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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轻不狂

[原创]连载:瞧你那样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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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4-7-1 15:33:00 | 显示全部楼层
老轻辛苦了!
老轻的文笔果然不错!
发表于 2004-7-1 19:02:00 | 显示全部楼层
弯兄故意打哈哈
 楼主| 发表于 2004-7-2 20:42:00 | 显示全部楼层
三十

第二天布敬章早早的醒了,他忽然想起昨晚金棍的话:自己好歹号称三分之一个诸葛亮,为什么一见那个业余执法者就失了方寸。五千?两千五?他妈的二百五都不该掏。再说了,学生证是秦雅莉的,自己凭什么跟着倒这份霉。还是立场不坚定,一看见系花就软了心肠。想想吧,就算金棍肯借,一个月还一百也要一年多,自己的苦日子就一直到毕业了。想到这里,他忽然有了主意:郑经总说自己认识几个社会上混的,估计和那个联防队员的劲头差不多。如果能找到这样的关系,说不定会很容易就混过去。布敬章用了宝贵的十分钟检讨了一下:首先,自己没有错,作为一个大学生到公共场所散步根本无可厚非。再者,就算自己想偷窥春光,可并没有伤害到谁。和秦雅莉的偶遇根本是件很美妙的事,没有理由因为公安机关的误会而改变性质。布敬章被事实的真相鼓舞着:自己简直太丢人了,一点没错,却被一个联防队员吓的没了主意,那真不是自己的风格。他非常惭愧,虽然自己其貌不扬,可脑袋瓜子一点也不比别人差,甚至更好。406的几个“人才”不一样心服口服吗?那个杀猪匠一样的家伙凭什么吓到自己。他终于走出了威慑的阴影-就算这个事学校知道了,也毫无证据,因为自己根本就没错。

布敬章精神百倍的起了床:不管怎么说,先和郑经这个精豆子沟通一下,能摆平最好,说不定还能因此认识一个派出所的朋友。假如不行,就给他来一个死猪不怕开水烫,反正捅出来这个事谁都没好处。那个联防队员说不定只是想吃喝一顿,那还不简单。布敬章浑身都觉得了轻松,一边刷牙一边和郑经聊天,牙高沫喷的他一脸都是。郑经不怀好意的笑了:你小子又有什么坏点子了,是不是昨晚把系花“喀碴”了一下,嘿嘿。布敬章呸了一口,咕嘟咕嘟的漱着嘴:你当谁都像吴老咩一样啊。我有点正经事找你,上午下了课再说。

今天第一节课是大课,阶梯教室呜嚷呜嚷的坐满了人。秦雅莉像所有谦虚的美女一样,和王金芳两人坐在最后面。布敬章和郑经边说话边推门进来,第一眼就感觉到了秦雅莉的眼光飘了过来。他用眼神表示了一下收到,轻松的和几个熟人打着招呼。系花的眼神起了变化,布敬章分明感觉到那里多了一丝依赖,心里那种奇怪的感觉更浓了:秦雅莉历来是大教室目光的集中点,现在她却对自己青睐有加。看来那晚的意外,说不定可以帮自己成就一桩好事。

讲台上一个老太太声情并茂的讲着课,教室里的嗡嗡声渐渐小了很多。窗外春光明媚,偶尔有麻雀落在窗台上又马上飞走,于是便有人满怀羡慕的看着它们。漫长的五十分钟终于过去了,几个早按耐不住的人在铃响的同时站了起来。老太太无可奈何的走下讲台,却并没离开,站在门口静静的看着四散逃离的孩子们。布敬章扯了扯郑经,示意他老太太还没走,两个人假模假样的就一个复杂的公式讨论着。看到老太太似乎露出一丝微笑,转身离开门口。两人手忙脚乱的收拾起书本,刚跑到门口,上课铃响起来,行动不甚方便的老太太鬼魅般出现在走廊,手里是一卷纸,布敬章和郑经同时倒吸了一口凉气:坏了,这个以后发制人著称的老小姐,又出手了。

果然,老太太不慌不忙的等大家安静下来,满意的看了看空出来的座位说到:现在开始点名。马上,人们喧哗起来,几个人不动神色的换了下位置,空座位似乎不那么乍眼了,于是老太太又说到:这节课小考,内容就是上堂课讲的内容。

布敬章得意的捅了捅郑经,指着几个呲牙咧嘴的人说:真是几家欢乐几家愁啊。郑经忍住笑点点头,看着老太太变魔术一样掏出个数码照相机。众学生不禁一声惊呼,看来老太太今天豁出去了。于是刚才商量好替人喊到的人再也不敢放肆,而常年靠替人喊到为生的人们,脸色更是惊疑不定:要知道,他们已经不会用自己的嗓音回答自己的名字了,谁知道老太太是不是还准备了录音机滤波器什么的。

卷子发下去后,教室终于安静了。郑经按耐不住喜悦地说到:真不错,这些题我那卡片上都有。布敬章不动声色的点了点头:嗯,是个好兆头,中午我请客。郑经惊讶的看着他,布敬章头也没扭的指了指卷子:快,认真点。

有那么一句话:最长的五分钟是下课前的;最短的五分钟是考试后的。4号阶梯教室的同学们在一个上午,同时经历了这两个五分钟。铃声响过之后,人们筋疲力尽,垂头丧气,无可奈何,咬牙切齿的从教室里走出来。只有郑经一如既往的洋洋自得,他是少有的几个从不补考的男生。几个平常不怎么待见他的女生频频投过哀怨的目光。布敬章拍了拍郑经:早干嘛去了她们。郑经点点头:让她们为我痛苦去吧,活该。

中午布敬章果然请客吃饭,而且是在学校外面。此时郑经已经感觉到了什么,一脸疑惑的看着布敬章,他正认真的研究小黑板上的菜谱:醋溜白才4元;麻辣豆付5元;沙过丸子6元。郑经失望的叹了口气,听到布敬章对服务员喊到:来个水煮肉片,两根鸡腿,一个小葱拌豆腐,两瓶啤酒。于是呵呵的笑了:你他妈没事才怪呢,说吧,省的我喝完酒了后悔。

三十一

听完那个短暂的故事,郑经不置可否的晃了晃脑袋,布敬章热切的看着他:没那么严重吧,你不是也给咱们讲过这样的故事吗。那些人比警察好说话,是吧?

郑经终于点点头:不过以前只是讲故事,真要办这个事,只能问问。他示意布敬章先别兴奋:你想啊,不管真假,人家可是想要五千块钱,假如真能把你丫挤出血来,可发了笔小财。所以我想事不好说,不过咱们可以找人问问,放心吧。

布敬章沉吟了一下,脸色有些沉重,菜也吃不下去了。郑经自顾甩开腮帮子狠吃:你小子可以啊,和系花相偎相倚了一宿,爽了吧?难怪金棍那小子直瞅着你运气呢。哈哈哈,妈的,你闻人肉香,我吃猪肉香。

布敬章礼貌的听郑经没正经的胡扯了一顿,饱了肚子空了脑袋的小个子终于想出了办法。他想起自己大院里有个叫“铲三儿”的老渣子,一度在当地很有名。虽然郑经是个好孩子,他们的父亲却是世交,因此郑经虽然苍白矮小,却从不受欺负。不过,他对面露喜色的布敬章说:这些人现在都为钱办事,而且能不招惹就别招惹。

布敬章想起那天联防队员的一副嘴脸,他似乎完全知道自己怕什么,不紧不慢居高临下的说明了自己的意思。想到这里,布敬章深深的出了口气,骗子们常说“不怕你不信,就怕你不听”。联防队员就是这样,根本不给自己说话的机会。别说自己三分之一诸葛亮,八百个也不顶事。一种屈辱感升了上来,布敬章咬牙说到:就算给钱也不给那个王八蛋,你帮我联系吧。

事情似乎有了眉目,布敬章因此轻松起来。秦雅莉不明就里,每次都用询问的目光看着他。布敬章并没着急解释,肆意享受着美女的青睐。直到三天后的午饭时间,秦雅莉对刷碗的布敬章飞快的说了一句:我在校门口等你。

布敬章早料到有这一天,不慌不忙的刷干净饭盆,看了看自己的同伴,孟津一干人等这几天出奇的安静。让他们嫉妒去吧,他不动神色的离开人群走到校门口大道上。此时四月的太阳正温暖,A大崭新的建筑泛着雪白的光泽。女孩子终于可以名正言顺的穿上裙子了,已经有些熏人的暖风不时撩起她们的裙裾,肉色的长袜给校园凭添了几许活色生香的味道。想着同样鲜活的系花正在石凳上等着自己,布敬章忽然快乐起来,不管联防队员怎么样,系花可是实实在在的接近着自己。

秦雅莉的衣色在姹紫嫣红间格外朴素,布敬章一眼就认了出来。他不自觉的抻了抻背心的下摆,才发现上面有快吃饭滴上的油渍,向下看去,那条三十块钱在夜市买的裤子上也有两块。他随手抠了抠没用,才发现那双球鞋上居然也有一块油渍。布敬章觉得自己是有点太邋遢了,虽然家道中落的系花很朴素,可怎么也是干干净净的,看来自己不能像懵懂无知的吴玉明那样不修边幅了。

