错!”
  
  王副总这时已经走过来,我正要打个招呼,他却并不看我,拉着李逵向门口走去,有一句半句地飘过来:“年底抓大项目——网络是新的增长点——你要抓——”李逵频频点头。
  
  网络?!我顿时一惊,感到整个脊背都凉飕飕的,这不是让我来负责的吗?怎么王副总又让他……难道是公司另有打算?可是如果是这样,蒋副总怎么又给我一个助手?
  
  李逵看来是一只笑面虎,如今他顺利签下合同,正可投入更多精力拓展业务——这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我刚才竟然还差点说出真话——看来我必须要赶在他之前先拓展到业务。
  
  正在想着,忽然听见李逵突然温柔起来的声音道:“白姗,什么时候调过来了?”
  
  “今天。”我抬头一看,白姗正象一只小鸟轻快地飞进来,怀里还抱着几本书,李逵的目光象被磁铁吸引住了一样,围着她的身影转。
  
  他朝我挤挤眼笑道:“俊松,怎么样,今晚我们一起庆祝一下?”
  
  我正要说话,白姗却笑道:“改天吧,我今晚没时间哦。”
  
  李逵不死心,没话找话地说道:“借了这么多书啊,可不可以给我一本?”
  
  “楼下那么多,干嘛要我借的——”白姗没好气地坐下来,不再理他。
  
  李逵自讨了个没趣,“嘿嘿”地干笑了几声,和我又搭讪了几句,就走开了。
  
  白姗坐下来开始全神贯注地工作。我望着她的背影,心想果然时代不同了,这个准80年代的女孩虽然从外表上看是柔弱的——就象邻家的妹妹,让人自然而然想去照顾、怜惜,但是内心却好象很有主意,相当自我,有一点象一个人……
  
  我忽然觉得胸口堵得发慌,大脑也仿佛被什么东西刺了一下,内心深处有一处伤疤开始隐隐作痛……我赶快强迫自己不再想下去,目前最重要的,还是赶紧考虑怎样在业务上取得重大突破吧!
 楼主| 发表于 2004-4-28 15:07:00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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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然我们都有意识地回避对方,不过白姗在工作上确实是个得力助手,自从我把那个小单交给她负责之后,基本上就不需要过问了。
  
  现在,我把全部精力都扑在了开拓大业务上,然而越是着急,越是毫无进展,一团乱麻。
  
  看看李逵那边,他已经逐渐把项目的常规工作转移给副手,扑在了业务上,还去了一趟北京,据说是希望从首都这个信息高地虎口拔牙——这实在是让我倍感压力。
  
  生活就象在热带的原始森林中跋涉前进,你看不见顶上的太阳,就会迷茫它通向何方;踩在铺满数年落叶的小路上,你就有可能踩上响尾蛇。
  
  转眼又到了周末。那天我刚从外面回来,坐下看白珊基本做好的画册样稿,忽然看见李逵提着行李从北京回来了,面带喜色。
  
  不一会儿,王副总笑嘻嘻地走进来,老远就喊道:“好,好,做得不错!”
  
  他忽然看见我,警惕地停下来,什么也不说了,直接拉着李逵往外走去:“这次北京……哈哈,好,你再……”
  
  我望着他们嘀嘀咕咕的样子,心想麦戈的一幕又要在大唐上演了,走到哪一个公司都少不了OFFICE政治。
  
  不过竞争归竞争,李逵和我表面上暂时还客客气气。他过了一会儿回来,向我们喊道:“怎么样?一起吃饭去?”
  
  他看着白姗,笑道:“白姗,还忙什么呢?也不给你们头儿一个面子?”
  
  “哎——说错了,不是我的面子,是你的面子——”我忙纠正道。
  
  “你们的面子与我何干?”她一边收拾东西,一边笑道:“请我吃海鲜大餐呢,我就去。”
  
  李逵笑道:“行!今天我们就去江边吃海鲜,吃完再去卡拉OK!”
  
  “好吔——还是美女面子大!”他一语落定,钱玲就在旁边笑着起哄道。
  
  我心里一楞,莫名的有些紧张。他该不会打什么坏主意吧,三番五次献殷勤。正想推脱,白姗却已经笑着答应下来了,只好话在嘴边又缩了回去。
  
  我们打了个的士去珠江边。一下车,就感觉江风吹在脸上冷飕飕的。
  极目望去,珠江在层次鳞比的高楼夹缝中正缓缓地流入越来越暗淡的天际,那浩荡的势头,似乎要把整个城市的声色一起带走。
  
  我们往前走了几步,拐了一个弯,沿江堤突然现出一条食街。只见人声鼎沸,黑压压一片,少说也有数百人,颇为壮观。
  
  我正在感叹广州人随时随地、无所不吃的食文化,迎面就看见思虹和杜威正站在江边朝我们挥手。
  
  李逵怎么把他们都叫来了?我心里莫名其妙地紧张起来,不由自主地看了白珊一眼。
  
  人实在是太多,我们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地方坐下,李逵一屁股坐在白姗旁边,讨好地说道:“来,白姗点菜。”
  
  白姗大概感觉到了李逵的过分殷勤,把凳子往旁边挪了挪,笑道:
  “我又不是广东人,不识粤菜,还是你来点吧。”说着就站起来到堤边找女孩们看风景去了。
  
  李逵只好无趣地拉着杜威挑海鲜去了,我一个人守着座位。
  
  江心的一片绿地,远远地可以看见绿树丛中红顶的小房子,那是广州的富豪区——二沙岛。太阳正把最后一点余光从那红顶小房子的背后撒在江水深处,只一晃,万千的灯光又似乎从水中升起来。
  
  微微的江风吹过,象轻纱,象羽毛在脸上拂过,痒痒的,弄得我心里烦躁不安。
  
  “今天俊松怎么换了一个人似的,和我们都不说话?”终于菜已经上来了,钱玲坐在我旁边笑道。
  
  李逵看白姗坐下来,立即坐在了她的旁边,笑道:“我们这里这么多靓女,还心神不宁,那要先自罚三杯!”
  
