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柳镇民间记录[连载]

刘建良

<>不好意思！</P><>这几天家里的电脑坏了！</P><>所以，暂时没法上传！</P>

刘建良

< 150%; MARGIN-LEFT: 7.15pt; TEXT-INDENT: 31.5pt; mso-char-indent-count: 3.0; mso-char-indent-size: 10.5pt"> <B>二狗<p></p></B></P>    二狗本名叫刘富贵，只是在湘南的小镇一带，人们都习惯叫人叫小名，如”卵伢子””牛垛””二狗”什么的，一个人的真名往往只是在户籍登记时，或者其他官方需要签名的时候才用得到，而平时称呼的一直都是叫小名。乡村里因为相对封闭，人们目光所及的除了黄土地，就是与人们永世相伴的各种畜牲，所以，人的小名不是带牲口字样就是带性的，好在乡里人坦荡，就像叫” 卵”的未必会联想到男性生殖器一样，叫”牛”的也不会联想到牲口，只是一种习惯性称呼吧了。
     刘富贵生于那个高唱”大海航行靠舵手，万物生长靠太阳”的年代，1967年11月12日，刘富贵的姆妈三花子在跳忠字舞的时候，突然肚子一阵阵痛，来不及去医院，一个人在屋后放柴火的地方，十分顺利地生下了刘富贵。也就是在那天，偏远的小镇在镇广播中得知原国家主席刘少奇同志在河南开封一座特设的监狱里去世，一时，这个小镇的人都沸腾起来了，但苦于那个年代，人们不敢在众人面前说什么，只有在心里默默地为这位刘姓大家族中的高官哀悼。据镇里上了年纪的人说，在刘少奇同志刚当上国家主席时，镇里风水先生刘麻子，突然向全镇的人们宣布，刘少奇主席就是他的远房叔叔，他现在就是皇亲国戚了，惹得小镇的人都哈哈大笑，大骂刘麻子是疯子，想攀上当官的亲戚想疯了，可刘麻子丝毫没有受到乡里们冷嘲热讽的影响，继续他的言行。有时，看见头上的飞机飞过，他会指着飞机无比自豪对人们说：看看，我的叔叔坐着飞机从我们头上飞过呢。但在刘少奇入狱之后，刘麻子便缄口不谈了，别人取笑他，他的头摇得像打手鼓一样，连连否认：”以前是现在不是了”，但说归说，在这天，刘麻子还是有点异常，人们看见他一个人静静地坐在后山上，边望着星空边喃喃自语：又一颗文曲星陨落了。在山上一呆就是几个小时，如果不是小镇的人们去喊他说三花子生小孩子，快去帮他取一个名字，刘麻子可能要在山上呆一整夜。
    听到三花子生小孩了，刘麻子一脸的兴奋，抱着细伢子是左看右看，看着婴儿红扑扑的脸蛋，刘麻子像突然发现什么一样，高兴地对前来贺喜的人们说，难怪我今天看天上的星星怎么就是不一样，有一颗行星格外的亮堂，这个小孩一定是文曲星转世，将来会是一个大富大贵之人，这样，我帮他取个名叫富贵吧！这可是大好的兆头，看来我们刘家真的要出大人物了，喜得刘富贵的父母像拾了个大元宝一样，硬是把家里仅存的二十多斤大米塞进刘麻子手里。
    刘富贵虽然名字起得好，可他成长却并没有像人们想像中的那样富贵，在他二岁那年，父亲刘德仁因为镇里修公路，在将军坳放土炮炸石头，最后一个炮放不响，队长就叫刘德仁去看看，刘德仁知道这个非常危险，期期艾艾不肯去，队长一看火了，冲上前去：”你他妈的，是不是不想要工分了，老子的命令都不敢不听”刘德仁一听要扣工分可就慌了，那个年代，没有工分，就等于没有粮食吃，他狠了狠心，咬咬牙摸摸索索地跑上前去，可刚到哑炮便爆炸了，血肉横飞中就把他送上了不归路，哭得三花子悲痛欲绝，而刘富贵也在瞬间便成为孤儿。