  这时秦雅莉也看到了布敬章,刚想站起来,又放慢了起立的速度,随便几个认识她的同学打着招呼。几个大一的学弟正兴高采烈的从外面吃饭回来,看到秦雅莉都放慢了脚步靠过来,一个白皙高挑的小伙子向秦雅莉挑了挑眉毛,一边提高了说话的音量:我靠,春节我光二踢脚就买了一千多块钱的,放的我那个麻烦啊。后来请了几个哥们一块帮我放,这不我爸开车送我来的时候,还剩了好几百个呢,早知道拿来让你过瘾,靠,一块五一个的大炮真他妈的响。

布敬章停下来,并没搭理一尺开外的秦雅莉,双手揣着裤兜看着那个小伙子。他感觉到了注视,又挑了挑眉毛,同伴都放慢脚步围过来。布敬章忽然有些后悔,自己可真是变了,怎么这样容易冲动。现在的孩子们可不管你是不是师兄,没准巴不得在美女面前拾掇自己一顿呢。正犹豫着是不是装做认错人的表情,听到秦雅莉小声说到:咱们到那边去吧。

布敬章抽出手,面带微笑的转身走过去,模模糊糊听到那几个小子同时发出一声绝望的叹息:鲜花与牛粪啊。

三十二

花儿正在开放
我心正在荡漾
姑娘现在身旁
近得闻到芳香
我想用心品尝
姑娘轻声说
去,瞧你小那样儿

布敬章不知怎么想起刻在课桌上的这首诗,心里甜滋滋的。花园里迎春花已经开败了,桃花也只剩下一些残蕊,可错落在土堆间的叶子却碧绿的可爱。秦雅莉泛白的牛仔裤在其中格外显得俏丽,布敬章再次注意到她美好的臀部,一扭一扭的十分性感,好像一个有着灵魂的小东西在向自己招手。他觉得很奇怪,自己虽然并非柳下惠,可一直不如孟津一干人对系花的屁股那么在意,为什么现在却忍不住一次次去看呢。他很快明白过来:自己根本是典型的实用主义,以前系花离的太远,所以看了也白看,现在离近了,可能看了就不白看了。想到这里布敬章偷偷乐了,很多人把目光投向自己,因为什么,就是因为前面的系花,虽然这样有点狐假虎威,可还是很舒服。

布敬章懒洋洋的跟那个美丽的屁股后面走进小亭子,秦雅莉看了看周围,在一条石凳上坐下,扭头看了他一眼。布敬章赶紧收回目光,恢复了那种懒散邋遢的神情,不管怎么说自己现在成了她的依赖,此时不牛更待何时。所以他又学着系主任的样子咳嗽了几声,还没说话,一阵沉闷的机车轰鸣声由远而近逼过来,布敬章本能的打了个冷战,和秦雅莉双双扭过头,联防队员巨大的墨镜出现在亭子外,黑背心衬着脖子上的金色链子在阳光下闪着寒冷的光芒。

秦雅莉艰难的收回目光,看到布敬章也在转过头来看自己,两人同时咽了口唾沫,听到联防队员沙哑的声音说到:正好,省的我亲自抓你了,准备好钱了吗?

布敬章又打了个冷战,站起来说到:钱,钱,钱什么钱?联防队员冷哼了一声:废什么话,带来没有。布敬章摇摇头,回头看了看秦雅莉是一脸的惊慌,虽然在阴影里,眼中还是有隐约的泪花在闪光。布敬章长长的吸了口气,想到郑经说过的话,挺了挺腰板说到:学生证带来了吗?

联防队员很惊讶这个小子的态度飞快的转变,随口说到:没有。顿了一下又大声说到:操,你还问开我了,我他妈是让你问的吗。快说钱带来没有!

布敬章此时已经冷静下来,钱自己没有,眼看着秦雅莉也不像有钱的样子,他回想起看过的香港电影,努力让自己盯住联防队员的眼睛:我,我不知道学生证是不是在你手里,再说,再说了,五千块又不是小数目。一个学生证值那么多钱吗。

联防队员猛的摘下眼镜,瞪大眼睛上下打量着布敬章,又飞快的观察了一下身后,发现没有危险,迟疑着蹬上台阶,布敬章本能的向后退了一步:你,你想干什么。联防队员咧开嘴无声的冷笑起来:小子,今天气挺壮啊,好,我不跟你扯淡。不过我那天忘了告诉你,是一个人五千,你们俩加起来就是一万。你不是说不值那么多钱吗,那我就问问你们校长值不值。

布敬章腿忽然软了:一万?你抢劫啊,我们哪儿有那么多钱。再说,他忽然想起来什么似的大声说到:你拿的又不是我的学生证,凭什么要我的钱。联防队员扭头看了看没人注意这里,低下声音狠声说到:喊你妈个x,你他妈的是不是有毛病。告诉你,这钱是我们队长要的,别给脸不要脸,要是他来了你给钱也晚了。布敬章没等他说完,义愤填膺的说到:我不管是谁要的,反正这事跟我没关系,你没一点证据。告诉你,你们队长来了我也这样说,联防队就可以不讲理啊。他顿了顿,声音有些哽咽似的含糊不清:张嘴就要一万,你们当我傻子啊。联防队员被他反复无常的神态搞的有些摸不着头脑,歪头看了眼前的两个年轻人,半天才下了决心似的说到:你的学生证不在,你相好的可在呢。布敬章没等他说完飞快的说到:什么相好的,我没相好的,我也没钱,你们队长来了我也没钱,不信咱们就当面对质。谁来了我也没钱,校长来了我也没钱,我就是没钱。

联防队员低声喝到:你妈X的给我闭嘴。布敬章马上听话的闭上嘴,又看了看秦雅莉,她的嘴唇和脸色一样变成了白色,两颗门牙把下嘴唇咬的变了形。联防队员很满意这个效果,目光绕过布敬章盯着她:闺女,你带钱了没有。你的学生证在可我这里呢,你相好的不管你,那我就不客气了。

秦雅莉震了一下,复读机一样重复着那个词:相好的,相好的。说着把头转向布敬章,漂亮的大眼睛里充满了恐怖,布敬章嘴唇动了动,终究还是没说出话来。两人默默的对视着,世界安静下来,联防队员也沉浸在这幕言情剧一样的画面中,默默的看着两人眼神的交流。他换了个换重心,让自己站的舒服些,亭子外的阳光此时越发明亮,还没有落净的杨絮雪片一样飘来飘去,有一团很大的杨絮挂在了他的鬓角上,他随手挥了挥,杨絮又跑到他的耳朵上,又软又痒的感觉让他非常难受,张开大手使劲的抹了一把骂到:操你大爷的还有完没完。

三十三

秦雅莉六神无主的坐在那里抽泣,布敬章在旁边垂手站立,时不时用手抻抻背心.联防队员再次留下话,一周之后拿学生证来换钱.不过这次他没强调布敬章的事,只是旁敲侧击的说了几句。布敬章知道自己的话起了作用,不管怎么说,提上裤子的嫖客还可以耍会赖,自己一个清清白白的大学生能怎么样。棘手的到是秦雅莉的学生证,布敬章忽然来了气,以前都喜欢说美女是“胸大没脑”,容易泡,现在看起来这一没脑子五千块就没了。

联防队员这次没有说太多大道理,他很熟练的告诉秦雅莉,最好别“死猪不怕开水烫”,如果真的没钱,捅到学校只是第一步,作为一个在本地混了几十年的老渣滓,他自然有办法让秦雅莉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正是这句话完全击败了秦雅莉,她本想靠自己的口碑取信老师和学校,现在看来根本没那么简单。她想起自己那幅雪白的床单,不禁打了个冷战,看看布敬章,正一脸关切的看着自己。

此时布敬章的神经已经完全放松下来,他知道自己最难的时候已经过去了,压力的消失让他的脑袋急速的转了起来:这正是塞翁失马,柳暗花明又一村。秦雅莉肯定没把这个事告诉别人,王金芳金惠现在都不如自己和她亲密。亲密这个词让他有些兴奋,熬了两年多,自己的苦日子怕是要到头了。

于是布敬章用惯有的沉稳语气说到:别哭了,不是还有一个礼拜的时间吗,我们一方面借钱(他特意在“我们”这个词上加重了语气),一方面找人疏通这个事,你哭也没用,被别人知道了反而不好,什么办法也都白想了。

秦雅莉毕竟是前县长的千金,明白了布敬章的意思后很快停止了哭泣:嗯,都是我不好,着急解释把事情搞砸了。布敬章大方的挥了挥手:你一个女孩子当然没见过这个了,别自责了,没有想不出办法的难题。秦雅莉抬起头,大眼睛里的泪花在阳光下晶莹无比:你相信我什么事都没有?布敬章嗐了一声:当然,我相信咱们校长坐台,也不会相信你啊。秦雅莉楞了片刻,笑容如花一样绽放在俏丽的脸上。

两个人约好了每天都通通气,为了不让大家怀疑,就在晚自习前到校外的天桥下见面。布敬章充满信心的回到宿舍,今天是个好日子,省了五千元还有了约会。古建三在宿舍门口远远的看着他走过来,狠狠地说了一句:淫贱男!

