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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周黑子

欲望之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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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4-4-12 23:53:00 | 显示全部楼层
28

开头几天,潇潇上学都是冬生亲自车接送,害得那校长纡尊降贵,每天亲自到校门口迎来送往。冬生觉得有点不妥当。校长都这样了,势必影响到学校的教师和学生,会对潇潇另眼相看。日子久了,潇潇难免会产生优越感,滋生骄傲情绪,就不利于她的心智健康地成长了。于是,冬生就不再开车接送潇潇上下学,专门派一个保安每天骑着单车接送。

潇潇隔了一年多没念过书,又加上这三年级已开学了两个多月时间。学习有点跟不上去,作业老做不好,她就叫嚷着不去上学了。冬生免不了要好好劝慰她,抽空还要辅导她学习。好在潇潇很聪明,要不多久也能跟上同学们的学习进度了。到了期中测验,潇潇语文考了95分,数学考了满分。冬生很满意,对潇潇说道:“潇潇,好好念书,以后考大学。”

潇潇扑闪着一对大眼睛,一脸迷惑地问冬生:“叔叔,考大学有什么好?”

冬生摸着她的头道:“上了大学,你以后就能挣很多很多的钱。”

潇潇不相信:“我才不上什么大学呢!舞厅里的姐姐们都没上大学,每天不用念书写字,也不用做家庭作业。就陪客人跳跳舞、唱唱歌、喝喝酒,还不照样挣很多很多的钱?!”

冬生笑着对她道:“这你就不懂了,她们吃的是青春饭,不会长久的。”

潇潇歪着头,想了半天,才道:“叔叔,什么叫青春饭?我吃得到吗?”

冬生呵呵地笑了起来,用指头轻轻弹着潇潇的头,道:“还不到你吃青春饭的时候。”

过一会,潇潇问冬生:“叔叔,你上过大学吗?”

冬生叹一口气道:“叔叔要能上过大学,那该多好啊!”

潇潇嘟起嘴巴道:“叔叔,你没上过大学,还不一样挣了好多好多的钱。姐姐们说,你挣的钱最多。叔叔,我不上大学,以后也能跟你一样挣好多好多钱吗?”

冬生觉得这小丫头问的问题好刁,一时也无法回答她。就吓唬她道:“总之,你要好好念书。我收留了你,就是让你多念书,多学知识。你一定要听话,不然我就赶你出去睡大街,饭也没人送给你吃。”

这一招还真管用,潇潇连忙点点头道:“好的好的!我听叔叔的话,好好念书。将来挣好多好多的钱。”

转眼便是冬天。从西伯利亚吹来阵阵寒流,南方的G城的人们开始裹上厚厚的冬装。酒店的生意兀自淡了许多。这是一段平凡的日子。重大的喜庆节日,如国庆、中秋和重阳已经过去。而元旦、春节还早着呐。那些过惯夜生活,喜欢寻花问柳的男人们,仿佛一夜之间,就变得正派和恋家起来。守着家里的黄脸婆,硬是要把长夜难熬的时光,过出神仙的滋味出来。深夜的街头,除了忙碌的的士和偶尔的货车,再也难觅载着有权动用公款吃喝嫖赌的人民公仆,和无权势但有钱的大款们的小轿车的影子。前来光顾酒店的客人,除了极少的熟客,便是一些初来乍到的外地人,街面上行走的三教九流,他们的消费力不是很强。酒店顶楼的霓虹灯徒劳地辉煌着,像一位人老珠黄的妓女,虽然努力地卖弄着风骚、抛着媚眼,但依然招徕不了多少客人。

冬生常常在这样的夜晚,驾着那辆白色的宝马车,载着秀秀去游车河。他能感到自己的车像一叶小舟一样,在城市明亮浩荡的车河里飘浮、荡漾。身边的伊人,如倦鸟样依在肩头,吐气如兰,暗香涌动。这样的时刻。冬生再一次感激这个城市,这个城市对他的馈赠远远多于他的付出。是这个城市使他有机会,从一位卑微的民工,一步登天成为拥有美女、金钱和名车的中产阶级。与无数南下寻梦的淘金者们相比,冬生无疑是幸运的,幸运得让他自己都始料不及。冬生想,这就是所谓的机遇罢。

潇潇这几天情绪很低落,整天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冬生以为她是生病了,送去医院看了医生,却也没看出什么毛病来。冬生细细追问她是怎么啦?潇潇大颗大颗地掉着眼泪,就是不肯说出原委。冬生假装生气,吓唬她:“潇潇你又不听话了,有什么心事,也不肯跟叔叔说。叔叔不要你了。”

潇潇哇一声哭出声来,扑到冬生怀里。哽咽着道:“叔叔,我想爸爸妈妈了。我已经一年多时间没见过他们,我好想好想他们哦。”

冬生道:“你想念他们又有什么用?你又不肯告诉我你家的详细住址,我怎么替你找到他们哦!”

潇潇说道:“叔叔,我不是不肯告诉你。我真的不记得了。我给他们写了一封信,就是不知道怎么才能寄给他们。潇潇把信给冬生看,字不算很工整,但一笔一画却很认真。

亲爱的爸爸和妈妈:
我是潇潇。我跟你们一年多时间没有见过面了,我很想念你们。你们能来G城看我吗?亲爱的爸爸和妈妈,你们能来G城看我吗?潇潇真的很想念你们。我在这里很好,叔叔阿姨们对我很好。他们不打我,也不骂我。不光给我买了许多漂亮衣服,还送我到学校念书。他们对我就像对自己的孩子一样。我就是想见到你们,做梦也想见到你们。你们收到信后,能来G城看望我一回吗?

你们的女儿:潇潇

冬生有点吃惊,想不到只念到三年级的潇潇,居然能不写错别字、语句通顺地写信了。就夸她:“潇潇,你真聪明!能写信了,你爸爸和妈妈收到这封信,一定会很高兴。“

潇潇有点害羞地说道:“我哪里会写这么多字啊!我念,老师给写的。然后,我重新抄一遍。”

冬生哦了一声道:“你不知道你家的地址,这封信是寄不出去的。你好好想想,你家是湖南哪个县?”

潇潇歪着头想了起来。说了几个地名,但又自我否定了。最后她非常为难地说道:“叔叔,我真的记不起来了。只记得父母说过,我们家乡出了一个很大的官,姓何的。”

这就让冬生也犯迷糊了,他喃喃自语道:“姓何的,是谁呢?”

潇潇在旁又道:“爸爸和妈妈说他两把菜刀就闹了革命。”

经她这么一提醒,冬生知道是说谁了。他笑着拉住她的手问:“他不是姓何,是姓贺。贺龙,对不对?这么说来,你是湖南桑植人?”

潇潇拍起后掌,跳了起来道:“对啊对啊!他叫贺龙。我家乡是桑植。”

接下来的事情就好办了。冬生去找白志斌,把情况跟他说了。白志斌说好办好办。他就以G城公安局的名义,给湖南桑植公安局打了电话,还发了传真。要求对方帮助寻找潇潇父母。过两天,对方回了消息,说是找到人了,还把潇潇住的那个村支书家的电话号码也弄到。冬生当即拨打了那个电话,让潇潇跟父母通电话。潇潇话说不出来,抱着电话筒一个劲哭。冬生就接过话筒来跟那边的支书说话,让他们派人来接孩子,说替他们报销来去的路费。

再过几天,那边一行三人风尘仆仆地从湖南赶过来。一位是桑植县公安局的年青警官,另外两人就是潇潇父母。这一对中年夫妇,女的修身长面,虽然是素净的衣着,但也干净得体,隐约透出几分年青时的动人风姿。男的外表老实木讷,但一又眼睛滴溜溜转个不停,显得有几分滑头。一家三口团聚,免不了抱头痛哭一回,旁人也跟着唏嘘不已。

冬生把三人安顿下来,好生款待。一连几天,都派一位保安带着潇潇,陪他们到G城四处观光。该吃的吃、该喝的喝、该玩的也玩,款待得十万周到。潇潇的父母自然感激涕零,在冬生和秀秀的面前拱手作揖,祈求菩萨保佑他们生意兴隆,财源滚滚来。第五天,那位年青警官见一切都放心了,便要去深圳办另外的公务。冬生开车送他去火车站,替他买了去深圳的火车票,又拿了两千元给他作盘缠。但那警官死活不肯收,冬生就去车站旁的商场,买了两条名烟,两瓶洋酒送给他。那警官敬重冬生是一条仗义的汉子,临行前紧紧地握住冬生的手。两人互相交换了名片,道声后会有期。

那头送走警官,这头潇潇父母也坐不住,直嚷着要回去。冬生交待他们回去了一定要送潇潇念书,说这孩子聪明,不念书太可惜。他们一边唯唯喏喏,一边作神情为难地欲言又止状。冬生知道他们担心是潇潇的学费问题,就对他们说:“大哥大嫂,好好送孩子念书。我知道你们家穷,我来供她好了。她能念到哪里,我就供到哪里。”

潇潇的父亲道:“在我们家乡念书,怕是念不出什么名堂来。穷乡僻壤的教学质量不好。我们作父母的,整天忙于养家糊,哪有时间来管束她?就担心她回去跟一帮野孩子混野了,再也无心上学。那岂不是让兄弟白白费了一片心机么?”

冬生知道潇潇的父亲不想让潇潇回去。他能体谅到作父亲的难处。回头问潇潇:“潇潇,你是想回去呢,还是想留在G城?”

潇潇回答道:“我当然要回去。在G城好是好,但是爸爸妈妈不在。我上学时,同学们老欺负我,他们骂我是没有爸爸妈妈的野孩子,没有人愿意跟我一起玩。”

冬生道:“那好吧。你就跟爸爸妈妈回去老家念书。叔叔会按时把学费和书费给你寄来的。你回去了要听爸爸妈妈和老师的话,把书念好。经常给叔叔和阿姨们写信,有什么困难,告诉我们,我们会帮你的。记下了吗?”

潇潇很懂事地说道:“叔叔阿姨们放心吧,我一定好好念书。等我长大了,能挣钱了,再来报答你们。”

第二天,冬生去学校给潇潇办了退学手续。让秀秀去买了许多日常生活用品,大包小包地送给潇潇的父母。又送一万元给他们,要他们回去作点小买卖,把家庭搞富裕起来。那对夫妇终于带着潇潇辞别,冬生与秀秀执意送他们上火车。临别时,千叮嘱万叮嘱,彼此都流了许多真挚的泪水,才依依惜别。

潇潇走之后,大家都有一种空空落落的感觉。一连几天,冬生都感到无趣,打不起什么精神来。细细寻思之下,才发觉是少了潇潇的缘故。照理说嘛,他跟潇潇这孩子也不过萍水相逢一场,她幸福与否、快乐与否,跟他又有多大的关系?冬生感到很奇怪,他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强烈牵挂着一位跟自己,没有任何血亲关系的孩子。秀秀也看出冬生情绪低落的原委,才明白男人的父爱是多么的强烈和执著。后悔当初不该一意孤行,把孩子给堕掉。她对冬生说道:“冬生哥,你这么喜欢孩子。我给你生一个就是。你说,你是喜欢男孩,还是喜欢女孩?”

冬生一把将她搂在怀中,高兴地叫道:“我当然是喜欢女孩啦!女孩乖,听话,孝顺父母。男孩就知道淘气,贪玩。”

秀秀刮了刮冬生的鼻头道:“你口是心非呢!嘴上这么说,心里不这么想的。生个男孩好给你接香火啊。你家几代单传,如果我生了个女孩,怕你家父母也不答应。!

冬生假装生气地道:“照你这么说,我跟咱父母都是老古板了?你放心,生男生女他们跟我一样都喜欢。你敞开肚皮生吧。”两人说着说着,便头尾相接,快乐了一回。

不久,潇潇来信。她在信中告诉冬生和秀秀,她在家里小学念书了。老师和同学们都对她很好。爸爸妈妈用那一万块钱,在村头开了一个小杂货店,每天生意不错。爸爸说,开店挣了钱,以后全供姐妹们念书。随信还捎来一张她新近照的照片。潇潇穿一身崭新的校服,系一条鲜红的红领巾,仰着一张被朝霞映红的脸蛋站在学校的操场上,身后是一排青砖碧瓦的校舍。冬生与秀秀读了信,非常高兴,心头的石头总算是放下来了。很快就给她回信,要她好好念书,以后有什么困难,就写信来。叔叔和阿姨一定帮你。秀秀特意去书店,给潇潇买了一些文具和课外读物,连同信一起寄了过去。
 楼主| 发表于 2004-4-12 23:55:00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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秀秀果然怀孕了。这回反应挺大的,整天呕吐个不休,茶饭不思,嚷着吃辣吃酸。冬生不敢怠慢,把她当成菩萨一样,小心翼翼地伺候着。他一边忙于酒店的管理,一边忙于照料秀秀,天昏地暗,八只脚都落不到地。冬生担心她整天在酒店里,接触人多,怕要影响胎儿的发育,干脆让她辞职休养。冬生在附近的住宅小区里,租了一套三房二厅的房子,让秀秀搬进去安心养胎。还让林大姐介绍,一位手脚勤快的下岗女工,来照料她的起居生活。但是,一切怀了孕的女人,都会变得小心眼和敏感起来。非常在意丈夫的一举一动,认为丈夫有反常出轨的可能。认为自己怀了身孕,丈夫在房事上少了些,生理欲望得不到满足,马上就会变成贪恋酒色、寻花问柳的登徒子。秀秀当然不能免俗,而且,冬生成天跟一大帮,花枝招展的青春女子打交道,她更不敢掉以轻心。因而,秀秀每日会突然袭击般去几次酒店,到处探头探脑,一副私家侦探的模样。冬生作为酒店老板之一,又是那种高大威猛的男子,凭他的身份和长相肯定能吸引女子。手下的小姐和服务员们,自然乐于向他献殷勤。放在以前,冬生跟他们说说笑话,插点科、打点诨秀秀是不会放在心上的。可如今就不行了,若是让她看到这情形,她当场就会大发雷霆,把那些向冬生献媚的女子骂个狗血淋头。

偏偏这段时间,梁旭光的那位同父异母的,香港妹妹梁淑仪来到G城。表面上,父亲派她来辅佐哥哥做生意,实际上她不过是来大陆游山玩水罢了。这位梁大小姐,从小到大都是接受西式教育。言行举止已经完全西化。喜欢动不动就跟异性拥抱、亲吻。与人打招呼,一开口就是“嗨”“哈罗”之类的英语。她的国语水平,比旧电影中的侵略者还要差劲。她来G城,梁旭光原本安排她在郊外,自家的别墅里住的。但她嫌那里太冷清,就跑来酒店里住下来,说这样更容易跟大陆人打交道。她根本不管冬生有多忙,强要冬生作车夫兼向导,整天开着车陪她在G城附近游山玩水。

不用说,这种新潮女郎,秀秀自然是不喜欢的,甚至还讨厌她。只是碍于情面,不敢在她的面前,把厌恶的情绪表露得太过。毕竟,她是大恩人梁旭光的亲妹妹。秀秀不冷不热地对待她,保持一种敬而远之的尊敬。但梁淑仪却根本不理会这一套,明知秀秀是冬生的太太,却没有拿正眼瞧她的意思。整日价与冬生出双入对,挽着冬生的手,作小鸟依人状。甚至还会当着秀秀的面,主动拥吻冬生,把秀秀气个半死。

梁大小姐非常迷恋冬生的外表。虽然,比起欧美的男性,冬生的块头要差好多。但是与香港的奶油小生比起来,冬生却要威猛得多。她常常在冬生聚精会神地驾车时,就凑过来,用手去捏他身上发达的胸肌,赞美他壮得像一头公牛。有时她还会用身体语言露骨地暗示,她想尝一尝公牛的味道。冬生被这种露骨的性骚扰弄得心惊慌意乱,既感到受宠若惊,又无所适从。冬生跟她接触了这一段时间,才发觉女人追逐男人,有时会比男人追逐女人更直接、更露骨。

冬生知道,这位梁大小姐经过西方文明的冼礼。这种文明在很多时候,会跟以中国为代表的东方文明发生碰撞。冬生跟她,彼此生长在不同意识形态,不同价值观念的环境中,思想与行动自然是不一样的。所以,对于梁大小姐开放、大胆的性态度,冬生是无法苟同的。

其实,梁淑仪身边并不缺男人。在香港,以及在欧美求学时,她追逐过和追逐过她的男人多如牛毛。大家见过一两回面,便直奔主题,共叙鱼水之欢。但也是仅此而已,并没有达到谈婚论嫁的地步。当然,梁大小姐是不用担心嫁不出去的。只是,用她自己的话来说,在三十五岁之前,要好好享受一下生活。抱着及时行乐的想法,所以男朋友便走马灯似地换得很快。西洋的穷学生、花花公子、潦倒的艺术家,香港的白领俊男、不红不紫的娱乐圈帅哥以及过了气的男明星,等等。一拨又一拨,全拜在她有石榴裙下,招之即来、挥之即去。

她因为出生大富之家,长期被男人捧着、宠着,便愈发不将男人放在眼里。她从来不工作,虽然父亲安排她在自家的公司里,作一份不大理事的副总经理职务,但她从来不去当班。许多时间,是陪着母亲与一帮阔太太们,打打麻将、跳跳舞,排遣着时光。阔太太们在一起,照例要说到自己远在大陆,做着生意的先生或儿子。都异口同声地讨伐,他们哪里是去做生意?分明是去泡大陆的漂亮女人。在这群半老的徐娘们的口中,所有的大陆女子都是狐狸精,都是从鬼故事中走出来的女鬼,专门吸食他们的男人的精血。梁淑仪听她们说得有趣,心想大陆的女子如此了得,那么大陆的男子更不会差了。臭男人们都晓得去大陆寻花问柳,自己何不也跑去大陆找找乐子?说不定还能找到一个如意郎君呢。

恰好这个时节,父亲和哥哥正抽调大笔资金北上大陆投资。她便以帮助父兄打理生意有名来了大陆。起初,她确实也装模作样的跟着父亲或哥哥,去谈了几回生意。但不几回便厌烦了。父亲和哥哥打交道的都是些官员,每当他们谈成一笔生意后,便会到酒店去庆贺。吃吃喝喝也罢了,却要叫三陪女在场作陪。当着父兄的面,也免不了有打情骂俏的场面出现。她感到很难堪,后来索性就不参加了。父亲和哥哥巴不得她不去掺和,彼此乐得逍遥自在。

她在酒店里住下来后。白天还有冬生陪她去游山玩水,晚上她就闲得发慌。就去附近的酒巴和夜总会消磨时光,顺便找点剌激。只有到了那些地方,她才能找到如鱼得水的感觉。大陆的男人果然跟她以前遇到过的男人有所不同。他们含蓄、沉稳,甚至还有点害羞。这种风格是她以往交往过的男人不曾具有的。当然,在她心目中所谓的大陆男人,是指说粤语以外的,国语说得很纯正的男人。他们身上有一种几千年民族文明,积淀下来的沧桑感和神秘感,挟带着一股粗砺的雄浑的中原气息,很让他迷醉。

然而,让人感到有点遗憾的是,梁大小姐那一口杂夹了英文、粤语的杂交国语,他们都不大听得明白,语言交流就很费神。好在男女交往时,语言不够用了,可以用身体来交流。可怜养尊处优的梁大小姐,为了讨得大陆男人的欢心,居然纡尊降贵到了卖弄风骚的地步。而且,更可恨的是,那些有眼无珠的男人们,竟然把她当成暗娼。赤裸裸地问她:过一夜要多少钱?梁大小姐气得七窍生烟,露出富家小姐的蛮横,把他们骂个狗血淋头,然后扬长而去。

在外面寻欢不成,回到酒店,便打起了英俊的侍应生的主意。然而,侍应生们都知道她是大老板的妹妹,哪里敢招惹她?恰好这天,冬生来向梁旭光汇报工作,遇到了她。那天冬生穿一件黑色的紧身衣,下面穿一条黑色的牛仔裤,健硕的身体显出勃勃生气。梁大小姐眼前一亮。等冬生回去,她便向哥哥打听他的来头。梁旭光当场就夸这位助手如何的忠诚,如何的能干。甚至还加油添醋地说了冬生摆平流氓,深夜送秀秀回住处的那段英雄救美的故事。应了美女慕英雄的说法。听哥哥说完冬生,梁大小姐的某根心弦叮咚地响了一下。隐约地,她对冬生生出了许多好感来。

现在,我们的梁大小姐有机会接近冬生。便整日缠着冬生,要他陪着自己到处跑。这里需要说明的是,她迷恋的是冬生的外表。她需要的也不过是冬生的肉体而已。她是个现实的女人,她不能跟冬生这样的穷小子,产生真正的感情。她以后的婚嫁,还得考虑门当户对的富家子弟。没有婚嫁的负担,她与冬生交往反而轻松许多。男人之间的那点破事,倒用不着羞羞答答,直奔主题就是。可恼的是,冬生竟然木得如一只瓜。对于她的诸多鼓励与暗示,浑然不觉的样子。她在心里骂着他,难道要她主动献身,敞开自己丰沃的田园,等他来耕耘吗?