  他这句话马上得到女士的共鸣,我忙遮掩着笑道美女太多不能自持;他又道不能自持更应该和每个美女喝一杯,我推脱不过,在一片起哄声中,只好和众美女连喝了三杯。
  
  吃了几口菜,李逵兴致大增,照例开始讲起一个黄色笑话:“……女的姓李,男的姓焦,有一天,两个人为了工作上的一点事情开始打赌,男的就说,如果我错了,我跟你姓李;那女的听了毫不示弱,说道如果我错了,我立即跟你姓焦!”
  
  众人一片大笑,只有白姗不明白我们笑什么。她扫视了一番很认真地说道:“我们这里没有姓焦的啊”。
  
  大家又是一阵大笑,白姗才反应过来,涨红了脸低着头,一副很不好意思的样子——看来还是一个涉世未深的女孩子。
  
  “我们这里个个都性交!” 李逵带着点不怀好意地坏笑望着她,说道。
  
  众人会心地大笑,白姗似乎有些生气了,拳头向鼓点一样打在李逵的背上。
  
  我没有笑,只是莫名地紧张和烦躁。
 楼主| 发表于 2004-4-28 15:08:00 | 显示全部楼层
那个夜晚的紧张如此没有来由,我自己都觉得莫名其妙。白姗固然是我的部下,可是现在是私人时间,我
和她只是普通同事关系而已,除了工作也没有什么接触,再说刚认识的时候还吵过一架,现在李逵想追她,
根本不关我的事。
  
  我心神不宁的样子,人人都看出来了。李逵和杜威以此为理由连连罚我喝酒,六、七杯后,我已经感
到浑身冒汗,脑袋“嗡”地一下重起来,思维莫名其妙地开始在云端漫游。
  
  我心想这样喝下去,今晚非醉倒不可,便借故要打个电话,跑到江边来清醒一下。
  
  带着泥土味和腥味的江风让我舒服了一点。我眯缝着眼,看着珠江缓缓地流过,偶尔有几艘船开过,
荡起江水“哗——哗——”地温柔地拍击着堤岸,再往上看,沿江高楼的顶上霓虹灯静静地闪着光——这
是特别容易触及心灵,让人动情的景色。
  
  不知什么时候,我的身边多了一个人。我回头一看,原来是钱玲。
  
  “为业务烦呢?”她看着我。江风把她的头发揉乱,又把那上衣的领子吹得时开时闭,里面的胸衣隐
隐可见,包裹住她异常丰满的乳房——使她有一种迷乱风尘,让人想入非非的美。
  
  “在为你烦呢——”酒精已经挑逗起我的欲望,我故意把话题岔开道。
  
  “骗人!你是为你的小妹妹烦吧,你们都是些花花肠子——”她的眼睛在灯光的反射下亮晶晶的,企
图看透我。
  
  我一惊,女人实在是敏感的动物。
  
  “开什么玩笑——哪象咱们可是相见恨晚、一见钟情。”我敷衍着笑道。说完低着头,吻了她一下。
  
  她娇嗔地看了我一眼,道:“你对我一见钟情吗?我就知道你和他们不同——”
  
  “有什么不同?”我倒诧异起来。
  
  “说不清楚,恩,李逵象歌舞厅,你象咖啡厅。”她打了个比方说道。
  
  “果然是做文案的,能把我说成这样!那你爱去歌舞厅还是咖啡厅吧?”我哈哈大笑反问她道。
  
  “歌舞厅适合撒野,咖啡厅适合约会——不说了,快走!”她大概觉得不好意思,忽然拉着我往回走。
  
  李逵老远就朝着我们笑道:“好啊,去这么久,你们两个不要有小动作啊——”
  
  我撒了个谎道:“我去去洗手间,她想进去也进去不了。来,李逵,咱们再喝一杯。”
  
  一饮而尽之后,我侧着脸一看,白姗已经喝得脸红红的,好象已经有点不行了,李逵一只手正紧紧扶
住她的腰,她眯缝着眼,无力地想把手拿开。
  
  我不觉一楞:看来刚才我不在,李逵没少灌她,这个老狐狸。
  
  李逵端起酒杯,还准备再找人干一杯,思虹在旁边笑道:“李逵,酒是要喝的,现在时候不早了,大家
不是还要去歌舞厅——”
  
  她刚说完,李逵的手机却响了。他打开电话,“喂”了一声之后,马上必恭必敬起来:“哦,张总!您
好,您好!什么?你到了广州?现在住在花园酒店?有事情?”他迅速警惕地朝我们看了看,“好,好,我
马上过来”。
  
  他放下电话就招呼小姐埋单,一边说道,“不好意思啊,北京的客户刚刚到广州,歌舞厅我是不能去了。”
  
  “这么急吗?我们不是还要去唱歌的嘛,什么客户明天见还不一样?”钱玲拽着他问道。
  
  “就是那个‘芝麻开门’公司……”他压低了声音对她说道,又转过头来向我们致歉,“白姗,改天我
一定请你唱歌啊,各位兄弟美女,我走先了——”
  
  他匆匆走了,我却吃了一惊。“芝麻开门”?这可是北京一家很大的网络公司。他难道进展会这么快?
  
  召集人走了,大家也没有什么心情再去歌舞厅,把杯中的酒一饮而尽之后,纷纷各自找乐去了。
  
  白姗喝得不少,我和钱玲扶着她沿江堤逛了一会儿,冷风一吹,她马上打了个哆嗦。
  
  我脱下外套给她穿上,她暖和了一会儿,神智也清醒多了,忽然说道:“我要回家。”——那神态就象
一只迷途的小猫。
  
  我召了一辆的士过来,准备送她回去,她立即表现出了内心坚强的一面,把我拦在车外道:“我自己可
以回去,不用麻烦你们。”
 楼主| 发表于 2004-4-28 15:08:00 | 显示全部楼层
64
  的士缓缓开走了。我继续陪着钱玲逛街,我突然觉得浑身轻松起来,话也开始多起来。
  