三十四

王金芳这几天也发现了秦雅莉的不正常,虽然她一向不爱说话,可也不会总这样发呆。今天更是这样,木头一样回到宿舍,一句话不说就缩在床上一声不吭。今天下午几个女孩都没课,躲在宿舍里嗑瓜子,唧唧喳喳的像群小母鸡。王金芳吃力的爬上秦雅莉的上铺,把手里的瓜子递过去。秦雅莉没接转身躺过去,王金芳尽量让自己轻盈一些,床板吱吱嘎嘎作响,下面的金惠惊呼一声,王金芳嘟囔着:小赤佬就侬事多。

王金芳困难的在秦雅莉身边躺好,用胳膊肘捅了捅她:你这几天怎么了,是不是大姨妈没来闹心呢,嘿嘿。秦雅莉哼了一声没说话,王金芳支起身子看着她:告诉我,这几天你和那个臭皮怎么那么热乎,是不是有了状况。秦雅莉不耐烦的说到:你胡说什么呀,讨厌不讨厌。王金芳无聊的笑了笑,忽然一惊一乍的说到:唉呀,忘了告诉你,那天我找小胖墩问了问,他说那床单不是他画的,不过答应帮我调查调查……

话没说完,秦雅莉腾的坐起来:你没完了,一个破事整天挂在嘴上,怕别人忘了怎么着。说完跳下床,趿拉着鞋走出宿舍,留下王金芳一头雾水的坐在上铺,远远看去,仿佛一头大象蹲在树上。

秦雅莉一路出了7号楼,外面静悄悄的,几个精力旺盛的学生在打蓝球。往常她并不喜欢这些浑身汗臭的男生,可今天似乎所有人都比她幸福。想到自己还在牢中的父亲,她只觉得天都暗了下来。从那年开始,她便开始知道世间的人情冷暖。以前别说在学校有麻烦,就是上下学都有人主动接送,在那所县一中里没人敢哪怕是对自己说句难听的话;身边总有一群学生,不管有了什么问题,自己一句话就可以解决。就是那几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坏小子,听说自己有事,掳起袖子就能冲出去。甚至县里乡里那些胡子一大把的头头脑脑,见了自己都满脸堆笑。谁知道世界一下会变得这样块,父亲刚被双规,一切就反了过来。刚装修好的二层楼被查封,一件家俱都没搬出来,自己的名牌衣服山地车手表首饰统统被没收上缴,那个面目和蔼的公安局长怎么忽然就成了凶神恶煞。想到这里秦雅莉不禁抱住自己的肩膀,她真害怕那个民警手里雪亮的铐子会套在自己手上,虽然那天周围群众的眼神比那铐子还可怕。

好在秦雅莉自认为平常并不飞扬跋扈,母亲也算随和,因此还有几个旧好亲戚帮忙。本来不想再上大学了,可母亲一番话让自己一下从娇千金变成了大人:你爸爸这辈子肯定完啦,咱们娘俩现在什么都没有。趁着我还有几个体己,你赶紧上个大学。不然就在咱们这个县城,你干什么也没人要。以前不上学可以,现在你必须上。哪怕离开这个地方,咱们娘俩也容易有口饭吃。

秦雅莉很快从公主找到了平民的感觉,她告诉自己那些好看的衣服,KFC或者必胜客都和自己无缘了,就连这几件旧衣服,还是抄家时在自己身上穿着才没被抢走。每每想起这些,秦雅莉心里总像被几只老鼠抓挠一样难受。如果她从没接触过这些,只是一个普通的乡下女孩,那些奢华的诱惑不过是诱惑。可她偏偏曾经那么熟悉这些,尤其现在的大学生,似乎比任何人更喜欢拥有这些东西,这让一个经历过天翻地覆变化的贪官家属如何释然呢。

秦雅莉从无止境的混乱中逃脱出来,发现自己正站在男生宿舍楼下,4楼那扇窗口黑洞洞,她想起了布敬章。诚然,自己以前,包括现在无论如何是看不上这个男生的,可老天偏偏给自己安排了这样一场劫难,不得不依靠他。想到这里她重重的叹了口气,想起高中时班里那个帅气的男生,他学习优秀,家庭贫寒,却是少数不肯接近自己的一个男孩。意外的是,父亲出事后,他却主动来看自己,还带来一个本子,让她“记录自己的心灵”。可惜,一切都不能再挽回了,即使现在自己想做一个农民的女儿,平平静静的上完大学都不可能了,那个黑熊一样的联防队员,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出现。

秦雅莉终于哭了出来,身子像刚泛绿的柳枝一样,软弱的在路上飘来飘去。自己曾经那么热爱父亲,现在的一切恶果却又都是他的恩赐。她浑身无力的在小花园的一个角落坐下来,难道自己真是一个苦命的女孩吗,为什么所有事情都在变坏,甚至,她想起床单上那个让人害怕的图案,连这样倒楣的事都轮到自己头上。好在王金芳并不知道那床单其实是自己的,或许知道也在装傻,是为了帮助自己,还是为了出名就不知道了。秦雅莉稍微轻松了一点,不管怎么说,眼前最重要的就是那五千元和学生证。她又想起黄河大道的那个老乡,张丽显然比自己有钱。不行,秦雅莉使劲掐了自己一下,再怎么难也不能找一个发廊妹借钱,那样自己真是彻底完蛋了。可是,除了她,谁还有那么多钱,而且有可能借给自己呢。

温暖的阳光洒在每个能照到的角落,秦雅莉却觉得越来越冷,她想起看过的一首诗:温暖的阳光/海水一样包围了我。可是海水怎么会是温暖的呢,她只觉得浑身没有一点着力的地方,身下的水泥板凳没有一点安全感,四周的花草在微风里摇来荡去,偶尔有还未尝到绽放滋味的花瓣过早的凋落,旋转着落入杂草的阴影里。秦雅莉再坐不住了,摇晃着站起来,走到服务社拿起电话拨了个号,呻吟一样说到:我找布敬章。
发表于 2004-7-2 22:28:00 | 显示全部楼层
好看!NND!我怎么今天才看到!!!!!!!

老轻,这里面的小布象你!
 楼主| 发表于 2004-7-3 00:29:00 | 显示全部楼层
 洛水,这个老布和我没关系,只是男主角,写起来自然难免主观了。
 楼主| 发表于 2004-7-3 20:05:00 | 显示全部楼层
三十五

郑经看到布敬章回来连忙把他叫了出去。告诉他那个“铲三儿”已经联系上了,并且答应会会那个联防队员。据铲三儿回忆他应该认识这个家伙,而且和自己不是一个级别的。尤其是联防队员结婚后改邪归正帮派出所办事,铲三儿却在黑路上上痴心不改。郑经告诉布敬章,铲三儿他们不太看得起联防队员这样的混子,却因为黑白道的关系不得不给些面子。

布敬章有些兴奋又有些担心,问郑经自己该做点什么。他告诉他准备好请客的钱就好,这些人不管怎么说对吃喝还是很看重,几百块来一顿,气氛就很融洽了。布敬章想着自己是不是该出这个钱,目前看来,自己的问题不大,主要是帮系花摆平了,那么这请客的钱理该她出。布敬章轻松了很多,不管怎么说,系花比联防队员容易对付多了,而且感觉大相径庭。

布敬章听到庄鹤有人找他时心里狂跳了一下,马上又为自己刚才的盘算感到羞耻,即使事情从来没自己的份,也应该帮帮系花,自己却只管打小算盘。他一边拿起电话一边告诫自己:作为一个“臭皮”自己显然对泡妞没什么心得,这对自己也是一个挑战。女孩子可没想像的那么简单,尤其是这样一个惊弓之鸟一般的美女。

秦雅莉听到布敬章的声音后那种漂浮感才渐渐消退,又为自己的鲁莽感到羞涩,只好说想找一个人借钱,可不知道合适不合适。布敬章随意嗯了一声,放下电话对庄鹤摇了摇头,然后走了出去。古建三一等他出门就窜了过去,按住庄鹤逼问到:是不是系花打来的。

庄鹤扭了扭身子躲开古建三:你怎么那么讨厌,你管人家是谁呢。

古建三开口骂到:我操,你小子牛逼什么,我问你是看得起你。这时门又开了,一脸红光的吴玉明走进来,看到这个情景说到:古建三你是不是有病啊,小庄怎么你了。

古建三还没说话,庄鹤已经扑了过去:老吴你跑哪儿去了,怎么这几天神出鬼没的。吴玉明得意的看着古建三,放下手里的书说到:去图书馆了啊。庄鹤也看了一眼古建三,压低声音说到:那个小琴不是……

吴玉明抿着嘴笑到:是啊,所以我才去。他凑过去在庄鹤耳边说到:小琴让我教她学电脑和英语呢。

庄鹤恍然大悟到:哦,我说呢。老吴你好棒哦,佩服你。说完脸色有低沉下来:我那个妹妹还没出现,我真担心像你说的,早知道把钱先要回来再说。吴玉明说:谁让你那么傻了,网络什么都好,就是别提钱,不然就没准。庄鹤肯定的点点头,站起身出穿衣服,吴玉明说:下午没课你干嘛去?他检查了一下钱包说到:上网呗,不然还能干什么。如果那女孩还不出现,我就到论坛刷贴子去。哼。