凭着女人特有的细心和敏感。梁大小姐发现冬生并非对自己挑逗不动心,哪有猫儿不沾腥的?只不过,他有所顾忌罢了。她发现震慑的力量来自秀秀,就感到好笑。她不明白,凡事拿得起放得下硬汉子,怎么也是个对老婆俯着贴耳的软蛋?若是香港和欧美的男人,面对异性的诱惑时,他们才不管什么老婆不老婆呢,先把女人弄上床再说。这帮大陆屁男人,又想当婊子又想立牌坊,患得患失、左右摇摆,简直让人生厌。

但是,梁大小姐依然缠住冬生不放。越是难上手的男人她越喜欢,这是她一惯作风。她不明白,秀秀为什么在冬生那里,具有那么大的震慑力。她千方百计要把冬生弄到手里,好好把玩一回,也有点给秀秀一点颜色看的意思。她根本就没把秀秀放在眼里,在她眼中,所有年青漂亮的大陆女子都不是好东西。要文化没文化,要钱没钱,凭什么拥有那么好的男人?在她看来,秀秀能找到冬生这么优秀的男人做丈夫,应该知足了。凭什么还要把丈夫管得死死的,当成宝贝一样栓在裤带上,还动不动给丈夫脸色看,真是岂有此理?!

现在,梁大小姐不惜低自己的身份,当着所有酒店员工跟冬生卿卿我我,完全是冲着秀秀而来的。她巴得秀秀打翻醋坛子,与冬生闹翻。
 楼主| 发表于 2004-4-12 23:56:00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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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生当然不知道梁大小姐的所有心思。他一如往常那样,不亢不卑地跟随梁大小姐。一天夜晚,冬生陪着她去一家新开张不久的酒吧。那酒吧是一位美籍华人开的。里面的装饰显示出一种,强悍的美国西部牛仔风格。前来光顾的多是欧美一些跨国公司,驻G市的机构的工作人员;东南亚以及非洲来华的留学生。一进门,便能听到震耳欲聋的摇滚乐,梁大小姐像到了天堂一般,激动得像十六七岁的小女孩欢呼雀跃。她立马用纯正的英语,跟周围的人们打着招呼,跟他们热烈地交谈。冬生的英语在这里不够用,听不明白他们谈些什么。只在旁边用警惕的目光,提防有喝醉酒的男人对她非礼。

不一会,果然有个金发碧眼、身材伟岸的老外,一边叫着“宝贝,过来”一边朝她身上凑。当着从人的面,那男子在她的屁股上狠狠地拧了一把,梁淑仪夸张地叫了起来,周围响起一片响亮口哨声。那男子更来劲头了,捧住她的脸就要把自己的嘴压下去。这时,冬生走过去,毫不客气地把他的手反扭到背后,把他摔倒在地上,再用脚狠狠地踹了他一下。那男子灰灰熘熘地爬起来,朝冬生竖起大拇指,用半生不熟的中国话说道:“中国功夫,厉害!”

梁淑仪责怪冬生道:“你怎么打人了?”

冬生感到好笑地说道:“他当着我的面调戏我的女同胞,不该打吗?”

梁淑仪道:“这算是调戏吗?在国外,这最正常不过了,你真是少见多怪。再说,就算他是调戏我,我也乐意让他调戏,用得着你管吗?”

冬生被她的话呛了个半死,没好气地回敬道:“你以为我好想管你这些破事?你哥哥交待过我,不准你跟那些不三不四的男人厮混。”

两人旋即争吵了一回,谁也不能说服谁。末了,梁大小姐说:“我们喝酒去。”两人来到巴台边,她直嚷着要威士忌。冬生因为要驾车,不敢喝太多的酒。梁淑仪一连干了三杯威士忌,情绪才稳定下来。她朝冬生抱怨道:“大陆一点也不好玩,你们大陆男人真没趣。闷死啦!”她一边抱怨一边拼命地灌着酒,一连又干了两三杯。

冬生怕她再喝下去会失去理智,就毫不犹豫地夺了她的杯子。付了酒钱,拖她到旁边的凳子上去坐好。这时,强劲的的士高音乐响起,领舞小姐跳到台上去疯狂地扭动着身子,台下也跟着群魔乱舞起来。梁淑仪再也坐不住了,冲到台上去,把领舞小姐赶走,自个疯狂地扭起来。她即兴地跳了一会桑巴,再一会又是非洲的土风舞。惹得下面的男男女女不停地尖叫着为她喝采。

从酒吧出来,夜已是很深了。冬生感到有少许醉意。梁淑仪还沉浸在兴奋中,要求冬生送她回郊区的别墅去睡。冬生开车载了她去,在那里。梁淑仪向冬生发起进攻,因为酒的缘故、夜太深的缘故、佳人红唇太诱人的缘故,冬生毕竟也是血肉这躯。这回冬生再也没能守住。在梁大小姐强大攻势和诱人的肉体面前,终于全线崩溃。两人疯狂了整整一个晚上。

第二天,冬生清醒过来。明白自己做错事情了。夜不归宿,这样的事情从来没有发生过,不知秀秀会怎样个伤心法。冬生又悔又恨,不住地用手抽自己耳光,骂自己混蛋。这算哪回事啊?对不起秀秀肯定是不用说的了。这与梁大小姐逢场作戏,自己成了什么东西?情人?男妓?甚至是条狗,一条被她呼来喝去的狗。被主子呼来喝去,还得强作欢颜、摇尾乞怜。作一条的狗的感觉,冬生从来没有过的,他也没这样的心理准备。此时,冬生有一种被人玩弄的耻辱感,他胸中郁结的怒火就要爆发。如果不因为她是自己大恩人的亲妹妹,冬生几乎要失去理智地,把梁淑仪从被窝中拎起来,狠狠地扇她两耳光。梁大小姐还沉浸在激情和欢娱中,伸过一只手缠住冬生的脖子,嘴里喃喃道:“你真有劲!”

冬生用力甩开她的手,怒气冲冲地爬起来迅速地穿好衣服。然后朝她吼叫道:“起床!把你的衣服穿上。你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咱们到此为止,希望你以后不要再缠我。咱们回去。”

梁淑仪听了冬生的话,气得直打哆嗦,她爬起来,胡乱地穿好衣服。一扬手就抽了冬生一记耳光,骂道:“你也不照照镜子,看看自己是什么东西!不识抬举的东西,我看上你是你的福气。你朝我叫什么?你不过是一条狗而已,脱了衣服是狗,穿上衣服就是人了?你永远也只是条狗!”

冬生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脸,感到热辣辣的生疼。想不到她生气起来,竟也有这么大力气。冬生自然不会也抽她的耳光,好男不跟女斗。何况她是梁旭光的妹妹。

接下来好几天。冬生呆在酒店里,不再陪梁淑仪出去玩乐了。她也没有勉强他。这几天她心情好得很呐。整天窜上窜下,像一个小女孩一样嘻嘻哈哈。她甚至还大胆到,像三陪女一样,跑到酒店的舞厅里,跟前来寻欢的男人打情骂俏。不知就里的男人,还以为来了一个惹火的新鲜货,都摩拳擦掌地想在她身上支动脑筋。细细打听。原来中梁旭光的亲妹妹,都吓了一跳。摇头叹息一番,不再招惹她。

趁秀秀不来查岗的时候,梁淑仪还会悄悄往冬生办公室跑。赖在那里不走,非常露骨地纠缠着冬生,要他再威猛一回。冬生自然不敢再招惹她。他明白,跟这种贪得无厌而又放荡的女人玩火,到头来,吃亏的还是自己。从目前的情形来看,已不是冬生,招不招惹她这么简单。冬生有把柄握在她手中,她随时都会发作,让自己在秀秀面前下不了台。这种女人,放浪形骸惯了,已经没什么廉耻之心,她才不管什么名声不名声呢。她要的是自己快活。风流韵事于她来说,自然是越多越好,谁也拿她没办法。

冬生不想受制于她。与其让她呆在这里,惹事生非,不如找个借口把她打发回香港为妙。一不做,二不休,冬生干脆打电话给梁旭光,明白地告诉他,你这个风流的妹妹,我伺候不了她的。梁旭光在电话里头哈哈大笑,问冬生是不是在床上伺候不了她?还笑言道,她妹妹可能看上冬生了,要冬生好好把握,将来把他家族的财产分四分之一去。

果然,再过几天。梁家老头子朝梁大小姐下了一道严厉的圣旨:马上回香港去。否则,她在大陆的所有消费,得她自己想办法应付。梁大小姐自然要跑去老爸面前撒娇,要老爸同意她在大陆多呆几天。哪知老头子不但一点也不松口,还趁机教训了她一顿。要她回去香港乖乖找个男人嫁掉,再这样像男人一样风流浪荡,胡作非为,辱没了门庭,就要剥夺她的财产继承权。梁大小姐见父亲这样说,立马就蔫了下来。反正这次大陆之行也算是不枉此行,回就回吧。香港多的是整天围着自己打转的男人。哪像这些大陆的臭男人们,假正经,一点也不解风情,竟要自己主动投怀送抱。

当然,梁大小姐是不会就这样走的。她要拿点颜色给冬生和秀秀这对狗男女瞧瞧,间离他们的亲密关系,最好能使他们内讧一场。她突然装成关心秀秀的样子去找秀秀谈心,把这段时间跟冬生在一起,所作的事情全部说出来。把跟冬生在床上的事情,加了油、添了醋。活色生香,绘声绘色。秀秀涵养再好,也受不了这样的侮辱。她气得站了起来,也不管她是不是老板的亲妹妹,一扬手就给她一记响亮的耳光,骂道:“够了!不要说了。你这不要脸的婊子!鸡婆!你在香港没男人要吗?跑到大陆来勾引别人的老公?你贱不贱啊?”

梁大小姐抚着被秀秀抽痛的脸,没有还手。她要在秀秀面前装出大家闺秀的模样,微笑着对秀秀说道:“我告诉你这些事情,是要你明白,你老公并不是你想像的那样,对你好对你很忠诚。他也会背着你跟别的女人上床。你不要把他太当一回事。我老实告诉你,他在我眼里,不过是一条公狗而已。比香港的男人们强壮点的公狗而已。还有,我更要提醒你,不要以为自己长得天香国色,从此就能把丈夫牢牢地拴住。等着吧,要不了几年时间,你人老珠黄了,你丈夫就会把你当成一件旧衣一样扔掉。”

等梁大小姐走之后。秀秀便找冬生撕打。她像泼妇一样不依不饶,又哭又闹,甚至还要冬生跪下给她认错。冬生纠缠不过,恼羞成怒道:“这算多大一件事情?我不过跟她逢场作戏一回而已。我也是一时糊涂,酒后乱性。你以为我真的想背叛你么?她主动诱惑我,向我投怀送抱,我哪里忍得住啊?你不是男人,你要是男人,你一定会像我一样犯错误的。”

秀秀道:“好哇!照你这么说,我还错怪你了。你这个贪得无厌的家伙,我怎么瞎了眼看上你了。以前你跟娟娟胡搞,我念你是经不住诱惑,不跟你计较。想不到你竟然得寸进尺,越来越不像话。你想想,你都快作父亲的人了,还要这样跟别的女人胡来,你是想弄出个家破人亡、妻离子散的结局出来吗?”

秀秀动了胎气,下体流了许多血出来。冬生慌了神,连夜把她送到医院去。医生问明是两人吵嘴引起的,狠狠地把冬生训了一顿。说你这个男人是怎么的?不知道心疼自己的老婆。还好,送来得早,要不然孩子流掉了,以后想再怀上就难了。

秀秀住在医院里,冬生就把酒店的大小事务全交代给陈勇,亲自来医院服伺她。听到医生说生气会动胎气,秀秀吓的对冬生的怨气消了一半。只是,她不想就这么原谅冬生,不让他尝尝厉害,他会得意忘形的。秀秀觉得应该让冬生,屁颠屁颠地好好服伺自己一回,让他吃点苦头,知道老婆孩子得来不易。本来,她已经脱离了危险期,没什么大碍了。现在留在医院里观察,不过是为了好好地养胎。既不用打针,也不用吃药。

秀秀现在每日把冬生支使得团团转,一会躺在床上,说自己身体某个部位发痒,要冬生给她搔搔。再一会又从床上爬起来,不胜娇弱地要冬生扶她,到医院里的小花园里去散步。冬生乖巧得很,谨小慎微地在她鞍前马后忙乎。左一个“喳”,右一个“喳”,像电视里头清朝皇宫里面,服伺皇娘的小太监。并且,他还临时编了许多笑话说给她听。总之,冬生千方百计要逗秀秀发笑。然而,秀秀虽然背地里早已乐开了花,不知笑了多少回。然而,当了冬生的面,她还得板着脸面。因为,只要她笑出声来,就说明自己再也不生他的气了,那岂不是太便宜了他?

一日午后,秀秀正躺在床上装睡。不知什么时候,冬生哼着欢快的曲子进来,稀里哗啦地弄出许多响声来。秀秀眯着眼,偷偷地瞧他,原来,冬生不知从哪里弄来一个洋娃娃,此时正抱着她,站在床上没命地向秀秀做着鬼脸。他那情形,并不知道秀秀根本没有睡着。秀秀就乐,突然睁开眼睛,用脚踢了他一下,道:“你又在玩什么花样?鬼鬼祟祟的!”

冬生道:“我如果不玩点花样,你会跟我说话吗?我知道你没睡着,才这样逗你呢。哈哈哈!想不到你果然中计啦!”

冬生说着就坐支床沿,把头凑过来,对秀秀说道:“如果孩子保不住了,我就把这个送给你。你听,她会叫妈妈呢。”冬生把洋娃娃身上的一个按钮揿了一下,洋娃娃果然奶声奶气地叫道:“妈妈。妈妈。”

秀秀再也忍不住了,扑嗤一声笑了起来,算是跟冬生和解。她用手轻轻擂了下冬生的背,正色道:“如果这回保不住了,我连洋娃娃也不给你养,让你家永远断绝香火。”

冬生捧信她的脸,巴地吻了一下,道:“如果真那样,那我只好换老婆啦!”

秀秀把眼睛瞪得大大的,板起面孔,作张牙舞爪状:“你敢!如果你敢那样,我绝不饶你。”

再过几天,秀秀从医院回来,整天跟保姆大姐呆在家里。跟她学做饭,煲汤等家务。她再也不去酒店查岗了。她想,男人不是小猫小狗,他要出轨,你是盯不住的。以前一天去盯几回,他都有机会去犯错误。干脆放他自由吧,倒要看他敢耍出什么花脚乌龟出来?
 楼主| 发表于 2004-4-12 23:57:00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六章

31

当娟娟披头散发,一脸惟悴地挺着大肚子出现在冬生面前时,冬生几乎认不出她来了。冬生大吃了一惊,问她:“娟娟,你这是怎么啦?”

娟娟一句话没说出来,眼泪夺眶而出,咿里哇啦地号啕起来。好一阵子才平息下来,抽泣着对哀求冬生道:“冬生哥,看在咱们相好一场的份上,不管你是不是喜欢我过。你可得救救我,我现在无家可归了。那个千刀万剐的来顺,卷起所有的财产跟别的女人跑啦!咆呜呜!我死心塌地跟他,他却这样算计我、抛弃了我。呜呜呼我真不想活了,往后这日子怎么过啊?”

其实,来顺对娟娟根本就不是真心实意的。他闯荡这么多年的江湖经验是,风尘女子大多是得靠不住的。 有道是:君子无戏言,婊子无真情。来顺虽然算不君子,然而他不相信娟娟对自己会有真情,认为她不过是暂时依赖自己罢了。说不定有一天见到有钱男人,就抛下他跟人家跑掉。就算是有真情,又能怎么样?来顺在心中,从来对操卖皮肉的女人是瞧不起的,多少男人上过啊,她身上连一根干净的毛也不会有。

来顺从时入酒店打工的那一天起,开始时一心要找个把风尘女玩玩,解决性欲问题。后来跟她们混在一起了,发现她们头脑比较简单,容易哄。就打定主意要从她们身上骗一笔钱财。他在跟她们搓麻将时,就暗中察言观色,看谁能成为自己的猎物。结果,把目光瞄向娟娟。那时的娟娟是酒店里最红的小姐。挣钱最多的就是她。来顺私下向别的小姐打听,得知娟娟已经有一笔数目巨大的存款。当然,来顺瞄上娟娟并不仅仅因为她的钱多。而是因为她比别的小姐更容易哄。来顺知道,小姐们的钱再多,不上你的钩,你也只能眼红。别看娟娟平时咋咋呼呼,显出一副狂野的个性来。来顺的老江湖眼光早看出来,这种女人是吃软不吃硬。别看她处表刚强,内心其实是万分脆弱的。她处处争强好胜,不过是为了得到别的尊重。所谓的尊重,也就是同性的拥戴和异性的青睐。在一帮姐妹当中,除了秀秀,娟娟的地位无疑是最高的了,同性中受到拥戴自是不用说的。然而,说到异性青睐,就没这回事了。前来寻花问柳的男人们,不过要在她身上,发泄自己的原始欲望而已。床上完事了,就丢给她一笔钱,谈不上什么尊重。她长期在男人面前低眉顺眼,不过是为了取娱他们,多赚取一笔小费。其实她在内心里,早已将这种男人恨透,恨不得有一天能爬到他们头上去,好好地颐指气使一番。如今,来顺刚好来投了她的巧,整天鞍前马后奔忙,一副俯首贴耳状。娟娟当然喜欢他了。

像娟娟这种女人。她现在最需要的不再是钱了。她已经拥有了一笔可观的存款。她需要的是男人,一个对自己言听计从、温柔体贴的男人。来顺就是瞅准了娟娟的这些弱点,所以才扬鞭打马地向她发起进功,一路凯歌。顺利得让他自己都感到吃惊。来顺把娟娟弄上床后,一直搅动三寸不烂之舌,在娟娟的耳边情话绵绵,口口声声爱她到海枯石烂,地老天荒。

就这样,在风月场中摸爬滚打多年,与无数男人逢过场、作过戏的娟娟,就这样被来顺俘获了。不能说娟娟不够精明,头脑不够清醒。事实上,娟娟出道多年,对于男人那套虚情假意,早就了如指掌,了然于心。虽然,她能够游忍有余地周旋于许多有钱男人之间,不用付出丝毫真情,就能从他们口袋里,榨取大把大把的钞票。然而,每一个女人,在内心常任处,都是渴望被男人爱的。不管她高贵还是卑贱,娴淑还是淫荡。娟娟虽然能看出有钱男人的虚情假意,但她未必能识破穷小子的醉翁之意。来顺以他乡下土包子特别有质朴与狡黠,逆来顺爱终于赢得了娟娟的芳心。

娟娟之所以最终选择来顺作为下半生的依靠,她知道,自己要成为有钱财、有地位的男人的太太是不可能的。那种男人永远不会对女人付出真情的。再好的女人于他们来说,都不过是玩物。倘若他们打算为一个女人付出些许真的情的话,那女人不用说是比较纯情的那种。跟娟娟这类女人,不过是一场银货两讫的交易而已。好在娟娟拥有一笔可观的存款,使她有资格在无地位、无钱财的男人当中,挑选一位比较如意的丈夫。在她眼中,来顺还算靠得住,对她俯首贴耳,人也算得上有点聪明才智。都说成功的男人是由女人培养出来的,这个来顺,如果栽培得法,兴许也能干点成就出来。