  这是礼拜五的晚上,是应该放纵的晚上。静静流淌的珠江边一字排开是带着些欧陆风格的爱群大厦、南方大厦……那些过去的繁华和欲望延续了近一个世纪;霓虹灯、广东音乐、酒精、江上潮湿的空气、路边店里的烧烤香味……这个城市两千年来,已经习惯一切都以商业和利益为中心构建,虽然历史悠久,却并没有多少古迹让人怀旧,人们津津乐道的是西关、十三行、北京路这些商业繁盛之所的变迁……我忽然感到眼前这个城市也许是中国几千年来商业传统唯一没有被农业社会专制政府中断的城市,这里的人们习惯了各色人等,习惯了商业竞争激发的欲望和荷尔蒙,也习惯了宽容的看待问题,所以才会有《南方周末》,连《广州日报》这样的党报也办得异常亲切、市民化。
  
  “上你那儿,还是我那儿?”我搂着钱玲,在她耳边轻轻吹气。
  
  “妹妹走了,你的魂回来了?”她斜睨了我一眼,扑哧一笑道,“上酒店!你先请我按摩。”说着给了我一粉拳。
  
  “没问题,帅哥一名,绝对色情按摩,服务周到,保你满意!”我笑道。
  
  我们单独在一起的时候,总是三两句话就挑逗得对方兴致高涨。我觉得这种简单关系的好处就在于,因为没有责任,也不需要勉强,所以双方都很轻松,更追逐意想不到的快感和高潮。
  
  我们急匆匆开了房,刚关上门,钱玲就开始摩挲我的头发,俏脸缓缓移过来。她把饱满的唇轻轻贴在我嘴上,整个身子贴了上来,坚挺的酥胸挤压得我欲火直冒。
  
  我象剥粽子一样将她脱了个精光,她雪白的肌肤呈现在眼前。
  
  “我们去洗个澡,然后再慢慢享受。”她边脱我的衣裤边吃吃笑着说。
  
  浴室里冒着的腾腾热汽有一股催情的作用,两个青春的肉体在朦胧中纠缠起来——如同暧昧纠缠的心情。我自然而然吻她的唇,吻她的颈,吻她光滑的脊背,温柔地爱抚她的骄胸……她的脸开始胀红,媚眼闭上,舒服地呻吟……我迫不及待地进入,去享受似是而非、暧昧的、证明自己能力的、可以暂时忘记其他烦恼的高潮……
  
  洗完澡我们一起躺在床上聊天。
  
  “你现在已经开始爱上我了吧?”钱玲一边吃零食,一边忽然笑着对我说。
  
  我没有想到她会这样问我,不禁一楞。她不会当真吧,我在江边说的话只是搪塞而已。不过我转念一想,女人是难懂的,就象一盒包装精美的食物,远看美丽诱人,可是打开包装品尝,也许是酸的,是苦涩的,是发霉的……虚荣心也是无止尽,她在我面前从不讳言自己有一个在加拿大的男朋友,她也很清楚我们在这个城市都很寂寞,都只是想安全可靠地释放激情、找点乐子而已,却还问我要爱情。
  
  我沉默着把电视打开了。到底是说实话还是谎言呢?我反问她道:
  
  “你相信爱情吗?”
  
  “我相信,”她看着我惊愕的样子,继续坦白地说道:“我每喜欢一个人都是专心致志的,女人都有这个通病,你们男人却根本不懂,也不知道珍惜!”
  
  她谈论爱情就象谈论自己花圃里正在盛开的花儿一样,每一朵都有它的美丽,每一朵都可任她采摘,每一朵都可以装饰她的房子,也可以装在花瓶里……但是一旦枯萎,过两天就随意地扔掉……爱情已经沦落到如此低贱的程度了吗?我感到悲哀,我们总是在不断寻找爱情,然后又总是说生活中没有爱情,这是为什么呢?
  
  也许是因为这个时代变化太快,爱情早就和各种各样的欲望和利益纠缠不清了吧,如果你接受爱情,你就必须接纳全部的利益和欲望,如果你想把感情单独抽出来,就会发现原来整个爱情的基石早就不堪重负,轰然倒塌。
  
  我最终没有回答钱玲的问题。除了她的身体,我一点都不了解她,而且我也不愿去了解。我并不十分在乎她是不是真地喜欢我,我不是她花圃里的花,她也不是我花圃里的花——我觉得我们只是两个碰巧口渴了凑在一起喝水的人罢了,只要喝得高兴,其他一切不管。
 楼主| 发表于 2004-4-28 15:09:00 | 显示全部楼层
65
  李逵的进展果然神速。“芝麻开门”先交给他们一本画册在做,他洋洋得意地说,这是投石问路,以后会把整个全国推广都交拿给他做。
  
  广州的几个客户看来希望不大,不能再等下去,所以我又把业务的搜索范围放到了整个珠江三角洲,重点联系了深圳的几个大客户。然而在经过几次联系后,我就感觉对方根本没有大规模推广的预算,至多做做一本画册,再加上一些宣传物料罢了。
  
  三个月很快就过去了,我们的画册顺利交稿之后,手上就只剩下一些零碎的宣传物料在做,都是些一两万的小单,业务仍旧毫无起色。
  
  那天我向蒋副总汇报工作的时候,他的语气十分严厉:“你需要把视野扩大到全国,我们的优势是什么?是全国市场的操盘经验,而不是局限在某一处,某一点!你看看李逵,我记得我告诉过你,在大唐的地位取决于你的成绩,你只有努力,才有机会!”
  
  他并没有说要辞掉我,但是我可以感到随时被炒鱿鱼的威胁!这已经是二十一世纪,人人都陷入对新千年的憧憬中,而我更加真真正正地感到了生活的残酷,市场的残酷,这种残酷就象非洲草原恶劣的生存环境一样,逼迫其中的生命每天早上醒来的时候就必须告诫自己:我今天一定要比对手跑得更快,一定。
  
  是的,我不能怨大唐,市场已经给了我机会,如果没有抓住,只能怪自己跑得还不够快。我并不害怕被炒鱿鱼,可是跑得不够快的话,就是换一家公司也只会是悲剧的结局!
  