吴玉明无奈的摇摇头上了床,开始声情并茂的练英语。古建三无趣的看着空落落的房间心里郁闷非常:妈的才他妈几天啊,406怎么成了这样。连吴老咩都春心萌动了,自己莫非注定只能靠右手打发时间?他把全班女生挨个过了一遍,终于还是放弃了试的试心思。拿起那本小说看了几眼,忽然站起来看了看金棍的床铺,那上面贴着几个妖艳的女明星,其中一个穿着那种高衩泳衣,腹股沟处微妙的褶皱看起来格外诱人,古建三换了个角度,女明星的腹股沟毫无瑕疵,一根毛都没露出来。他扭头看看,吴玉明正沉浸在英语的美妙发声里,于是悄悄爬上金棍的床,盖上被子,那位性感女明星的笑越发诱人了。

三十六

布敬章看着秦雅莉的小手在腿上摩挲着,心里那种痒痒的感觉又出现了。他一下楼就知道系花找自己不是出了状况,根本就是一种需要依靠的情绪。所以他没多说话,稳稳的坐在一边。秦雅莉的呼吸也慢慢平稳下来,看着布敬章孙猴一样的脸,颇后悔自己的莽撞和冲动,再看到他沉默有些微笑的神情,心中又奇怪的踏实起来。他确实不那么帅,可毕竟在工程学院也算上“睿智”的人物。秦雅莉忽然想到,过去系里很多活动,布敬章虽然不热衷参加,可男生们却总不免提起他。就像上次的篮球赛,因为家在本地而声望颇高的郑经,就是布敬章授意打败的法学院。看来这个男生确实有点脑子。秦雅莉不自觉地扯了扯嘴角,从派出所逃出来到现在,他的神情越来越放松,想来是找到了解决问题的方法。

于是秦雅莉说到:我想,不管怎样我们都得出点钱才能摆平这个事。那个流氓既然明目张胆的到学校找人,说明他知道我们最怕什么,如果一点钱不出,我怕他们真的做出损人不利己的事,我们就惨了。

布敬章很满意秦雅莉的分析,摇摇头说到:反过来想,他也有害怕的地方。而且我们不知道那钱是不是什么队长要的。依我看,如果真是什么队长要的,自己不肯出面,也是因为害怕事情败露;如果只是那个流氓自己要,他更害怕。有肥肉他自己独吞,还想不想混了。

最后一句话布敬章说的气势十足,秦雅莉点点头挺起胸。布敬章飞快的从她咧开的衬衣门襟间看到一角胸罩的花边,和一弯雪白娇嫩的乳房,心脏不禁猛跳了一下。他扭了扭身子,似乎是想离这个女生远点:反正我们不能和那个人一起着急,他就是想这样。反正我们不说不给,也不痛快的给。不管怎么说,有机会要到钱,他是不肯放弃的。

秦雅莉又点点头:多亏你了,你都不知道我心里多乱。这句充满感情的话让布敬章的心跳平稳了很多,他站起来绕了一圈,又坐回去,这次离秦雅莉却近了点:我开始也很担心,想了想真傻,我们明明清白无辜,却比坏蛋还慌乱,真是惭愧,真是不应该。不过我相信事情没有绝对的坏,比如这次的事情,对我们以后进入社会,说不定是个优势呢。现在这样的事可不少。

秦雅莉佩服的点点头,忽然想起什么似的说到:哎呀,我才想起来,那天你到那里干什么去了?

布敬章愣了一下飞快的说到:我没去干什么。马上又放慢语速,从身后采了一片灌木的叶子摆弄着:你可别告诉别人啊。前几天我听说咱们班几个男生想去,去那里乐乐。就很好奇,想知道那里有什么乐子,要说为了看美女,咱们系就不少啊,呵呵。开个玩笑,我和他们打赌,他们不敢进发廊的门,他们吹牛说那里的老板都熟悉的很了,所以那天我偷偷跟了去,谁知道他们从黄河大道远远的就拐弯了,呵呵,不然那次不是连他们一起抓了。我就知道很多人都是光说不练-假把式。那地方是个人就能去的吗。

秦雅莉低头听着,微微点着头:是啊,我总觉得那地方又脏又乱,坐一下都不愿意,还有人喜欢在那里……她顿了一下,长长的叹了口气:其实我那个老乡也挺可怜的,家里条件不好,学习又不好。居然做了发廊妹,三年前我真是想也不敢想,

布敬章不动声色的听着,葱郁的灌木丛在风中摆来摆去。秦雅莉的声音没有了惊慌,重又变得温和动听起来。她似乎习惯用手摩挲自己的大腿,修长的手指泛着柔嫩的光泽。毕竟是县长的千金啊,布敬章由衷的感叹到:自己那些高中女同学,谁能有这样一双模特般的小手呢。从小下了学就得回家干活,就算懂得臭美的,也不过是冬天洗完衣服,在手上抹点“万紫千红”算了。

秦雅莉注意到了布敬章的注视,手局促不安的放在那里,却一直没有拿下去。她也发现了自己双手的美丽,无名指上还有一圈极淡的戒痕。那枚泰国蓝宝戒指,是自己最喜欢的,曾经让无数女伴羡慕不已,现在却不知戴在谁的手上,还是被锁在一个冷冰冰盒子里。她下意识的抚摸着那圈戒痕,眼中有晶莹的泪光闪现。此时校园里是这样的安静,布敬章深深吸了口气,秦雅莉娇弱无助的样子,让自己冲动地想把她搂在怀里。

秦雅莉似乎察觉了布敬章的心思,修长的双手越发不知放在那里,一会抠抠着裤线,一会又无力的滑落到石凳上,再回到主人的腿上。布敬章屏住呼吸看着,那只手简直就是一个有独立生命的精灵,在诱惑自己,又仿佛隐藏了更多的含义。他假意看了一眼熙熙攘攘的校门口,却什么都没看进眼里,自己的手却喝醉了酒一样摇摆不定,进两步退一步的向秦雅莉滑去。两人都沉默着,微微的风中,布敬章几乎察觉到指间已经感觉到了对方的温度。假如再近一点,一定能知道她的手是多么的温软腻滑。他想起某个艳情小说中形容女人“柔荑”的字句,手扭动更加厉害。就在他准备孤注一掷的时候,忽然听到一个尖利的声音喊到:干嘛呢!
发表于 2004-7-3 23:09:00 | 显示全部楼层
靠.东校区.406.怎么看都跟俺有点关系.
 楼主| 发表于 2004-7-4 11:41:00 | 显示全部楼层
嘿嘿,哪个学校都有啊,难道你也是406的?
 楼主| 发表于 2004-7-4 21:59:00 | 显示全部楼层
三十七

布敬章事后一直心有余悸,孟津那一嗓子几乎让他从石凳上掉下来,热呼呼的裤裆一下变的冰凉。不过当时他并没恶语相加,孟大个的出现,总比那个联防队员好。尤其让他意外的是,孟津身边居然多了一位和秦雅莉不相上下的美女。那个高挑女孩似乎颇有些尴尬,却被孟津一路抓着走了过来。布敬章谦虚的笑了笑,点点头却没说话。孟津像个刚赢了一兜子玻璃球的孩子一样兴致勃勃,上下打量了他一遍说到:我说这几天不见你在宿舍囚着了,闹半天是……呵呵,说着他憨厚的笑了,对秦雅莉点头说到:系花好。

孟津夸张的大块让秦雅莉多了一些安全感,而对布敬章揶揄又带些敬重的微妙态度,更让她有点舒服的感觉。一刹那她想起自己在老家时的风光,或许自己不该这样畏首畏尾的上大学吧,毕竟父亲的罪过不是自己的原因。假如真的能有几个知心朋友,自己也不会这样郁郁寡欢了。这个词让她很伤感,勉强微笑着对高挑女孩点了点头:芮灵你好啊。

芮灵点点头:刚在外面转了一圈,今天挺热的。孟津挑了挑眉毛:怎么你们认识?秦雅莉低眉垂首说到:是啊,我们刚入学时就认识了。孟津若有所思的哦了一声,挠挠头发,还是不明白。布敬章过来拍拍他的胳膊:回宿舍吗?一起走。孟津恋恋不舍的看了芮灵一眼,她已经站到了秦雅莉身边说到:正好我们俩一起走,再见了。

孟津有些心有不甘的说:妈的早知道不该叫你,本来还想和那妹妹在学校多溜几圈呢。布敬章说:活该,有了宝藏不住,生怕我不知道是吧。孟津嘿嘿的笑了:我操,这个妹妹真有意思,篮球懂的贼多,一路上都没我插嘴的时候。布敬章说:你这破嘴真该歇歇,那妹子没说你出口成粪啊。孟津大大咧咧的说:我操这个时候我还不知道注意啊,哥们那时候文雅着呢。说着他把双手放在小肚子上交叉握着,脖子扭了几扭,大脑袋失重一般低下去鞠了个躬:小姐,您跟我来。布敬章没说话,鼓起腮帮子看着,好像里面都是准备呕吐出来的东西,忽然想起什么又咽了下去:我操,你请她去吃日本烧烤了?孟津马上摆手说到:我哪儿有那闲钱,从门口过了两次到是真的。我生怕那女孩说饿,买了一大块烤红薯给她吃,哈哈,最后一半都没吃了。

两人胡扯着回到406,还没进门就听见里面乱哄哄的。金棍奇怪的口音已经走了调:不是你能是谁,我回来就你和老吴,除了你咱们宿舍谁还会这么肮脏。然后是古建三阴郁的声音:你说什么呢?你找抽呢吧。自己弄了一被窝那东西,偷偷洗了就算了,他妈的还找别人顶缸。你床上那浪娘们儿的画难道是我贴的。