当然,到了后来,娟娟在来顺的授意之下,把一大帮姐妹们拉下水成为白粉妹。这时节,再也不是她在控制来顺,而是来顺在控制她了。所以,当贩毒的事情败露,他们被秀秀扫地出门后,娟娟决定死心塌地,把自己下半生的幸福交付给来顺了。她毫不犹豫地取出了全部存款,让来顺去北京路租了铺面,作起时装生意来。娟娟铁了心重新做人,彻底告别自己不光彩地过去。后来怀孕后,就干脆退居二线,精心养着腹中的胎儿和照料来顺的起居。生意上的事情,放心地让来顺去打理。

来顺以前跟冬生摆地摊操练时,觉得难堪,总放不下自己一张老脸。如今正经八百地开起时装店,当起了小小的老板,情形自然是当初无法比的。来顺不缺经意的才能,用不了多久,他就把生意做得风生水起。

来顺从来没打算要跟娟娟过一辈子。现在,生意做得溜溜转,每日的利润不少。而娟娟完全是一副把身家性命都交付于他的样子。来顺的如意算盘往深处打,开始留意可人的女子。每天,他总如一匹饥肠漉漉的野狼,把一双贼眼盯住前来光顾的青春女子。他明白,这些女子当,许多人是除了青春便一无所有,而又急于脱贫致富。只要自己使点小小手段,小恩小惠地宠络一番,是不难引她们上钩的。来顺现在要找一个身家清白而又单纯的女子,作为自己的夫人。他已经做好了抛弃娟娟的准备。

果然,不久便盯上一位在附近酒店打工的女孩。是个叫娇娇的年青漂亮的陕西姑娘。美丽的姑娘都喜欢打扮,但苦于自己每月只有可怜的几百块工资,所以对于商业街上,许多的店铺里漂亮的时装,只能饱饱眼福,望而叹息了。来顺何等人物,一旁冷眼旁观,早就瞧出了门道。常常以“跳楼价”卖给她时装,娇妖无端受人恩惠,自然对他青眼有加了。打工时期的爱情,本来就来得很快。何况有钱男人的海誓山盟,于涉世未深的女子来说,总比穷小子的来得可靠。来顺跟娇娇的爱情,便以跑步进入共产主义的大跃进速度,迅速成熟起来。来顺跟娇娇上了床,发现对方竟还是纯洁的处女,当场激动的不行,感谢上帝把这么好的礼物送给他。毫不犹豫铁下决心跟娇娇私奔。

可怜的娟娟自然蒙在鼓里。她沉缅在对未来美好生活的设想中。腰身越来越粗,脸上长出了许多蝴蝶斑。她以前堕过无数次胎,害怕这次怀的孩子会半途流产,因而一举一动万分的小心。真应了那句俗语,哪壶不开提哪壶,怕啥来啥。这天不小心,闪了一下身子,下体流血不止。慌忙叫来顺送她去医院住下,交了八千块压金。医生检查了说,动了胎气,得好好养一段时间。这就给来顺创造了机会。头几天,来顺还到医院露一露面。对她说些安慰话,叫她安心养胎。同天后便人间蒸发。娟娟在医院左等右等,不见来顺,打他手机也关机了。就慌了神,冒着流产的危险跑回去看。天呐!人去店空,鬼影也不见一个。来顺柜台里给她留下一封信,告诉她,他已找到自己真爱,叫她不要等他,祝她好运。她急忙去银行查自己的帐户,存款只剩下区区几百元。明白来顺彻底把自己给扔下了,一屁股坐在地上,号啕大哭起来。有人问明原委,提醒她快去报案。

去了派出所,她竟然说不来顺姓甚名谁,何方人氏。派出所的警察就说,这案就不好查了。你先回去吧,我们慢慢破案,有了结果再通知你。娟娟明白,派出所一时半刻是不能抓到来顺的,她决定自己去寻找来顺。她天真的希望,只要来顺还呆在G城,她就能找到他。她没有明确的目标,便如无头苍蝇一样,坐着出租车满城寻找来顺。G城这么大,人海茫茫,她哪里找得到来顺?几天下来,她连车资都会不起。蓬头垢面,憔悴得像个讨饭婆。她恍恍忽忽地游荡在街头,逢人诉说自己的不幸。人们见她挺着大肚子流落街头,心生同情,纷纷解囊相助,劝她把孩子生下来再作打算。她不接受人们的损助,说我几十万巨款都没了,还在乎几个小钱吗?她想,这回自己算是彻底完。失去了钱财和爱情,无家可归,一个人孤苦伶仃地在异乡的街头游荡。绝望之下,她产生了一死了之的念头。来到江边,打算投到水里,一了百了。她在静静的水面照自己的容颜,发现自己的脸还那么的年青,面容还那么的姣好。未来的路还长着呐!这么多年,卑贱也好,屈辱也好,还不照样挺过来了吗?罢了罢了,留得青山在,还怕没柴烧?她这样想着,觉得无论如何,还得坚强地活下去。

冬生听了她长长的诉说,心里感慨万千。但嘴里头找不到合适的话来安慰她。带她回自己的住处,把她的遭遇跟和秀秀说了。秀秀见娟娟如今的悲惨下场,心中原来对她的不满与怨恨,早已忘得无景无踪了。想到人世的艰难与江湖的险恶,忍不住抱着娟娟的头,叫声:“我可怜的姐妹啊!”。两人失声痛哭起来。

秀秀让保姆去给娟娟买了几套报孕妇裙,又吩咐她帮娟娟洗了澡。秀秀对娟娟说道:“你现在没什么打算的话,就住在这里,把孩子生下来再说吧。”

娟娟答道:“事到如今,还能有什么打算?但是孩子是不能要了。不是养得起养不起问题。一个没有父亲的私生子,以后在这个社会是抬不起头的,我不想害他一辈子。”

秀秀道:“都这么大了,你忍心把他做掉吗?依我看,不如放他一条生路。就算你不愿意养,送给别人也行啊。”

娟娟道:“总归是自己的亲生骨肉,生下来了送给别人,怕是要牵挂一辈子。不如现在狠狠心把他做掉,长痛不如短痛。”
 楼主| 发表于 2004-4-12 23:58:00 | 显示全部楼层
32

秀秀陪着娟娟休养了好几天,对她说了好多宽心的话。见她身体和精神都好了起来,才让冬生带她去医院引产。到了医院,医生死活不同意为娟娟做引产术,说人命关天的事情,非得让她的丈夫或男朋友同意才敢做。冬生无奈,只好把娟娟的遭遇跟医生说了,希望医生可怜可怜她。医生对她深表同情,但同时又说道,总得有个亲属在手术单上签个名什么的吧,出了事故,医生单方面不能负这个责任的。冬生说出了事故我来负责,就在有关文件上签了自己的名字。交了有关费用,医生给如娟娟作了详细检查,决定下午动手术。

娟娟换上了蓝白相间的病号服,被几位护士扶上手推车躺下,临进手术室时,冬生上前去握住她的手,爱怜地抚摸了一下她的脸,轻轻对她说道:“娟娟,你要挺住,痛一苦下就好了。”

娟娟道:“冬生哥,你放心。有了你这句话,天大的痛苦我也能挺过去的。”

催产针打下去,娟娟整个下午都在手术台上挣扎。那个痛啊,简直撕心裂肺。但她强忍着没有叫喊出来,死死地咬紧牙关。终于,孩子出来了。已经是一个成形的婴儿,是个女婴。粉红的皮肤,淡黄的头发。只是,没有声息,在血泊中微微动了动,便再也没了动静。娟娟见到这情形,再也忍不住,失声哭喊起来。那位跟着她折腾了一个下午,早已疲惫不堪的医生发火了:“你哭什么?你哭什么?哭顶什么用?孩子已经下来了。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娟娟的手用力的拍打手术台,叫喊道:“我哭我的命!我哭我的命!我哭我的命!”

娟娟从医院回来,又养息了好几天,倒也容光焕发,越发地风韵迷人了。只是,让她感到烦恼的是,凸出的腹部再也不肯平坦了。为了恢复体形,她每日一大早就起来跑步,要不就在床上做仰卧起坐,一心希望把肚皮上的赘肉除去。秀秀见她大有一切从头来过的意思,敬佩她有一颗坚强不屈的心,很为她感到欣慰。

再过几天,娟娟要求再回酒店上班。秀秀问她:“你打算重操旧业吗?”

娟娟答道:“当然。我得养活自己啊!”

秀秀道:“你这是何苦呢?好不容易从这火炕里跳出来,就不要跳回去了。好歹做点别的。比方说开个店什么的。没本钱,我们可以支持。多了不敢说,十万八万是不成问题的。你要听我的话,咱们姐妹一场,我不愿看到你给毁了。”

娟娟回答道:“这次让你们操了不少的心,我哪里还能再给你们添麻烦呢。好歹我还有副身子,就算破罐子破摔吧,挣些钱养活自己,还是不成问题的。秀姐,你是天底下最好的姐妹,我一辈子不忘你的恩情。”

娟娟再去酒店坐台,一切对她不利起来了。以前熟识的客人们,早得知她的这一场情变,生怕沾上晦气,避瘟神一样避着她。不用说花钱请他陪酒什么的,就算不要钱,还嫌她晦气呢。间或遇到些个不知深浅的生客,生意还未做成。别的小姐为了争生意,悄悄把她的老底告诉了客人,一场好事便黄了。娱乐场中的风尘女子们,为了争夺大款们口袋里的钞票,是免不了勾心斗角的。娟娟被穷光蛋把所有钱财骗光,落个人财两空的结局的故事,成为酒店里的笑柄。不但别的小姐们不同情她,而且还会以此为把柄,打落水狗一样打击她。前来寻欢的男人们,花点钱,无非是要找个上面饱满、下面紧扎的女人痛快一回。有谁会对一个上面松驰、下面空旷的,残花败柳般的女人感兴趣呢?因此,娟娟坐了一段时间的台,挣到的钱只够喝西北风。她的心情一天比一天糟糕,开始吸烟、酗酒。无事生非地找别的小姐吵架。有时甚至还会缠着相熟的客人,对他说,老娘不收你的钱,让你白弄,行不?整日价胡闹,疯子一般。

冬生把一切看在眼里,觉得娟娟长久远样下去,她非疯掉不可。冬生不忍心她就这样毁掉,回去跟秀秀商量,看能不能为娟娟寻一条别的生路。秀秀道:“她这样子,酒店再也不能让她呆了。依我看,不如给她找个男人,把她嫁出去算了。”

冬生道:“娟娟心性比较高傲。一时半刻怕也找不到合适的男人。无钱无势的,她看不上。有钱有势的,未必看得上她。这事难办啊! 我们总不能到报上去给她登征婚启事吧,传出去,还不让人笑掉大牙?”

秀秀沉思了一会,说道:“不如让林大姐帮帮忙。她是本地人。只要不说出娟娟的底细,让她介绍个本地的小老板,怕也不难吧。”

第二天,冬生找到林大姐。把事情给她说了。要她无论如何得帮这个忙。林大姐满口应承,连声说好办好办。过两天,林大姐果然来回话。说是有个远房表弟,住在城外二十公里的乡下。那条村里的土地被新建机场征用,每人得了一大笔安置款。他就到城里来买了房,在附近一个市场开了个鱼挡。他家产算起来有几十万,勉强还算得上是个老板。他的妻子年前生病过世,留下一儿一女两个孩子正在念书。他整天又要忙生意,又要照顾两个孩子,忙的焦头烂额。所以有心再续一弦,四处托人求亲。然而,G城的女子嫌他钱不够多,而且还有孩子拖累,都不愿嫁给他。他只好希望能找个外省女子。外省女子漂亮,一般又不会索要太多的彩礼。他知道表姐在一家酒店打工,那里打工的外省女子比较多,就央求过表姐给他介绍老婆。如今,林大姐在冬生那里领了圣旨,就跑去对表弟说,酒店里有位死了老公的服务员,想嫁个本地男人。她虽然生过小孩,人长得不错。问表弟愿不愿娶她?

冬生当天晚上就把娟娟叫到住,把托林大姐的事情给她说了,问她愿不愿意嫁人?娟娟不说话,只一个劲流眼泪。冬生道:“娟娟,事到如今,你好歹也表个态嘛。愿嫁还是不愿嫁,你自己拿主意。我和秀秀不会逼你的。”

娟娟哽咽道:“我现在都成了残花败柳,还有什么资格挑三选四的!嫁人也算是一条出路吧,谢谢你们替**心,我一辈子不会忘记你们的恩德的。我先跟那男人见见面吧,如果看得上眼的话,就嫁了吧。”

再过几天,林大姐把那男人带来相亲。他叫阿标,长得黑黑瘦瘦,却也显出几会精明。他穿一身毕挺的新西装,显然不习惯穿着这么隆重的衣装,所以特别的忸悝。新理了一个奔头,发脚露出一圈因长期不被太阳晒到的白皮肤,与脖子和脸上的黑皮肤对比,倒也黑白分明,相映成趣。林大姐悄悄指娟娟给他看,他立马两眼发直,口中直嚷:“靓啊,靓啊。”因为激动,手脚越发不知道往哪里放了。林大姐引他到冬生的办公室。见到冬生,他的神情仿佛见到大人物。他欠身坐在沙发上,有着做错事情等老师批评的小学生的惶恐,等着冬生问他话。

冬生见他这副忠厚模样,心里有几分喜欢,忙派一根烟给他,让他缓和一下紧张的心情。冬生问他:“见过面了么?”阿标鸡啄米似地点着头道:“见过见过。她很漂亮。要能找到这样的女人做老婆,做牛做马我也愿意。”

冬生被他的话逗笑了,道:“你先不要下什么保证。我告诉你,她可是生过小孩的,你不嫌弃她吗?”

阿标道:“这是什么话!我怎么会嫌弃她,打起灯笼也找不到这么好的女人,我怎么会嫌弃她呢。再说我也是结过婚的男人,我有什么资格嫌弃人家?”

冬生道:“你这么说我也放心了。我看你也是个靠得住的男人。你以后要好好待她,不许打她骂她,明白么?”

阿标再次啄起米来:“明白明白。这么好的女人,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了。我哪里舍得打她骂她哩。”

林大姐在一旁帮腔道:“李老板,你就放心吧。我这个表弟最体贴女人了。以前的弟媳妇,从来不用做重活的。宝贝得像个阔太太。娟娟要是嫁过去了,保管不出半个月,一定会甜得掉进糖罐里。”

三人又闲话了一会。冬生对阿标说,只要女方答应了,他随时都可以来接新娘子。他保证不但不会收他分文彩礼,还会送一套嫁妆给她的。阿标感动得不行,临告别时,拿出一只沉沉的金戒指,让冬生交给娟娟,说是见面礼。

冬生等他告别,立马找来娟娟。指着男人远去的背影问她:“就是这男人,你愿嫁他吗?”娟娟低着头不作答,只一个劲摇头。冬生道:“娟娟,你要不情愿,没有人会逼你的。大不了让林大姐重新给介绍一个吧。”

娟娟赌气般说道:“不。就是他了。现在轮不到挑男人了,人家不挑我已算万幸。这男人模样虽然差点,但看上去还算靠得住。罢了罢了,就是他吧。”

婚事就算定下来。阿标那头整天忙于装修房子,忙的天昏地暗。百忙之中托林大姐捎三万元过来,说是让娟娟置办嫁妆。冬生大手一挥道:“替娟娟置些嫁妆还置不起么?你把钱给娟娟拿过去,让她存起来作私房吧。留到以后有急用。”

娟娟等待出嫁的这段时间,心绪平静。每日陪着秀秀,说些女人间的话题,日子打发得飞快。
 楼主| 发表于 2004-4-13 00:00:00 | 显示全部楼层
33


娟娟报过案的那派出所来了电话。说是有了来顺的消息,让娟娟过去一躺。秀秀怕娟娟情绪激动,做出傻事来,就让冬生开车送她过去。到了派出所,娟娟问办案的警察:“破了案,钱追回来了么?”

警察道:“你别急。先坐下听我们慢慢说。你要有个心理准备,人是找到了。钱呢,一时半刻还不能追回来,这案子还没了结呢。”

娟娟问:“那他人呢?我要见见他。问问他,我哪里对不住他了,他竟如此骗我?”

警察道:“我告诉你不要激动。见人没用了,是死人。”

娟娟听了,啊呀尖叫一声,当场昏过去。慌得冬生与警察又是掐她人中,又是卡虎口。半晌,娟娟才悠悠醒来,娟嚎着拍打办公桌道:“钱也没追回来,人也死了。这叫破了案吗?叫我过来看有什么用啊?”

警察道:“死人是你老公。或许他算不得是你老公,但你们总归有这么一场情感纠葛。他现在成了一具死尸,你好歹也跟他见上最后一面吧。他也许是中了别人的圈套,才这么稀里糊涂地丢了性命。”

警察带冬生和娟娟去殡仪馆。在尸体冷藏室里,工作人员从冷柜拉出一格长长的盒子,来顺身裹白布躺在里面。他的头一有一个,被硬物打击造成的坑,看得见白森森的头骨。脸肿得像发面。一又眼睛大大地瞪着,死不瞑目的样子。娟娟用手抚弄着来顺的眼睑,想把他的眼睛合上,但这对眼睛就是不肯合上。娟娟痛心地叫喊道:“来顺。我一片真情对你,你却骗了我。现在落到这个结局,何苦啊!何苦啊!”娟娟叫着叫着,人又要往后倒,冬生忙扶住她,安慰道:“娟娟,你要挺住。人死了不能复生。来顺也算是害人害己,罪有应得。”

再回去派出所,娟娟平静了许多,不再哭叫。她问办案的警察:“我的钱能追回来吗?”警察道:“那些钱追回来的可能性不大。线索追到死者身上就断了,我们是在郊外发现他的尸体的。他死着跟些什么人交往,我们一点眉目也没有。”娟娟叹息道:“罢了罢了,钱追不回也就算了。只是可怜来顺,白白丢了性命,到头来一场空。”

从派出所回来,娟娟又痛痛快快地哭了一场。哭来顺,也哭自己的命运,任凭谁也劝不住她。秀秀在一旁也陪着洒了不少泪水。第二天,娟娟不哭了。眼睛虽然有点红肿,但却容光焕发,一脸灿烂的笑。秀秀高兴地说道:“你好像换了一个人。仿佛什么事也没发生过。”

娟娟道:“从今往后,我再也不会哭鼻子啦。这世上,哭是解决不了问题的。我现在洗心革面,重新做人。”

秀秀道:“这么说,你决定嫁给阿标了?”

娟娟道:“是的。女人早晚得嫁人。嫁给谁,得讲缘份,也讲命运。既然上天注定我嫁给阿标,我就认命了。我敢嫌他什么?年纪大些,又有失去伴侣的痛苦经历,说不定更能对我这种女人,产生同病相怜的感情。更懂得知冷知热地呵护人哩!”

两个半途相遇的男女,一个愿娶,一个愿嫁,婚事也用不着拖拉了。不用催,这头发话过去,阿标立马就择了黄道吉日。是公历元旦那天,寄托去旧迎新,一切从头来过的美好愿望。秀秀挺着大肚子,全权操办着女方这头的事务。算算日子,离成婚之日只有十天半月时间了,而娟娟的嫁妆一点动静还没有。就从银行取了几万元现金,让冬生着人跟娟娟去置办家电和家私。这些东西运回来,把酒店一个贮藏室放得满当当的。娟娟感到得不行,少不得又要向冬生和秀秀说些感激的话。

冬生和秀秀执意要为娟娟风光体面一场。他甚至说服梁旭光,把他那辆奔车作为花车。又去市内小车出租公司,租了两辆本田和两辆桑塔纳。加上自己的宝马车,也算得上是一个较为豪华的车队了。

迎亲那天,阿标那边开了一辆破旧的桑塔纳作花车,一大一小两辆拉嫁妆的货车,再就是一辆拉人的面包车。冬生见状,没好气地对阿标道:“你又不是出不起钱,怎么请了这么寒酸的车?一边歇去。瞧!我都给你准备了什么车?”

阿标看到酒店前面的停车场一溜漂亮的车子,他哪里见过这阵仗?吓得哇一声,道:“我的妈!这气派,只怕区长的公子结婚也没这么排场吧!”