  晚上,我买了一瓶红酒,一个人在屋里独斟。桌上的小台灯,昏暗迷离。一首又老又破的克莱德曼的《秋日的私语》从小录音机里淌出来,像从地窖里面发出的声音,带着股发霉的暗绿色的味道。
  
  我忍不住伤感起来。我从小迷恋这种静谧忧郁的氛围,有时候我觉得自己就是被它害了。如果隔一段时间不让自己在这种气氛里泡泡我就不得安宁。我有时候想自己没有选择企业而是选择策划公司闯荡跟这有很大的关系,我有意让自己处于一种永不停息的运动状态,不断加速、减速、调整、转弯、冲刺……用都市日益疯狂的节奏,来强迫自己摆脱懦弱。
  
  电话铃响起来了,那“叮铃铃”的声音在空旷的屋子里好象一阵狰狞地狂笑,我没有接。
  
  我只是继续想着自己的心事——漂泊的结果是我极度没有安全感,总是害怕被远远地扔在时代喧嚣的尘土之后,独自品尝失败寂寞。
  
  我发现了自己强烈的欲望,发现有欲望并不是一件象小时候政治课本里宣称的那样是一件坏事,相反是自己前进的动力,但是与此同时,这种强烈的欲望却又把我追杀至了绝境……
  
  正在想着,手机又响起来,我懒洋洋地拿起电话,一片嘈杂声。
  
  “我们在皇后歌舞厅,你现在赶过来”——是钱玲的声音。
  
  我打了个的去皇后歌舞厅。一进大厅,就听见震耳欲聋的音乐,DJ疯狂地大叫:“你快乐吗?快乐就大叫,快乐就做爱!”舞台上一对男女已经把上衣脱了,作出狂放的做爱动作。
  
  底下一片尖叫,马上有男孩跟着把上衣脱了。忽然我发现有人把我的T恤从裤子里抽出来,还笑道:“让我也给你脱衣!” 赶忙回过头一看,正是钱玲。
  
  “脱就脱”我一下被这种气氛感染了,一边跳,一边一个转身,把T恤给脱了。
  
  我搂着她的腰,我们热烈地扭着,似乎一切不快和痛苦都随着汗水蒸发出来,烟消云散。
  
  台上气氛越来越热烈,领舞的男孩把裤子拉链不断拉开又合上,当女孩把裙子给脱掉的时候,男孩把长裤一下子扔到了一边。
  
  台下的尖叫达到顶峰,无家可归的都市人聚集在一起享受集体迷失的快感。
  
  这里是都市人的精神疗养院,空气里充斥着疲惫、欲望、引诱、交换、空虚、不负责任、蓄意出轨、无奈……和烟、酒、汗以及人身体的味道……我不由自主地抚摩着钱玲浑圆的屁股,而她也似乎享受着,手无力地从我的肩上滑落……
  
  “我要你——”钱玲忽然伏在我耳边说道,拉着我向洗手间跑去。
  
  一闩上门,她已经“啊……啊……”迫不及待地解开我的皮带,伸向我蓬勃的身体。一阵阵热流冲上我的脑门,我使劲将手从裙子拉链开口伸进来摸到了她已经涨鼓鼓的乳房,用力地揉捏着。她呻吟着,大口大口地喘气。我伸手将裙子从后肩剥下去,转过她的身体贴在门上,势不可挡地向她发起进攻。她扭动着身体,发出颤抖的尖叫声,就在这激烈的感官的刺激中,我得到了瞬间的放松……
 楼主| 发表于 2004-4-28 15:09:00 | 显示全部楼层
我从欲望的高山上迅速地滚落下来,和钱玲拥抱着靠在墙角喘息。镜子中是个无精打采的男人,一个曾经有理想,但大学毕业快五年依旧一事无成的男人;一个希望安宁生活,却漂泊在南方,没有本地户口、没有保障的男人;一个想有稳定的爱情,却不断更换性伴侣的男人。
  
  过了一会儿,钱玲站起来,轻声道:“我先回去,我们在‘得月轩’。”她整理好衣服就回包房去了。
  
  我洗了把脸,冰冷的自来水已经把高潮完全带走,那些悲伤、无助、疯狂的情绪也随着潮水偷偷溜走,我突然清醒了起来——多年前单纯的理想沿时光飘飘而来,就象一个拍着翅膀的白衣天使——性爱居然有这种奇妙的作用。
  
  我推开洗手间的门,在炮声一样轰隆隆的音乐声中,摸索到“得月轩”。
  
  一进门,我就听见有女人哭泣的声音。吓了我一跳!不会走错地方了吧,再定睛一看,李逵和杜威正垂头丧气地在屋子中央呆站着。
  
  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凑到近前一看,那不是白姗吗?怎么会是白姗?竟然是白姗抱着钱玲在大声地哭!
  
  我楞了一下,忙拉着她问道:“怎么了?有谁欺负你?”
  
  她只是“呜呜”地哭着,我看了一下四周,旋即什么都明白了,SEX CLUB,一定是李逵这个坏东西!我早知道他没安什么好心!
  
  我不知道哪里来的一股怒气,噌、噌、噌直冲脑门,拿起桌上的酒瓶往地上一砸,二话不说,冲过去就是一顿老拳,把他打倒在地,骂道:“你他妈是不是东西?!”
  
  房间里静悄悄的,所有的人都被我的气势给镇住了,没人敢还手。我轻轻地拍着白姗的背道:“好了,我们回去,现在就走。”说着把白姗搀扶起来,又踢了钱玲一脚,她犹豫着也跟了出来。
  
  我们搭上一辆的士,一路上谁都没有说话。
  
  已经是深夜两点了,广州依旧人声鼎沸,灯火通明,许多酒楼还在营业。这座悠久的商业都会就象一个24小时生钱的商业机器,生活在里面的人可以对任何事都抱着玩笑的态度,惟独对金钱万分认真——而我平时对金钱万分在意,一到关键时刻,却偏偏容易对其他的事情较劲认真,什么都不顾——这方面我是历来冲动的,大学时为了抓一个小偷就曾经狂追200米。有时候我想自己虽然在南方飘荡多年,可骨子里一定还彻头彻尾保留着家乡人喜欢“绊蛮”的性格。
  