布敬章推门进去,宿舍全体人员居然都回来了。郑经饶有兴趣的在一边坐着,吴玉明和庄鹤一边一个看着对阵的古建三和金棍,以防他们动手。庄鹤一边苦口婆心的说着:你们俩真是的,隔阵子不闹就别扭。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讨厌。

金棍看人多了,马上提高声音说到:怎么好好说,打手枪到自己床上打呀,干嘛跑我铺上去。恶心不恶心。

古建三哼了一声:对啊,打手枪自己舒服了,然后就装纯情。你以为金惠在乎你是不是处男啊。金棍被气的小脸煞白:你,你,你真他妈不要脸。我根本就不会干那事。说完他忽然闭上嘴,这句话确实有些不太妙,谁都知道现如今的男生很难不和自己的左右手发生超过友谊的感情,只是偶尔一次谁也不会当成性生活。金棍即使真的没试过,这样说别人也不信,如果继续解释下去,弄不好得被古建三说成性无能。所以他甩开庄鹤的手,气冲冲的爬上床,一边拆被罩一边说:下次我他妈在里面弄几个老鼠夹子,夹不死你个王八蛋。

古建三冷笑了一声,冲几个人耸耸肩,一脸无辜的对庄鹤说到:瞧你多不懂事,看到人家被子上的异物就装没看见呗,非大喊小叫,让大家都知道了才好。庄鹤白了他一眼没说话,扯了吴玉明一把:走,遛跶一圈打饭去。

金棍气虎虎的扯下被罩,用两根手指拎着,不知道放在哪里。古建三冷眼看着,金棍看到他,怒气一下涌上来,甩手把被罩从窗户扔了出去,就听到下面一声发自肺腑深处的惨叫。
 楼主| 发表于 2004-7-7 09:51:00 | 显示全部楼层
三十八

系主任办公室,蔺文章背着手不停的走来走去,他办公桌边的地下放着金棍团成卫生纸似的被罩。王金芳和金棍俩人一高一矮一胖一瘦一左一右泾渭分明的站在一边,彼此不时对视一眼。交火时迸发出的火光,让这个屋子充满了沉闷欲爆的气氛。就算蔺文章这样见过风浪的老教育工作者也难以承受,他把两人各扯了一把,站在中间对金棍说到:金,不,张同学,首先你把被罩扔到窗户外面是不对地,不管怎么说,学校是禁止乱扔杂物的。金棍说到:那不是杂物,是我的被罩。王金芳嘁了一声:不是杂物?比垃圾还埋汰呢。说完使劲拍了拍自己身上:恶心死了。

蔺文章长吸了口气:不管是什么,就算金条也不能随便扔,砸到人怎么办,就是砸不到人……说到这里,他似乎察觉自己语气非常的别扭,想了想不知道有什么问题才继续说到:总之你先错了,因此引起的后果自然是你的责任。王金芳听到这里来了精神,走过来几步指着金棍说到:我就瞧你不是什么好鸟儿,弄那埋汰东西乱扔,哼,说不定那被单就是你画的。

蔺文章和金棍同时一震,金棍飞快的说到:你放屁!蔺文章严厉的嗯了一声:注意你的措辞!还是个大学生呢,怎么能当着老师这样说话。他摆手打断了金棍:如果你再这样下去,我就帮不了你了。金棍斜眼看着王金芳,她得意的抱着胳膊站在一边,从脸蛋和身上肥肉的颤抖能看出她很得意。蔺文章继续说到:王同学,你也别随便乱说,那个事情已经过去了,再说今天不过是一个被罩,而且张同学并不知道你在下面,所以肯定不是针对你一个人。最多是个意外,你就不要大喊小叫的了。更不要和床单事件牵强附会。

   王金芳哼了一声没说话,蔺文章问金棍:怎么样?快把你的被罩拿回去好好洗洗吧,年轻人要注意点细节,走吧。金棍气冲冲的捡起被罩,和王金芳互相怒视一秒钟离开办公室。蔺文章累了一般做回办公桌前的椅子,王金芳走上去说到:蔺老师,您得给我做主啊,这事传出去多砢碜啊。

   蔺文章哦了一声,抬头看到王金芳的脸就在面前,大的仿佛自己家和面的大盆。他一下没了性质,推了一下办公桌说到:你还嫌知道的人少吗。算了,这件事谁也别提了,你走吧。

   王金芳半真半假的扭着身子,长长的嗯了一声,听的蔺文章皱起眉头:别说了,有时间我再找你谈话。王金芳迟疑了一下,兴奋的说到:好,我等着您找我谈话。

   王金芳回到宿舍时,屋里又坐满了唧唧喳喳的女孩子。她得意的撇着嘴:我就知道你们全都在,哼,那个老色鬼,又说有时间再找我谈话。老娘还不知道他心里想的什么,我呸,怎么咱们学校带把的都一个德性啊。

   一干女孩互相看了几眼,有的摇头叹气为王金芳难受,有的眉头紧锁为自己的环境担忧。秦雅莉偷偷笑出了声:金芳,你真得小心点啊。金惠一手托着瓜子边嗑边过来说到:阿拉就说了的,那个老东西不是什么好鸟。

   王金芳脸上充满了得意的笑,攥住金惠的小细胳膊,抓了一把瓜子说到:管他娘的怎么想呢,就他那样的老帮菜,永远甭想沾老娘的边。我呸,他妈的怎么都是瓜子皮!

   此时金棍正在406欲哭无泪,几个坏蛋已经笑的上气不接下气了。古建三满怀歉意的说到:兄弟,我真没想到会弄成这样,早知道不和你斗嘴了。其实谁晚上不跑马呀,偏那个肥丫头事多,我靠。

  金棍看也不看他:你少跟我扯淡,那被罩根本不是我弄的。

   布敬章走过来拍拍他:别闹了,反正不管是谁闹的已经这样了。金棍说:凭什么,那傻逼闺女非说上次的床单也是我画的,妈的以前吃老子的东西都喂了狗了。

   众人听到这话脸色同时一变,金棍也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没好气的把那个被罩团起来,扔到走廊的垃圾筒里。几个人被那句话搞的全没了兴趣,一个个找出自己的饭盆准备吃饭,郑经扯了扯布敬章的衣服:臭皮,那事有着落了,可能这几天你就得准备。布敬章没说话,和他一起走出去才说到:不着急,等我再想想。

  郑经很为布敬章的想法担心:你别忒大意,不管怎么说,这事闹出来谁都不好。而且你想过没有,秦雅莉假如真的吃了亏,你却毫发不伤,你以后还怎么在工程院混?别嫌我危言耸听,这丫头不是一般人,以前不搭理你,现在有事没事就找你谈心,就说明她不是那种没脑子的美女。假如你这次做的漂亮点,说不定还可以有意外收获。看见没有,古三和金棍都憋成了什么样, 你丫有了机会还不上。

布敬章捏着下巴看着食堂里的队伍:你说我可以试试?可那得花钱啊,我哪儿有那闲钱。郑经说:要不说当局者迷呢。人家好歹是个县长的千金,你现在投资点算什么,以后让她爹给你随便划拉几十亩地种玉米就够了,还不明白。

  布敬章不知可否的嗯了一声,心想那老东西现在说不定连玉米都吃不上呢,于是说到:这个先放一边,我瞅系花看上我的可能不大。回头再给我来个上房抽梯我不全白忙乎了。郑经说:有赌不算输。你没听过那句话吗“好汉无好妻,赖汉娶花枝”。咱们蔺主任那么一操性,师娘还不是长的跟花儿一样?相信我,没错的。

  布敬章呵呵的笑了:我要有师娘那么一个老婆,准不跟女学生穷联系。啧啧啧,师娘怎么就看上老蔺这么一主了。哎?不对,你小子这不是骂我呢吗?我难道比老蔺还差啊!

两个人边说边往队伍前凑,布敬章又察觉到了秦雅莉远远的注视。郑经的话越发让他坚定了信念,不管如何,第一步总要帮秦雅莉迈出去。不管什么混不混的事,女孩总需要“泡”才有可能到手。话说回来,如果真能成,毕业带回去一个如花似玉的大姑娘,对老爹老娘也是一种安慰。而且失势的凤凰总好过那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妮子们。

秦雅莉被布敬章暧昧的微笑搞的有些害羞,可还是微微的点了点头,这个男生狡黠的笑总让她有种安全感,虽然比起队伍里乱串的孟津来说,他的身材是那么“迷你”。

三十九

 布敬章没想到郑经会表现的这样反常,每天都要问自己决定了没有。到后来他几乎怀疑这个小个子和铲三儿已经夸下了海口,准备好好宰自己一刀。不过他随之为自己这样的猜测感到羞耻,虽然自己号称“臭皮”,可论智商是比不过郑经的。这个小子做事机灵,重要的是少有一种执著和踏实。布敬章常想,假如八年以后同学再见,有可能坐“大奔”,开宝马的肯定是郑经。然而,他对自己从来是很信服,比如被自己当枪使,做个出头卒子什么的。这说明他在内心是认同自己的。最后,布敬章欣慰的告诉自己:而且,就算刀子磨的再快,自己身上那点油水也实在没什么值得惦记的。

 于是布敬章有借口找到了秦雅莉,他想不管如何,绝对不能让系花把这个事当成自己的,不然以后提要求都难。他一面骂自己龌龊一面忧心忡忡的说到:系花,事情到现在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假如这样做可以省掉那些钱自然更好,假如不能,其实也多花不了多少。我们却多了一个机会。而且或许可以认识几个有用的人,别生气,你以后难免还会去黄河大道,谁敢说不再出这样的尴尬事?