冬生朝他笑了笑,拍拍他的肩膀道:“你放心就是。租车的费用由我出。你的任务就是把新娘子接回去,从此以后好好待她。你看,我们老大把他的奔驰车,也开来给你装门面了。区长也没这么大面子。”

好在城市里的迎亲仪式,不必如乡下那样,有着许多繁文缛节。况且,阿标与娟娟是一对非常男女,许多凡俗的礼数,能免则免。男方来的人七手八脚把嫁妆全搬到两部货车上去。示几,娟娟身着曳地长裙,在两位伴娘的搀扶下,从酒店的台阶款款而下。

梁旭光的奔驰车被装点得花团锦簇。冬生打开后面的车门,请新娘子上车。娟娟看到一溜全是中高档小轿车,这排场太出乎她的意料。心头一热。哽咽着对冬生道:“冬生哥,这场面让我终生难忘。谢谢你们!谢谢你们!”

冬生忙用手往压了压,对娟娟道:“娟娟,你别这样。今天是你的大喜之日,无论如何你是不能流泪的。你、我、秀秀,还有在酒店工作的服务员和小姐。我们都是来自穷困乡村的苦孩子。因为贫穷,我们才到南方G城从事这种,被有钱有势的人看不起的行业。在这个主流社会边缘讨生活,养家糊口。我们的命运是一样的,没有安全感、一切利益没有任何保障、受人欺凌。那些生活在主流社会的,高高在上的权贵们看不起我们,有钱人看不起我们,甚至G城生活的普通人也看不起我们。他们看不起我们,我们不在乎。我们不在乎他们的歧视和白眼。但是,有一点你要记住,我们不能自暴自弃。我们自己一定要看得起自己。我们也要像所有的人一样,有尊严地生活。我无论如何,也要让你排场一回。希望你从此过上新的生活,反过去的痛苦全忘掉。”

这时秀秀挤过来,把一个大大的红饱塞给娟娟,红着眼睛说道:“娟娟,咱们姐妹一场。给你个红包,算是上轿礼吧。嫁过去好好过日子吧。这男人模样是差点,但人不坏。好好跟着他过。只要肯做事,过一种小康生活是不成问题的。”

迎亲的车队缓缓地行驶在大街上,果然引来许多路人观望。不明就里的人纷纷停下来互相打听:是哪位官员或富家的子弟成亲呢。

娟娟嫁过去三天,就按照中国所有农村的风俗,领着丈夫阿标来“回门”。冬生和秀秀免不了要盛情款待他们。娟娟容光焕发,一副小鸟依人的良家妇女状。新郎阿标看上去比以前年轻了好几岁,看得出他对这门亲事是很满意的。冬生免不了又要对他,说些恩威并重的放。千说万说,目的只有一个,就是要他好好对待娟娟。阿标诚惶诚恐,一个劲地点头,像鸡啄米一样。

再过一段时间,冬生悄悄去阿标作鱼档生意的市场。看见娟娟穿一件防水的胶裤,正滴水不漏地应酬着顾客:把鱼从水池里抓起来,过秤、去鳞、开刀、斩件,一环扣一环。干净利落。冬生忍不住感叹,生活真是一部奇妙的机器,短短一段时间内,竟然把一个好逸恶劳的风尘女子,改造成吃苦耐劳、精明能干的良家妇女了。冬生为娟娟感到欣慰,她现在虽然苦点,收入少点,但她倒底过上了一种自食其力的、有尊严的生活了。

猪头炳又大摇大摆地在街面上行走活动了。这很让冬生感到吃惊。照说,按猪头炳所犯的罪行来说,判他坐个十年八年大牢,简直是便宜他。想不到只关他几个月,就放出来了。冬生不明白他走的是哪条路子。

猪头炳来拜访,是冬生意料中的事情。冬生早准备好一个装有几千元的信封,准备打发给他。冬生知道,眼目下他正穷得发疯,少不得要耍耍穷疯,寻人麻烦,诈点小钱花花。冬生并不是怕他,只是不想沾上他的晦气。现在的冬生,背靠的是在G城黑白两道,都混得开的大哥梁旭光。不看僧面看佛面,是人都得给他冬生几分薄面。但是,现在他的地位不同了,他再也不是当初的那个穷小子,他已经懂得和气生财这话的含义。明白猪头炳这样的人,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既然政府和法律都拿他没办法,自己还是不要得罪他为妙。得罪了他,虽然他表面不敢跟自己作对了,但谁又能担保他不在背后使坏呢?

猪头炳这次前来,是想让冬生看在旧情上,拉他一把。他想回到酒店来作保安经理。为了取信于冬生,猪头炳不惜拼命地攻击死去的刘洪。说刘洪当初如何如何拉拢自己,要自己跟他一起来对付冬生,他是如何的讲交气,没有跟刘洪同流合污。甚至,猪头炳还攻击了白志斌,骂白志斌是个草包、贪污犯、淫棍。冬生很在耐性地听猪头炳在那里尽情表演。末了,把信封递给他,笑眯眯地对他说:“兄弟,这是五千元,先拿去花吧。花完了,再来找兄弟。”

猪头炳收下信封,悻悻地站了起来,握住冬生的手摇晃着道:“兄弟,你真会做人。厉害!厉害!山不转水转。猪头炳就此别过,咱们后会有期。”说完扬长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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娟娟原本打算这一辈子就跟阿标好好过。生儿育女、平平静静地过一生。她想,这个男人呆点丑点又有什么呢,只要对自己好,懂得知冷知热地疼人就行了。起初,阿标确实也对她很好,真个是把她当成宝贝一样,含在嘴里怕化,捧在手里怕摔。然而,阿标到底是乡下人,他身上许多坏习惯是娟娟所不能容忍的。比方说,他肆无忌惮地放响屁,随地吐痰。不讲究个人卫生,三天两头才洗一回澡,身上总有一股臭烘烘的味道。跟她做爱的进时候,嘴里喷出一股下水道的强烈臭味。更糟糕的是,他还早泄。往往是插到她身体里面,动了几动,把她弄得好不容易有点感觉,他就射精了,然后像死猪一样滚下来,呼呼大睡。

娟娟原来也是迫不得已才嫁给他的。如今见他身上有种种自己不满意的地方。真个后悔当初的草率,怎么把婚姻当成儿戏一样啊?

如果说阿标有点恶习,性能力不太好,娟娟还能容忍。但他后来的表现就越来越让娟娟失望。首先,阿标不信任娟娟。不但家里的存款单和房契不告诉她,而且开鱼档赚了钱,除了交给她日常的家用,不会再多给一个子。娟娟是喜欢打扮的女人,虽说如今做了平常男人的老婆,在穿着打扮上的花销是少了些,但也不是一点花销也没有。何况娟娟是个心性要强的女人,再穷也不肯在外人面前显一副穷酸相。打死她她也不肯像市场里的当地女人那样,蓬头垢面,穿的像个叫花子。娟娟虽说有点小小私房钱,但那是不能轻易动用的。只能在鱼档的生意上打点小算盘,瞒着丈夫短点小款。然而,阿标虽然没有操刀卖鱼,但是什么鱼进价多少,卖出去价是多少,他全了然于心。因而,娟娟要想贪污大笔的款子是行不通的。每次也只能短个十元二十元的蝇头小利。更让娟娟不能容忍的是,阿标竟然迷上了赌博,常常跟一帮从乡下,进了城的乡亲整夜整夜的地赌。天亮时才带着一身酒气摇摇晃晃地回家。

娟娟除了悲叹自己命苦外,拿阿标一点办法也没有。每日价在市场的鱼档上昏天黑地忙活,累个半死。阿标除了开着摩托车,去乡下鱼农那里采购活鱼,每天晚上盘点当天赚了多少钱,其它什么事情都不管。因为市场附近是一个新兴的居民区,所以鱼档的生意非常好。一个小小的鱼档,每天赚几百元的纯利,简直不在话下。小老板阿标的生活就非常的悠闲。他还算良心发现,请了一个手脚勤快的小工,以后杀鱼等粗活脏活就不用娟娟做,她坐在一旁收钱就是。

要不了多久,娟娟心痛地发现,自己除了面容依然娇好,皮肤依然白嫩光滑外,身材开始走形了。腰部、腹部、屁股和大腿沉积了大量的脂肪,不可救药地粗壮起来。长久在这个臭烘烘的市场呆下去,要不了多久,娟娟也会如那些当地女人一样,成为腰粗腿短,头发枯皮肤黑的遭丈夫嫌的黄脸婆。娟娟一想到自己最终会成为,一个灰头土脸的乡下婆子,就感到一阵又一阵的寒意。不,她绝不会成为那种女人的。与其成为那种糟婆子,不如趁年纪轻就死掉。娟娟要挣扎、要抗争。她不是那种委曲求全的女人,她是那种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刚烈女人。现在,她既然已经对阿标失望,她就会想尽千方百计想摆脱他。

市场附近有一家湖南人开的湘菜馆,生意非常红火。老板是一个叫马华的年轻人。阿标和那湘菜馆有生意往来,给它供应活鱼。娟娟跟小工给湘菜馆送过几回鱼,收钱时见过那老板。那是一个精瘦的年轻人,五官很端正,有一双摄人心魄的黑眼睛。他见到娟娟时,黑眼睛顿时放出异样光彩来。给钱时,趁机大胆地捏了捏娟娟的手。娟娟被那黑眼睛盯住时,竟然有种心慌意乱的感觉。她恨自己不争气,像没见过男人一样。她什么样的男人没见识过?然而,那双黑眼睛确实太锐利了,她简直能刺穿一个人的内心。娟娟不敢跟那双眼睛对视。当手被他捏住时,顿时面红耳赤,慌忙把手抽出来,急急匆匆地逃掉,心脏扑扑扑地狂跳了老半天。

娟娟再也不去那菜馆送鱼了。打发小工送鱼去,顺便把货款收回来。然而几天后,那老板不等小工送鱼去,竟自己带着手下的工人来鱼档买鱼。见他到来,娟娟又惊又喜,竟像少女一样手忙脚乱起来。马华却不动声色地买了鱼,吩咐小工帮助菜馆的工人送回去。等他们走了,马华就到鱼档的收款台边,跟娟娟算账。又大着胆子,在她身上的敏感部位捏了几把。娟娟用手去掐他,他也不躲闪。他付了钱,把自己的名片塞给娟娟。对她说,我知道你很寂寞,打电话给我吧,我一定来帮你排遣。

到了这个份上,娟娟对于马华的心思哪有不明白的?以她的精明,她能不知道他肚子里面的弯弯绕绕?只是,娟娟不想这么快就让他得手。男人都不是好东西,对于容易上手的女人,他们是不会懂得珍惜的。从来顺那里得到的惨痛教训,娟娟从此知道在男人面前,就是假正经,女人也得装。

娟娟跟马华约会了四五回,才跟他上了床。在跟他上床之前,他们像刚谈恋爱的小男小女一样,在公园里的花前月下卿卿我我。娟娟把自己装扮得像个良家妇女,可以任由马华亲、任由他摸,就是不跟他上床。把他撩得像个猴子一样坐立不安。娟娟跟马华第一次做爱,是在黑天鹅酒店进行的。那回阿标到乡下走亲戚。那天娟娟早早收了档,打电话给马华,让他去酒店开好房间等她。然后回到家里,细细地把自己洗了好几遍,精心地化了妆,洒了香水。把自己打扮得花枝招展,他要让马华明白,自己不是那个一身鱼腥味的卖鱼婆子。她是美人,是仙女。她要让他看到自己身上,散发出来的雍容华贵,是别的女人没有的。当她来到黑天鹅酒店,敲开马华开好的房间门,看到马华因惊讶而张得老大的嘴巴,她知道自己的表演成功了。

那一夜,他们几乎是通宵达旦地做爱。两人仿佛都是沉寂了亿万年的火山,突然在那个晚上猛烈地爆发。马华的力量很好,而且技术也很高超。很显然,马华是万分沉迷她的肉体。她的坚挺的双乳,修长秀美的大腿,娇嫩的肌肤,足以让每一位男人意乱情迷。马华非常的投入和卖力,每一次都能让娟娟高潮迭起、欲仙欲死。娟娟已经很久没享受到这么痛快淋漓性高潮了。这一个晚上,她感觉到自己像一叶,漂浮在无边大海中小舟,在滔滔的巨浪中旋转,晕眩。

两人甜甜地睡到第二天早上十点,马华再一次要了他。事毕,他赤身裸体地跪在她面前,用嘴吻着她的脚趾头道:“我的心肝,我的宝贝。嫁给我吧!”

娟娟坐起来,用手捧住马华的脸。盯住他的眼睛,正色道:“把刚才的话再重复一次。”

马华把再次把她紧紧地搂在怀里,大声喊道:“嫁给我!嫁给我!”

娟娟道:“如果我没嫁人。还可以考虑你的要求。你要明白,我是有丈夫的女人。做你的情人我愿意,要想我做你老婆,就有点困难了。”

马华吼道:“你那丈夫算什么男人?一个土头土脑的暴发户!性无能的瘟鸡!你趁早离开他。不然,总有一天你会疯掉。”

自从跟马华勾搭上之后,娟娟手头又阔绰起来。根本不用娟娟开口,他就隔三岔五塞钱给她,一出手就是好几千。娟娟看出来,这小子是真正喜欢自己的。断断不是跟自己逢场作戏,只求一时鱼水之欢。那样的话,他犯不上用这么多的金钱来宠她。毫无疑问,马华是一个让女人心动的男人。单从长相来说,他具有勾魄摄魂的迷人气质。在这种男人面前,许多女人都会失去抵抗力的,她们甚至愿意为他付出自己的一切。更何况,他还是一位成功的酒店老板。就在经济发达的G城,也算得上是中产阶层。其实娟娟在内心里,早已对马华倾心不已。只不过,她经历过许多男人,对付男人的道行比一般女人要高。事实也证明,她采用欲擒故纵之法,还真奏效。这不,就把马华收服得服服帖帖了么?

如果说,以前娟娟看透阿标这个人之后,潜意识中,有一种模糊的要离开他的念头。跟马华上过床之后,这念头已经明确了。她当初嫁答应嫁给阿标,不过是迫于生存困境。如果那时她不是被生活逼到毫无退路,稍有回旋的余地,她是不会嫁给他的。水往低处流,人往高处走。现在,命运把马华这样一个情投意合的男人推到她面前,她就应该把握机会,把这男人紧紧握在手里。生活是美好的,未来也是美好的。一切的一切,将都与这个男人有关。好运是这个男人带来的。错过了,后悔就来不及了。

娟娟决定离开这个叫阿标的男人。怎么样才能摆脱他呢?娟娟费尽心机。虽然从法律上来说,要摆脱阿标是容易的,她跟阿标根本没有办结婚证。她如果跟别的男人,法律制裁不了她。当初阿标催她办理结婚时,她总是支支吾吾地推诿,是她的聪明与远见。为今天留下回旋的余地。但事情并没有那么容易,首先,她如果抛下阿标跟了马华,他们在G城肯定是混不下去。不管阿标有多讨厌、多丑陋,但他具有当地人这个身份。在这个以排外出了名的G城,他更容易获得民间和官方的支持。娟娟知道,G城土著人是出了名的心狠手辣。就在前不久,几位来自外省的文人。在当地一间茶楼聚会时,跟当地几位农民发生了一点口角,结果被一大帮当地人打得头破血流。有一位伤得最重的诗人竟丧了性命。虽然死者的身份是部队的少校军官,但在这个地方保护主义大行其道的G城,最终这个案子不了了之,凶手至今也没受到严厉惩办。所以除非她跟马华私奔,远走他乡。不然的话,就算她摆脱了阿标,不要说他们在G城混不下去,也许还会有失去性命之忧。

再一个原因是,娟娟知道冬生和秀秀,也不会支持她离开阿标。特别是冬生,他一直希望娟娟成为良家妇女,过平安踏实的安稳生活。想当初冬生和秀秀,把她当成亲姐妹一样,把她风风光光地嫁了出去。不就是要向所有看不起,这个行业的人们证实,他们的尊严和体面吗?那么,现在才过去短短几个月,娟娟就跟阿标闹情变。这无异于,把响亮的耳光抽到冬生和秀秀的脸上去。无异于向人们宣布戏子无情、婊子无义。娟娟知道,自己以前虽然做了许多,对不住冬生和秀秀的事情。但他们没有记恨她,在她处于困境的时候,不但没有落井下石,还把她从绝境拉了回来。现在,如果她跟阿标闹婚变,他们肯定会对自己失去信心,从此跟她反目,彼此形同陌路。娟娟知道,从哪方面来说,她都不能失去冬生与秀秀对她的信任。不能失去对他们的依靠。

然而,就这样把自己一生,交付给阿标这样一个卑琐的男人,娟娟万分的不甘心。倘若没遇到马华,娟娟也就抱一种嫁鸡随鸡、嫁狗随狗的心态,跟阿标过活。大不了,生理与心理不能满足时,悄悄找个情人补偿一下就是。然而,他就遇到了马华这样一个勾人心魄的男人,她方寸就乱了。她在忠诚与背叛,友情与爱情之间左右摇摆。

就在这个时候,猪头炳出现了。她心里突然就冒出了一个计划,一个歹毒的计划。
 楼主| 发表于 2004-4-13 00:03:00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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猪头炳又开始了街头混混的生涯。然而,这回却比以往要风光得多。他贩毒之事,谁不人不知?谁人不晓?大家原以为,他这回进去了,就算不死,起码也得十年八年才能回到。大家原以为少了一个祸害,拍手称快。没想到他只进去呆了几个月,就大摇大摆地出来,重新人模狗样的抖起来。人们认为他一定有很硬的后台,现在越发不敢招惹他了。猪头炳在冬生那里尝到甜头,马上如法炮制。今天去这个商场,明天去那家酒店。照例是向老板诉苦,要人家收留他。那些做着大小生意的商人们,历来对猪头炳是敬而远之,避之不及的。如今更是不敢小瞧他。明白他今日既然找上门来,肯定是有所图谋。都不想开罪他,纷纷破财消灾,三千五千地打发他。十天半月下来,猪头炳竟收到了十万八万的“安抚费”。

猪头炳是闲不住的人,总想寻点乐子刺激刺激一下。他先花万多块钱买了一部国产的太子摩托车,整日价像疯狗一样到处窜。这**窜到菜市场,意外遇到了卖鱼的娟娟。起初,猪头炳并没有认出娟娟来。他哪里料到娟娟会成了卖鱼佬的老婆?他只不过是无聊,顺路把摩托车车开到市场转转,寻一寻别人的麻烦,把无聊时光打发过去。他开着摩托车缓缓地从鱼档前面过。娟娟发看见了他,立马就叫了他一声:“炳哥!”

猪头炳四处张望了一下,没有看到娟娟。她又叫道:“炳哥。我是娟娟。”

猪头炳这才发现发娟娟。他大吃一惊道:“天哪!娟娟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你怎么变成鱼贩子了?”

娟娟咽了一声,含着泪花道:“炳哥,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你晚上再来找我好吗?”

猪头炳做梦也想不到会在这样的场合遇到娟娟。他一厢情愿地把这样的邂逅当成是艳遇。在以前,他早就对娟娟的美貌垂涎三尺。只是苦于来顺是冬生的兄弟,他不敢跟来顺争。现在看她样子,知道她肯定是落魄了。猪头炳向周围的人打听了一下,知道娟娟的丈夫,不过是乡下进城的一个农民。猪头炳在监狱里呆了几个月,对于来顺与娟娟的这场情变并不知情。但她看到娟娟如今的样子,就明白她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境地。他知道,以娟娟的心性,不到万不得已,打死她她也不会嫁给一个乡下进城的农民。

猪头炳才不管她那么多,他的信条是,凡是女人,能弄到床上去就行了。在监狱里呆了这么久,他已经憋坏了。他想弄一个女人在身边作为固定的性伴侣。今天见到娟娟主动跟自己打招呼,他一眼就看出这女人活得不痛快,他从她忧戚的眉眼间读出了落寞。

到了晚上,猪头炳来市场见娟娟,娟娟直接把他带到家里去了。他把猪头炳丢在客厅里,自己去了房间洗澡化妆。等她再次出现在猪头炳面前时,又回复当初的娇艳风情。猪头炳早就按捺不住,一把搂住她,就要把她往沙发上压。

娟娟微笑着一把推开猪头炳,道:“炳哥,你不要乱来哦。我现在可良家妇女,我有丈夫。”

猪头炳把手伸到她的衣服里面,揣了揣她的乳房。笑骂道:“你她妈少来这一套,在我面前装什么正经?那个土包子在床上肯定不能满足你。来吧,我一定让你快乐。”

娟娟道:“我可不敢啊。要是让我老公知道了,她不打断我的腿才怪。你还是走吧。”

猪头炳叫了起来:“他要敢动你一根指头,我就敢要他的命。别怕,放心跟我玩吧。他就算知道了也不敢哼哼的。在这地盘,哪个不知道我的厉害?”