  白姗住在石牌村,那是广州出了名混乱的城中村。的士在依旧非常热闹繁华的街道边停下,一进牌坊,却仿佛进入了另外一个后退二十年的世界,一个还不如内地小县城的贫民窟。
  
  只见密密麻麻的农民房头挨着头,虽然已是深夜,不足一米宽的曲折道路上依旧走满了熙熙攘攘的人群,到处污水横流,整个村落与迷宫无异——比深圳上沙村的脏、乱、差有过之而不及:这是本地刚刚洗脚上田的农民的发财世界,是贫穷的外来人口艰难谋生的容身之所,是全国通缉的逃犯躲藏的乐土,是快速发展的大都市的毒瘤,也是白领们新生活的起步之地——迎头和你面对面走过的人,有可能在中信广场上班,也有可能昨天刚刚从内地某个小城市来到此地,如果你运气不好,他更可能是个流窜到此地的惯犯,一把抢了你的手机再也不回头——这座华南的中心城市象极了三四十年代的旧上海,有一种乱哄哄的朝气。
  
  夜“广州”,夜“广州”,你是个不夜城。
  华灯起,夜深沉,歌舞升平。
  只见她,笑脸迎,谁知她内心苦闷。
  夜生活,都为了,衣食住行。
  酒不醉人人自醉
  胡天胡地蹉跎了青春
  晓色朦胧,倦眼惺松
  大家归去,心灵儿随着转动的车轮
  换一换新天地,别有一个新环境。
  回味着,夜生活,如梦初醒。
  ……
  
  “快进去吧,什么都别想,做个好梦。”我轻轻拍拍她的头,就象看见两年前刚到深圳闯荡的自己——一无所有,只有勇气,然而对于一个出门在外的女孩子来讲,只会更加不容易。
  
  “恩,那我进去了。”这次她在我面前终于象一个乖孩子一样点点头,上楼去了。
 楼主| 发表于 2004-4-28 15:10:00 | 显示全部楼层
生命中,失败、内疚和悲哀有时会把我们引向绝望。但不必退缩,我们可以爬起来,重新选择生活。
   ——安德维新?怀特曼
  
  目送她进门之后,我和钱玲随着熙熙攘攘的人流,东拐西拐地绕到了灯火通明的石牌东路。
  
  我的脑袋清醒多了,这个晚上经过了孤独、痛苦、反省、宣泄、打斗、温情……种种情绪的折磨之后,
忽然宁静下来,那些闪烁的霓虹灯、深夜还在叫卖的小贩、热闹的食肆、熙熙攘攘的人群、照样大声放着
音乐的音像店忽然都与我拉开了距离,旋转起来……这些生活与我无关,我是不属于这里的,我活在一个
漂泊的世界,这个世界的法则除了要让自己快乐以外,还要让自己成功,虽然每个人定义的成功都不同,
可是我们听从心底最深处的召唤,按照自己的主张行事,不管别人称赞这是有主见,还是贬为特立独行,
我们都要走下去。
  
  啊,成功!一想到这里我就十分茫然,她怎么就象爱情一样,虚无缥缈呢?她象一个被宠坏的公主,
成万上亿来自中小城市、工人、农民、普通人家的孩子跑到大都会来寻找她,最终圆梦的能有几个?更多
的只是收获些辛酸的眼泪,终于决定向现实妥协,安稳地过日子,停止漂泊——
  
  正在感叹,钱玲忽然停下来,拦在我前面,紧盯着我的眼睛说道:
  
  “你中意她。”
  
  “什么?”半夜的风很大,吹在身上冷飕飕的,我不由地打了个寒战。
  
  “我说你喜欢白姗——”她终于明白无误地说开去。
  
  笑话,我这早把心封闭起来的人还会喜欢人?
  
  我一把推开她,冷笑着往前走,“这是什么话?”
  
  “你别骗我了,你就是爱她。”她依旧不依不饶地拦在我前面。
  
  “爱?”我耸了耸肩,径直朝前走去。
  
  “我们原来一直就是这样的,你自己怎么进来的,你自己很清楚!”她在我后面叫道。
  
  “原来?”是的,我是知道,但是我自己都无法解释自己今晚的举动,也许因为我对李逵心存芥蒂,
也许因为我心情不畅,也许我根本就不适合参加SEX CLUB……也许就是冲动,一股男子汉突然想保护弱者
的冲动,或者对另外一个漂泊者的怜悯……我自己也说不清楚。
  
  我叹了一口气,没有回头,“随便你怎样想吧——”
  
  “俊松,俊松……你不要走!你不是对我一见钟情的吗,怎么……”
  
  她的声音似乎带着哭腔,可是我不敢回头。
  
  这世界还有爱吗?她那叫做爱吗?我还能再恋爱吗?我忽然觉得眼前一阵婆娑,酸甜苦辣一起涌上心
头:恋爱是魔鬼、火、天堂、地狱;快乐只是那瞬间爆发的快乐,最后留给人的却是长久地痛苦、悲伤和
后悔!
  
  然而逆境将勇气的刀刃磨得锋利无比。
  
  自从那晚的事件之后,我就和李逵没说过话,也没有再去参加过SEX CLUB的活动,我把全部的精力都
放到了拓展业务上,为前途做最后的努力。
  
  白姗变得有些沉默寡言,但是对我的态度却明显有了转变,不过她看见李逵依旧咬牙切齿——那一晚
究竟发生了什么,我也没有问她,我们都有意识地回避这个问题。
  
  钱玲请了病假,没有来上班,我心里很有些不安——也许那天我确实太激动了,伤害了她,所以我觉
得自己应该内疚。
  
  但我实在没有勇气去面对一团乱麻根本解释不清楚的情事,所以一心扑在业务上,对我而言,这既成
为一种需要,也是一个借口,更是一种心理安慰。
  
  对业务没有了思想包袱,我反而释然了。一个男人一生中总要做成功一件大事,才不枉此生——就算
我现在被大唐炒掉,怨天尤人也无济于事,所以还是应该抓住每一个机会,让自己成熟起来吧,上帝一定
会还给受伤的蚌一颗珍珠的!
  