     在那个到处是饥饿的眼神的年代，二狗一家因为父亲的去世而几乎陷入绝境之中，一年之中，小镇分配来的粮食只够吃三四个月，剩下的就全都是吃红薯，因此，年少时的他是饿得面黄肌瘦，像一根豆芽菜，走路轻飘飘的，如果一阵风刮来，就好似要吹倒一样。在他三岁时，一场突如其来的高烧让他昏迷了一天，慌得三花子是六神无主，心中认定二狗一定是中了邪，忙请小镇的老巫婆来家里驱邪，老巫婆一看二狗的样子时确实也吓了跳，当时的二狗是脸色苍白，嘴角发紫，气若游丝，就好像要到阎王爷那里去报到似的。老巫婆想抽身而退，以免有麻烦，但又无法抗拒那十几斤大米报酬的诱惑，也只好装模作样，口中念念有词”天灵灵，地灵灵，菩萨老爷快显灵”，在二狗的床头贴满各式各样的符，呼神弄鬼地在他床边走来走去，忙乎了半天。许是他的命大，最终，二狗的命是保住了，但脑袋却没有已经那么灵活了。病好之后，二狗便变得痴痴呆呆的，嘴巴常常是一歪歪的，一年四季流口水，说话也结结巴巴。后来，他的母亲才知道，那天二狗是得了急性脑膜炎，是当时小镇常见的一种病，如果当时就送到医院，是可以完全医治好的，只是需要许多钱，而贫困的家庭又到那里去拿那么的钱，想想，也就认命了。
    就这样，二狗一路疯疯颠颠的慢慢成长成人，因为家庭困难和自身的颠狂，刘富贵无法和其他正常的小孩子一样，背着书包走进洁静的教室，而只有在家放牛。就是放牛，二狗也常常是小镇人打骂的对象，因为，他放牛从来是一牵到山上，便撒手不管了，一个人呆呆地坐在地上，玩着泥团，有时，牛跑到田里菜地里吃菜与稻，他也坐在那里傻傻地笑，任它而去。有时，当他清醒的时候，看到其他同龄的孩子背着书包从自己的身边路过时，常常有几滴混浊的眼泪从脸上悄悄地滑过。
   随着年龄的增长，二狗对女性的兴趣表现越来越浓，常常看到漂亮的女孩子，便冲过去，准备抱住人家，把女孩子吓得花颜失色，久而久之，二狗又得了一个别名：”花痴”，而小镇的女人而对他敬而畏之，看见他来了便躲得远远的。
    二狗最终死了。
    二狗的死是小镇的人们最不齿的，因为他死于对女性的偷窥，而这个女人又恰恰是自己的母亲。那时，小镇没有什么卫生间，一般妇人洗澡都选择在自家的院内，二狗家后院是一堵围墙，不知从何时开始，当三花子在洗澡时，二狗便偷偷地爬在围墙在看，这天，不知是不小心，还是其他原因，二狗爬在围墙上时，围墙”轰”的一声巨响，把他压在下面，吓得三花子衣服都没有穿，就跑进了屋里，等穿好衣服，整理倒塌的围墙时，才挖出二狗，当时，二狗就已经僵硬了，一支手伸得直直的，似乎想抓住什么？
    因为二狗是死于少年，又因为二狗是死于偷窥，三花子没有在家里设灵堂，在二狗死后的第二天，便用草席卷着，在后山挖了一个土坑，便把他埋了，那天，天阴沉沉的，下了小雨，整个小镇笼罩在阴霾之中。就这样，一抔黄土掩盖着二狗十六年浑浑噩噩的岁月，而停留在他记忆中，是永远的饥饿、永远的贫穷、永远的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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