娟娟挣脱他的纠缠,朝他脸上轻轻地拍了一巴掌道:“你少在我面前吹牛皮。你现在是过街老鼠,人人喊打,谁还将你放在眼里?你有本事把我从这个土包子身边抢走?”

猪头炳道:“你未免太小看我猪头炳了吧。你等着瞧好了。要不了半个月,我敢叫他滚得远远的,到时就是我的人啦。哈哈!”

从此,猪头炳有事无事,都要朝菜市场跑,到娟娟的鱼栏帮帮忙。娟娟知道他醉翁之意不在酒,知道他不过是想打自己的主意罢了。但娟娟是何等聪明的女人,轻易会让他得手么?再说,她经过来顺这个男人后,她几乎对所有的男人都失去了信心。男人都不是好东西。阿标也好,马华也好,猪头炳也好。他们不过是贪图她的美貌、迷恋她的肉体罢了。马华之所以让她迷醉,不过是他长了一副好皮囊,在床上能取悦她。当然,更重要的是,他的收入不错。娟娟明白,自己再对男人失去信心,但总也离不开男人的。就算天下都没有一个好男人,她也只能从坏男人当中挑一个不算最坏的,作为下半生的依靠和寄托。

她现在对猪头炳爱理不理,就要吊起他的胃口,让他俯首贴耳地听从自己的安排。她的如意算盘是,挑起猪头炳跟阿标的争斗。让猪头炳来给阿标施加压力,使阿标迫于猪头炳的淫威,主动放弃她。等自己成功摆脱阿标之后,再以一个婚姻和家庭遭人破坏的受害者,到冬生和秀秀那里寻求庇护。娟娟知道如今的猪头炳,已经没什么威风可言。他最多是能欺负一下,那些老实巴交的生意人。他再横再蛮,是不敢跟冬生和秀秀斗的。娟娟幻想着,这样轻轻松松地摆脱阿标和猪头炳,名正言顺地投入马华的怀抱。

娟娟知道猪头炳也不是蠢猪,好歹也得让他尝点甜头,他才会听命于自己的。她终于让猪头炳得手,跟他上完床后,对他说她早就想离开阿标。只是怕阿标纠缠住她不放,她一个弱女子,在G城无亲无故,她怕离开阿标后没有立足之地。她甚至摸着猪头炳的头道,我就喜欢你炳哥,反正我跟阿标也没办结婚证。只要猪头炳能摆平阿标,她随时随地都愿意跟他。

猪头炳开始明目张胆地跟娟娟来往。在菜市场里,公开地跟娟娟搂搂抱抱,全然不顾周围人们的目光。而娟娟为了把戏做到底,则显示一副迫于他淫威的委屈相。消息很快地传到阿标的耳中,那天晚上他没有出去赌钱,把娟娟按在床上,狠狠地揍了一顿。骂她淫妇,背着老公偷野男人,看我不打死你?娟娟也耍了泼,在阿标脸上抓出许多红道道,骂他就知道在家里欺负自家女人。流氓快上门来***老婆了,你不去打流氓倒只会打自家的老婆。你这个窝囊废,有本事你去跟猪头炳打一架。嫁给你真是倒了八辈子的楣,我不如去死了还干净。

阿标果然暴跳如雷,叫着要跟猪头炳拼命。很显然,他并不知道猪头炳的厉害。或者就算知道,也不愿戴绿帽子,誓死也要捍卫自己的权利。娟娟也不知道他是真的红了眼,还是在装蒜。装成怕他吃亏的样子,如此这般地吩咐了他。

这一晚上,猪头炳又上门了。猪头炳并不知道有一个圈套在等着自己。在客厅里,刚刚对娟娟动起手脚,阿标就拎着棍子出现了。阿标呀呀地叫着,一棍子就扫过来。猪头炳把头一歪,棍子正打在肩膀上。痛得他呀的大叫一声,抄起一把椅子就跟阿标对打起来。

两人从客厅打到阳台,又从阳台打到客厅。势均力敌,谁也没占上风。娟娟没想到阿标会这么勇敢,这么顽强。看来,靠猪头炳来吓跑他这愿望落空了。见两人还在你死我活地打斗,她就大声喊道:“别打啦!别打啦!再打我马上报警。”她马上拿起电话拨打110。猪头炳见状,把椅子呼一朝她扔过来,正好砸在电话机上,吓得她一屁股坐在地上,浑身发抖。

猪头炳扔掉了椅子,手里没了武器,一下子就处于劣势。阿标用棍子朝他腿上一扫,他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阿标见她失去反抗力,就用棍子没完没了地在头上狠狠地打。猪头炳抱着头,哭叫着道:“标哥!饶了我吧!饶了我吧!是你女人主动勾引我的。她想离开你,又怕你报复,就想利用我来逼你放弃她。我现在才明白,什么叫狠毒妇人心了。”

娟娟大叫道:“阿标,你不要信她的。”

阿标回过头来,抓住她的头发,扇了娟娟一记响亮的耳光。破口大骂:“你这个不要脸的婊子,老子打死你。”

娟娟哭叫扑过来抱着阿标道:“你千万别听他的。你千万别听他的。他是个罪该万死的流氓。”

这时,猪头炳趁娟娟抱住阿标的当儿,操起一把椅子朝他的头砸了过来。阿标还没来得及叫一声,就像一块木头一样轰地倒了下去,四肢不停地抽搐。娟娟低头看过去,简直吓坏了,阿标的血像水一样从口鼻涌出来,脚慢慢地蹬直。

猪头炳见状,知道坏事了。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扑过来掐住娟娟的脖子,要灭她的口。娟娟还来不及叫一声,就喘不过气来了。她的双手不停地扑腾,不停地抓挠。也是她命不该绝,她的手一下子就抓到猪头炳的阴囊,狠狠一捏,猪头炳惨叫一声,双后一松,昏了过去。娟娟飞快地拨打了110。

这回猪头炳逃不脱一死了。他的罪名很多:强奸未遂、入屋抢劫、杀人等等。反正是一大堆罪名,他也试图为自己辩解,说自己不过是中了娟娟的圈套,误杀了阿标。然而,有谁会相信他呢?他本身就是一个恶贯满盈的人渣,作恶太多。希望他死的人太多,他有口也难辩了。大约一个月后,猪头炳结束了生命。

这两个男人因为娟娟,就这样稀里糊涂地送了性命。这结果,也是娟娟料不到的。她当初不过是想挑起两个男人的争斗,自己最终达到摆脱他们的愿望。没想到竟让两个男人送了性命。娟娟无端害死两个男人,主里还是蛮内疚的。好在他们都死了,死无对证,她的阴谋永远也没人知道。

马华并不知道内情,一如既往地狂追娟娟。娟娟带马华去见了冬生和秀秀,两人对马华的印象还不错,非常赞成他们成为夫妻。一个月后,娟娟低调地跟马华结了婚,连酒席也没摆。娟娟把阿标留下的房子卖掉,取出他留下来的银行存款。加起来几十万现金,全部投资到马华的湘菜馆,准备把菜馆重新装修了一下。又租多了三层楼,打算再增加一些娱乐性项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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扩大了的湘菜馆重新择日开业了。娟娟通过梁旭光,把本区的一些头面人物都请来捧场,照例又是那帮家伙。上官副区长升了区长,司马主任还在位子上呆着,法院还是那位李院长,公安局的是白志斌局长。变化都不大,还是那些人当官。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官,反正都是那些位子,谁来做都差不多。谁来做都得搞好干群关系,跟群众打成一片。

再过一段时间,冬生又带娟娟和马华去认门,逐一拜访了各位长官大人。该送的钱一分不少,还得看人家的官位大小,许给人家多少干股。这里面的路数,冬生最已摸得一清二楚。方方面面打点到位了,生意还是不难做下去的。这年头,有钱大家花,有饭大家吃。江湖险恶,挣钱说容易也容易,说不容易也不容易。关键的关键是跟当官的搞好关系,寻到了靠山,作点违法不犯罪的生意,打点政策的擦边球,发财也是很快的。

娟娟经历了这么多的曲折和坎坷,知道今日一切来之不易。立志要控制局面,湘菜馆里的大小事务,上至财政下至一个小工的去留,都要过问。马华也乐得大权旁落,甘任丈夫兼马仔,整天屁颠屁颠忙里忙外,快乐得像只小鸟。以前跟娟娟一起卖鱼的那位小工,娟娟见他人够机灵,做事踏实,就让他到厨房去学厨艺。开菜馆的关键得有手艺过硬,能烧出招牌菜的厨师。而厨师的流动性又特别大,他们一般都恃才傲物,老板轻易不敢得罪他们。娟娟从长计议,觉得那小工算得上是亲信人马,好钢用在刀刃上,派他到厨房去学手艺是正确的。

娟娟整天忙里忙外,生活忙碌而充实。她腰部、腹部和大腿上的赘肉完全没有,身材比以前更完美了。她就算再忙,三天两头也要抽空去看望秀秀。秀秀的肚子吹气般鼓起来,娟娟抚摸着她的肚子,又把头贴到肚子上去听一阵,姐妹俩说不完的体已话。

这一天,秀秀突然摸着娟娟的头发道:“娟娟。你很聪明,就是狠了一些。你不该要他的命,他是个老实人。”

娟娟打了个冷战,故作镇定地对秀秀说:“秀姐,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我要谁的命了?”

秀秀道:“娟娟,我没打算到公安局去告发你。你的心思,瞒得了别人,却瞒不了我。真的,娟娟,虽然你做得天衣无缝,但你毕竟害了两个男人的性命。总有一天你良心会受到遣责的。不能因为来顺抛弃了你,你就变得心狠手辣了,去疯狂地报复无辜的男人。如果死的都是猪头炳这样的人渣,倒算得上是为民除害。但是阿标不该死的。他再不好,他也算得上是个忠厚善良的男人。你害死猪头炳,我拍后叫好,但你把阿标害死了,就有点让人不能原谅。”

娟娟哭了起来:“秀姐,你真是误会我了。我不是那种心狠手辣的女人。我也是父母所生,我怎么会谋财害命呢?我之所以扯上猪头炳,只不过是想借他的力量摆脱阿标。我料不到会有那样的结局。我原本是打算跟阿标过一辈子的。我是什么东西?他没有配不上我的地方。但是,跟他在一起过日子以后,我很快就失望了。他不讲究个人卫生,我忍忍也就习惯了;他在床上不行,我也不跟他计较,大不了咱悄悄找个情人。但是,他不关心我、不信任我,我就不能容忍了。我每天卖鱼,累死累活,他不但不帮我,到处跟人赌博。赚了钱一个子也不到我的手上。你叫我怎么忍?一个女人,要钱没钱,要人没人。以后的日子怎么过啊!所以后来我就跟马华好上了,下定决心离开阿标,想借猪头炳来摆脱他。没想到他们两人相争,竟闹出人命来?!”

秀秀见娟娟道出了实情,就再也找不到话来指责她了,只好安慰她:“好啦好啦!那么以后就好好跟马华过日子吧。看他样子,也是个怕老婆的料子。以后这家就由你来当了,你要知足,不要得寸进尺,又生事端出来。”

梁旭光好久没露面了。这天他来到“皇都大酒店”里,拿出一个腰包对对冬生说:“生仔,替我办点事情。这里面是十万美金,你给上官区长送过去。他最近要去国外考察,你就说是我吩咐给他送零花钱,祝他在国外玩得开心。”

冬生心想,这算不算是行贿呢?心存疑虑,对梁旭光说道:“光哥,这好像有点不妥当吧。不知这算不算行贿,我替你把钱送给他,他也许不会收。还是你亲自送去为好,他才放心。”

梁旭光哈哈一笑,道:“生仔你怎么变得越来越胆小怕事了?这怎么算行贿?!上官区长可能要升到市里去当副市长,这段时间得表现得正派一些。他已交待过,我是显眼的人。这段时间招最好不要招摇摇地去找他,他怕的竞争对手抓住小辫子,捅了他的篓子,误了前程。所以,考虑到认识你的人不多,去区政府找他,没人注意你的。”

冬生想了一下,再也找不到言辞来推托。只好开着车去了区政府找上官区长。上官因为得到上面的赏识,很快就要官升一级了,又被加上被派去国外考察,肯定春风得意。人年轻了好几岁。冬生到他办公室,把腰包递给他,说明来意。上官区长把腰包拉链拉开看了看,马上刷一声拉上。对冬生道:“呵呵。你们梁老板真是有心人。难怪他的生意能做到这么大。人才难得。人才难得啊!”

上官区长从美国回来不久,很快就通过了G市人大的任命,成为G市主管工业的副市长。梁旭光得到喜讯,自然又是弹冠相庆了。他又派冬生给上官区长,不。现在是上官副市长了。送了几回钱。一回是市长公子到美国留学,送了十五万美金。一回是市长夫人生日,送了十万美金。再一回就是市长的父亲八十大寿,送了五万美金,一只八两重的纯金狗(市长父亲属狗)。冬生后来暗自算了一下那账目。吓了一大跳:梁旭光通过自己送给上官副市长的美金,折合人民币三百多万。不算不知道,一算吓一跳。要是以后他们的勾当穿帮了,自己也脱不了干系。后悔自己当初没有拒绝梁旭光。

上官副市长上任不久,G市就开始了大规模的国个改革。抓大放小,市政府除了定了二十家大型企业,作为重点扶持对象外。其它大大小小国有企业,通通转制。兼并也好,破产也,拍卖也好,总之国家资本都退出。梁旭光与时俱进,抓住机遇,又收购了好几家企业。组成一个集团公司,再请来一家财务公司做了帐目,最后竟然把集团公司弄到香港上了市。套了好几亿的现金。他马上把套现来的资金,又投资了许多项目,把摊子铺得非常大。

梁旭光现在雄心勃勃,立志要成为G城的首富。为了配合公司的发展,他又请来好几位当地有关传媒的记者们,做了专访,拍了电视片,在G城弄得声势浩大的样子。一家出版社找上门来,请枪手给他写了一本书,叫做《从放牛娃到亿万富豪》。一时间内,梁旭光忙得四脚不落地。上午跟美国佬谈生意,在谈判桌上侃侃而谈:中午去参加自己的一个工厂的奠基仪式,对着前来采访的各路传媒说些豪言壮语;下午参加《G城日报》举办的,由他赞助财富论坛,在麦克风前滔滔不绝。不久,《福布斯》的中国大陆代理人胡润找到他,收集有关他的资料,要把他列入中国大陆富豪排行榜。

冬生看梁旭光整天忙活,风光无限的样子。冬生知道他是怎么发财起家的,明白他的财富多半不过是一堆泡沫。有时他免不了要替他担忧,万一泡沫破裂了,他怎么收场?他知道现在正是梁旭光风光得意的时候,哪敢朝他泼冷水?只好对秀秀说:“你瞧梁老板。他靠什么起家?不过就是靠投机、玩空手道而已。等着瞧吧,他早晚要出事的。”

秀秀道:“你不要操心人家。梁老板精着呐!他现在造声势,不过是想在香港的股市多圈些钱回来,实在撑不住,把财产转移了。到时申请破产,谁也拿他没办法。他精明之处,就是不欠国家的钱。你瞧他做了这么久的生意,竟没到银行去借过一分钱。他不像牟其中那样的富豪,到处弄虚作假,骗银行的钱。到时还不上了,国家还不把你弄到监狱里去?”

冬生点头称是:“嗯。这个梁老板头脑真是不简单。看来我得好好向他学学。什么时候像他那样八面玲珑,左右逢源了,咱也就能成大气候了。”

秀秀拍了冬生一巴掌道:“做你的黄粱美梦去吧。我才不要那么多钱呢!钱多了不好,能保证衣食无忧就行了。钱太多了,会害人的。像来顺那样,为了钱,算来算去,反倒丢了自家性命。”

冬生想想秀秀的话也对。自己从一穷二白的街头民工,成为年收入超过百万的小老板,该知足啦。如果不是命运之神告别的垂青他,他现在也许还是一个街头的小摊贩。累死累活,也就能求个温饱。

冬生见梁旭光现在事业闹大,也许不会在意酒店这点蝇头小利。冬生想跟他分开,生意上不再有瓜葛。因为他怕万一有一天,梁旭光出事了,自己才不会受牵连。他要说服梁旭光,把酒店的股份转让给他。他好独家经营,彻底摆脱梁旭光的操纵。他去对梁旭光说明自己的意图,梁旭光想也没想,大手一挥,就答应他了。梁旭光很慷慨,把他拥有的酒店股份,以一百万元的低价转让给冬生,并且同意冬生以分期付款的方式,把钱付给他。

冬生现在要独立,决定不再依靠梁旭光。对于商场与官场的一些套路,冬生早已烂熟于心了。现在,他亲自出动拜访了新上任的刘区长,以及公安局的白局长等当地政府机关的首脑人物。该送的钱送了,谁谁应该在酒店占多少干股,都分配得很好。于是皆大欢喜欢。酒店的生意一日旺过一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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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37

表姐翠翠要从深圳回来了。她在电话里告诉把消息告诉秀秀时,秀秀着实高兴了好一阵子。在G城这么多年,多亏表姐的照应,秀秀才没有滑入三陪女的深渊。虽然,表姐自己也是三陪女,但她却没如别的小姐那样,专拉自己的亲人下水。表姐情愿把自己卖笑得来的钱给秀秀花,也不愿她朝这深渊靠近一步。表姐说,她迫不得已堕落了,不想再看到自己的亲人走她的路。秀秀知道,要是没有这位表姐,她早已成了三陪女。在女孩子最虚荣、最经不住金钱诱惑那段时期,表姐像一位母亲一样管束着她,从来不准她去坐台。秀秀最终奇迹般纸醉金迷的娱乐场中,成为身家清白、独当一面的三陪女的妈咪,与表姐的精心调教是分不开的。

现在,表姐要回来了。那位包养她的港商老啦,移民去加拿大安享清福。表姐在电话中说,她也该嫁人啦。在江湖上摸爬滚打了这么多年,该挣的钱挣到手,她再也不会为钱发愁。她现在需一个男人。一个真正爱她的男人,身世清白的男人。表姐没见过冬生,经常听秀秀在电话中对冬生赞不绝口,就半开玩笑地对秀秀说,她以后也要找个像冬生那么好的男人。

夏天快到来时,表姐翠翠回来了。秀秀和冬生开着车去车站接她,秀秀跟翠翠坐在后座,两人激动得又是哭又是笑。翠翠看了看专心致志开着车的冬生的背影,摸着秀秀高高隆起的肚子道:“妹妹,你真有眼光。找到了这么好的男人。”

秀秀道:“好什么好!又呆又傻。”

翠翠用手去搔秀秀的腋窝,道:“看你幸福的样子,就知道他是个好男人了。我妹妹的眼光还有错么?”翠翠把嘴凑到秀秀耳边,悄悄问道:“他在床上厉害不?”

秀秀脸刷一下红了,她用手捶了一下表姐的肩膀,末了,把嘴凑到她耳边道:“像头牛!”