  这样想,痛苦便转化为了行动——当深圳一个客户邀请我当面去谈一下的时候,虽然觉得希望不太大,
我仍然一早便坐了列车赶过去。
  
  已是深冬,南方的空气中也透出阵阵刺骨的寒意,太平洋上温暖的空气已经完全向西伯利亚的寒冷季
风缴了械。那些四季常青的亚热带树木在冬季灰蒙蒙的天空下也似乎显得黯淡无光,这样的冬天很容易让
一个意志薄弱的人丧失理想。
  
  而我坐在列车上轻轻摇摆着,却鼓足了勇气,试图在蒙蒙的雾气中穿越未来,看到彩虹——就象列车
上正放着的《真心英雄》一样:
  
  把握生命里的每一分钟
  
  全力以赴我们心中的梦
  
  不经历风雨怎么见彩虹
  
  没有人能随随便便成功
  
 楼主| 发表于 2004-4-28 15:10:00 | 显示全部楼层
68
  那天果然并不太顺利,初步拜访而已,他们也仅仅想找我们作一些宣传物品。
  
  从客户那里出来,时间还早。我想既然来了,就给郝瑟打个电话问候一下,顺便约他出来吃饭。
  
  他正好刚从杭州出差回来,没有什么事,很高兴和我见面。
  
  中午,我们就坐在以前和亦玉一起经常吃饭的湘菜馆里,感慨万千。
  
  郝瑟道:“这里老板已经换了第三个啦,装修却一直没有变过。”
  
  面对一样的饭菜,已是不一样的心情。这座城市的个性就是不管人们来来去去,这里的忙碌依旧故我。
  
  两年多以前当我怀着伤痛第一次来到深圳的时候,虽然完全无法预料到后面的艰险,但对这个城市始终满怀期待,仿佛立刻就获得了新生一样;现在隔了三四个月之后,再一次返回深圳,我对这个冷酷铁面的城市已经没有任何期待,因为我自己本身已经坚硬如铁。
  
  我们喝着酒,闲聊着。“阳光工程”不做了之后,他现在负责杭州的一个客户。
  
  他还是那么爱炫耀自己,不一会儿就提到自己现在工资很高,杭州的日子也很舒服……并重点介绍了杭州的风月场所,包括自己的打炮经验,宣称已经打了十几炮等等——还是这样用下半身指挥自己。
  
  我笑他乱发炮弹,就不怕精尽人亡?他说他从来就弹无虚发,反正做鬼也风流。
  
  乱开了一阵玩笑之后,话题又回到了麦戈。也许因为我不再是麦戈的员工,他可以敞开来对我讲,开始大骂麦戈的OFFICE政治。
  
  “你知道吗?贺岩都不是林小姐的对手,准备跳槽了,麦戈在上海的一个客户一直在挖他,据说要给他年薪三十万!”
  
  我吃了一惊,这恐怕创下麦戈员工跳槽的薪资记录了。郝瑟继续说道:“不过贺岩也够狠的,当年石建业那个旅游项目,不就是贺岩指使人把价格泄露给山鹰的嘛,就用了那一招,就把沈梦丽给打下去了……”
  
  什么?是贺岩?!虽然时隔境迁,听到这话我依旧十分震惊。这已经不是办公室政治的问题了,而是犯罪,故意泄露企业机密的犯罪!为了搞倒对手,他竟然使出这么够狠够辣的招数!
  
  我没有接过话来,郝瑟兴许忘了当初这个项目有我份的,但是现在再表现愤怒又有什么意义呢?沈梦丽自己开了一家公司,我已经远离了那个是非之地,黎树涛也早就辞职,贺岩也准备攀另外的高枝——受损的只有管理不善的麦戈,只好在无休止的内耗中衰落下去!
  
  我敬了他一杯酒,把话题岔开道:“麦戈最近业务怎么样?应该有起色了吧?”
  
  “还不错。昨天成都还有一个网络公司,叫东方在线的,邀请我们比稿呢,不过李小姐已经决定放弃,因为不是我们的专长,再说参加比稿的几乎全是跨国公司,估计就是参加了希望也不大。”
  
   “哦,是这样……”我心中一动,茶水差点呛到喉咙,“昨天?”
  
  这极有可能是一个值得争取的大单!我没有心思再和郝瑟慢慢吃下去了,我假装上洗手间,立即给白姗打了个电话,让她马上准备好一切资料,和东方在线联系。
  
  我急忙赶高速列车回广州。那些在寒风中的棕榈树象一个个巨大的惊叹号不断向后,向后,随着列车的节奏,重重地敲击在我的心上,我不断祈祷上帝,他老人家一定会保佑我们这些要吃饭的人民!
  
  赶到公司的时候,已经快要下班了。一进门,白姗就欣喜若狂的冲过来,跳上来拥抱我道:“好消息!俊松,东方在线收到我们的资料之后,二话不说就给我们回传了一张邀请,正式邀请我们参加比稿!”
  
  “真的吗?太好了!”我的心中一阵狂喜,一把抓过传真看起来,真的,是真的!深圳之行可真是没有白来,这是我目前的唯一机会,如果抓住了,我在大唐的命运立即改变!
  
  我手拿传真和白姗扭着的士高舞步,象过狂欢节一般。白姗笑道:“我有一个同学叫李雨,就在东方在线工作,我可以向她打听打听!”
  
  我笑着睁大了眼睛!这不就是所谓的上帝救自救者?!
  
  然而我很快冷静下来,现在欢呼实在是为时过早,我们的竞争对手包括众多的跨国公司,大唐无论从品牌还是资源来讲无疑都处于最下风。
  
  果然,我向蒋副总汇报这次竞标情况的时候,蒋副总并没有喜形于色。
  
  他仔仔细细地把比稿邀请读了几遍,沉思道:“这张邀请呢,写得不清不楚,什么都看不出,很难判断是不是值得争取。”他明显十分犹豫,“我手头有另外一个大项目要争取,走不开,这样吧——你先去参加比稿说明会,尽量争取到更多情报,有什么情况务必随时和我联系。”
 楼主| 发表于 2004-4-28 15:10:00 | 显示全部楼层
69
  第二天清晨,我就和白姗一起飞往成都。
  
  一下飞机,从那个象火车站一样狭小脏乱的出口出来,白姗就尖叫了一声,用成都话喊道:“李雨,我来咯——”
  