 秦雅莉听的直点头,其实她是懂得一点这其中的门道的。早在上大学前,自己不止一次看到过有人托父亲办事。那些人们说话的神态和眼前的这个小子很有点相似,这让她很觉得有些奥妙,于是说到:你,你别叫我系花了,怪羞的。你叫我雅莉就行。布敬章不动声色的点点头:那就这样吧,这个星期六我们请他们吃饭,我的意思你就别去了,你说呢?

秦雅莉凝神思考了一会,其实脑子中什么都没有:我听你的,如果合适我就去,如果添麻烦我就不去了。布敬章咧开嘴笑了:呵呵,善解人意的女孩最让人放松。

秦雅莉羞涩拧了拧脖子:我们,我们到外面走走吧,宿舍里太乱了。
发表于 2004-7-7 09:56:00 | 显示全部楼层
老哥写得这么长呀。。。。。。。。

出了书送偶哈。。。。。。
发表于 2004-7-10 11:34:00 | 显示全部楼层
唉,学生泡个MM真难啊。
发表于 2004-7-10 15:46:00 | 显示全部楼层
一口气看完,真够爽的,吃西瓜去......
 楼主| 发表于 2004-7-19 20:56:00 | 显示全部楼层
四十

 A大方圆一公里,星罗棋布的布满了各种消费场所。布敬章精心考察了一番,找到一家本地人开的川菜馆。那里的顾客不少,本校的不多,关键价格合适,菜量不小,还有两个装修过的雅间。他和郑经商量了一下,周六晚上过去定了一桌二百多块的包桌,约好铲三儿6点过来。布敬章本想让郑经从家顺两瓶好酒出来,折价给自己。可惜郑经的父亲最近看的一直很严,只好从校门口的商店买了两瓶三十元的中档酒。布敬章心里暗暗叫疼,一边琢磨这就算给秦雅莉买的护手霜吧,以后有了机会一定要摸回来。
 
布敬章一面骂自己一面忍不住想象秦雅莉的小手,郑经在一边装模作样的喝着茶水。服务员进来催了几次,他不耐烦的说有事就叫你,没事别进来。然后对有些紧张的布敬章说:我告诉你,这些人不比那些穿官衣的,不用正儿八经的客套。可越这样你越要记得,穿官衣的反脸只是不办事,这些孙子反脸可能就真反了,弄不好吃你的饭砸你的锅。回头掏钱挨顿揍可忒不值得了。布敬章咽了口吐沫:不是真的吧?郑经笑了:我是说和他们一样的人,咱们好歹是大学生啊,他们也不至于瞧不起。关键你还真得有点不亢不卑的意思。这些孙子,说自己是什么出来混的,一个个都他妈眼高手低。你就这样想,自己花了钱,请他们铲事。最多欠个人情算我的,你要觉得亏了他们,那就不妙了。

布敬章明白了什么时候“哦”了一声,郑经挠挠头:嗐,你丫就虚头八闹云山雾罩言不由衷的和他们随便说几句吧,酒喝差不多我把话当面点出来。丫挺的肯定不说不办,过几天我回家找他一趟,挤兑两句估计就成了。记住,不管他们喝多少酒,千万别小气……

正说着,服务员推开门:先生有客人来了。话没说完,一只大手就把她拨到一边,一个穿着中式大褂的小个子男人走了进来:哟,你个小蛋子儿的来这么早,我寻思还得等会呢。郑经已经站了起来:可不是吗三哥,您怎么过来的,快坐。臭皮,这就是三哥。布敬章撅着屁股站起来,拱了拱椅子:三,三哥您好。

铲三儿随和的答应了一声:好好好,别客气,都是自己兄弟,别客气。说完这句话,跟着他进来的七八号人马已经熟练的坐了下来,并没有和两个主人搭腔,自顾打开餐桌上的两盒云烟抽了起来。很快,小小的雅间边云雾缭绕。郑经在铲三儿身边坐下,俩人的态度果然透着那么一股子亲热劲。布敬章心里的别扭小了一些,端起壶来给一干人等斟茶。斟到谁,那个人都欠身点点头,然后用指头敲一敲餐桌,一时间雅间里都是得得声。布敬章觉得这些人一下变的随和了,于是大着嗓子喊了一声:服务员,点菜。

四个凉菜上来后,客人们端起杯子一起喝了一个。郑经捅了捅布敬章,意思让他别来什么祝酒辞了。布敬章有些失落,好在一走热菜,人们的气氛明显高了许多。几个最先红脸的的人开始叫他兄弟。郑经也活跃起来,他和铲三儿的熟络说明了一种无形的地位。随从们不无羡慕的看着老大和他说着小时候的趣事,心里就有点酸溜溜的。

气氛不知什么时候变的有些吵闹起来,原因大概是一个人带了一个高级的mp3播放机,布敬章说自己一直想要一个都买不起,那人随口说这东西不花钱,再贵自己也不花钱。布敬章充满艳羡的啧了一声,不无遗憾的说这玩艺儿听英语最棒了。那人满不在乎的说中国人学什么外国屁啊。布敬章有些挂不住就说多少大楼里的人都靠这玩艺儿吃饭。那人不满意的墩了下酒杯,不小心碰倒了茶碗,一碗水差不多都洒在铲三儿的中式大褂上。他本来正和郑经有声有色的回味少年时怎么逃避父亲的皮带,而双手挂在楼顶的伟大事迹。被热呼呼的茶水搞的全然没了兴趣,一巴掌扇在那人的后脑勺上:操你妈的喝点就炸,滚。

那人二话没说走了出去,几个早被那mp3弄的心烦意乱的伙伴幸灾乐祸的看着,他走出门前狠狠剜了布敬章一眼。布敬章打了个冷战,无辜的看了看铲三儿。他脱下大褂,两只胳膊上蜿蜒的青龙让所有人彩声四起,女服务员敬畏的把湿了的大褂拿出去吹干。郑经示意布敬章别说话,端起酒杯说到:可以啊三哥,我小时候记得你胳膊上就一条龙,现在可是成对了。铲三儿谦虚的笑了笑,郑经继续说:我就说现在门口的台球馆总见不着你,现在定是混大发了。铲三儿被雅间的空调吹的有点凉,恼火的看了看衣衫整齐的人们说到:混什么大发,到哪儿都是穷混,没劲。不象你爹,老实巴交的还真弄出你这么一个大学生。郑经和所有一起笑起来,忽然想到什么似的说到:对了,上次我说的那小子这几天又去我们学校了,那叫一个横,弄的校警都没脾气。怎么着,你们会过了没有?

铲三儿纳闷的说:哪个小子?我会谁啊?郑经给了布敬章一个少安勿躁的眼神:不就是那个混到派出所的那小子吗,你说他过去跟你会过一次,让你给骂跑了。铲三儿不置可否的嗯了一声,郑经说:我们这哥们不知道怎么招惹了他,非得讹我们五千块不可,操,真他妈以为自己带上箍儿就成警察了,我说认识你丫挺的都不买账。铲三儿嗯的声音高了一个八度,可没多说什么。郑经只好继续说到:这不,想起您来了,我寻思着有钱也不能给那王八蛋啊,三哥你给出点主意,哪怕把这钱都咱自己花了呢,是吧?来,几位大哥别光闲着,走一杯。哎,服务员哪儿去了,把菜单拿过来。

十点半的时候,一干人等终于酒足饭饱了,铲三儿已经穿上了大褂,一边剔牙一边看布敬章结账。他的手有点哆嗦,可还是按刚才在厕所郑经说的主意,一人给买了一盒红塔山。铲三儿满意的笑了笑:谢谢啊小哥们儿,今儿大家都喝好了吗?人们哄了一声,郑经有些急:三哥,我说那事成吗,不行我哪天到家里再给您说说去?

铲三儿哈哈笑起来:你小子,我不说了酒桌上不谈业务吗,你非问。行,我告诉你,咱们现在干的活,超过一万收三成,要是不好干就四成。你这哥们这点钱不值当费劲,麻烦。再说,咱们也见不着现金,你说我怎么弄。

布敬章和郑经的心同时凉了半截,铲三儿咂么了半天牙花子又说到:这样吧,谁让我疼你呢。回头我让个兄弟给你问问去,能免了呢,你好歹请人家吃顿饭,不能免呢我也就不管了,成吗?