嘎嘎嘎!两个女人疯一样笑了起来。冬生不明就里,也跟着她们嘿嘿干笑。

把表姐安顿下来。秀秀问她以后有什么打算?翠翠回答道:“既然打算改行了,那就做点正本正份的生意吧。那点存款,能用一辈子么?等生意理上路子,再找个男人吧。”

秀秀问表姐愿不愿意把钱投资到酒店里来,他们还欠着梁旭光的钱没付呢。如果表姐付两百万给梁旭光,那么就拥有这酒店一半的股份了。秀秀让冬生把酒店的帐目给翠翠看了,翠翠细细看了,这酒店净资产起码值六百万。她投两百万就能拥有百分之五十的股份,这笔投资很值得。

翠翠把钱投资到“皇都大酒店”,又当回了妈咪。一切都熟门熟路,条条道道都理得很顺利。翠翠长袖善舞,又找了些绝色小姐回来支撑台面,重新联络当年的相好来捧场。而且,冬生现在也学会左右逢源,跟黑白两道的正神邪神们打得火热。翠翠主内,冬生主外,两人配合得天衣无缝。用不了多久,就把酒店的生意打理得头头是道,财源滚滚而来。秀秀见表姐和冬生配合得这么好,把生意做得风生水起。就不再为酒店的事情操心了,安心在家养胎。

冬生有意撮合翠翠跟陈勇相好。冬生觉得陈勇不算错,模样好,人也很忠诚。如果能促成他跟翠翠,那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了,以后大家就同心协力,把酒店好好办下去。冬生把这意思说给翠翠听。翠翠听了,摇着头笑了起来。她不喜欢陈勇,觉得他年纪小,不够成熟。而且,陈勇身上有一股媚气,有媚气的男人是成不了大气候的。冬生问她:“你喜欢什么样的男人呢?”

翠翠把眼睛直直地盯住冬生道:“我就喜欢你这样的男人。怎么啦?不行啊?”

冬生闹了个大红脸,没料到她会这么说。不知道她是不是在开玩笑。就讪讪地说道:“我有什么好?乡巴佬,大傻瓜一个。只有秀秀这样的傻丫头才看得上。表姐这么好的女子,哪里会看得上我。我知道自己是什么东西,你别逗我啦!”

现在,冬生跟翠翠关系变得微妙起来。他跟翠翠相处久了,发现她是个不错的女人。能干,办事果断。而且,她善于察言观色,对冬生体贴入微,照顾得非常好。有时冬生悄悄问自己,要是没跟秀秀结婚,遇到翠翠这样的女人,他有没有勇气接纳她呢?冬生不知道自己会不会,爱上一个做过三陪和二奶的女人。答案是模糊的。冬生想,也许他会能接受吧。如果这女人跟他是真心相爱的话,他能接受。冬生并不认为跟一个,做过三陪或二奶的女人相爱,是一件多么不光彩的事情。冬生跟这样的女人打了这么久的交道,知道她们本质并不坏。她们也有喜怒哀乐,也具有同情心。她们是亲人,是姐姐和妹妹,也是母亲和女儿。堕落不是她们愿意选择的,她们中的大多数,是生活所逼才走上这条路的。她们没有别的资源,只有一副上天赋予的美丽面容和骄人的身材。她们只能用这点转眼即逝的青春为资本,在这个权贵们巧取豪夺的社会,换来一点金钱,养家糊口。

冬生知道自己在翠翠诱人的美丽面前,是没有丝毫抵抗力的。他是个多情而精力丰沛的男人,跟所有的男人一样,他也喜欢漂亮的女人,渴望跟她们有肌肤之亲。冬生内心在痛苦地挣扎,他知道自己对翠翠不能有非份之想。自从以前被娟娟所诱惑,跟她上过床后,他一直感到愧对秀秀。他不想再做出对不住秀秀的事情来,秀秀是个多么好的女人,他不能再伤害她。所以,冬生很多时候,都是有意无意地跟翠翠保持距离,他不想跟她走得太近。他不想也不敢跟她有情感纠葛,那样会伤了三个人的。

然而,很多时候,人的理智是服从感情的。在情欲面前,理智是脆弱和苍白的。冬生跟翠翠终于在某天,像干柴遇到烈火一样,燃起了熊熊大火。激情过后,两人都很后悔。因为他们在伤害一个共同的亲人——秀秀。两人发誓不要让这样的事情再发生的。但是,下一回,又忍不住又缠在一起。冬生受不了这样的煎熬,他对翠翠说道:“总有一天,秀秀会知道我们之间发生的丑事。那样,伤害了她,也伤害了你和我。不能这样下去了,翠翠,要么我离开,要么你离开。我们在玩火,总有一天,这把火会把你、我和秀秀都烧毁的。”

翠翠哭了起来,她抱着冬生的头,一边哭一边诉道:“谁叫你是秀秀的丈夫啊。你要是别的女人的丈夫,我一定跟她争个你死我活。但是,秀秀是我表妹,我怎么能跟她争男人呢?我不能跟她争的。但是,你叫我离开你,我不会离开的,我真的也舍不下你。我糊涂了,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是好。这样好不好,就让我悄悄地做你的情人吧,我们把事情做得隐蔽一点,永远不要让她知道。我心甘情愿跟秀秀分享同一个男人。在我没找到情投意合的男人之前,我愿跟你好。”

冬生道:“在情感上,我是个没自制力的男人,我抵抗不了女人的诱惑,这是我的死穴。总有一天,我会毁在这上面的。”

对于冬生和翠翠的出轨,秀秀并没有察觉。她太信任这两个人了。一个是母亲一样好的表姐,一个是亲爱的丈夫。秀秀哪里想到他们日久生情,擦出爱情的火花来?但是,两人的不正常举动,没有逃过陈勇的眼睛。冬生一直以来,都把陈勇当成心腹。认为他忠诚、可靠。他哪里知道,陈勇原本就是狡诈势利之徒。只不过,陈勇善于伪装罢了。陈勇跟了冬生这么久,私下里早已把冬生的底细模了个一清二楚。知道冬生是怎么发家致富的。他在心里把自己跟冬生比较了一番,发现自己哪方面都不比冬差。凭什么冬生能做老板,他只能当马仔?他在心里是万分眼红冬生的。巴不得他出点事情来呢。

真应了知人知面难知心那句古话。冬生料不到把陈勇当成心腹,他却要想尽千方百计来计算自己。直到有一天,陈勇大摇大摆地跑到自己面前来,要求加工资。冬生给他的工资是每月六千块钱,年终红利另计,想不到他还不知足。冬生问他,想加到多少钱才满意?陈勇伸出一个指头,对冬生道:“生哥,我也不狮子大开口啦,我只要一万。一个月一万元我就满足了。这点小小要求你一定会满足我的。”

冬生见他说得那么肯定,好像自己有什么把柄在他手里握住一样。感到很好笑,心想你小子真不知天高地厚,也不想想是谁把你提拔上来的。不知道感恩戴德,倒来讨价还价了。就没好气地对他说道:“这老板是你在当,还是我在当?工资你说加就加,你说一万就一万了?”

陈勇嘿嘿干笑了几声,从口袋里掏出几张照片扔给冬生,道:“老板,你还是先看看这些精彩的照片再答复我吧。啧啧啧!老板真是猛男哟!我要是把这些照片给了你夫人,看她会不会抓烂你的脸?!”

冬生过照片一看,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是他跟翠翠在床上做爱的照片,真不知陈勇是怎么拍到的。冬生觉得应该镇定下来。老板哪能让马仔牵着鼻子走路?冬生拍着桌子喝道:“你这个混蛋,你想用这些东西来要挟我?告诉你,我不吃你这一套。你以为用下三烂的手段,就能把我搞定?你省省吧。你别惹我生气,惹我发毛了,小心打断你的腿。”

陈勇啧啧啧了好一会,道:“哎哟!我好怕哦。我不跟你斗嘴。工资你愿意加就加,不加拉倒。你不要惹我发毛,惹我发毛了,你替梁旭光向上官市长行贿的事,老子给你捅出去。你们那些破事,我早就一清二楚。你要明白,我在部队是做什么的?你那些破事,瞒得了别人,瞒不了我。只要我把那些破事往上捅出去,你们吃不完兜着走,看你到时往哪里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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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

冬生不知道他说的是真还是假。但是到了如今,冬生是宁可信其真,不可信其假的。冬生弄不明白,陈勇是怎么知道那些事的?自己每次去给上官市长送钱时,除了梁旭光知道,是没有第二人知道的,就连秀秀也不知道。冬生感到事情非同小可,心里有点发毛,连忙给梁旭光打电话,问他怎么办?

梁旭光听接过电话之后,也有点坐不住了,马上开车到“皇都大酒店”,立即召见了陈勇。梁旭光到底不愧是老大,陈勇在他面前规矩多了,态度非常恭敬。左一个老板右一个老板叫得很亲热。梁旭光果断地说道:“陈勇兄弟。咱们都是自家兄弟,有什么话好说好商量。不就是加工资么?好说好说,我替你们生哥作一回主,给你加到一万五一个月。生仔没意见吧?没意见就好。都是自家兄弟,肥水不流外人田。大家在江湖上混,也不容易。有句话叫做和气生财么,是不是?大家一条心,还怕发不了财?陈勇兄弟,你说是不是?”

梁旭光这一招果然厉害,镇得陈勇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梁旭光又从皮包里掏出两沓美金。扔给陈勇道:“兄弟,这是两万美金。你要是有诚意的话,把这钱收下,表个态,大家从此以后还是好兄弟。如果不收,说明你打算跟我们作对到底。那也好,别怪我心狠手辣,我一个电话打出去,就有人来收拾你,你将会死无葬身之地。我要灭掉你,比踩死一只蚂蚁还容易。你信不信?”梁旭光说完,从皮包里掏出一支手枪来,拿在手里把玩着,仰着脸瞧着陈勇。

陈勇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头上不停地冒着虚汗。他抖抖索索地把两万美金推到办公桌上,语无伦次地对梁旭光和冬生二人道:“两位老大,原谅我一时鬼迷心窍。这钱我不能收,我该死,我从来没想过要出卖你们。我太穷了,缺钱花。以后再也不敢啦!以后要再敢这样,让五雷轰顶,出门让车撞死。”

梁旭光拍拍陈勇的肩膀,安慰道:“从此以后,咱们就是同路人啦,就是好兄弟啦。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了。大家同心协力,挣大钱发大财,好不好?”

陈勇到底没见过多大的阵仗,就让梁旭光三下两下就摆平了。他鸡啄米似地不停地点着头,说道:“对对,梁老板说的对。咱们以后就是好兄弟了。以后我就听梁老板和生哥的,你们指向东,我绝不敢向西;你们指向南,我绝不敢向北。”

梁旭光哈哈哈大笑了一阵,又从皮包里掏出几大沓美金,跟刚才那两万美金放在一起,对陈勇道:“陈勇兄弟,为了表示你的诚意。你替我把这十万美金给上官市长送过去。从此咱们就是好兄弟啦。我亲自开车送你到他休息的酒店去,我告诉你他的房间号码,你一定要把钱送到他手上。回头我会打电话问他的。”

陈勇明显地哆嗦了一下。他知道梁旭光是叫他去行贿,头上的冷汗又冒了出来。梁旭光狠狠地盯着他道:“你不愿意?是不是,你不愿意?”

陈勇扑通一声跪了下地。拉着梁旭光的手道:“梁老板。不,光哥,你就饶了我吧。我穷疯了,一时鬼迷心窍,才想到要敲诈你们。以后我再也不敢啦!”

梁旭光鄙夷地看着陈勇,一把把他推开,道:“陈勇兄弟,你这副软骨头模样,真让人瞧不起。这钱你愿意送去也好,不愿意送去也好,你都得送。现在已经由不得你啦,你知道的事情太多了。你只有把钱给送过去,才能证明你的诚意,才能证明你跟我们是一条道上的兄弟。你要明白,我们的忍耐是有限度的。不要弄到我翻脸。”

陈勇从地上爬起来。垂头丧气地说道:“好吧。我去送。但是,你们不要灭我的口。你们灭了我的口,也不会有好下场。”

梁旭光哈哈一笑,拍拍陈勇的脸道:“你放心,你的作用大着呐。我们怎么会灭你的口?以后咱们还要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呢。”

给上官副市长送过一次钱回来以后,陈勇瘟头瘟脑了许多。他原想敲诈冬生一回,想不到魔高一尺,道高一丈。偷鸡不成,倒蚀一把米。冬生见梁旭光不费吹灰之力就把陈勇收服,非常佩服他的手腕和心计。心想生姜还是老的辣啊,他倒底是老资格的大哥,真是有勇有谋。
梁旭光又让冬生逼着陈勇,去给好几位官员送了几回钱。梁旭光对冬生说,陈勇现在算得上是死蛇一条了,从此以后他就是咱们的走狗。他不要说不敢跟你讨价还价,要求你加工资了,你现在就是赶走他,他也不敢哼一声。梁旭光对冬生道,那小子的月薪不但不能升,还要降下来。降一半,这种叛徒,每月给他三千元算对得住他了。梁旭光痛恨陈勇这种脑后长反骨的内奸,就要把他捏在手里,好好地教训一番。让他知道,背叛兄弟的下场。冬生觉得,现在已经把陈勇的把柄捏在手里,不用再担心他去告密,留在酒店看着也不顺眼,不如让他滚蛋。

但是,梁旭光却不同意,他对冬生说道:“你要想成为老大,就必须学会怎样控制不可靠的人。如果每一位手下,都像你对我那样忠诚,那这黑道大哥谁都能当了。你想想,当初猪头炳多张狂,我还不照样把他收得服服帖帖?一个人要想成就大事,一定得学会跟各色人等打交道。把别人都控制在对自己有利的范围内。”

下一个月发工资,陈勇果然只有三千元。他以为财务那里弄错了,一问,人家告诉他是老板降了他的薪水。他到冬生面前问个究竟。冬生记着梁旭光的话,便耍了个小小花招,告诉他:“依梁老板的意思,是要把你弄功废掉,然后将你扫地出门的。你知道,你是做了对不住我们的事情。照江湖的规矩,废掉一条腿或一只手,你也不能有任何怨言。我看在兄弟的情份上,在梁老板面前保了你。把你留下来,希望你悔过自新,将功赎罪。只要你表现得好,忠心耿耿,忠于职守,我以后还会把薪水给你加上去的。”

陈勇也不是愚蠢之人,听出冬生话中的弦处之音。立马做出感恩戴德状。对冬生说道:“生哥,你真是胸怀宽广的人啊。我一时鬼迷心窍,背叛了你。你宽宏大量,不但没报复我,还在梁老板面前给我求了情。你对我的恩情,我一辈子不会忘记的。我现在发誓,永远忠心耿耿地追随你。若有二心,就死无葬身之地。”

冬生对他这番虚情假意的表白,早已听腻了,知道不能当真。天底下的所有誓言,都一样的口是心非。冬生需要的不是他的忠心,而是要让他明白,必须忠心耿耿,才有出路,不然只有死路一条。在以前,冬生一直把陈勇当成一位得力的助手,把他当成可以依赖的心腹干将。现在,冬生把陈勇当成一条狗,一条摇尾乞怜的狗。他不过是冬生的爪牙和打手罢了,冬生永远不会再信任他。许多重要的事务,冬生都让翠翠接手,不再需要陈勇插手。

冬生看到梁旭光,把陈勇摆弄得服服帖帖。心里不由得不佩服。从这次事件中,冬生在梁旭光身上学到不少驾驭人的手段。胡萝卜加大棒。又想马儿不吃草,又要马儿跑得快。冬生觉得,跟人勾心斗角,真是一门深奥的学问。有时冬生静下心来自我反省,发觉自己跟以前相比,简直是换了一个人。他再也不是以前那个单纯,善良的冬生了。他变得世故、虚伪和心狠手辣。他喜欢以前的自己,痛恨现在的自己。以前的冬生简而快乐,现在的冬生复杂而沉重。然而,他知道自己也回不到以前那种状态里去了。他再也不是以前那位简单而快乐的民工。他现在是位商人了,他得学会在这个商业社会生存。在这个肮脏杂乱的大染缸般的商业社会里,要生存下去,他必须学会世故、虚伪和心狠手辣。他不能心慈手软,因为他的周围的伙伴或对手们,没有一个是心慈手软的。你心慈手软,人家就会吃掉你。这是个弱肉强食的社会,人们只尊重强者。强者意味着权势、金钱,意味着高高在上,欺压别人。没有多少人会同情弱者。弱者意味着穷困、卑贱,意味着低三下四、受有凌辱。

冬生不知道自己是变好了,还是变坏了。他现在是好人多一些,还是坏人多一些?这些问题他也想不大明白,想起来就头痛。但有一点很重要,他现在有钱了。

事实上,陈勇并没有真正服输。在开头时,他太过于自信,太不将冬生放在眼里。没想到冬生后面的梁旭光,是他应付不了的。他原本不过是想敲诈一回冬生,没想到冬生竟把梁旭光搬出来,一下子就把他捏在手里。陈勇现在才明白,过于自信,逞匹夫之勇,是一件多么愚蠢的事情啊。陈勇知道,这次不是输在计谋上,是输在没有后台和靠山。梁旭光和冬生和官员们勾结,沆瀣一气。他早就一清二楚。他掌握了这么多内幕,以前不过是想敲诈,诈点小钱。现在,他不这样想了。自从梁旭光逼着他去行贿后,他就铁了心要告发他们这帮官商勾结的家伙。他明白,梁旭光逼他去行贿,是想把他绑在他们的战车上。抓住他的小辫子,把他控制在手中,由他们摆布。陈勇知道,要想洗刷自己,他必须主动出击,投靠某位手握实权的政府官员,举报梁旭光和冬生以及那帮贪赃枉法的官员们。一定要有一个强有力的后台与靠山,他才敢去告发那帮勾结在一起的官与商。只要能告倒他们,他行贿的罪名才能洗清。不然,等他们自行暴露,一个个被投到监狱里去,他也脱不了干系。那时谁也不会相信,他去行贿是被逼的。

陈勇想到这些,简直越想越寒心。就算官与商们的勾当永远不会暴露,但谁又能担保,梁旭光和冬生不会杀他灭口呢?他知道的内幕太多。他觉得,为长远计,还得先远离他们为妙,过段时间再回来。君子报仇,十年不晚。陈勇铁了心要扳倒梁旭光和冬生。他知道,只有梁旭光和冬生倒台之日,才是自己出头之时。

果然,不久陈勇就自动消失了,人间蒸发了一般,G城再也找不到他的影子。冬生担心陈勇去捅篓子,把担忧对梁旭光说了。梁旭光哈哈哈大笑道,现在只要陈勇敢在G城露面,我就要他的命。他知道的事情太多,又不肯保守秘密,看来他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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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

纸终究是包不住火,冬生与翠翠的事终于让秀秀发现。女人总是敏感的,或者直觉总是敏锐的。这天秀秀总是感到莫名的烦躁,就一个人从家里来到酒店看望冬生。她倒不是怀疑,表姐和冬生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她从来没想过,亲爱的表姐和冬生会有什么故事发生。她好久没来酒店了,感到有些生疏。酒店里的员工们都认得她,朝她打声招呼,就把她让了进去。她问一个服务员,老板在哪里。服务员告诉她老板在办公室。她来到冬生的办公室外,敲了半天门,门才打开。只有表姐和冬生两人在里面。冬生衣衫不整,眼神里有一丝掩饰不住的慌乱。表姐的头发有些乱,看得出是临时匆忙整理的。她看秀秀的目光也有些躲闪。

见到这样的情形,秀秀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哇一声哭起来。她越哭越激动,抓住自己的头往墙上撞。冬生见她失态,担心她肚里的孩子,慌忙过来抱着她。没想到她奋力挣扎,在冬生手背上狠狠地咬了一口。冬生啊呀一声叫了起来。这时翠翠忙过来,把两人分开,对冬生叫道:“你快走,让我来跟她说。”

冬生夺门而去。等冬生出得门去,翠翠把高跟鞋脱下来,递到秀秀手中,对她说道:“妹妹,我不是人。你打我吧,我绝不还手。我没想过要跟你争男人。他太吸引人了,我抗拒不了他的魅力。从头到尾,都是我占主动。你不要怪他,男人都这样,在这种事情面前,他们没有自制力。要怪就怪我吧。”

秀秀一把抱住翠翠,更大声地哭喊起来:“表姐啊,你叫我如何下得了手打你?换了别的女人,我也许不客气的。但是,我怎么下得了手打你呢?孤男寡女、干柴烈火,谁能控制自己的冲动?换了我,我也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罢了罢了,表姐,我不会怪你的。你要愿意,替我好好照顾他吧。现在我身子不方便,他又年轻力壮,肯定得不到满足,难免会做一些傻事出来的。与其让别的女人来拣了便宜,不如让自家姐妹来更放心。希望你们做得观瞻些,不要让外人说闲话就是。我睁只眼闭只眼算了。但有一点,你要明白,这个男人是我的。你跟他逢场作戏我能忍,但你不要妄想代替我。”

翠翠也哭着道:“好妹妹。姐姐一时糊涂,迷了心窍。以后再也不敢啦。姐姐向你保证,再也不敢啦。”

秀秀道:“表姐,你不要这样说。我没怪你。我真的不在乎你们发生的事情。我知道男人,总是吃着碗里,看着锅里,任你怎么防都防不住。冬生是个好男人,有时难免犯点小错误,我并不想失去他。表姐,我愿意跟你分享同一个男人。”

翠翠道:“秀秀,我错了。我知道错了。我真的没想过要跟你争男人,真的,我只是一时糊涂而已。你要不放心我,我可以离开这里,到别的地方去发展。我从来没想过要伤害你。你就像我的亲妹妹,我怎么舍得伤害你呢?”