  说着把行李往我怀里一扔,扑向一个个子不高,留着短发,看上去甜得象个布娃娃的女孩——而那边也尖叫着冲上来,两个人扯在一起,闹着跳着。
  
  这就是东方在线的那个女孩?我微笑着在后面跟上来,白姗笑道:“钙(介)绍一下哈,肖俊松——”
  
  李雨凑上来,以恨不得把我看穿的眼神打量了一下,拍了一下白姗笑道:“白姗,不错,好象正是你喜欢勒那种帅哥噎——”
  
  ——嘿嘿,看来我魅力不减当年嘛,我看了她一眼,颇为得意地笑了。
  
  “你说些啥子欧——”她忽然反应过来,红了脸扯着李雨让她不要再说下去。
  
  已近11点,这个地处“天府之国”中心的城市还隐藏在浓浓的雾气中,只能看见高速公路两旁平坦宁静的田野,间或有一些两层的楼房,完全是一副慵懒、没有睡醒的样子——与出发前广州明媚的天气,熙熙攘攘的人流形成鲜明的对比。
  
  我们给李雨带了一个布娃娃,一路上两个女孩唧唧喳喳地闹着,我盘算着怎样才能把话题引到东方在线上来。
  
  正要开口,白姗已经在问了,李雨道:“我已经给你们准备了一些资料,希望对你们有所帮助。这次的推广是我们巅峰集团今年的头等大事,确定采用比稿招标的形式是老板连开了三次会才决定的,最终确定由谁中标也只能是老板说了算。”
  
  巅峰集团是一家著名的上市公司,老板唐如夏是IT界善于资本运营的风云人物,年仅35岁,据说以3000块钱起家,到如今已拥有好几家上市公司。
  
  能够让老板亲自决定操作的项目,一定是非常大非常重要的战略性决策,我低头想道。
  
  项目说明会下午1:30召开,我们没有进入市区,直接就奔高新开发区而去。匆匆请李雨吃了中饭,又闲聊了一些关于东方在线的事情,赶到会场,已经有多家公司签到了。
  
  我迅速地扫描了一眼,邀请名单上果然赫然列着亚美、景信、长城、靛通、稻肯等著名的跨国公司,不由地倒吸了一口凉气——这次竞争看来真如郝瑟所说非比寻常。
  
  麦戈呢?我再扫视了一圈,没有看见麦戈的代表,看来他们真是没有接受邀请了。我隐隐地感到失望,又有些不屑,这是一个依靠外资光环来争夺市场的企业——当大陆市场竞争越来越激烈,外资光环消失之后,遇到这样大的比稿总是逃避,只会失去行业的领导地位——市场绝不会同情弱者啊!
  
  进入会场坐定不久,就到会议时间了。
  
  在《茉莉花》的曲调中,一个个头不高,稍微有些谢顶,一双桃花眼,似笑非笑的男子走到台上,操着浓重四川口音的普通话介绍自己道:“我姓吴,叫吴光亮,是东方在线的市场经理,下面向大家钙(介)绍……”底下的人纷纷埋头苦记。
  
  他花了很长时间介绍投资方、企业理念、企业目标——时间非常沉闷就过去了,等讲到营销目标、推广目标这些重要地方的时候却说得含含糊糊的,似是而非。
  
  他最后说道:“由于春节临近,这次比稿的时间我们暂定为一个礼拜!”
  
  这句话引起全场骚动,立即就有人表示不满说道:“给我们两个礼拜,我们春节不休息,年后提案怎么样!”后面也有人在附和。
  
  吴光亮根本没有理会众人的意见,他脸上的笑容是职业的,没有表情的。他最后补充了一句话立即让众人鸦雀无声:“可以透露给大家一个消息,我们的推广费用不会少于1个亿!”
  
  骚动立刻平静下来,估计每个公司都在迅速地算帐。我算了算,这笔单如果能比下来,那我们至少可以拿到1千万,这毫无疑问将是大唐有史以来最大的一笔业务!
  