布敬章求助的看了看郑经,他不死心的说到:那有个准吗?铲三儿沉默了一会,掏出电话拨了个号码:杵子,别他妈跟我腻歪了,说点正经事。明儿去趟黄河所,找钢炮一趟,就说A大那学生的事别让管了,回头我请他喝酒。

郑经等铲三儿挂了电话佩服的问到:好家伙,三哥有点企业化的味儿啊,牛……逼!对了,您把杵子的电话告诉我吧,告诉他我是谁,省的您再自己操心。

铲三儿一边招呼兄弟们撤退,一边说到:就是刚才让我骂跑那小子,是咱们街坊老歪他兄弟,回头你找他去吧。

布敬章和郑经对望了一眼,刚暖和一点的心一下有变的霸凉霸凉的。
 
四十一

事情似乎是有了些眉目,可布敬章总觉得有些不妥,毕竟铲三儿只是口头安排了那么一下。虽然相比五千块那一顿饭不算什么,可谁也不敢说这个老混子只是“意思一下”,回头再对那个杵子说别管这鸡巴破事了。这样一来,吃饭破费事小,让那个钢炮知道了自己的意图事大。郑经听了他的想法,断然说铲三儿肯定没问题。他混这么多年到也不完全是耍凶逗狠,一个三十多岁的混子,光靠打架砍人已经不行了。所以既然他当众人的面答应帮忙,是不会给兄弟们做坏榜样的。相反,假如那个杵子办不好这个事,铲三儿反而会认真的去处理。

布敬章听了这番话心里稍稍安稳了一点,晚上却翻来覆去睡不着,总是想起杵子剜自己的那一眼。他有些后悔接触这些人,以前从电影电视中看到的有关情节,都无法和现在重合。那些“矮骡子”(电影《古惑仔》对混子们的称呼)怎么看都不像今天看到的人。他们一个个更像没吃过好东西的盲流,除此之外对别的毫不关心。或者,他们已经知道有老大在这里,自己只管吃喝就是。这样的情景,让布敬章想介入他们做个“朋友”的想法完全不能实现。为此布敬章格外别扭,那几百块毕竟是不小的投资,现在除了得到一个电话之外,毫无收获。

   此时的406已经完全沉入了黑暗之中,不过却并没比白天静谧多少。孟津一边打呼噜嘴里不时吧唧着什么;古建三磨牙的声音像极了老鼠;金棍的呼吸时而沉重时而轻松,仿佛一辆不停上下坡的汽车。郑经侧耳听了一下,一向睡觉很轻的布敬章一直在辗转反侧,于是睡意朦胧的说到:别闹心了,这个周末我回家就去找人。布敬章不好意思的嗯了一声:万一那个钢炮就是不卖账,我们怎么办?郑经嘘了一声:别说了,反正事已经这样了,走一步看一步吧,不行花钱找人和狗操的生磕,我就不信那钱非给了他不可。

郑经迷迷糊糊的语气让这话多了很多麻木的残忍,布敬章却觉得安全了一些:对,就是破财也不能让他诈了去。几句话让布敬章从烦乱中清醒过来:行了睡觉吧,今儿他妈喝的可真不少。郑经还没说话,忽然听到一个极其温柔的声音说到:再喝点吧,不然啤酒都凉了,不对,都热了。两人愣了一下,偷偷笑了一声,忽然听到另一个仿佛压抑了很久的声音说到:我,我,我……操……

那是吴玉明带着老家口音的梦语,仿佛一个鼓足了气的气球,被扎破后便倏然没了声息。布敬章两人没敢笑,欠起身,几分钟后,吴玉明坐起来嘟囔着:妈的,怎么又跑马了。

406终于再度安静下来,夜晚带着凉意的空气充满了男性荷尔蒙的味道。布敬章把门打开,回到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窗外的操场一片安静,在月色下发着金属一样的光泽,仿佛每片草叶都是一把刀子般森然而立。布敬章把薄被披上,凉爽中的温暖让他油然想起了秦雅莉,不自然的吸了吸鼻子。她身上的味道真奇妙,布敬章有些晕沉的想:为什么她的手看起来那么细腻,不知道摸到自己身上是什么感觉。他不自然的摸了摸因为尿意有些发胀的裤裆,心想弄不好今天自己也得跑一马,于是扯了块手纸塞进去,觉得别扭又拿了出来,听到吴玉明在床上继续呻吟着:快点,快点。把马给我牵住。

第二天布敬章早早的就醒了,让他意外的是自己昨晚并没出现状况,他不如羡慕的看着精疲力尽的吴玉明。丫挺的一脸怀念的收拾着床单,苍白的脸上还有几分羞涩,居然还吹着口哨。郑经抿着嘴一笑:臭皮,你昨晚睡的怎么样?

这时孟津才幽幽醒来,看了看闹钟,慌忙掀开被子坐起来,忽然坐回去盖上。对面的布敬章一脸疑问的说到:奇怪,不是有正常性生活的男人不会梦遗吗?

郑经端着脸盆边出门边说到:那准是最近不正常了呗。

孟津张口结舌的不知道如何回敬,摸摸索索的不知在被窝里捣鼓着什么。这几天大家似乎都在各忙各的,今天都消停下来。尤其是吴玉明最近可能跑马跑的格外痛快,居然主动提议中午大家兑钱喝点。金棍早猜到昨晚布敬章俩人的勾当,一脸的不满和沮丧。这俩人加起来想泡秦雅莉可太容易了,而且明显是找到了办法,自己可真是妄做小人了。他慢吞吞的收拾着自己,想着现在偷偷借给秦雅莉钱会怎么样。可一想自己拿出五千块也没那么简单,又没了心气。谁知道这几个人背后说了自己什么坏话。想到这里他不禁迁怒到金慧身上:这个他妈的上海小赤佬,花钱不办事到也罢了,没准还得说自己和她有一腿。想到金慧的五短身材和满脸雀斑金棍终于被自己打败了,讪讪的去正琢磨兑多少钱的人们说到:今天还是我大头吧,昨天我爸刚给我转了点钱。

几个人都没吭声,金棍“喂狗”那句话深深刺痛了他们。他也意识到了这一点,满脸尴尬的爬上床躺下。走廊里吃早饭去的人们陆续回来了,406却诡异的一直没人再说话。郑经摸出围棋要教布敬章两招,吴玉明大马猴一样蹲在一边凑热闹,孟津和庄鹤像患了强迫症的病人在水房洗个没完,古建三翻着刚借来的新小说看。金棍没滋没味的躺了半天,终于狠狠心说到:都吃了灭鼠强了你们,有人请客还这么牛逼闪闪的。

大家依然没说话,郑经的破锣嗓子嘎嘎的叫起来:操,这就是金庸书里说的“倒脱靴”式,安德斯丹的?布敬章飞快的白了床上的金棍一眼:靠,这一片全让你丫给兜了啊!

“嗵”的一声响,所有人都被吓了一跳。金棍从上铺跳下来,趿拉着鞋走到门口,几个人马上把眼神都转移到了棋盘上。他木头一样站在那半天才恶狠狠的拉开门,咣当一声巨响让单薄的吴玉明打了个冷战:哎,你们说这个小丫挺的还能请客吗?布敬章用食指和中指拈起一颗棋子,在下巴上蹭来蹭去,又慢慢放到右下角的星位上:放心,这小子跑不了。

 四十一

中午12点,406的人除了庄鹤都在门口的饭馆坐齐了,金棍神话一般恢复了往日的风采,虽然谈笑间还有些别扭,可大家看来是真原谅了他,一杯杯劝着。布敬章和郑经心照不宣的甩开腮帮子猛吃猛喝,这让金棍又心疼又特意,端起杯子说了一句:哥俩,能不能歇一下下,看着都心慌。

人们呵呵的笑起来,布敬章抹了把嘴,还没说话,一个人影在门口闪了一下,他本能的看了看,没发现什么,刚把夹起来的一筷子口条放进嘴里,联防队员熊罴怪一般再次出现在面前,宽大的墨镜像两个无底的黑洞正对着这一桌子人。布敬章飞快的咀嚼了几下,那口条非常有韧性,半天也没嚼烂。几个人从来没看过他这个样子,郑经下意识的随着他的眼神看去,联防队员慢慢走过来,他刹那间明白发什么了什么,连忙站起身说到:哦,是钢炮哥吧?是不是我们三哥让您来的?

钢炮一声不吭的停下来,布敬章终于明白过来,吐掉嘴里的口条,张开嘴却不知道说什么。金棍几个也觉察到了不对,纷纷站起来。这一圈人并没让钢炮有所惊讶,反而拉过一张椅子做了下来,掏出一根烟墩了墩点上,依旧没说话。金棍觉得肚子里的啤酒在迅速的往下走,小声说到:我,我得撒泡尿去。旁边的古建三和吴玉明马上接口说到:我也去我也去。布敬章腿一下软了,可还是努力说到:先把账结了啊。

刚才还热闹的桌子现在只剩下三个人,孟津是唯一一个始终没离开椅子的人,他斜眼看了看钢炮,继续吃喝起来。这个大块头让联防队员有些别扭,于是张嘴说到:行啊小子,居然找他妈铲子摆我一道。他挪到桌子前坐好低声说到:告诉你,这事没那么容易算了,如果那妞是个婊子,你小子就是嫖客。放心吧,今天连他妈你一起弄,操你妈的给脸不要脸的臭学生。

布敬章打了个冷战,刚要说话,感觉郑经在桌子底下踢了自己一脚,于是没说话。郑经也没说话,孟津依然吃着。钢炮被这样沉默的气氛搞的有些极不适应,狠狠抽了几口烟扔到地下:小子,限你下礼拜把钱给我送去,再不送我天天到门口堵你。说完,他充满希望的等着对方回答,郑经又踢了一下布敬章,三个人依然没说话。孟津停下嘴,觉得有趣似的咧嘴笑了一下。钢炮终于站起来,三步一回头的走了出去。饭店小老板亲热的喊了一声:炮哥,喝点再走啊。

 布敬章终于长长吐了口气,布敬章软绵绵的把胳膊架在桌子上呻吟了一声,郑经目不转睛的看着眼前的酒杯,没好气的对孟津说了一句:你小子就知道吃,怎么什么都看不出来?