秀秀道:“表姐,我真的不会介意的。你千万不要走。我知道你现在寂寞,等你有一天找到意中人了,你就不会来缠他了。到那时,我们两家人在一起,同心协力,把酒店好好办下去。那多好!”

翠翠抚着秀秀的头发道:“表妹,委屈你了。”

秀秀道:“表姐,我不委屈,我一点也不感到委屈。只要我们三人不分散,我受点委屈又算得了什么?”

冬生忐忑不安地回到家,他已经作好受惩罚的准备。他知道自己对不起秀秀。他已经不是第一次背着她,跟别的女人发生肉体关系。以前跟娟娟,可以说成是逢场作戏,秀秀也把容忍了他。但这回,是跟秀秀最贴心的表姐发生关系,秀秀怎么接受得了?他怎么说得过去?如果秀秀跟他闹一闹,吵一吵还好些。起码他心理还能获得平衡,觉得让她骂一骂、甚至让她抓两抓,也算是在心理上给她一些补偿。但是,上次跟娟娟有过一回纠葛,秀秀不骂他,也不抓他,这已经很让冬生感到理亏了,这回,冬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坦白说,冬生从来没想过要抛弃秀秀,跟别的女人生活。他之所以一再犯错误,不过是出自雄性动物的生理本能所引起的冲动。这世界上,大多数雄性动物,只要有机会,都会跟不同的异性发生性关系的。出自本能,他们都会追逐不同的异性。作为高级动物的男人,只不过因为有羞耻感,对异性的追逐不像动物那样直接和露骨罢了。但在潜意识里,他仍然跟大多数雄性动物一样,喜欢跟不同的异性发生关系。

我写下上面这些话,也许会遭到女性们的抗议和唾弃。需要声明的是,我无意跟任何人探讨性冲动与个人品质是怎么一回事。那是一个严肃的而宽泛的话题,属于生物学或社会学范畴。自然有相关的学者和专家们来关心,轮不到我说三道四。我在这里要告诉我的读者的是,雄激素决定男人的道德品质。

然而,冬生回到家里,并没遇到意料中的狂风暴雨。秀秀像什么事情也没发生一样,跟往常一样,把煲好的汤端来给他喝。准备上床睡觉的时候,秀秀挺着笨拙的大肚子,往床上铺新床单,显得笨手笨脚。冬生在一旁看着她,心中隐隐生出些爱怜之意,从背后抱着秀秀,摸着她高高的肚子道:“秀秀,我对不起你。我不该做出那样的恶心事来。”

秀秀“嘤”地哽了一声,转过身来抱住冬生道:“你知道错就好,我不怪你。我害怕失去你。真的,冬生哥,我真的害怕有一天你跟别的女人跑了。只要你不离开我,你跟别的女人逢场作戏,我情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冬生哥,你答应我,永远不要离开我,好吗?”

冬生捧起秀秀的脸蛋,吻着她脸上的泪水,对她说道:“我答应你,永远不离开你。秀秀,我从来都没想过要背叛你。只不过,有时我实在是控制不住自己的生理冲动。在这样的场合,太多漂亮女人,她们大多数愿意来诱惑我,我真没法抗拒。我常常感到左右为难,一方面控制不住自己的性冲动,跟别的女人发生关系;另一方面,却又感到对不住你,事后非常地后悔。要不,咱们把酒店转让给别人,做其它生意吧。”

秀秀坚决地说道:“不。我们不能把这摇钱树丢掉。你们男人,只要有钱,什么时候不出轨?我不怕你跟别的女人逢场作戏,你在外面拈花惹草,只要你记得回家来,我就安心了。我就怕你跟她们动真情,在美色面前迷失了自己,一去不回。”

冬生跟翠翠的把戏让秀秀戳穿之后,两人尬尴了好一段时间。虽然,秀秀再也不到酒店来注意他们。但无形中,他们也有所顾忌,不敢再像以前那样疯狂。两人不知道,彼此之间是否有爱。虽然,他们的肉体经常交合在一起。但他们真弄不明白,他们之间的交合,是因为爱,还是因为欲呢?冬生读过张爱玲的小说《红玫瑰与白玫瑰》,知道主人公振保有两个女人。他想,自己跟振保相比起来,算什么回事呢?他比振保更快乐吗?冬生不知道。但他知道,从此自己的生命中,秀秀与翠翠这两个女人,是不能轻易放下的。他对她们负有责任。

时光还得静静地流淌。表面上看来,生活的湖面一派平静,波澜不兴的样子。冬生跟秀秀还是甜蜜夫妻,秀秀和翠翠还是好姐妹。三人之间,有牵扯不断的情丝,都心照不宣地生活着。都有离不开的意思。

秀秀在夏天产下了一个足月的男婴,八斤重。三人皆大喜欢。秀秀住在医院里,幸福得像抱窝的小母鸡。冬生和翠翠,分白天和夜晚,轮流去照顾她。翠翠到市场买了乌鸡等补品,在家里炖好了,用保温桶送去医院,亲自一勺一勺地喂给秀秀吃。还给小家伙买了许多花花绿绿的小衣服和玩具。一有空,就把他抱在怀里,到隔壁的产房里去,跟别的小宝宝比谁漂亮一些,仿佛这宝宝是自己生的一样。

秀秀从医院回来。按照老家农村的风俗,坐月子是要坐满四十天的。这期间,不能洗冷水,不能吹风等诸多禁忌。秀秀才不管那么多,平时怎么做,现在还是怎么做。冬生心疼地禁过她几回,说是担心她以后得妇科病。因为照老家的风俗来说,女人的许多妇科病,全是月子里没禁好的缘故。所以冬生就要禁她做一些事情,而秀秀却不信他那一套,照样我行我素,两口子就快乐而甜蜜地小吵几回。秀秀原本不给小宝宝喂母乳,害怕因为哺育孩子后,引起乳房下垂。这一点,冬生没有让步。好在在医院时,医生也提倡产妇用母乳哺育孩子,说母乳是婴儿最好的食品,再好的乳制品也不能代替。秀秀也就没有坚持自己的想法。她的乳汁很丰富,小宝简直吃不完。吃不完的乳汁从饱涨的乳房里喷射出来,把胸罩都浸湿了。秀秀很心疼白白流失的乳汁,冬生在家时,就让冬生来把宝宝吃不完的乳汁吃了。冬生起初还有些不好意思,但是吃过几回,味道好极了,竟要跟宝宝争奶吃了。秀秀笑着说,她养了两儿子。

宝宝风快地成长,又白又胖,煞是惹人疼爱,但就是白天跟晚上颠倒。白天他吃饱了,就一个劲呼呼大睡。到了晚上,就不肯睡了,要妈妈抱着,要妈妈唱摇篮曲哄他,一刻也不肯躺在床上。秀秀熬了几天,就熬不住了,嘴角急起了火炮,心烦意乱起来。宝宝晚上不肯睡,她哄来哄去,干脆把宝宝扔在床上。宝宝受了惊吓,惊惊乍乍地哭喊起来。宝宝哭,母亲也跟着哭。冬生每天要处理很多事情,晚上休息不好,必然会影响白天的工作。白天工作时,免不了精神恍忽。翠翠细心,发现冬生不对劲,问明了冬生的情况,就叫他不回家睡,住在办公室里。她晚上去帮秀秀照料孩子。

对于照料孩子,女人简直是无师自通。要不了几天,翠翠就能非常熟练地给宝宝洗澡、换尿布。还知道怎么逗宝宝开心。秀秀减轻了负担,心情舒畅,身体很快恢复起来,日渐容光焕发、楚楚动人了。
 楼主| 发表于 2004-4-13 00:12:00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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潇潇好久没来信了。以前差不多是一个星期来一封信。冬生这段时间忙乱,倒没察觉到。等诸事平静了点,去邮局给潇潇寄学费时,才猛然省起,潇潇快一个月没有信来了。冬生觉得不对劲,找到以前记下的,潇潇那个村庄支书家的电话号码,把电话拨过去,半天才找到潇潇来接听电话。冬生问她,怎么这么久不给叔叔和阿姨写信了?不问则已,追问之下,潇潇哇一声哭了起来。她告诉冬生,爸爸妈妈不让她上学了,叫她去给人家放羊。冬生吃了一大惊,问潇潇,为什么爸爸妈妈不让她上学了?潇潇在电话中一个劲地哭,就是不肯说出什么原因。

冬生觉得事情非同小可。他想弄清楚事情的原委。找到上次跟潇潇父母来G城,接潇潇回家的那位年青警官的电话。托他去潇潇家里看看,倒底她家是出什么事情?再过两天,那警官回话道,原来潇潇父母欠的超生罚款没缴足。以前没钱,计划生育队见没什么油水,也没追他们要。现在,见他们从G城回来,一副认到有钱亲戚的样子,居然有钱开起了杂货店。于是计划生育队的人就上门来,追超生罚款了。结果把小店给封掉,里面的货物全部低价拍卖。小店封了,潇潇一家吃饭都成问题,冬生给潇潇寄的学费全部贴了家用,哪里还有能力让孩子去上学?

冬生听那警官的描述,忍不住心酸,悄悄地了流泪。他问警官,能不能把潇潇送到G城来,他再送她到学校去念书。那警官回答道,没这个可能,除非冬生亲自去接她。因为现在,潇潇一家人根本就不相信当地政府,见到政府来的人早就躲得远远的,生怕又是上门来罚款。警官说,潇潇全家现在连他也信不过,他去了解情况时,他们全家不知道逃到哪里去了。他是在村支书那里了解到这些情况的。最后,那位警官对冬生说道,你要是可怜那孩子的话,就把好事做到底,亲自到她家乡来一趟吧,也许只有你才能救助那可怜的孩子了。

冬生决定亲自去一趟湖南桑植。秀秀和翠翠也很支持他的决定,要他快去快回。于是冬生就打电话告诉那位警官,他很快就要来湖南接潇潇,希望能得到他的帮助。又打电话给潇潇家所在的村里的支书,告诉支书他要来。第二天,冬生搭上了从G城飞往张家界的班机。那位赵姓警官开了一部半旧的警车到机场接他。两人在车上颠簸了四五个钟头,终于来到潇潇居住的那个村庄。

那是一个典型的武陵山地的小山村。村民们住的全是歪歪斜斜的木头和石头房子,房顶盖着灰黑的杉树皮。房门上,春节时贴的对子早已破旧不堪,有一块无一块的在风中飘动。因为现在正是农闲时节,村头的晒谷场空着。一大群脏兮兮的孩子正在玩游戏,男孩子们玩斗鸡,女孩子们在跳绳;一头颜色花白的母猪,带着她的十多只孩子,在晒谷场边上的排水沟里觅食;几只走草的狗在互相嘶叫,或者尾巴交结在一起;晒谷场边上,有几棵枝叶繁茂的巨大的冬青树,一群上了年岁的老男人光着上身,露一身干巴巴的骨头架子,正叨着旱烟管摇着蒲扇,谈论着陈年旧事。村里几乎见不着壮年男子,不用说,他们都到城里去打工挣钱了。

冬生们的车子刚刚在晒谷场停稳,孩子们呼啦一声,惊慌失措地四散逃避。而老人们则提高声音,大声喊着村里某人的名字。告诉他,“差狗屎”又来抓人了,快跑!倒是那几只游狗,对汽车表示莫大的兴趣,这里闻闻、那里嗅嗅,一副新奇无比的样子。

到了潇潇家,只有母亲和几个妹妹在家。父亲出去给人帮工去了,潇潇给附近一家养羊户放羊。冬生仔细打量这个家,忍不住流下眼泪。这个家穷得连一件像样的家具也没有。厨房里是几块土砖头胡乱砌成的灶台,堂屋里是一张破旧的八仙桌,连一条凳子也没有。几张破床上全一堆颜色乌黑的破被子,狗窝一样。潇潇的母亲见到冬生,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拉着冬生的手,只一个劲流眼泪。末了,才支使小女儿去把父亲和姐姐叫回来。

这时,院子里聚集了许多半大不大的孩子。大多数赤着脚,穿着肮脏的破衣服,不停哧哧呼呼地吸着鼻涕。冬生也是农村长大的穷孩子。知道孩子们来凑热闹,不过是为了得到,客人赏赐的糖果类小礼物。这类小礼物,是他们平常不轻易获得的。只有家里来了客人,或者有外出挣钱的人回家了,才能得到这样的零碎吃食。冬生早已准备了好多糖果,除了给潇潇一家人的之外。剩下的,当场分给了这些孩子们。孩子们心急火燎地排着队,每人从冬生手里领了一大把糖果。但是转眼之间,他们就打起来。原来是大一点的孩子,从小一点的孩子的手中抢去几粒糖果,小的当然不让。搏斗的结果是,大的得手后扬长而去,小的边哭边叫着对方父亲的名字,扬言要用石头扔他家的房顶。

傍晚时分,潇潇和父亲都回来了。潇潇长高了许多,但是又黑又瘦。穿一身破烂的旧衣,手和脚都遮不住,露了一大截肉出来。潇潇一句话没说,扑过来抱着冬生,哇一声痛哭起来。冬生找不到话来安慰她,紧紧地抱着她,也流着眼泪。

晚饭是在潇潇家吃的。看得出,为了这餐饭,母亲已经是尽了最大努力。饭是包谷饭,味道还不错。桌上摆了一碗酸辣椒炒腊肉,一大碗刚从山上采回来的菌子,一大碗蒜蓉炒嫩蕨菜,一小盆番茄鸡蛋汤。冬生和那位警官也是农村长大的,对这样可口的食物一点也不陌生,吃得非常香。看得出,这一家子已经好久没吃到这么好的饭菜了。除了冬生和警官,他们都吃得狼吞虎咽,吃相非常的不雅。有两个小点的孩子,因为吃得太急,噎得瞪大了眼珠,眼泪都瞪出来了。

冬生觉得,这一家子,仅仅解决潇潇读书问题是不行的。下面几个妹妹怎么办?这个家庭没什么经济来源。冬生问潇潇的父亲,愿不愿意到他的酒店打工?冬生看他样子,到酒店去做杂工还是行的。就说他要愿的话,包他吃住,每月给七百元工资。潇潇的父亲自然是求之不得,当即就答应了。

当天晚上,冬生跟那位警官在警车上睡了一衣。第二天一早,冬生就让潇潇跟父亲收拾行李,跟他去G城。冬生算了算三个人的路上花费,决定坐火车回G城。把省下的两千多元全部给了潇潇的妈妈,嘱咐她在家好好照顾孩子。他们的包袱早已准备好了,潇潇的妈妈连夜煮了许多鸡蛋,说是给他们路上吃的。汽车终于慢慢地开走了,妈妈领着几个小妹妹,跟在车后面送潇潇和父亲。车上的人和车下的人,互相道着珍重。汽车加速了,妈妈和妹妹们跟不上了,冬生回过头去,看见潇潇的妈妈把手高高的扬起,在清晨激荡的风中挥舞,木偶一样。这时,潇潇再也忍不住,伏在坐位上,哇一声哭起来。做父亲的,眼圈也红了,低下头来,剥了一只鸡蛋塞到嘴里,无声无息地嚼了起来。

到了G城,冬生把潇潇的父亲安排到酒店去打杂。他很勤快,要不了多久就适应了这份工作。他对冬生满怀感激,恨不得把酒店当成自己的家。每天除了做好自己份内的工作外,他还乐于去帮助很多人,帮水台上的小师傅杀鸡杀鱼,帮餐厅里的服务员拆桌子,帮清洁工拖地洗厕所。总之,见机行事,眼快手也快,见缝插针地忙个不亦乐乎。他不沾烟酒,但同事们喜欢他,经常会送一些好烟给他。他会小心地收藏起来,等到下回同事不小心烟抽完了,他就把收藏的香烟回敬给同事。他不喜欢人家称呼他老张,他小名叫蛮牛,他要人家叫他蛮牛哥。大家叫顺口了,干脆把蛮字省去,直接叫他牛哥。他听了,会开心得“哎”地应一声,咧开嘴笑得一蹋糊涂。

翠翠非常喜欢潇潇,要认她作干女儿。她去问牛哥愿不愿意。牛哥笑着说,你还是未婚姑娘哟,只要你不怕折杀了自己,咱还有什么好说的?我家潇潇能找到你这样的干妈,是前世修来的福份呢。翠翠带潇潇去买了许多时髦的衣服,把她打扮得花花绿绿,小天使一样。潇潇开始进入青春期了,皮下脂肪开始大量的沉积,胸部也隐约看到像小老鼠一样探头探脑的小乳房。跟以前相比,潇潇懂事了许多,也乖巧了许多。一有空,就把以前的课本翻出来温习,看得出,她已经懂得知识的重要性。冬生又去找了以前潇潇就读的那所学校,校长答应秋天开学时,让潇潇插班。

到了秋天,潇潇又回到以前的学校去念书。按她去年的进度,现在该念四年级了。冬生知道她又缀学了一段时间,怕她跟不上同学们的进度,要她再念一次三年级。然而潇潇死活不肯。以潇潇的年纪,不耽误的话,应该念五年级了。现在就是放在四年级里,她也比同学们高也许多。要是到三年级,就高得更离谱了,简直是把一只鹅放到一群小鸭里面去。潇潇怕人家笑话,只愿意到去年那个班上去念书。冬生怕她跟不上,跑去问那班主任,潇潇能跟上同学们的进度吗?班主任说,潇潇的学习基础打得好,底子不错。稍稍用点功,就能跟上同学们。冬生听那班主任如此说,也就放心了。

潇潇要冬生给她买一辆自行车,说要自己骑着车去上学、下学,不再要人接送。冬生知道她开始有独立意识了,也就依了她。派手下的人,去自行车行给潇潇买了一辆漂亮的变速车。车买回来,潇潇在酒店停车场里歪歪倒倒地蹬了几圈,就能上公路,飞一般地骑跑了。

现在,潇潇每天一早起来,洗漱好。自己去酒店餐厅的厨房端了稀饭和馒头,吃饱了,就用一只装过可乐的塑料瓶子,装一瓶温开水放到自行车龙头上的小蓝子里,然后哼着歌骑着车去上学。她现在从不乱花钱,也很少花钱。酒店里上上下下的人,小姐也好,服务员也好,大家都很疼爱她。她们时不时给十元二十元的零花钱给她,要她饿了渴了时买点东西吃,买瓶水喝。潇潇除了买点文具和课外书什么的,很少动用那些钱。她小心地把那些钱存起来,到了一定数目,就拿出一部份交给父亲,让父亲寄回家去,作为妹妹们的学费。
 楼主| 发表于 2004-4-13 00:13:00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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厨房里的一位厨工向翠翠报告,她发现潇潇每天早上起码要拿十个馒头。她先前还纳闷,这么小一个孩子怎么吃得下这么多东西?留心一下潇潇的举止,发现她最多也只能喝一碗稀饭,吃两个馒头。剩下的八个馒头,潇潇用胶袋包好放到书包里面去。

翠翠觉得这孩子有点奇怪。学校里是包中午餐的,费用早已缴纳了的,潇潇还用得着带馒头去?她每天捎馒头去给谁吃呢?G城人是习惯吃米饭,学校里的当地孩子们一般是不喜欢吃馒头,她的馒头肯定不会是捎给同学吃。翠翠注意观察了一下潇潇,也发现这孩子近来变得鬼鬼祟祟起来。翠翠知道其中肯定有原因的,她希望潇潇有什么事,都向她诉说,不要隐瞒她。然而,潇潇却把秘密捂得很紧,一点风声也不走漏出来。

翠翠决定把事情弄个明白。这天早上,等潇潇吃完早餐、骑着单车去上学。翠翠就开着冬生的宝马车,悄悄地跟在她后面。发现潇潇到了一个立交桥下面,从书包里拿出馒头,递到一个大约十五六岁的光着上身,蓬头垢面的少年手中。那少年身后,还有两个更小的同样光着上身,像猴子一样瘦小的孩子。见了食物,那两个小孩子就扑上来跟少年争。少年不客气地扇了每人一记耳光,带他们到桥墩下面,每人分了两个馒头。然后,不知道又从哪里掏出一瓶矿泉水,你一口我一口地就着水吃起馒头来。

看了这情形,翠翠眼睛湿润了。潇潇懂得关心别人了,这孩子心肠真好啊。看来,自己还真没白疼她一场。翠翠看到那三个孩子,在桥墩下互相簇拥着,啃着馒头,翠翠忍不住心酸。现在,G城的秋天早晨,已经很有些凉意的。再过一段时间,就是冬天,没有一身保暖的衣服,他们该是怎么渡过呢?翠翠也是穷人家出身的女子,虽然没有流落过街头,但她历来对街头的流浪者们充满同情的。她担心那三个孩子会冻坏的。于是就开着车,去附近的市场,好不容易找到一家刚刚开门的服装店,不管三七二十一,给那些孩子买了一大堆廉价的服装。

等她开着车子回来,却看到一个肮兮兮的男子正在揍那个少年。那少年一声不哼,也不反抗,任由那男子的拳头,像雨点一样落到自己身上。另两个小不点,被罚跪在地上。翠翠把车停在公路边,朝那男子喝道:“你给我住手!你怎么欺负孩子?他犯了什么错?”