  
 楼主| 发表于 2004-4-28 15:11:00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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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明会结束后,众人纷纷散去。我一边走,一边想大唐跟这些跨国公司比,没有优势只有劣势,要获胜,我们必须得到更多信息。
  看着李雨,我忽然灵机一动,笑着向她提出想参观一下这个漂亮的开发区,她很乐意就答应了。
  我们一边闲聊,一会儿就走了一圈,然后就是参观她们的办公楼。正要进去,就看见吴光亮出来倒茶,我忙打了个招呼。
  “你是——”他警惕地上下打量了我一眼。
  李雨忙笑道,“这是大唐策划的网络部总监肖俊松,这是我同学白姗——”我赶忙递上名片。
  “哦——大唐,请坐,请坐”他很高兴地请我们坐下,道:“你们的标志设计得很漂亮哦,那天唐老板一看到就很喜欢,讲有很强的中国韵味。”
  “唐老板果然有眼力啊,我们这个标志曾经获过大奖的。”
  他“呵呵”地笑了,道:“开玩笑!我们唐老板有很深厚的古文根底,那自然是很有欣赏眼光的。”
  乘他高兴之时,我乘机介绍了一下大唐的经典案例,看见他频频点头,很有好感的样子,我又顺便邀请他到公司光临指导。
  他不放心地看了看四周,有点诡秘地笑道:“现在是非常时期,来日方长哈。”说着递给了我一张名片。
  他热情地送我们出来。一离开开发区,我立即给蒋副总打了个电话汇报情况,他反而急起来了:“你们赶快今天就坐飞机赶回来,这边我已经安排好了一切!”
  已经是下午五点,现在正是春运期间,哪里还能订到今天的飞机票?我告诉他只能赶明天最早的飞机回去,他简直急坏了。
  再急也没有办法,全中国辛苦了一年的流动人民就指望这几天和家人团聚呢,什么事都比不过中国人的思乡情更急。
  我和白姗只好打了个的去银河王朝大酒店。
  成都在我的想象中是湿漉漉,充满了历史感的,仿佛一片青色的屋檐,徐徐地有些水滴下来,地上就摆了一张喝茶的桌子,几个老人在聊三国┅┅
  然而那天天气又冷又昏黄,整个城市都笼罩在迷雾之中,天低得好象压在屋顶上一样,什么都看不清楚,只觉得这是个非常压抑的地方,和我想象中古老而含蓄的样子完全不同。
  一路上我们谁都没有说话,我正在想吴光亮最后那诡秘的一笑。
  “这边的客户讲究‘勾兑’。”白姗好象知道我在想什么似的,忽然说道。
  勾兑?“就是拉关系,不过比这意思还要广一些……这边不象南方,没有什么商业规则,关系就是一切!”她手舞足蹈地解释了半天,我才终于明白过来。
  吴光亮难道是暗示“勾兑”?我把想法和白姗一说,她立即睁大了眼睛,恍然大悟,连连点头道:“一定是因为白天人多,吴光亮想掩人耳目——”
  我们立即议定,今天晚上分头行动,白姗去约李雨,我则单独去约吴光亮。
  看看时间不早了,我照着名片上的号码有点忐忑地给吴光亮打了个电话:“吴经理吗?您好,打扰您了。我们有一些初步想法想和您沟通一下,不知道您今晚有没有空?”
  “这样啊,我今天很忙——”他慢悠悠地说道,我心先凉了半截。
  “郑总非常重视这次推广,已经集结了公司的全部精英全力攻关,但我们认为既然涉及到上亿元的资金,要保证项目的成功,一定要和您随时密切沟通,保持方向的正确,这也是我们大唐与众不同的工作方式……”我鼓了鼓气,一股脑说下去。
  “这样啊——”电话那头的他沉思了一下,忽然语速又快起来,“既然大家都是为了东方在线的成功——我晚点到没得关系吧。”
  他转了一个弯,果然答应了!
 楼主| 发表于 2004-4-28 15:11:00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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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八点半,吴光亮已经换了一身便装和我坐在装修得古色古香的“菜根香”餐馆里。在一个大唐专门定制的礼物探路、浓浓的麻辣味诱惑和一瓶五粮液的润滑下,我们很快度过了前半截沉闷的试探和客套阶段,他的话逐渐多起来,开始东拉西扯。
  我一边应和着,一边笑着强打精神。出来之前,我特意打了一些底,我必须留着精神谈论我设想的几个方案,刺激他的反应。
   “我们想了三个方向,第一个……”我用前卫的思路代表着嘻皮、小资、BOBO一切新事物在半空中划着蓝图,而他似乎更加飘荡。
  ……
  “第二个更好,主要是……”我用无厘头、叛逆等一切青少年的特点概括,他似乎没有感觉。
  ……
  “第三个哈哈……”我还没有说完,他就一个劲摇头道:“这样不行,老板肯定——”
  不知不觉中两瓶酒已经下去,我们就这样在闲聊和正事的温柔交战之中,直到吃完都没有谈出点什么结果。
  从餐馆出来,夜色中的成都华灯闪耀,却无比宁静、少有行人,寒风吹在脸上湿湿的,象一只冰冷的手伸进了内衣里——和广州喧闹温暖的夜晚形成鲜明的对比。
  我心想真是失败,除了对巅峰集团更加了解以外,对这次比稿有直接帮助的情报一点都没有刺探到。
  “吴经理,你放心,我们还有很多新的想法……”看见他醉得不轻,我扶着他,一边搜罗新的想法。
  “我们——现在也没有太明确的,哈哈,我带你去一个地方,包你一会儿就有了灵感!”他摇摇晃晃地走着,拦了一部的士。
  出租车沿着成都那些老巷子左冲右突,停在一个专治淋病梅毒的小诊所旁边,只见四周的店铺都关了门,倒是随处可见的发廊、歌舞厅门上挂着粗俗劣质的彩灯,半遮着帘子,打着粉红色的灯光正在营业——这个抚慰寂寞和解决生理亢奋的行业,在这座以本地居民为主的城市如此发达,有些出乎我的意料。
  下了车,我们一路慢慢走来,只见每家门前都坐着十几个小姐,在脂粉的伪装下,各呈媚态,对我们含笑招呼:
  “进来嘛,帅哥,到这点来耍嘛,价钱又响应——”
  “帅哥,他们累妹儿都回家过年去了——只有我们这点累妹儿,鲜鲜嫩嫩,都是十七、八岁,功夫好得很,来嘛!”一个三十多岁的胖女人一直跟着我们不放。
  吴光亮笑道:“哪儿嘛,我先看下嘛。”
  胖女人一声招呼,立即上来一排姑娘。一个瓜子脸的姑娘上来拉我,拿丰满的胸部摩擦我的手臂,说帅哥你好帅哦,来嘛,我要爱你。
  每逢这种时刻我总爱红脸,还好灯光昏暗看不出来。吴光亮看来是熟门熟路,顺手就摸了他怀里的姑娘一把,冲我笑道:“OK,女人是灵感的源泉,运动一下,等一下就啥子都清楚了。”说着就带着她进房去了。
  我也拉着瓜子脸的姑娘进了房。屋里粉红色的灯光迷离昏暗,只有一张不知有多少人在上面操过的席梦思而已。她毫不害羞地三下两下就把自己脱了个精光,露出年轻丰腴的肉体,躺在床上向我发出职业地媚笑。我懒懒地笑着,脱掉自己的衣裳走过去,一边脑海里不停地想着吴光亮……
  我很快完成活塞运动的陪练任务出来,买了单,等着吴光亮。过了一会儿,他也出来了,假装要买单,得知我买过以后,笑道:“大家都是兄弟嘛,客气啥子,到了成都,就是我买单——”
  我只是笑着,想起白姗说过成都人的“假打”,也就没说什么。这座西部的繁华城市高楼集中在中心地带,周围便是成片的千年老巷子破败地围着,昏暗暧昧、卑躬屈膝,不知道当物质建立起来的时候,是不是传统一定要慢慢腐烂?
  他心满意足地走到大街上,笑道:“大唐真是不错的公司啊,我最看不起那些自以为是的策划公司了,这么大的推广不和我们一起探讨能做得好吗?”
  我笑着表示同意,他忽然话题一转,严肃起来道:“我刚才想了想,老板是不喜欢那些花招的,一定要中国,让人一看便爱的中国味……,还有啊……”
  原来如此!他们要的竟是策划公司最不屑出的方案!我哈哈笑起来,自己怎么忘了这是个有三千年历史都会的客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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