孟津呵呵的笑了:我怎么看不出来,那小子不就是黄河所联防队的吗,傻逼一个,上次非说我在黄河大道找小姐,让我给他买条烟算没事,我操,我有那钱还能让他在外面抓住?我说我就没钱,一分钱也没有。这傻逼还是没辙让我走了,我告诉你,就是真被抓住也不能承认。除非被人按在小姐身上。哈哈哈,你们是不是看风景去让人给逮着了?没事,你就不给他也没脾气。孟津显然被那两杯啤酒烧的来了劲,一边摇头晃脑一边说着:我要不是在这破地方,早一脚踹过去了。妈的,我在家的时候哥们贼多,架膀子大街上一溜,身他妈敢炸刺?我操。

布敬章羡慕的看着这个红脸大汉,求助似的看了看郑经,他猛的拍了一下大腿:走臭皮,我带你去找杵子去,操,反正都知道了,还怕个鸡巴。

到郑经家的公车穿过A市的繁华街道,渐渐热起来的天气让女孩们的衣服单薄了许多。郑经却困的东倒西歪,布敬章也没心思去看,反复的思考让他的脑子已经完全麻木了。看了看旁边的郑经,心里忽然有了一丝暖意。难得有这样一个哥们始终在帮自己,虽然一时想不到他为什么这样当个人的事那样着急,可现在确实在为自己操心。布敬章不禁为自己的想法感到深深的羞愧,不管对秦雅莉有什么企图,对郑经却实在不该这样琢磨。人家到底没图自己什么。

四十二

那个杵子一脸刻薄相,却令人吃惊的对布敬章二人格外亲热。在那间被画了一个大“拆”字的小平房里,很正式的给他们让了坐,上了烟甚至还到了水。郑经起初还有些忐忑,看到杵子满脸的笑纹又豁然了:他以前在这里根本是个不入流的小屁孩,无非是铲三儿发善心收留了他。其实就凭他哥老歪以前的臭名声,本没人愿意和他搭伙的。

杵子肯定看出来他们的疑惑:兄弟,我知道你和我们老大是发小,按理说我该叫你声大哥的。所以到了这千万别客气。

郑经没想到这个小流氓说出这样的话,连忙摆手说到:杵子哥你千万别这样说,我和三哥是世交,我比他小不少呢,肯定也比你小。

杵子感激的说到:那天大哥说的事我已经帮你们问过了。布敬章本来一直没说话,听到这忍不住惊喜交加:哟,杵子哥办事够利索的,厉害,牛逼。

杵子有些疲惫似的笑了笑:嗐,老大的事咱敢不利索嘛,你们等一下,我出去买两瓶啤酒去。

郑经连忙站起来:别客气,咱们聊会就成,刚才喝了点了。

杵子一边穿背心一边说:没事,一瓶啤酒算什么,一下就好。

郑经连忙抓住他,看了一眼布敬章。他飞快的站起来:那我去买吧,怎么好意思让你去。杵子似乎更来劲了:不行,你们俩都给我坐着。我还得买点吃的呢。

布敬章和郑经对视了一眼说到:那咱们一起去吧,买回来还不如出去吃。杵子痛快的说到:行,今儿我请客,谁跟我抢我跟谁反脸可是。

郑经笑着松开手:行啦,咱们边走边聊。

三个人站起来准备出去,忽然,一个人从昏暗的里间屋冲出来,一把抱住了郑经:兄弟,你怎么才来啊。

四十三

这是个专门给附近工厂工人午饭的一个二荤铺,卖一种当地很大众化的食物-牛肉罩火烧。有点类似京城的卤煮火烧,只是把猪下水换成了牛肉。没有芝麻的烧饼在牛肉老汤里煮着,吃的时候捞两个切成块,加上老汤和香菜,来几片煮好的牛肉就好。讲究的铺子那老汤也有十几年的历史,两块钱一大碗,吃起来有干有稀味道也确实不错。

布敬章抢着给杵子要了一大碗,多加了三块钱的牛肉。要了几瓶凉啤酒,看着杵子吃的满头大汗津津有味,他和郑经相视微笑了一下:毕竟是混子,这样容易满足,事情自然也就好办多了。

杵子很快吃完那碗加料的罩火烧,满头大汗的抬起头:丫头过来,给我弄点汤。郑经连忙说:是不是不够啊,要不再来个大碗?杵子把碗递给二荤铺的服务员:不着急,我早上就没吃饭,垫吧一下好喝酒啊,呵呵。

布敬章赶紧抓起瓶子:来,我敬杵子哥一个。昨天真不好意思。

杵子脸色一变,郑经连忙说到:来,一块喝一个,丫头,他故意把嗓门放大,被人们注视的感觉真不错:黄瓜拍了没,再切十块钱牛肉过来。

二荤铺的客人显然都认识杵子,几个穿着工作服的小伙子不停的和他打着招呼。他一边拒绝别人的邀请一边说到:这阵子刚忙完大哥的事,难得在家,要不你们还真找不到我。

郑经说到:是啊,大家都忙。对了,你们家怎么还没搬呢,房子都破成这操性了。

杵子接过布敬章地过来的烟在指甲盖上墩了墩点上:操他妈的我才不搬呢,给那么点搬迁费就想打发我?

郑经哦了一声:就是,现在的开发商忒他妈的黑了。哎?你哥怎么成了那样了?连我都不认得了?

杵子恶狠狠的朝地下吐了口吐沫:操他妈的,我哥就是个傻逼。让人骂了那么多年没出息,谁知道那天怎么转了性,自己人全跑了,就他弄个酒瓶子还跟人家干。让人用喷子给喷了,活该他倒霉,想死都死不了,弄了一傻子。我操,你说这算怎么回子事啊。

布敬章怀着敬意的看着这个混子,刚才郑经差点被吓飞了。那个看起来天真又执著的汉子抱住他之后就开始痛哭起来,一会说郑经够意思够兄弟,一会表情狰狞的说现在就去砍了那个玩喷子的外地人。要不是杵子拉开,郑经那小身子骨恐怕得被老歪勒断了。

杵子这时叹了口气:也都他妈赖我爸我妈,早早就死了,现在又弄这么一哥,每天半夜准的坐起来喊一通,操,弄的我家跟神经病院似的。说完他居然大笑起来:有一次,不知道犯了什么病,按住我就想操我,哈哈哈,我操天底下还有这样的事吗!

杵子被第三瓶啤酒呛的咳嗽起来,布敬章两人也不知道该不该笑,只好用酒瓶子掩饰着。杵子边咳嗽边笑:我寻思着那天给他弄包耗子药一吃,也他妈省的我天担心挨操了,哈哈哈。

三个人终于都笑起来,布敬章心里忽然有些可怜这个人来。他也就比自己大三四岁,看起来虽然满脸冷酷和麻木,刚才的笑却总是有些凄凉的味道。郑经轻轻在桌子底下碰了碰他的腿:不过,等搬迁费真下来,给你哥找一医院住着去了,你也就放心出去玩吧。

杵子摆了摆手:再说吧,住那种地方谁整天管他酒喝?操,妈的他现在一天一斤半都不够。算了,管他呢,喝酒。

一捆啤酒很快喝完了,布敬章和郑经都把这个只见过两次的杵子当成了自己的朋友,他显然对郑经的身份很看重,或许在铲三儿眼里他确实没什么地位。散伙的时候郑经才装做随意问到:那个叫钢炮的最后怎么说啊?

杵子嘴角的烟卷随着说话一上一下的动着:没什么大问题,他说我老大的面子怎么也得给,可那天他说有任务,让我过几天找他一起坐坐,我估计也就是一顿饭的事。这帮人没什么大出息。

布敬章又哦了一声,看看郑经,他挠挠头,显然也是在琢磨这话的意思。看来弄不好还得请联防队员一次,布敬章点点头,示意郑经请他更直接有用,于是郑经说到:那好说啊,回头咱们一起去,我们做东就得了。

杵子沉思了一下:不好说,见了你们这狗操的肯定得来劲。对了他最近又找过你们吗?郑经想了想没说实话:没,没见过。杵子嗯了一声:那就这么着吧,回头我请他坐坐,有什么事再说吧。我下午得出去一趟。

布敬章连忙示意郑经,假如就这样算了,自己今天又白出血了。郑经只好叫住杵子:哪儿好意思让你讨钱替我们请客啊,这样得了,今天我也没带多少钱,先给你二百,就当我们做东了。

布敬章看着郑经掏出两张粉红色的票子递给他,杵子犹豫了一下接过来:本来我不该拿,可最近确实有点穷,对不住啦。布敬章接口说到:没事,这事完了我们还得专门请三哥和你呢。

杵子把钱塞进裤兜:自己兄弟客气什么,我下午办完事没准就去黄河所了,到时候再联系。

布敬章俩人看着他摇晃着消失在胡同里,又对视了一眼,异口同声的说到:咱们是来送钱来的?
发表于 2004-7-22 18:29:00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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