那男子回头看到翠翠,怔了一怔。没好气地对她说:“我揍自己的儿子,关你什么事?”

翠翠看那男子,年纪也不超过三十岁,怎么可能有个十五六岁的儿子?知道他在说谎。就吓唬他道:“他怎么可能是你的儿子?你多大了?你骗我,他根本就不是你的儿子。你再敢动他一下,我马上报警,让警察来抓你。”

那男子见翠翠这么说,立马暴跑如雷,吼道:“你快报警呀!你快报警呀!哎呀,我好怕啊!让警察来抓我去坐牢吧!我去坐牢了,警察能收养这几个孩子吗?能给他们饭吃吗?他妈的!警察敢来抓我?!我倒要问一问他们。那么多贪官污吏不去抓,抓我这个穷破烂有什么用?老子起码还能收养几个流浪儿,为社会减轻点负担。我倒要问问那些开着车,威风八面的官人们。为什么无家可归的人地么多?这些穷孩子谁来管?!”

那男子越说越激动。就拿手里捉住的少年来出气,拎着他的头发,一边打他耳光一边骂:“我打死你这个不争气的小杂种!我辛辛苦苦地拾破烂,好不容易挣了两个钱,去书店买了课本回来,让你教这两个小东西认两个字、学点知识。你倒好,把这些课本全部撕了,折成四角板在地上拍着赌输赢。你现在不学知识,等你有一天像我这么大了,你就知道没文化的苦处了。你找不到体面的工作,只好像我这样,做一个下贱的破烂佬。”

那男子说着说着,眼圈就红了。转过身一拐一拐地拿来,一大堆纸折的四角板给翠翠看。翠翠知道,那是乡下孩子们的玩具。男子控诉道:“我一个残废人,我容易么?我好心收养他们,给他们饭吃,给他们衣穿。我没钱送他们到学校去念书,买课本回来,让大的教小的。等我一转背,他们就把课本给撕了。你说我气不气?”

翠翠被那男子说得心烦意乱,她大体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再也不想跟他计较。这时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那男子越发起劲,越说越激动。翠翠知道,自己再在这里逗留下去,只会引起他们的哄笑。就把那包衣服塞给那男子,就开车走了。

回到酒店里,翠翠心里难受了老半天。她不明白,为什么现在无家可归的人越来越多了。照说,在各种擅长歌功颂德的传媒,粉饰下的太平盛世,应该不会出现这种,只有万恶的旧社会才会有的现象。谁也不会认为现在这个社会,真的穷得连几个流浪者也救助不了。在这经济发达的南方都市G城里,多的是一掷千金的富豪和纸醉金迷贪官污吏。上万元一瓶的洋酒,数万元一桌的酒席,多的是人享用。而穷人们,起早贪黑地奔波,也就能求个温饱。一栋一栋的高楼拔地而起,里面都住满了人吗?没有,大多数房子是空的。既然有空房子,为什么却会有人睡在天桥下面?

翠翠弄不明白这些事情。胡乱地想来想去,把头就弄痛了。再高明的政治家,也解决不了自己国家贫穷和饥饿问题。自己不过是一个小人物,那些大事,轮不到她去操心。只要能尽自己的能力,去帮一帮周围需要别人帮助的人们,已经是功得无量的事情了。

潇潇放学回来,翠翠为今天早上的事情,特意把她表扬了一番。夸她小小年纪,就知道助人为乐,将来一定是位了不起的人物。潇潇被表扬得有点不好意思。她说自己要是没有叔叔和阿姨们的帮助,不一样在家里受穷受苦么?她看到别人受穷受苦,就会想到自己。所以千方百计去帮助他们。翠翠要潇潇以后多给他们捎些馒头去,她看到他们狼吞虎咽的样子,就知道每人两个馒头,是不能填饱肚子的。

以后潇潇上学时,就给天桥下的朋友捎上十二个馒头,每人三个。还不忘多装一瓶温开水。现在,她每天出门时,总是乐呵呵地跟每一个人打招呼,问声好。然后跨上自行车,掀一阵叮叮当当的铃声出来,飞一般去了。

然而,一天下午,潇潇却把那大大小小的四个宝贝全领回来了。看场的保安见潇潇身后,一下子多了四个肮兮兮的家伙,以为是乞丐来乞讨,就把他们拦在停车场外面,不让进去。潇潇急了,叫道:“你放他们进去,他们是我的朋友。”

保安瞪了潇潇一眼道:“胡说!你哪里有这样的朋友?!”

保安见潇潇跟她纠缠,没办法,只好打电话给冬生。冬生和翠翠闻讯赶来,看到情形,大吃了一惊。冬生不知道潇潇跟他们认识,就瞪着眼睛对她叫道:“潇潇,他们是什么人?你怎么能把他们带回来呢?我们这里是酒店,要做生意的,又不是收留难民的地方,哪里能让这种人在这里进进出出呢?”

潇潇见冬生生气了,吓得哇一声哭起来。翠翠见状,示意冬生先回去。等冬生走了,翠翠就质问那瘸腿男子:“你们这是怎么回事?我们每天早上给你们送来馒头和开水,你们还不知足?你还要缠住我们的孩子,你到底想做什么?”

“老板娘!”瘸腿男子这样恭维翠翠道:“你们都是好心人。瞧,教育出来的好孩子,这么小就知道关心穷人。了不起啊!我们没想过要纠缠她的。但是我们真的无家可归了。天桥下的窝棚,让城管给拆除了。她放学回家看见了我们,就带我们来您这里了。我倒没什么,我的腿再瘸,也能挣两口饭吃,可是这几个小孩子可怜啊。您行行好,就收留了我们吧!我跟这个半大的孩子,能干点活的。什么脏活累活我们都能干,我们不会给您添麻烦,我们自食其力。我们打工挣了钱,还可以把两个小家伙送到学校里去念书。唉,这么精灵的两个小子,他们父母怎么舍得丢下!”

潇潇也在一旁央求翠翠:“干妈,您就收留他们吧。这位叔叔跟哥哥是能干点杂活的。不会吃白饭。这两个小的,也该到学校去念书了。”

翠翠有点心软了,但她同时又想到自己毕竟是在作生意,又不是办慈善机关。哪里能收留那么多人啊。不能作决定,就打电话给冬生,冬生说打发点钱给他们算了,让他们找政府去。翠翠掏了了几百元给那男子,那男子开始还不肯收,一个劲地哀求翠翠收留他们。那两个小不点,可能是肚子饿了,更是哭叫起来。翠翠一个女流之辈,哪里见过这种阵仗。乱了方寸,把钱塞到瘸腿男子手中,转身就走,交待保安把他们轰走。

然而,再过一段时间天,潇潇又把那少年带回来了。这回,潇潇央求翠翠无论如何要把他收留下来。原来,瘸腿男子收下翠翠打发的几百元钱之后,也没去找政府助救。把少年扔下,带着那两个小不点到别的地方去流浪了。这小男孩就是以前潇潇无家可归时,收留过她的那个叫小胖的男孩子。他被瘸腿男子扔下后,独自在G城里流浪,仍然以拾破烂为生。但他仍然改不了以前喜欢玩电子游戏的毛病,好不容易挣了两个钱,又全部花到电子游戏厅里去。这天,他在电子游戏厅门口,被老板呵斥,潇潇放学骑着单车从那里过,一下子就认出他来了。这时小胖已饿得东倒西歪,又腿直打晃晃。潇潇心疼得当场哭了起来,连忙去附近商店里给他买了面包和矿泉水,让他胡乱填饱肚子,就用单车把他带了回来。

这回翠翠没有问征求冬生意见,决定收留小胖。因为她看到小胖这么大了,在社会上混下去,终不是办法。这般年纪的孩子,学好也容易,学坏也容易。如果管教得法,他也能成为自食其力的劳动者。如果没有管教,任其自生自灭,他多半会走向犯罪道路,沦为社会的渣滓。翠翠仔细打量小胖,发现这孩子五官清秀,四肢匀称。心想慢慢培养吧,等他长大些,做门僮和迎宾先生倒是绝好的材料。翠翠担心这种野惯了的孩子,一时半刻是收不了心,不能规规矩矩做事的。就把他交给牛哥,吩咐牛哥好生管教,不能让他偷懒。那孩子倒也争气,从不跟牛哥顶嘴,吩咐做什么就做什么。时间久了,牛哥倒把他当成自己儿子一样,两人情同父子。
 楼主| 发表于 2004-4-13 00:14:00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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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晚上,白志斌如约来到“皇都大酒店”。翠翠把秀秀支开,在酒店总经理办公室接待了他。他们算得上是老朋友了,一见面,白志斌就直夸翠翠越长越年青漂亮了,跟着香港老板沾了洋气,到底跟没见过世面的女人,是大大的不同。翠翠嘴里哼哼哈哈地应酬着他。翠翠知道他是什么人,她已经铁下心来,只要白志斌答应把冬生营救出来,他有什么要求她都会答应。两人寒暄了一会,互相打趣了一回。翠翠单刀直入的问道:“白局长,你实话实说,有没有把握把冬生弄出来?我只要你一句话,什么条件我都答应你,你有把握吗?”

白志斌何等精明之人。轻易他是不会许下什么承诺的。他苦着脸道:“这事难办啊!近来中央加大了反腐力度。上官这个案子,是建国以来G城最大的腐败案。省里要求,一定要排除任何阻力,把该案查个水落石出,办成铁案。李冬生被牵扯进去,我也只能眼睁睁看着进去,想帮也帮不了他,我心有余而力不足啊!因为这不是普通的刑事案,是由G城纪委和反贪局联合办案的。我们区里公安局根本插不上手,说不上话,只能协助他们工作。”

翠翠听他说这案子是由G城自己来办,省里面并没派人来。就知道这案子可大可小。倘若真个是惊天大案的话,省里面肯定直接插手的,哪里能让G城自己办,由着他们会官官相卫,到了最后也许就不了了之。既然这个案子没有出G城,就说明还有很大的回旋余地。于是翠翠就对白志斌道:“白局长,这事只要你出面了,会有转机的。冬生早已把所有的内幕都告诉我啦。他说他就算是进去了,也不会乱说的,什么事他都一个人背了,绝不乱咬任何人。白局长也是明白人,冬生要是吃不住弄讯逼供,把什么都说出来了,拔出萝卜带出泥,我估计一大群官员也会跟着栽进去。”

白志斌哈哈一笑道:“翠翠小姐该不会怀疑,我也跟这案子有关,到时也会跟着栽进去吧?清者自清,浊者自浊。要是谁真与这案子有牵扯,谁也保不了他,他最终也逃不掉的。我来告诉你,是让你们放心,我们绝不会冤枉冬生的。法律是公正的,不会冤枉任何一个好人,也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坏人。看在老朋友们的份上,我们尽量不在肉体上让他受苦。”

白志斌说完,转身就走。这下翠翠急了,她一把抱住白志斌,把自己饱满的胸脯紧紧地贴在他背上,带着哭腔哀求:“白局长,求您了。帮帮我们冬生哥吧,现在只有您才能帮他了。只要您答应把他弄出来,您有什么条件,我们都会答应您。”

白志斌转过身来,带着胜利者的微笑,一只手搂着翠翠的腰,一只手伸到她胸部去,笑道:“你还算聪明。找到了我,也算是找对人了。好吧,看在翠翠小姐的份上,我就违反一次原则了。”

白志斌把翠翠带上他的车上,绝尘而去。第二天,把她送回来时,对她说:“你准备五十万吧。我去打点一下。过几天你的冬生哥哥就平安回家了。”

翠翠回来跟秀秀把事情说了。姐妹俩盘点了一下酒店里的现金,发现也不过二三十万。这点钱,只够维持酒店的日常运转。如果一下子全抽掉,酒店的生意怎么做下去?秀秀发狠道:“实在不行,就把酒店卖掉算了,救人要紧。”

翠翠没果断地说道:“你不要打这样的馊主意。现在我们卖掉酒店,那不亏死?想想办法,凑个几十万还是行的。我还有十多万私房,全贴出来再说。不够,再找别人借点吧。”

翠翠想到以前那包她那个老头子了,就打电话给他,说自己做生意破产了,要老头子借二十万给她。左缠右磨,终于把老头子说通。还好,那老头子还算念旧情,虽然没有答应借出二十万,但还是给她汇了十万港元回来。秀秀再打电话给娟娟,把情况给娟娟说了。娟娟二话没说,马上行银行取了二十万现金给秀秀送过来,要他们赶快拿给白志斌,早日把冬生哥救出来,省得他在里面受苦。

第三天,翠翠到“黑天鹅酒”店开了房间。打电话请白志斌来,把装有五十万元现金的提包交给他。对他说:“白局长,现在钱已到你手上了,希望你守信用,快点把李冬生给弄出来。我再陪你一夜,今夜你喜欢怎么着就怎么着。但过了今夜,咱们就算两清,谁也不欠谁了。以后咱们还是朋友。”

白志斌一脸坏笑道:“想不到金枝玉叶般的翠翠小姐,竟然会主动委身于我。啧啧啧!你真伟大啊,为了一个不是自己丈夫的男人,你这样做值得吗?你以前不是很心高气傲么?那时你把谁放在眼里,想不到现在,竟然主动委身于我了。哈哈!像翠翠小姐这么优美的尤物,来求我办事,我能不好好办吗?”

当天夜里,白志斌像一头公牛一样。在翠翠的身上不停地折腾。翠翠在他身下,强忍着恶心,任他蹂躏。她在心里默默地念着:冬生哥,冬生哥啊!你知道吗?为了你,我什么都能做。我什么也不怕。因为我爱你。我爱你冬生哥,你知道吗?

两天后,冬生安然无恙地回来了。除了神情有些疲惫之外,冬生跟去的时候没多大差别。秀秀和翠翠抱着他,像孩子一样失声痛哭。冬生不停地安慰着她们:“你们这是怎么啦?是怎么啦?我不是好好地回来了么?我在里面一点苦也没受,他们对我很客气。他们把我安排在宾馆里,除了不自由外,其它什么都好。我每天好吃好睡。你们摸摸我身子,是不是长了很多肉,你们摸一摸呀!”

冬生这样一说,两个女人倒噗嗤一声笑了起来。她们用小拳头捶打着冬生,直嚷我们快愁死了,担心死了,你还有心情跟我们闹?

到了晚上,秀秀让保姆把宝宝带过去睡。跟冬生热烈地缠绵了一场。事毕,秀秀抚着冬生宽厚的胸膛上发达的胸肌道:“这回多亏了表姐呢。要不是她,出了这样的事情,我还真拿不了主意。不知道怎么样才能把你救出来。”

秀秀告诉冬生,为了营救他,总共花了五十万。表姐还被迫向白志斌奉献了她的身体。冬生听了,一骨碌爬起来。瞪大眼睛道:“天哪!五十万?你们上了白志斌的当。我得到确切消息,上官副市长不过是G城官场政治斗争的牺牲品。他被官场上的竞争对手抓住了小辫子。对手不过是想把他整下台,并没有想过要置他于死地,也算是网开一面。要不然,我这次进去,哪有这么快就被放出来。他们是为了掩人耳目,走走过场,才把我叫去问问话的。白志斌那个混蛋,竟然趁人之危,乘机敲诈勒索啊。不行,明天我得找他退钱。这混蛋,惹我发毛了, 我把他收受贿赂的事全说出去,要坐牢大家一起去坐好了。”

秀秀抱着冬生,把热乎乎的身子紧紧贴住他,道:“算了吧,你好不容易出来了。就当蚀钱消灾吧。现在,我们谁也得罪不起了。只要能平平安安再赚点钱,就万事大吉了。”

第二天,翠翠在黑天鹅酒店开了三桌酒,为冬生压惊。区政府里面,所有与上官案有关的官员都来了。大家各怀心事,彼此心照不宣。频频举杯,为冬生获得自由而祝贺。明里是为冬生重获自由而庆贺,暗地里,谁又不为自己而松一口气呢?他们一边向冬生敬着酒,一边夸他是经得住考验的好同志,如果在革命时期,他一定是了不起的英雄人物。他们拍响胸膛,朝冬生大开空头支票,说什么以后一定要大力扶持冬生的酒店。

冬生在席间,自然要说些言不由衷的话,感谢大家出手相助云云。还特别提到白志斌,说一辈子也不会忘记他的大恩大德。白志斌端坐在那里,一副心安理得的样子。好像冬生能获得自由,真是他努力的结果。

冬生瞅见白志斌上洗手间,他也悄悄跟了去。到了洗手间,他把门闩上,一把揪住白志斌的衣领,骂道:“你这个王八蛋!趁机敲诈勒索,一下子就是五十万。你吞得下吗?”

白志斌把冬生的手从衣领上扯下来,没好气地回敬道:“五十万你就心疼啦?下次你要再栽进去,就是一百万我也不会帮你了。”

冬生道:“等着瞧吧,我下次要再进去,只怕你比我更着急。这次上官下了台,下次怕就轮到你了。到那时我不花一分钱去打点,你还得巴心巴肝保我出来。以后咱们就是一条战线上的同志啦。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谁他妈的也不要以为自己比别人更了不起!”

再过几天,上官市长也出来了。只是,经过这一番折腾,他再也当不成市长,被安排到一个闲职上养老。有空时,他倒时不时到冬生的酒店里走动走动的。夸冬生有良心,没有出卖朋友。说他这样的朋友交得过。现在,冬生再也用不着给上官派什么干股,分什么红利了。能在他面前,恭敬地称呼他几声“市长”,已算是给他天大的面子了。官场中人是势利的,再大的官儿,只要你倒台了,都逃不过人一走、茶就凉的结局。上官以前的下属们,现在忙于巴结新的上司,哪里有时间来理会他这个过时人物?只有冬生在表面上,还给他一点面子。

出了上官事件之后,区里头的大官小员们突然变得廉洁起来。纷纷表示不再需要冬生的干股和红利了。个别胆子小的,还把以前送去的红利给冬生退了回来,冬生照单收下。其实,就算他们不表态,冬生也不会再向他们派干股和红利。冬生知道太多贪官污吏们的秘密,现在跟他们是“同志加兄弟”的关系了。他们的把柄在冬生手里握着的,只要上头一天不停止反腐,他们一天就得担心冬生出卖他们,哪里还敢在冬生头上作威作福。冬生知道这些官员们的死穴在哪里,别看他们平时牛皮轰轰,在老百姓面前装腔作势、作威作福。真正有什么风吹草动,上面的人找他们谈话什么的,他们立马会吓得尿了裤子。所以,冬生再也不像以前那样忌怕他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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